十年

张丹妮 · 发表于 2025-4-28 15:10

——写给你
寻找一枚电池时，在抽屉里找到了你
就像十年前那个夏天的夜晚
我的手指第一次触碰你湿漉漉的小鼻子

掌间那一团柔软的棕黄色
已经变成了两张薄薄的褪色的相片
你生命的第一个春天
刚刚洗了澡，老相机的胶卷还剩下两张
小女孩调皮地一按
就是十年

就是那个小女孩
你还记得和她一起在老街散步的日子吗？
你还记得她调皮地给你穿上不合身的小衣服吗？
你还记得你舔掉的她悄悄流下的眼泪吗？
你还记得你偷吃她打开的山楂罐头吗？
…………

你可知道？
老街，如今已经拆掉了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她仍然会流眼泪，会吃山楂罐头
可是你在哪里呢？
第三年，我又搬了家
你若在，也该很壮实了
第五年，梦里你来和我告别
第六年，高考那天清晨
一只与我对视的小狗
它的眼神，竟和你一模一样
第十年，你若是还在
是不是也已经老态龙钟？
你的牙齿也许开始脱落
腰椎也许会有了问题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多么希望
此刻你就在我的书桌边

可一切都只有一年
自私的小女孩上学去了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你孤独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只去看过你一次
那天傍晚，你在笼子里大叫着
不许她离开，那时她不知道
这一次没有勇气转身，就是诀别

我偷偷告诉你吧
那年我把你抱回家
是因为你额头上有四根白色的细毛
我以为，认得它，就永远不会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