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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三十二章
走在车海人流中，目及之处，尽是高低错落、富丽堂皇的楼群。宽阔平坦的大街两旁是光彩四溢、琳琅满目的大商店和高耸入云的大旅馆、大酒店。初冬里，一排绿中带黄的帘柳，烟雾般遮掩了街道，延伸到天际尽头，一阵风儿吹过，天空洒下纷扬的黄枯叶。走在树下，微微的寒意轻笼全身，让人在旅途后的疲倦中有了些许入骨的清爽和轻松。 在街头饭摊吃了午饭后，我按大会规定的时间，走进省作家协会大院的西湾阁六楼会议大厅。在第三排贴有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刚坐好，主席台两边的叠架式高档音响就响开了，放出来的是黄梅戏《桂小姐选郎》里的桂府小姐那段“自从幻境会潘君，辗转相思欲断魂。哎呀！千寻万觅恨无讯哪，得来时却又避灾难相亲……”的折子戏。
我美滋滋地听着婉转好听的黄梅戏，忍不住对身边一位穿着华丽得体、面容富态高雅的中年妇女说：“想不到能在这里听到我国黄梅戏著名表演艺术家韩再芬老师的戏，真是过瘾啊。”那位中年妇女立即不屑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疑惑且不屑地看着我，惊讶道：“你是山沟里来的吧？什么韩再芬老师唱的，那是咱省著名黄梅戏演员柳玉蓉唱的。韩再芬的戏我也常看，柳玉蓉和她唱的一模一样呢。我们秦城人都称她是三秦大地的小再芬呢。”
什么？我听了四五年韩再芬老师的黄梅戏，今天听着竟成了柳玉蓉在唱，简直把人闹糊涂了嘛！当我再次诧异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两人唱腔里的细微差别时，就见一位身穿浅褐色毛料衣裙、胸前挂架高档照相机，长得非常漂亮且身材特别高挑窈窕的女孩，从主席台的左侧门口、优优雅雅、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主席台。
“红妹子！”一看到她的出现，我惊得站了起来，险些失口叫出了声。红妹子咋到会场了？她咋知道我在这里开会？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长得和红妹子一模一样、一般高端的艳丽女孩，在台上大大方方地走来走去，为刚刚上到主席台坐好的领导们开始不停地拍照着。
她美丽粉白的瓜子脸因为兴奋而显红润，在窗外冬阳的照射下，如三月盛开的桃花艳丽迷人。那好看的双眼皮下，一对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俏丽地一会垂在眼帘上，一会扑闪闪地往上翘着，一双如寒星、似秋水般的漂亮桃花眼也是和张婕、红妹子一样勾人魂、撩人心的含情目, 顾盼流转得让人看一眼就能铭刻心怀，永生难忘。再看她的身材也是宛如白杨树般高挑可爱，遮掩在浅褐色毛料衣衫下的高耸乳房，随着她的走动，犹如两只小兔在上下颤悠悠地跳动着，露在毛料外面的手腕雪白光嫩，圆臀丰满而高翘，蛮腰柔软而纤细，腿儿健美而修长，整个人美得无与伦比，盖世无双。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脑子乱蒙蒙的，总觉眼前的这位女孩就是红妹子被人专业培训后，指派到这里为会场的领导们照相了。
是红妹子吗？我真的糊涂了，一双眼分不清面前的女孩到底是我经常于枫林村厮守一起的红妹子，还是另外一个闯入我视线的完全陌生的少女，感到天底下的万事万物真是无奇不有，奥妙难解。这时，大会主持人拿着话筒介绍说：“请大家静一静。为了这次全省作家专题报告会开得圆满成功，也为活跃会场的祥和气氛，省作协特邀我省黄梅戏剧院著名演员兼舞台摄影师的柳玉蓉同志为全省各地的作家同志们、各位特约代表同志们，会前助兴演唱黄梅戏《女驸马》里的选段《谁料皇榜中状元》。请大家鼓掌欢迎。”
天哪！这个原来和红妹子长得完全一致的女孩叫柳玉蓉！她是红妹子的干表妹了！她到底是不是呢？我突然想起和红妹子在胡家庙那次同宿共枕时，看到红妹子口袋里她干表妹的照片，那照片上的人分明和眼前这个姑娘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现在，我纳闷不解地仔细打量着这位绝代佳人，不能确定她一定就是红妹子口袋里照片上的那个人。
在我万分惊诧的注视下，柳玉蓉神情优雅地给在场的大家微微鞠下躬，面带生动灿烂的微笑，用嫩藕般的纤指拢拢额前一缕乌黑柔软的秀发，右手轻盈灵巧地接过大会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放到红潮潮的小嘴边，侧身微微示意一下台右侧幕边的乐队后，在乐曲前奏的伴随下，她却对我意外而友好地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对熟人才有的招呼动作后，面对大家开始优雅地唱了起来。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柳玉蓉那清脆妩媚的声音，宛如山谷夜莺一样分外清脆，美妙动听的滋味柔柔地萦绕心头。
大会在一项又一项的会议程序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轮到全省特邀代表发言时。大会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向全体参会者介绍说：“全省的各位作家代表、全省各地的特邀代表、秦城各条战线上的各位爱好文学的代表，下面，请我省文学界新起之秀的突出代表、本次大会全省特邀代表组共同推荐的青年代表、宜州县枫林村小学教师张文雁同志发言，他发言的题目是《浅谈文学作品的璀璨与当代文学家的社会责任》，请大家鼓掌欢迎。”
我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健步登台，优雅地向台下的来宾们鞠个躬后，站在发言席上，竟然进行了长达三十分钟的脱稿发言。刹那间，我把自己傲人的才华和英国绅士般的才子风度全部展示出来。我深邃超前的哲学思想、精彩而富有强烈吸引力的幽默语言、恢宏博大的学术内涵、入木三分的缜密推理和全面深刻的环环分析，汇集成独特风趣的演讲式发言，一下子镇住了全场人。顷刻间，他们被我英俊的外貌，伟岸的身材、稳重的性格、高雅的贵族气质和通今博古的渊博才识所凝聚出的学者气质给迷倒了。包括柳玉蓉在内的几个年轻女孩的眼里散发出仰慕、爱恋的光芒，控制不住地使劲拍起了巴掌。在她们热情奔放的欢呼声里，会场响起暴风骤雨般经久不息的掌声。
散会了。扩音器播放着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朱逢博的《满山红叶似彩霞》的抒情歌曲。我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边和周围人频频挥手招呼，一边向金碧辉煌的会议室大厅门口信步走来。无意中又想起那位名叫柳玉蓉的女孩。她是不是走了？她是红妹子的干表妹吗？或许纯属一次意外巧合吧。她一定认识我吧，不然，怎么会给我打了熟人一般的手势呢？难道说，我们以前相互认识？可我脑海里对她没什么印象啊！
我这样漫不经心地边想边走，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叫：“张老师！张老师！”一个女孩清脆而又妩媚的声音飞进了耳里。我扭头一看，正是座谈会前在台上唱黄梅戏的柳玉蓉，也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在另一个出口，正高高扬着长长的手臂，朝我热情地招呼着。 柳玉蓉三步并作两步，向我这边优雅而快步地跑了过来，白嫩漂亮的瓜子脸蛋飞上了两朵浅浅霞红，衬托的她更加国色天香、光艳照人，一对美丽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激动万分的光芒。她满面笑容地看着我，和蔼可亲地伸出一双纤纤素手，在我的迟疑和发愣中就紧紧握住了我的右手，“张老师，我都等你半天了！” “有事么？”我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分外漂亮、气质分外优雅、个头分外高挑的女孩，不知她等我这么长时间有何急事。
“是啊，是啊，张老师。我是想……想……“柳玉蓉发觉我一脸的困惑，便尴尬地把握我的手款款放了下来，脸一时更红了。她低着头，唯唯诺诺、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地看着我的眼睛，试探着说：“就是想请你吃顿饭。你同意么？请赏个脸，好么？”柳玉蓉在说这种恳求的话句时，眼里闪出一股非常渴望和急切的神色，脸蛋也无缘无故地红如深秋枫叶般好看。
看着漂亮女孩焦急担忧的神情，我知道若不同意，她准会马上受不了的，说不定顷刻会嘤嘤啼哭起来。再说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孩请我免费用餐，其本身就足以秀色可餐了，所产生的诱惑力也蛮巨大的，自己根本就抗衡不住。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但也泛起了狐疑。无缘无故请个陌生人吃饭！她葫芦里到底卖啥药？看她那个急切样，倒不像给我下什么不怀好意的圈套？现在，我一个身怀武艺的光杆毛小子！还怕她个大姑娘不成？奶奶的！今个天上可真掉馅饼了，老子不捡白不捡！不吃白不吃！去就去！
看我在疑虑和犹豫中勉强同意了，柳玉蓉一下子长长出了口气，顿时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知道么？我和你是陕西师范大学的同级同学呢。我叫柳玉蓉，是八六级中文系的，你是八六级数学系的吧，对不对？”柳玉蓉在款款放下我手的同时，一双明亮清澈、美丽迷人的桃花眼就目不转睛、兴高采烈地注视着我。
她看我半天于木讷中没有任何反应，生怕我想不起来，又忙添了一句，“那年夏季于华山旅游，我出了意外，是你和柳一诗救的我。”说到这，看我依然一头雾水地愣愣看着她，马上显得分外慌乱和尴尬。在下会议大厅外面的最后一个台阶时，由于过分注意了我的反应，以至于一脚踏空，身子突然往前趔趄了一下，连手里华丽高贵的奶白色小皮包也掉在了地上。当时，若不是我及时伸手扶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恐怕她已栽倒在脚下街边的人行道上了。
我一边随柳玉蓉来到省文联对面的芙蓉大街上，一边努力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了确有那回事。
在记忆的快速搜寻里，我的脑海出现了一个夏日清晨下暴雨的情景。
那是一九八七年六月底放学后的第三天，和我热恋的大一女友、我的同桌柳一诗提出要到华山游玩，我欣然答应后却想起校园里早已空荡无人，想要找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已是不可能了。看着四下空荡的宿舍走廊，犯难地一筹莫展了。就在我打瞌睡要找枕头时，柳玉蓉却在走廊的另一头及时出现了。那时，我仅知道她是省府高官家的千金小姐、安徽省黄梅戏学院秦城分院的大一学生，常到我们陕师大这边听中文系的课，其他情况也不甚了解。那时，当柳玉蓉矛盾纠结、唯唯诺诺地走到我跟前，弱弱提出自己想游华山没人陪伴的焦急后，我当即一拍手，高兴道：“你来的正好，这下，也有了人能给我和柳一诗照合影了。”当时的柳玉蓉虽没说什么，却低头深深叹了口气，黯然失神的美丽眼眸里竟然哀怨深深、泪光闪闪。她落魄失态的样子，令我纳闷半天，不知她为何听到我说这句话后，竟然大不高兴。多少年以后，我才明白过来，她当时巧妙地从柳一诗嘴里套出我们要去华山游玩的消息后，一直暗地注视我的动静，当我在因放假而空荡的校园里找不到校友结伴夏游，正在垂头丧气中，知道展现自己的机会来了，便从家里跑到陕师大我的宿舍，喜滋滋地提出要和我们一起游玩。当时，我哪知道这是她巴不得要做的事，也不知她的暗含之意，稀里糊涂就答应了。那天，我们攀登了一夜，黎明达到华山西峰，三人本于东峰同看日出，却意外遇到了夏日暴雨。我们三人在乱跑避雨时，柳玉蓉一脚踩空，一下卡到旁边的崖石缝里动弹不得。我和柳一诗一边奋力抢救，一边大声呼喊。在附近其他几位游客的帮助下，几番周折，虽救出柳玉蓉，她却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当时，幸亏华山西峰有医疗室，她需立即输血，但缺乏检验血型的医疗器械，就在我和几个救人的游客愁眉苦脸地面面相觑时，柳一诗自告奋勇道：“医生，我是O型血，不需检验，输我的吧。救人要紧。”后来，柳玉蓉因及时得到抢救而顺利脱险，柳一诗却因输血较多，又在照看柳玉蓉过度劳累里，等我满世界跑着雇来担架和脚夫赶回时，她却在暴风雨里患了重感冒。在风雨停后，脚夫抬着柳玉蓉，我背着柳一诗，一起匆匆下了华山。
在遭遇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后，导致美丽而体质瘦弱的柳一诗宛如《红楼梦》里多病的林黛玉，一日三餐的同时，就一日三餐地熬着草药喝……
见我想起当年华山遇险的情景，并讲出了其中主要情节后，柳玉蓉激动的热泪盈眶，浑身颤抖，忙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引我进到芙蓉街口旁的玫瑰大酒店，开了二楼一间靠街的精致包间。柳玉蓉在报了饭菜，送服务生出去并关上房门，又给我热情地端椅倒茶，便不解道：“柳同学，大学的一切都过去了。自那以后，我们一直也没见过面。我也没注意到你平时都在干什么。现在，你怎么猛然想到要请我吃饭？真是不可思议。”
柳玉蓉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眼里顿时泛起一股亮汪汪的泪水，不知是因为受了极大委屈还是心情憋屈压抑得太久，一张红潮潮的樱桃小嘴剧烈抽搐着，粉红的脸蛋瞬间变得苍白。她忙放下手里的茶壶，泪眼汪汪、神色痛苦地看了我半天后，才似乎缓过神，哀伤地看着我，语气里含着一股幽怨意味，说道：“你说的啥话呀？这怎么就是猛然呢？这顿饭，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五年啊。”她两滴明亮的泪花挂在两边粉腮上，“文雁哥，大学四年里，我白天在秦城黄梅戏分院上课，晚上到陕师大这边的文慧楼里上中文课，你又在师大的北院墨迹阁上课，咱两人平日里自然很少碰到过。你一直可能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过我吧。那时，你是陕师大学生会主席，诗苑社社长，连年的三好学生、优秀干部，你的青春活力、你的横溢才华、你的英俊相貌、你的伟岸身躯、你的雄辩口才，惹的多少女学生羡慕你、爱恋你、追求你。你当时泡在一群香艳堆里，怎么可能一下子注意到我？”
她满含热泪地看着我，深情而冲动地一把拉住我的手，“文雁哥，自那次华山遇险后，我就发现自己深爱上了你，那一刻，我对自己内心的大胆决定，也感到莫名的诧异和颤抖。从那以后，每到夜深人静，我就控制不住地思念你，一遍遍在心里呼喊你的名字，期待你能和我手挽一起，度过我们的百年人生。可是，因为柳一诗横在我面前，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迈出第一步。有天黄昏，我终于鼓足勇气，想对你来一次彻底表白。当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满世界找你，最后来到学校后面的朱丹公园时，远远看到你和你的女同桌——那个金陵官宦人家的美丽女孩，在卿卿我我地交谈着，热烈拥抱一起，忘情地亲吻着。我疯狂嫉妒这个美如天仙的江南女孩，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抢在了我前面。我想拆散你们，可我胆怯地做不到啊，看着你和她在一起的亲热样子，也深知你和她又是我这辈子的救命恩人，我根本无法下手呀。在极度痛苦中，我倒在椅上哭了。只恨自己为什么认识你太晚？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敢让你移情别恋地注意到我？只恨自己于陕师大提前一年毕业后，一念之差，竟神使鬼差地跑到皖南黄梅戏剧院深造而远离了你。”
柳玉蓉揩了一把流到粉腮上的泪水，又期期艾艾道：“在皖秦南北相隔的那些煎熬的日子里，我于百忙中给你寄了几次求爱信，到头来不是被学校看门老头弄丢，就是信件被他人冒领，气得我赶回来和看门老头大吵了一架，失手还打了他一耳光。后来，我才知道你的女友刚毕业，在你和她同居不久，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她却意外地突然病逝了。我欣喜若狂，立即想给你打电话，向你倾诉衷肠，可是，我一直马不停蹄地在皖南学戏、练戏、拍戏，根本无暇倾诉我的爱恋，也知你深陷在失去柳一诗的悲痛之中，一时不敢去触及你敏感脆弱的神经。我就耐心等待着咱们又一次重逢的这一天，拿玩命工作以驱除我对你的疯狂思念。”
说到这，柳玉蓉忍不住把白杨树般高挑可爱的身子靠在我身上，激动万分地说：“文雁哥，毕业短短的两年里，你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迈出了多大的步伐呀，收获如此之大，让我激动的彻夜难眠。我几次控制不住地想到宜州县找你，把我这五年来对你的火热爱情拿出来，放进你的心里，让你知道五年的岁月里，还有一个女孩在执着不舍地暗恋你，至死不渝地想要跟你一辈子。阿弥托福！真是苍天有眼！也许我的坚持不懈感动了上苍。自皖南学业完成归来，我还没顾上去找你，老天爷就在今天的作家报告会上，赐给我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我第一时间见到了我的梦寐以求的心上人，这才让我能够这般从容不迫地把哥哥你请到这里，真诚奉献上我一颗无限爱你的女儿心。”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原来大学四年里，竟然还有她柳玉蓉在暗地里疯狂爱着我，不是柳一诗一直和我热恋着，恐怕她早就捷足先登了。听着她姗姗来迟的爱心表白，我的确感动了。眼前这个思维敏捷、谈吐不凡，热情奔放，容貌美艳，个头蛮高，又是那个年代里不可多得的双料本科女大学生，我自然更知道，天底下，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会立即爱上她的。
在和柳玉蓉的交谈里，我知道她在陕师大提前一年毕业后，放弃于秦城重点中学当教师的机会，来到皖南黄梅戏剧院秦城分院当了专业演员，随即被组织派到皖南黄梅戏学院继续深造了一年，深得当时黄梅戏大师韩再芬的当面传艺，演绎水平突飞猛进，直到今年一个星期前才回到父母身边。那时，在韩老师的面授后，她已开始独立主演了黄梅戏《天仙配》、《女驸马》、《桂小姐选郎》、《郑晓娇》四部舞台戏。其中《桂小姐选郎》和《郑晓娇》被拍成电视连续剧，深得三秦百姓的喜爱，成了全省戏曲界一朵耀眼的奇葩，被全省戏迷们亲切称为三秦大地的“小再芬”。
走出玫瑰苑大酒店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星河般没有尽头的车流，我回头看柳玉蓉面露难言之隐，似乎有话要说。她望一眼街边明亮的路灯，回头又望一下我，难为情地诺诺道：“哥！真不好意思，首次见面，我就要给你提要求了。你能否帮我？”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不好意思。”我微笑地看着她欲说还休的娇羞样子，觉得此时此刻的她怪可怜兮兮的。
“哥,我家所处的那段路好长好黑呀。前几天，几个小流氓打群架，打坏了路灯，真不安全哪。我想麻烦你送我回家。你看……”她说着的同时，眸子里放射出的是满满希望和深深乞求，让人看一眼，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我不由自主道：“嗯！好吧，我送送你这位大美女！”
“真是太感谢哥了。当年你在学校就是助人为乐，保护弱者的大好人。来！哥，让我拉上你的手，不会拒绝吧！”柳玉蓉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不由分说就伸手拉住了我的右手。我的天！她的小手那么光滑温软，简直和红妹子拉我的感觉一模一样，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新鲜的舒服感。
下了出租车，离开大街，七拐八转后，我和柳玉蓉走进一条幽静深长的小胡同。远处未央湖畔微弱的灯光从身后的胡同口投进，使人能勉强看清眼前的地面，一条泛白的青石板路通向更加幽暗的远处。我俩都不说话，只有脚底传来“嗒嗒嗒”撞击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的脚步声无疑加剧了心头的恐惧。柳玉蓉哆哆嗦嗦地不由把身子靠近我，颤声道：“哥！让我挽住你的手臂！别只顾自个儿走啊！”
“胆放正，没啥，有我哩。”我轻挽柳美女伸来的手臂。而黑暗中的她随即把柔软的身子主动靠在了我身上，表现出一副小鸟依人，顺从乖巧的样子。我愣了一下，犹豫了几秒后，觉得她一定是感觉害怕才不由自主地那么做了，也就随了她唐突的举动。
真是怕处有鬼！我俩刚走到一棵大柳树下，突然，黑暗中闪出几个人影，将我俩团团围住。一个长得铁塔般高大威猛的为首歹徒低吼道：“小子！哥们在这里踩点好些日子了，要耍耍你这美女老婆，你到自个找上门了。识相点赶紧滚开，老子要借你老婆玩打炮！”说着，他“嗖”地抽出闪着寒冷光芒的匕首。
柳玉蓉吓得浑身颤抖，几乎要软瘫在地上。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一副羔羊般任人宰割的样子。
“老子要是不愿意呢？”我决心要搭救我这位新朋友。
“什么！妈的，你小子活腻了，老子先修理了你，再修理你老婆。”那家伙狂叫一声，匕首一闪，直奔我小腹而来。我一把推开柳玉蓉，一个“玉女缠腰”，微微扭身，轻躲匕首，紧接一个“毒蛇出洞”，右掌闪电般击在他胸口上，他被我一掌击的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一个瘦猴歹徒猛朝我当胸一拳过来，我顺势接住来拳，反扣下方，中指一点小腕穴，立刻封住他的血流，瘦猴瞬间定势，我一个“鸳鸯连环脚”将他击出一丈远。他口喷黑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剩下几个嚎叫着扑来，一个歹徒伸出魔爪扑向柳玉蓉。柳玉蓉吓得大声尖叫：“救命呀！来人呀！”我冲到那个歹徒跟前，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二龙戏珠”就戳瞎他的双眼，再一个“罗汉推山”一肩将他击出两丈远，他登时伸腿奄奄一息去了。我回转身接连使出少林拳法，把一个最先不要命的一脚踢在路边的污水沟里，他断肋破骨地鬼哭狼嚎去了。紧接着把另一个腕骨折伤，他也口吐黑血倒在柳树下。剩下的两个歹徒吓得没命往回跑。我大添杀气，一个“大鹏展翅”落在刚才为首歹徒——“铁塔”的身旁。他吓得慌不择路，拾起一块砖头朝我扔来，我一缩头，砖头贴头飞过，打在身后墙上，反弹到一个挣扎欲起的歹徒头上，他惨叫一声又倒了下去。“铁塔”一见，更慌神了，想用肥胖高大的身子压我，我一个“鹰爪扫”抓的他满脸污血，满嘴碎牙，疼的他杀猪般嚎叫。“铁塔”夺路心切，一个“扫堂腿”平地扫来。“嗨！”我大叫一声，腾空而起，空中一个“前滚翻”越过“铁塔”头顶时，一个“猴子登树”，双脚齐击到“铁塔”的后脑勺。“铁塔”那肥身猛地向外弹出，重重撞在坚硬的砖墙上，沙袋般随一段垮塌的砖墙，倒在墙里边的院中，他惨叫一声，欲挣扎爬起，口喷黑血，又翻跌在乱砖堆里。而我在惯性下，落地的同时，又接连滚了几下才停住，头一下碰在柳树上，疼得我眼冒金星。一摸额头，粘乎乎的，我知道自己流血了。
在柳玉蓉接二连三的喊声里，引来了附近的群众和巡警。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大家发现胡同的路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人。只见污水渠里一个头破了，血流满面，呻吟不止；树下的另一个肋骨断了，气喘如牛；而路边草丛里的瘦猴下巴已经脱臼，血水染得衬衫红了一片。等警察从垮塌了的院墙砖堆里拉出“铁塔”时，我、柳玉蓉和公安人员都惊呆了。一个老警察大惊失色道：“这不是我们数月苦苦追捕，震惊全国的连环系列强奸杀人犯——独眼龙韩宝吗？”
我把柳玉蓉送回胡同尽头一个广场西边住宅楼第三层的她家时，柳玉蓉的母亲出来迎接，看到我们这个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诧异道：“啊呀，蓉儿，这位先生的衫子上怎么都是血！难道你们遇到打劫了？”
“妈！不是他舍命救我，我只怕早被那些臭流氓给糟蹋了。我不是常给你说起我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学同学吗？你不也常念叨着想见他吗？今天，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我的大学同学张文雁笔名霜雁飞先生了。”
此时此刻，在客厅明亮如雪的电灯下，经过一番激烈险情又趋于宁静后的柳玉蓉，更显面容娇美，身姿俏丽，真乃瑶池走出天外仙子了。她兴奋拉我进到卫生间，帮我脱下血染的衣衫，换上她父亲的深蓝色衬衫，又七手八脚帮我洗刷完毕，热情洋溢地拉我坐到她家客厅的沙发上，不是端茶倒水，就是为我揉脖子捏手腕，还心疼地轻摸我头上缠着她手帕的伤口，慢慢解开那充满淡淡香气的手帕，取片“创可贴”贴在伤口上，再用消过毒的备用纱布给我一层层缠好。
柳玉蓉过分热情的举动和几乎触到我眼睛、鼻子和嘴巴的那种不可抗拒、美丽动人的少女气息，让我显得非常不自然，顷刻间就有了逃之夭夭的念头。
女儿刚才那一席话，让她这位只闻我名不见我人的母亲对我也格外热情起来，一再挽留我住下。她解释道：“文雁，你现在回旅社太远，也太晚了，路上不安全。玉蓉她爸刚好今晚不在家，我们娘俩住一个房间。你若不嫌弃，就睡我女儿的卧室。蓉儿，你反对吗？”
“老妈的话就是圣旨，做女儿的那有不听之理，我一万个赞同。”柳玉蓉立即拍手同意。
此时此刻，又换做是我十二分的诧异。她们咋能让我睡一个女孩的私密闺室，真是万万想不通了。我立即环顾四下，这个两室一厅一卫结构的单元房，我除了选择睡客厅外，也只能睡到柳玉蓉的卧室了，我总不能再睡到堂堂省府官员的大卧室去吧。可她们母女为什么不让我睡到她们家的客厅呢？就在我心里泛起疑惑之际，柳玉蓉好像很快觉察到了我的想法，嘴巴一撇，不以为然地淡然道：“咋啦？觉得我们这样安排，让你很不习惯、很为难吗？文雁哥，你是我最最尊贵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学里我苦苦暗恋的心上人呀。现在，你不就睡我的卧室嘛，那有什么呀？你早该受此待遇了。不要拒绝了，好吗？我亲自批准了。你看你，咋还面露难色了。再说，这大冷天的客厅冷，我怕你感冒了，心疼还来不及呢。你就赏个脸，给我一次感谢和报答你的机会吧。”
第二天，柳玉蓉的父亲叫来当年部队里几个老战友，也叫来她小舅子——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刑侦处处长万山刚，在一家叫“春月楼”的十二层高档大饭店，以四川麻辣火锅和川菜热情款待我。
吃饭期间，我发现柳玉蓉的父母和她小舅子对我显示出了过度热情，仿佛我是他们早已熟悉的老朋友，也发现他们和柳玉蓉及周围几个看起来身份都是社会上层人物的老者们，围着关于我的话题，相互叽叽咕咕地低声说着什么，极像讨论一个有关我的什么宏大而周密的计划。我大着胆子，扭头问了一下坐我身边的柳玉蓉，她突然红了脸，用眼娇羞地看了我一下，然后低下头，眯着小嘴就是不吭声，那娇媚的风骚样，宛如新婚娇丽之妻在看她喜爱有加的老公一样，那眼神分明带一种娇羞、一款深情、一种喜悦、一丝慌乱。手里的筷子一个劲地给我夹菜，人儿温情脉脉、柔和亲切，小声不断催我品酒、吃菜、喝汤。她一连串令我颇感意外、热情过度的肉麻举动和饭局中所带出的某种神秘莫测的氛围，让我困惑、迷茫，情感浪花如江海的巨浪，阵阵撞击着心灵的堤坝，久久不能平静。
柳玉蓉一家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我禁不住七上八下地乱想着，越来越惴惴不安，似乎觉得有了某种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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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25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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