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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 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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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19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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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六十二章

  一路颠簸,一路沉默,我和玉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眼含悲戚,低头不语。害怕红妹子遇到什么不祥之事?害怕她有什么意外闪失?害怕她有什么迈不过的坎?玉蓉甚至倒在我怀里流泪,不时失声呜咽着。玉蓉的失态,惹得坐在对面座位上的晓梅也满脸忧愁,满怀心事,一声不吭地静静靠着身边已睡着的小婧。
  听着火车轮与铁轨发出的“咔嚓”声,我觉得好像走了一万年那样漫长,火车每一次长鸣,刺激得我们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心不免碰碰跳的加速了。我失神地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沿路风景,却分明什么也没看到,心里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初恋人身边。
  经过三小时长途远行,我们终于在下午四点来到二姐家,见到的却是二姐的儿媳多丽。她招呼我们一家进门坐下,亲热地给我们递上热茶,随口说:“叔,姨。你们累了,也饿了。我给你们做饭去。”
我顾不上喝茶水,忙站起身问:“你红妹子姨呢?她在那?”
多丽回头道:“你别急,我妈一会回来告诉你。先休息吧。”
  就在我们一家四口睡得迷迷糊糊时,我隐约听到二姐在客厅问儿媳:“多丽,你叔和你姨来了么?”
  我和玉蓉一下坐了起来,忙走出卧室。
  二姐一看我和玉蓉出现在面前,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满脸汗水地劈头盖脸就给了我两个耳光,怒骂道:“你是国务院总理还是国家主席?是啥救国救民的大事把你给拴住了?从红妹子第一次离开你们家,给你们留下那封信,邀请你们一家到榆城旅游,直到现在,至今多少年过去了?从每年的国庆节到元旦,又到清明节,再到端午节和中秋节,一个个节日无声无息的过去了,红妹子的一封封信也从四五页到两三页再到一页甚至半页,直至最后,病害的她哆嗦到拿不起笔,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只把满怀的期盼寄托在一首又一首的信天游里,寄托在她对你们无穷无尽的思念里,寄托在无休无止、无边无涯的往事回忆里。可你们……”
  二姐流出了眼泪,一扭头转过了身子。我就见玉蓉的身子猛然一摇晃,头晕目眩的差点栽倒在大厅的地毯上。
  “玉蓉——”
  “妈——”
  我和醒来走到客厅的晓梅、小婧同时发出了惊叫声,同时抱住了摇晃欲倒的玉蓉。我看到玉蓉溢出的两滴清泪挂在异常惨白的脸颊上。
  “二姐,红妹害的啥病?现在人呢?我们要见她。”我和玉蓉一把拉住二姐的手。
  二姐满脸泪痕地望着我俩,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走了,走了。她到底还是走了。”
  “啥?”我和玉蓉齐声问的时候,刚坐到沙发上的我又惊得忽儿站了起来,而坐下去的玉蓉却立刻虚脱的瘫软在沙发靠背上。
  “我要妈妈,我不能没有红妹子妈。她到那儿去啦?妈呀!我想你,我要你。”晓梅一下子趴在茶几上,一双手“啪啪”地使劲拍打着玻璃茶几。而哭泣的小婧竟把自己面前的茶水也打翻了,跟着姐姐一起放肆地大哭了起来。
  正在做饭的多丽听到晓梅、小婧二人撕心裂肺的大哭声,赶紧从厨房跑出,一把拉起她俩进了厨房,又轻轻关上了门。
  二姐看我和玉蓉这般的惊骇万千,停顿了一下,凄楚道:“前天早上,红妹子和一个身穿黄色海清大褂的老尼姑走了。等我在三楼办公室隔窗发现时,她们已走到报社院门口,正上一辆绿色出租车,我是紧赶慢赶也没撵上。过后,我问与红妹子同房上班的员工:红妹子是如何回的印刷房,拿走了自己那几身衣服与那把长命锁,却把她正看的《红楼梦》与一个日记本放在桌子的抽屉里?还把一张存有九千元的折子夹于日记本中。大家回答不上来。因为谁也没看见她进来的身影。”
  “什么?”我和玉蓉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半天也喘不过来气,心跳如鹿,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了。
  “姐,你好糊涂啊,你让我如何受得了,都是我害了你啊。”玉蓉说着的同时,扭身猛然扑在沙发背上,香肩剧烈抖动着,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二姐忙抱住浑身瑟瑟发抖、悲痛欲绝的玉蓉,一边极力安慰着她,一边心情沉重地从茶几下的挎包里拿出《红楼梦》、存折和日记本,递给玉蓉,对她说:“这是你们那年借给她搞创业用的钱。她本想在榆城和黄佳豪一起搞刺绣与家电维修行当。还准备带一帮下岗女职工编织刺绣,给城里人卖她们绣的蚊帐、枕巾、被罩和床单,让黄佳豪给客户维修家用电器,搞点运输,一心准备过平淡的百姓日子。可这一切都无法实现了。害病后的红妹子曾给我说,五千元算是她给你俩还的债,四千元是她分别送晓梅和小婧的一点关怀与疼爱。”
  二姐转身对我说:“红妹子得了一种叫人无法说得清的病。自打那一年九月看望你们回来不久,就出现身材消瘦,嘴唇发白,剧烈咳嗽的症状,有时还咯出血来。我和你姐夫以为她患了肺结核。到榆城医院检查后,医生却说她患的是肺炎、肺脓肿、支气管扩张等疾病。其原由是红妹子长期艰辛劳作,没有休息好,加上日思夜虑,诱发情绪波动,亏了血精阴气,发展到阴阳两损,夹带气血不和,一系列疾病交织一起,形成了综合性的疑难顽疾,表示就医院目前的水平,对红妹子的病无能为力。我们不死心,领她又到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和鄂尔多斯几家大医院继续治疗。真是一个医生一个说法呀。最终也没个有效治疗方案,医生谁也没有好办法了。”
  二姐揩把泪,哽咽道:“红妹子也意识到自己剩余的日子不多了,又接到她姑打来电话,说她养母被梁板筋从省精神病院领回不久,竟疯疯癫癫地跳了门前的石板河,等人发现时,已漂到下游田庄村边的深潭里,早咽了气。红妹子不顾重病缠身,挣扎爬起,哭着求我从银行取出她辛苦挣来的积蓄,要回村看养母和干大。我和你姐夫叫她给自己留一些看病钱,她苦笑着对我们自己成了这样,还要钱干啥。养母一辈子辛苦地从小养大自己,她不能在母亲去世后,还没买口好棺材去厚葬,自己做为女儿内心有愧。红妹子说她干大没抛弃她疯了多年的妈,一直把她照顾的很好。她不能忘了干大,也不想叫干大晚年孤苦凄零。她是一定要回村去看他们。我怕红妹子半路病情加重,再出啥意外,不放心她孤独回村,就叫我那口子开了报社的车,一起陪红妹子回了趟枫林村。”
  多丽含泪从厨房走出,把手里两盘冒着热气的肉菜放到茶几上,抬头对她妈提醒说:“妈,你就不要叨叨了,我叔、我姨和两个小妹还没吃饭呢。让大家先吃饭吧。”
  “对,对。吃饭要紧,赶紧吃饭。”二姐忙起身进了厨房。
  看着眼前满满一茶几的饭菜,奔波了三个小时路程的我和玉蓉却没有一点食欲,只想急于知道红妹子后面的情况。
  二姐不断催促我们夹菜,还时不时把热菜放在我和玉蓉的碗里。看着二姐如此热情,我和玉蓉含着泪水,勉强吃了一点。
  多丽带着好不易才哄得平静下来的晓梅、小婧吃了饭,轻轻带她们出了房门,到楼下的院里玩去了。
  二姐看我们实在吃不下,摇头叹气地把饭菜撤下,端上两杯热牛奶放在我们面前,坐下来继续道:“等我们进村后,她养母已被下葬在村后的荒地。那时,红妹子接过宝山递来的孝服,在闻讯赶来的全村人的簇拥下,身穿孝服、腰缠麻丝、头顶瓦罐,手持孝棍,一路嚎啕大哭着走到她母亲坟前,双膝跪倒,频频叩头,一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人都快要晕死过去。我看的眼泪管不住地流,看的我的心都要碎了,几次拉她不起,觉得红妹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后来,红妹子跪在仰天大哭的梁板筋面前说:‘大,你为我妈操劳了半辈子,虽然你们一天都没领结婚证,你却是今生今世我最亲最爱最敬的大。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弱女子,没啥能耐,也给不了你啥金贵东西,就是不想让你晚年再孤苦伶仃地一个人过下去,不想让你在一个没人陪你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空旷窑里,了却自己的后半生。大,你要听女儿的话,女儿把你安顿在柳镇敬老院,把你后半辈子的养老钱一次给敬老院交清,让你日后不再风吹日晒,饥一顿饱一顿。在那里,有人专门给你洗衣做饭,看病打针。只要你在敬老院生活好了,我也就没啥牵挂了。大,女儿不久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谋生,或许一年半载,或许十年八载都回不了村。回不到你身边,不能照顾你的生活,我就只能靠敬老院孝敬你了。大,你就答应女儿的请求吧。’我知道红妹子说这话是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没安排好她干大,那就是她这辈子最愧疚的事了。多好的女子,多美的心灵,那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呀。”说到这里的二姐一下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痛苦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泪水流满了脸颊,湿了手帕,湿了襟袖,湿了心海。我和玉蓉深深低下头,不由回忆起我们和红妹子相处的那一幕幕挥之不去、记忆犹新的情景,心头滚热,眼睛热辣,悲戚袭满了全身。
  黄昏时分,二姐夫回到家里,一身疲惫地对我和玉蓉说:“我和我那几个做生意的哥们,这两天把酒店门关了。大家分四组在榆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关区苦苦寻找。今个午饭后,我在西关区云水庵找到了那位曾带红妹子离开报社的老尼姑。我走进大灵宝殿时,老尼姑刚焚香完毕,正端坐在莲花座内通经,对我的问话不予理睬,直到诵经完毕,才起身双手当胸合十,与我道:‘施主所寻者已病入膏肓,危在旦夕。我佛慈悲,愿普度患者,救其生命,促其复康。但先决条件乃患者须入玄门,方可百灾消亡,千虑除去,以达其人生之最终圆满。你就莫费心机苦寻下去了。’我不甘心,质问她把红妹子藏于何处,我要当面问红妹子本人是否愿皈依佛门。老尼姑说:‘她心已决,于昨日午时三刻,在此殿削发为尼,赐发号妙慧。今晨,妙慧师妹已随云水庵之慧静大师,出游四海,细疗疾体。她们归来之日可能三年五载,亦可能七年八载,亦可能永不归来。况且,此有妙慧师妹的留信,你可细辩,如若不信,可请其家人辨真伪也。’她递我一张纸条后,就进了大灵宝殿的后殿。我欲上前再问,两个小尼姑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不得已,这才回来了。”二姐夫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条递给我,我抖抖索索地打开,玉蓉也赶紧凑上细看,只见纸条上面是八个秀丽的墨字:“皈依佛门,云游四海。”
  看到这八个字,我和玉蓉顿时惊的瘫坐在沙发上,脑门出了一层冷汗。根本没料到这趟竟没见上红妹子!眼看宜州县春华初级中学、城关小学就要开学了,须赶回分别给雅婧和小婧办入校手续。一番思索,万般无奈,我们带上红妹子留下的物件,又接过二姐交给我去年又一次在榆城辉煌出版社出版的小说、诗词稿费,告别了二姐一家人,连夜返回宜州县城。
  车外月光如水、寒星点点。车内,寂静无声,旅客酣睡。在火车上,玉蓉看到身边的晓梅、小婧睡着了,回头对我悔恨交加地说:“至此,我才明白我做了件多么愚蠢又多么不可饶恕自己的混蛋事呀。我为啥要写那些自以为要勾引你,要破坏我们家庭的女人名字,还可笑地把我亲姐列在名单之首。这不是硬生生把我姐挡在了咱家门外,使她有家不能归,有亲人不能团聚,我都做了什么孽啊。”说到这的玉蓉已呜咽到难以自制的地步。她看到车厢大多数旅客在黑夜里睡着了,整个车厢寂静一片。她若哭出声来,很快便能惊醒附近的人。她不愿大家看到她痛苦不堪、形象气质受损的哭泣模样,便强压心头悲痛,把头轻靠在我肩上。顷刻间,我感到她热辣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知道妻子陷在深深自责里不能自拔,便不由紧紧抱住她,安慰道:“蓉,你不要过于自责。其实这都是白洁的错,没有她对我三番五次的勾引,就不会让你日夜担惊受怕,也就不会出现你所谓记录危险女人的本子,最终也不会让你姐于那次发现后,以至她原本渴望与我们厮守一起,却因此而顾虑重重地离开了我们。”
  玉蓉抬起泪痕斑斑的脸,一双红肿的泪眼望着我,凄然道:“我真后悔给姐说了那些变相警告她的话,聪慧的姐姐那能听不来我的意思呀。都是我个混蛋硬生生地把她逼走了呀。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她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神色憔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在我一再好言好语的安慰下,妻子才在极度的疲倦和深深的哀伤中,噙着一汪心酸的泪水,浅浅睡在我怀里。我摸了一把内衣口袋里没有给出红妹子的那一万元钱和红妹子回赠给我们的存折,又摸了摸包里红妹子的遗留之物,不由想起枫林村口的大槐树、石板河、一马平川的大路和漫山遍野的树林、山花,还有弯弯山路上走来红妹子白杨树般苗条可爱的身影,花一样好看的笑脸……它们宛如一幕幕清晰无比的电影画面,陪伴着我回到了县城。
  我们于半夜三更回到县城家里。第二天吃早饭时,张婕说她头晕目眩,身体不适,已给教育局请了一周假,准备到生态城看病,就等我们回来告诉一声。临走那天,张婕把自己随身带来的所有东西都留在了家里,只提一个小挎包走了。我知道,她那样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把我们家完全当成了她自己的家。
  送走了张婕,我又安排失了业的玉蓉领着雅婧、小婧到县城春华初级中学和城关小学报名去了。

  不能让张婕这么不明不白、窝里窝囊地从他张大彪家里出来,这岂不是让世人笑话死了,好像我张婕妹子倒是真成张书记老婆所说的“凶手”了,以后咋让张婕在大众面前抬头。不行,今个非要讨说法,他们不给张婕赔名誉损失,我就要和他们闹一场,反正老子也只拿了《秦城晚报》报社领导给的就职推荐信,这他妈顶屁用呀!大不了以后街头摆摊做生意。想到这,我叮咛晓梅在家早早做饭,就火急火燎地一路朝县城中心的新平花园广场走来。
  我进到处于新平花园广场西北角的县委大楼里,刚上到三楼楼梯口,就见张大彪从斜对面的卫生间走了出来。我赶紧迎上去,“张书记,我找你有事。”
  张大彪看了看我,“噢,原来是张老师啊。我猜你会来的,果不其然嘛。听人说,我家儿媳张婕可还在你家里。你‘非法’滞留他人,一定要给我说清楚。请明天下午三点到我办公室等我,我现在正给市委组织部考核组进行述职呢。”
  第二天下午三点,当我走进书记办公室时,张书记满面笑容地从办公桌后面的黑皮椅里站起身子,走过来一把拉住我,说道:“不要给我大声瞎嚷嚷,坐下来听我说,好不好?”
张书记给我倒了杯热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茶几另一侧单人沙发里,双手一搓,沉重道:“痛失犬子,我心里难过,也知人死不能复生。你戴阿姨把张婕赶出家门是不对的,和我中华民族千年传统美德相违背了。我已严厉批评了她。当然喽,那也是她一时接受不了失子的结果嘛。谁不爱自己的子女呢?现在,虽说文雁去了,但张婕依然还是我们的家人。今后她何去何从,完全由她决定。张琼同志临去世前,把张婕托付给了你,你当然就是她的娘家人了。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就是要给张婕讨要说法嘛。这有何难,让她回来就是。”
  “张书记,你说的轻巧。张婕咋出你家的门,现在你一句话又叫她回来。她就那样没血性和自尊吗?任由你们随意摆布来摆布去。你们当了官也罢,可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小妹。”
   这时,手机响了。我翻开盖子一看,正是张婕打来的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张婕悲愤的大叫说:“哥,我就猜你去找张书记了。现在,你当他面把我的意思说明白。他儿子走了,我现在成了寡妇,但我不能一辈子就只是个寡妇,我要寻我后半生的爱情和幸福。我正式决定了,我要马上离开他们家。现在委托你和我玉蓉嫂全权代表我,把我的私人物件立即从他们家里拿走,我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
   真真切切听到电话那头张婕的话,张书记顿时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儿子昨天一死,张婕今天就马上另寻下家。可见儿子和张婕从来就没一点夫妻情分,自己再死皮赖脸挽留张婕也没任何意义和道理了。张书记立即改变了态度,对我道:“既然张婕想走,我不妨顺水推舟成全了她。她和我儿好歹也是四年的夫妻,尽管她没给我们张家生一个孩子。但我还是不能亏待了她。”张书记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子,交到我手里,说:“这是一张六万元的折子,你代你妹收下吧。上午,市委考核我的领导说,我和你戴阿姨的调令已下来了,我调市政府任副市长。几天后,我们就要离开了。把张婕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张书记又坐回单人沙发里,接着说:“文雁,这页翻过不提了,下来就是你和玉蓉的事。我万没料到你们又回到了宜州县,更没料到玉蓉栽了这么个大跟头。一个很有政治前途和艺术前途的国家一级演员就这样毁于一旦,我真心痛啊,觉得组织对她处理的也太重了。国家培养一个如此出类拔萃、观众喜爱、很有发展前途的名演员,那要花多少钱,费多少心血,怎么说不要就随随便便的不要了。唉!我要走了,不能看着你们这些怀才不遇的特殊紧缺人才被闲置在一边,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我深感痛心哪。今年,国家出台了新政策,事业单位凡进必考,不再对大学生直接分配了。文雁啊,县教育局于九月中旬将面向全社会公开招聘一批师范院校本科生,以充实县高级中学教师队伍。《秦城晚报》社的推荐信我也看了,你当年在枫林村和县劳动技术培训中心学校教书的情况我也清楚,是个难得的好老师。既然你又回到咱县上,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所以,我没给你打招呼,直接先给你报了名,又给你买下了复习参考资料。至于玉蓉嘛,完全可聘用到我主管的生态城秦腔剧团去演出。如此国家级的宝贝人才。没人要,我要!”
  “张副市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了。”我顿时心里苦热乎乎的,站起来一把握住张书记暖融融的大手。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就是我作为长辈的最大心愿。”张大彪拍着我的肩膀,把我送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我把上午发生的事告诉给妻子。玉蓉高兴地说:“还是张书记的人品好,没把咱们当外人。我就说么,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第二天,送小婧、雅婧上学回来的晓梅突然提出要外出打工,挣钱养活家人,理由是她已成了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不能再在家里吃闲饭了。
   听着晓梅的话,我这才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我半路认下的女儿:她有一双清澈明亮的丹凤眼,一对弯弯细长的柳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她长长的卷发像海草一样轻盈,又如瀑布一般美丽。她的个头又长高了不少,看上去几乎和玉蓉一般的高低,显得婷婷玉立,宛如一株挺拔纤细的杨柳,身材优美,两腿修长,整个人像朵太阳花,阳光灿烂,清纯优雅。
   哦!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晓梅的美简直和她妈玉蓉有一拼了。我看的禁不住啧啧暗赞,爱恋地说:“看你个子是长高了,可你的心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娃娃心。这个纷乱繁杂的世界太复杂、太危险、太难测。你一个女孩涉世不深,出去干活挣钱,我和你妈实在是不放心。我不同意你到处乱跑。”
“爸,还不是你过分管护的结局。再说,你咋这么小看人。老实说,我在秦城爷奶那边的那几年,去过阿海哥家好几次了。我还见到了阿龙,他长得比我还高呢。也看到我三爷、三奶(刘山本夫妇)住阿海哥家了。他们一家人都喜欢我,要我去他们家‘打工’哩,他们说将来会给你们很多钱。他们还说没来得及和你们商量呢。现在,我先把这话讲出来。你和我妈看我能不能去?”
晓梅的一番话让我想起了枫林村的大能人刘山本和他的家人。
   第二天,我还在揣摩晓梅的话意时,晓梅和刘山本一家人好像事先通好了气似的,刘家人如地下突然冒出的水泡,一大早,变戏法似地来到了我的家门口。
   当打开防盗门时,我看到的是刘山本那张笑的如一花一样的苍老的黑圆脸。
   招呼客人们坐下,彼此寒暄了几句后,我仔细看去。坐在我前面的是刘山本夫妇、刘阿海夫妇、卿远光夫妇和刘阿龙。呵!倾巢出动嘛!招个打工女娃,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到好像是来提亲的!
刘山本这个精明了一辈子的生意人,一眼便看出了我心中的猜意,大笑道:“贤侄啊,你猜对了,我就是提前给我们家阿龙处对象来了。张老师!你不要生气,听我老汉把话说完,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给话也不迟。”
   刘山本使出浑身的解数,几乎把他人生最精明、最和善、最亲切的一面尽情展示出来,在全家人一起给我和玉蓉陪笑脸、陪小心的氛围里,把他认为最完美的未来蓝图和设计,以一个农村老汉朴素的情感,转化成感人肺腑的语言,给我和妻子毫无保留地来了一个底朝天。
   在刘山本一番真诚动情的阐述、描绘和阿海夫妇、远光夫妇的补充解释下,我们才弄清了他们此番登门的目的。
   刘家的确是给刘阿龙来提前提亲的。他刘家怕我把已长成二十一二的美丽女儿早早许配给了别人,所以亟不可待、火急火燎地跑到我家,要我们把晓梅许配给阿龙。
   刘老汉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碧螺春茶,慢慢放下杯子,沙哑着声音说开了。在他的指点下,阿海、阿龙兄弟俩于秦城开办了三家服装城、四家大酒店,两个汽车专卖城,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运输车队,从陕北榆城、三边县、延州县、轩辕县、北塬县等地的石油、煤炭基地,拉出原油和煤炭,倒卖到滇西南、黔西北、蜀中南和桂鄂皖,又从那些地方把南方商品倒卖到北方这些城市里。今年,阿海又申办了一家旅行社,购置八辆大巴车,开辟了华东五省市旅游专线,招聘了二十多个男女大学生。就连枫林村好些人家的孩子都给刘阿海家打工了。刘家的生意虽比不上前几年的朱游达,却也是家产到了三五千万之上了。刘老汉反复强调的是刘阿龙和张晓梅从小就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娃娃,互相知根知底,互有好感。我们在秦城生活和工作的那些年里,晓梅借她爷奶家与阿海家很近的便利条件,常去约见阿龙,两人频繁接触,早有了感情,都把对方看成是今后的人生伴侣。他们刘家这次提前来我家‘提亲’,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了。
   最后,刘山本说:“张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们不立马叫俩娃结婚。将来两个娃娃说好了结婚时间,先由我们提出,后由你们决定,成与不成,我们绝无半点强求。”
   刘阿海紧跟着说:“张老师,晓梅现在是完全愿意到我们家。就等您和玉蓉点头同意哩。我提个建议,我以你俩和晓梅的名义,从我的五千万固定资产中拿出三百万作为你们三人合伙入股的股份,每年给你们红利十五万。要我说,你和玉蓉就不用辛苦地满世界找公家的营生干了,做啥教师和演员呢?不如在家坐享其成,只管想着怎样花钱就是了。你看如何?”
   我不以为然道:“刘大哥,听董事长刘老叔说,你们光本科生就招了二十多,你是你们刘家实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怎么不给你弟从本科生里挑个漂亮媳妇?你们家的远光、阿秀不是还在县城混世事……”
   不等我说完,远光急不可耐地打断我的话,“老同学,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已辞了公职,明天把租赁的房子退掉,跟我妻哥到秦城做生意去了。”
   阿龙不失时机地接过话头,“我根本没看上那些娇滴滴的、吃不了苦的女大学生。我在柳镇念到初二就回了家,文化程度也不高,说话就能和晓梅说的来,俺们之间有共同语言和兴趣爱好。兴趣就是爱吃吃喝喝,一句话,我俩都是吃货。”
   阿龙的话惹得大家哈哈笑了一阵,却也引发我的回忆。怪不得晓梅这个鬼丫头常给我和妻子拿回秦城的许多名贵小吃。我追问时,她编谎说是爷爷买的,安康爷爷买的,周蓉姑姑买的,反正理由一大堆。现在一看,全是阿龙给买的。
   我低头思索了半天,最后抬头问晓梅:“你是咋想的?”晓梅一下红了脸,扭捏道:“我没啥,就看你和我妈了。”说罢,深情地看了阿龙一眼,也是一挑门帘,宛如周蓉那次见金龙提亲时的样子,含羞带笑地跑进她的小卧室。
   远光见我还在飘摇不定的拿不定主意,急的站起来,大声道:“你不信他们。还不信我吗?自从高中至今,咱俩就是一对铁哥们,好的不分彼此。晓梅在秦城,有我保护哩。阿龙敢欺负晓梅一个指头,我就把他扭送到你这里,任凭你发落。”
  阿龙马上跪在我和玉蓉面前,指天发誓,做出了几条保证。最后道:“我若动晓梅一根汗毛,定遭天打雷轰”。阿秀也说:“我们现在就是把晓梅当成没过门的媳妇看,她就是我们刘家的主人,参与公司的一切管理,不算打工的。这也即将到了结婚的年龄,两个娃儿也彼此了解的够彻底的了,至于后面婚事成不成,你和我玉蓉嫂说了算,由晓梅自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现在,双方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如若反悔,法堂上见。”
  玉蓉见状,对我说:“你看晓梅都那样了,说明她早就同意了。今天,刘家老老少少来了这么多,又这么诚恳地提了出来,我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你说呢?”
   我看刘家所有人眼巴巴地看我最后的表态,微笑道:“既然刘老叔一大把年纪还不辞劳苦地亲自登门提亲,可见你们的诚心诚意了。我要不愿,不但伤了晓梅的心,也伤了你们的感情。既然都到了这份上,我还有啥说的。”
  和我们告别时,老态龙钟的刘山本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说:“老村长退了,梁光当了村支书,宝山也当了村主任。现在村里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这可多亏了你的功劳啊。我每次回村,一踏在亲切熟悉的家乡土地上,上到麦场畔,看到隔壁老梁家门前那颗老枫树和紧锁着大锁的铁大门,不由想起你和红妹子在村里相亲相爱的情景,就好像看到红妹子娃娃坐在她家门口那块光溜溜的石头上,一边纳着鞋垫,一边等你回来的样子,我老汉的心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十岁,感到暖洋洋的同时,也感到了实实的心酸和空落。听人说,红妹子这娃得了顽疾,在那些孤单单的日子里,盼上见你们一面都难成的太,最后无望,归了空门浪迹四海去了。好娃哩,今生今世,你一定要替老汉我,也替枫林村的父老乡亲们寻一寻红妹子吧。你在找你苦命可怜的山妹子时,有啥困难的话,一定要给我们刘家吱一声,千万不敢憋在心里,苦了自己。千里万里、十年八年的寻了去,只要你娃有这个心思、有这个念想,我老汉就是花再多的钱也觉得一蛮蛮值……”
   刘山本的这些话,说的满屋人顿时眼泪汪汪,低头不语。我一把拉住刘老汉一双榆树皮般苍老枯瘦的大手,泪眼模糊道:“叔,我一定会找的,一定会的。只要我和玉蓉还活着。”
   临上车前,阿秀对我说:“阿云和宝山结婚了,留在村里当了民办教师,也接了我们家在村上的所有家业,日子过得蛮滋润的。现在,村里人挺想念你的,你要是方便的话,还是回村上走一走的好。”
   目送刘山本一家人那几辆高级小汽车缓缓离开县城,玉蓉对我说:“咱们是不是也不用辛苦找工作了,和你老同学一起去秦城刘家公司做生意去。”
   我摇头道:“小心为妙,静观勿躁。咱们把女儿赔了进去,不能再把咱俩也赔进去。万一晓梅以后走投无路了,咱们就是她的归宿和避港湾了。”
  妻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张晓梅却不以为然地对我不满意的撇了撇嘴,扭头气呼呼地先回了家。
一支秃笔写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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