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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凯旋而是战斗。
我们户外人就是那些个永远激情高傲，永远热流盈眶，永葆青春，时刻准备战斗的战士。
五台山，位于山西省忻州市五台县境内，国家5A景区，全球五大佛教圣地之一。五台山由东台、西台、北台、中台、南台，这五个台组成。台怀镇是五台山景区的核心，普通游客会把这里作为主要游览的地方。殊不知在五台山中更壮观，更宏伟，更能体现民风民俗，更能与大自然亲密接触，更能洗去凡尘的是通往这五个台顶的朝台路。
7月21日早六点，我们一行50人乘坐大巴启程五台山大平村。开启为期三天的朝台行。
朝台也叫转山，就是要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五台山。翻山脊、穿树林、越砂石、跨河流。在行走的过程中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如天气的、体力的，甚至也会有在团雾升起后发生迷路的风险。
也许大家在新闻里也听过不少关于户外登山人因不熟悉五台山季节变换，气候无常，地貌复杂，而失温冻死、迷路饿死。不夸张地讲，在五台山发生人身意外事故的只是众多山中的冰山一角。尽管如此，还是吸引了大量喜欢户外的朝台者前来。但我们就不同了，只在每年七月份朝台，因为这个时候的五台山温度适宜，出现灾难性的恶劣天气概率低。安全出行是我们这支户外徒步队的宗旨。
在大巴车上，榆次文联主席发来微信：小段，今早新闻中播报一名新疆徒步者在五台山中失联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将这一信息告诉领队。领队是个30出头、个不高、扎马尾、刘海齐眉的瘦小小姑娘。有人会问，30多岁了还叫小姑娘？那可不，人家还没结婚，只能叫小姑娘呗。她灵动的眸子里迸发着坚韧和顽强。“刚刚被救援队找到了，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她又借机接着说：“大家一定不能单人独行，上厕所也必须两人结伴；走得快的，每隔一公里要等一下后面的队友；领队和收尾的手台必须保持畅通；进山后手机没有信号；我们现在50个人，在朝台的这三天中必须统一行动，听我指挥，这次活动组织起来不容易，不要因为个人主义影响了大家欢愉的心情，大家能不能做到？”小姑娘很严厉地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
“能。”大巴车内震耳欲聋的声音飘向窗外，散向天空，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10:20的大坪村口处，50个穿着五颜六色冲锋衣的男男女女们下车后，调整着自己的装备。手台对频率后，茂哥（这次活动的排头兵）第一个出发，后面陆陆续续的大部队紧跟其后。
晶晶是省城一名新徒友，估计是和大部队人员不熟悉，一个人走在路上，我一嗓子喊住了她，“不能一个人独行，我与你做伴吧，你跟着我走。”她没有出声，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山脚下，村民的牛群悠闲地啃吃着绿油油的青草；村民们头裹白毛巾，手持锄头，弓腰撅腚地在仅有的、少得可怜的、无石块田地里忙碌着。听到身后晶晶急促地呼吸声，“我休息一会儿，喘口气，等等我。”我转身，见她双手扶在手仗上，前脚弓、后脚蹬，防晒围巾紧裹着她的脸，胸部有节奏地起伏着。
“你是不是围巾太紧，憋气？不习惯围的话就把它拉下来吧。”我友善地提醒她。晶晶快速地扯下脸上的围巾长出了口气，“舒服。”
“你一定要跟着自己的节奏来走，咱先放慢速度，等半点四十分身体适应后再加速。”我给她讲。
五台山的山体80%都是岩石地貌，比爬土质山体要费体力，原因是在攀爬每一阶岩石时，需要大腿和核心力量支撑。回头发现晶晶与后面的队友结伴，我便大踏步向前头部队赶去。在半山腰处的一块大岩石旁，竟然孤独地生长着一棵松树，前头队伍在此休整。
“我的水袋为什么吸不出水来呢？”我求助队员。
“你快上来，打开水袋封口，将吸嘴管里的空气排掉。”
“火蓝小老弟，你帮我弄呗，好不好吗？”我矫情地说。
“不行，你必须自己弄，下次再碰到此类事件才会自己解决。”火蓝严厉地批评我。火蓝和我是同行不同部门的同事，越野跑步大咖，早些年就听说过他的大名，这次在朝台路上相遇实属巧合。他穿着一身跑步速干短袖短裤，脚踩一双橘黄色碳板跑鞋。长期跑步被太阳暴晒得黝黑发亮的皮肤健康而富有弹性。
三个小时后，本以为翻过眼前的这座青石山就到山顶了，但当爬上山顶时，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们只是爬上了山顶的一个平台，更加陡峭的山还在后面。头顶飘过一片乌云，晴空万里瞬间变得灰蒙蒙一片，刚刚那些山坡上、山坳间绿油油的草甸，变成了灰暗色。在灰暗色下，星星点点的白色移动物忽而低头，忽而前进，忽而聚集，仔细观察原来是成千上百的羊儿。
浓雾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包围了我们，能见度不到数米。我们同行的五个人中，一叶三秋大哥临时担当起了我们的排头兵。
“跟紧不能掉队，互相确认距离，我们五个人现在必须抱团，假如发生意外，人多好互帮。”雾越来越大，把整个松树林吞噬。雾气打在脸上、手上、衣服上，将之前的炎热立即驱散。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会不会失温啊？”
“半小时内不会，这也是我不让你们休息继续赶路的原因。”三秋哥冷静地边走边回答我。我们几个也加快了步伐，十几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浓雾突然之间消失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队友开心地说。
“神奇什么呀？这时咱们走出了团雾，你们回头看山下，那不是还在浓雾里吗。”三秋哥自信地表情浮现在脸上。一叶三秋是我们这次朝台年龄最大的，65岁的他性格开朗，笑容永远挂在脸上，乐于助人，参加户外活动已经十年有余，摸索出一套行走江湖的户外实用技巧。
穿过古南台寺庙的大门，向南台走去。这一段路平坦没有爬升，同行的队友也谈笑风生起来。
“蛇，快看，蛇吃兔子呢。”顺着苹果脸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土黄色的兔子，被一条黑白条纹相间的蛇缠绕着整个身体，兔子的眼睛睁得很大，感觉快要掉出眼眶外，它已经无法摆脱蛇冰冷的怀抱。胆子大的暗夜大哥拿起手杖试图想要救兔子，当手杖落在蛇的身上后，蛇反而更加大了缠绕兔子的力量。兔子缓慢地闭上双眼，蛇张开如碗口大的嘴，硬是将兔子一点一点吞了进去。我还在为兔子的生命感到惋惜时，苍狼拍拍我的肩膀，“队长，快走吧，这是自然界的生物链。再说，咱们今天能看到蛇吃兔子是发财的好兆头，是吉祥好运的开始。”
南台台顶海拔2489米，台顶的普济寺内供奉智慧文殊菩萨。每年中、高考前，从全国各地赶来为孩子们点亮智慧灯的家长人山人海，这个时候也是香火最旺盛的。南台是五个台中海拔最低，自然景观最绚丽，春季来得最早冬季来得最晚的台，又名“锦绣峰”“鲜花山”。从农历四月开始，各种野花竞相开放。站在山顶放眼望去，南台宛如一匹骏马站立山间。
南台牌楼下，重装的队友任逍遥大哥已经将炉灶架起，面条在沸水中像杂技演员随着浪头来回翻滚，火焰穿着蓝色的外衣在锅下欢快地起舞。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水雾迅速被山顶的风丫头追赶得四处乱窜。捞一碗面浇一勺酱，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大家伙吃得津津有味。头顶太阳、脚踏南台，吹着山风，席地而坐，吃着最有味道的面，说着最童言无忌的话，流着最不该流的汗，走着最难走的路。美哉乐哉！
晚上住宿水草摊。
水草滩距离南台还有8公里的路程，好在是一路下坡，我和泡泡姐结伴走大路。泡泡姐50多岁，短发，身材矮小，但十分精神，走起路来像部队的急行军，小短腿儿捯饬的频率很快，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只有频率上去了才能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不给大家拉后腿。她说，她每年都来朝台，朝台苦不堪言的经历已经成为她人生路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进水草摊村，在村口发现了河流，清澈的河水从村口流过，牛儿们排着队在河中喝水。我跳上水流中的一块石头，站稳、蹲下，清澈河水中将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映出，影子在下午5点钟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地疲惫那么地憔悴。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双手掬水时却发现水温刺骨。
罢了罢了！起身呵呵一笑，调侃自己道，看你那糟老太婆的样，不和你玩儿了。转身追赶队友朝我们预定的民宿走去。
能洗个热水澡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记得前几年我和儿子徒步时，住宿的地方想起来都让人作呕，但没办法，没得选择，作呕也得睡觉。现在站在民宿里，真正地感觉到了五台山周边山村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体力还有结余的伙伴们，结伴到村口河边儿的草甸上狂欢。倒立的、打拳的、腾空的。“导演”在策划画面，“摄影师”在咔咔地按着快门，“演员们”将手机手电筒灯光打开，欢快的音乐，狂野的舞姿，水流声、蛙叫声，蛐蛐声，伴着队友们的呐喊声和欢呼声响彻整个村庄上空，星星眨巴着眼睛和我们互动。也许是我们动静太大惊扰了山神，他约了雨婆婆来对付我们。
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噼里啪啦的声音揪着每个人的心。明天雨会停吗？路能走吗？山能爬吗？一个个问号随着阵阵呼噜声进入了梦乡。
清晨五点，还在睡梦中的我被几声膝盖疼，腰疼，腿疼，脚疼吵醒。翻个身，感觉自己的各个零部件还好，便又睡了起来。“队长，快起吧，有7个人今天不能走了，要坐车到西台，你要坐车还是继续走？”泡泡姐边刷牙边问我。还在做着春秋大美梦的我立马坐起来，“当然是走了，坐车多没意思啊。”
早饭过后，6:30分，剩余的43名队员开启了第二天的征程。途经金阁寺——狮子窝——吉祥寺——西台——中台——澡浴池住宿。
今天的路况不是太差，但路程很长，需要队员们拥有一颗特别强大、顽强的内心。领队作出兵分两路的指示，一路翻山抄近路，一路走大路。我们一行17人选择大路，大路虽然路途长，但爬升不多；还有另外一个私心是可以随走随拍，喂饱三年来眼睛里欠缺的美景。
金阁寺背后一个占地面积不算大，如西藏布达拉宫一样的建筑出现在眼中。我称他是山西的小布达拉宫，他依山而建，白色外墙，红色寺庙，金色的房顶。早晨的浓雾还未散去，山腰间、树林中，被层层薄雾包裹着。一路上，随处可见在草甸上吃草的牛兄、马弟，他们不用人工看守，就会定点回到自己的圈里，脖子上的定位器在手机上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行程轨迹。这一发展应用到了放牧身上，确实是减少了牧民们丢牛的风险，提高了工作效率，解放了双手。
走大路也叫走“吃土路”。也许是我们的虔诚感动了上苍，昨天晚上的雨水已经把路面上的土都压在了沙石里面，也将树木，山体，草地，寺庙冲洗得一尘不染。耳畔听着树林里鸟叫的声音，鼻子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背上的背包也不感觉是负担了，腿也不觉得沉重了，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步频。队友们如儿童般童真的语言天赋，又开始活跃起来。
吉祥寺的玉米让人啼笑皆非。我闻着玉米的香味，走到一个老农前问，“玉米咋卖？”
“十块钱一个。”老农满是欣喜地回答。
“啊！这么贵呀！我买不起。”我开玩笑道。旁边的队友补问一句，“打个八折行不行？”
“什么折不折？一根十块。”老农答非所问。前面一个队友大声喊，“五块钱卖不卖？”不远处另一个老农搭话，“卖卖。”我被吸引到了另一个老农的玉米摊前。再后来的队友，20块钱三根。我们坐在吉祥寺的台阶上啃着天价玉米，七嘴八舌地感叹，这也太离谱了吧，在佛祖面前也敢乱要价，他们是不是不想干了？泡泡姐插话，“别在寺庙里胡说八道，吃完快走。”一支队伍中，总得有个像我这样调皮捣蛋调和气氛的，也得有泡泡姐这样能坐镇的，这才是一支过硬的队伍。
在爬西台的路上，我像是佛祖赐予能量似的，竟然赶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五台山西台台顶海拔2773米，又名挂月峰，如果想看流星的陨落探索星空的浩瀚，月亮的圆缺月色的多变，这里就是不二的选择。这里古人曾用“月坠峰巅，俨若悬镜”来形容西台顶的月色。台顶建有法雷寺，意喻佛法如雷，也是宣扬文殊菩萨法力无边之意。寺内供奉狮子吼文殊菩萨。
听领队讲，前半小时西台顶还在下冰雹，我们到时已经停止，只留下了些许寒意。本打算在西台吃斋饭，可看时间已经过了点，自己开始漫不经心地拍照。“快快快，下面的寺庙食堂免费提供午餐。”坦然大哥从我身旁急匆匆跑过。
“不是过点了吗？”我问。
“快走吧，别废话，你再磨蹭黄花菜都凉了。”我紧跟在坦然大哥身后。坦然哥瘦高个，大长腿，户外经验丰富，是我们这支队伍中的探路先锋，热心肠，拍照技术一流，也是女队员们的偶像。
手杖、背包放在门外，跨过高高的木门槛。进门右手边的长条木桌子上放着3个铁桶，桶里分别盛着挂面连汤饭、白米粥、咸菜。斋饭除了挂面有点放得久以外其他没毛病。也有可能是自己8小时的身体疲惫转为味蕾的需求吧。
西台和中台隔山相望，直线距离不出5公里的路程，但要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浓雾已经弥漫到了山腰，大风也相继刮了起来，我们所幸运的是有背包和手杖做辅助，要不然很有可能一不留神被大风吹下山顶。我们不相信胜利就像山坡上的蒲公英一样唾手可得，但我们相信，世上总有一些美好值得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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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6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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