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随感

陈梦源 · 发表于 2025-2-10 10:59

每年十月份左右，老家这座小城不知从哪儿忽然间就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桂花香。偶有碎步于林荫小道，闻着好闻的花香，不禁会心一笑，心里明白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又将来临了。

小时候，对于中秋节是没什么其它概念的，印象中就是一个字，吃。吃什么？当然是吃月饼咯。九十年代的农村，大家的生活条件相对都还是比较贫穷的，可出于对节日的重视，不管生活多么拮据，一般家庭多少还是会从牙缝中挤出一点积蓄，买些月饼回来给孩子们解解馋的。那时的月饼不像现在的种类繁多，最常见的就是冰糖陷的月饼，还有花生仁的，都是由一层薄薄的油纸包裹好，那时特别羡慕邻家孩子，一层一层拆开包裹月饼的油纸那神气劲，小伙伴之间也总喜欢打赌，猜一猜月饼是什么馅的，看着对方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面粉渣，直馋的小伙伴们流口水。

有一年市面上比较流行一种挂饰月饼，类似菜碗那么大，主要食材是面粉，加工成形然后压紧，压的扁扁的，等风干以后在上面绘上各种卡通的图案，最特色的是把一条红线从月饼中间穿过来，这样就可以把月饼挂在脖子上，方便小孩子们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轻轻的咬一口。这种有创意的月饼，在以往大家都没见过，所以一时之间特别风靡，校园里随处可见脖子上挂着月饼满地跑的‘神气’小孩，我当时做梦也想有一块这样的月饼，可是几次在饭桌前望着爷爷奶奶一脸沧桑疲惫的摸样，年幼的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默默扒饭。以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月饼始终情有独钟，不论产地、好吃与否，我都要去尝一尝它的味道。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傻气、可爱又可笑。

往后，辗转天涯，奔波四季，漂泊久了，中秋便不那么令人期待，反而有些许伤感。走在异乡的街头，人来人往，面对节日走亲访友的狂欢，自己更感孤单，宛如落叶独自在风中旋转徘徊。有人说“人世间的公平与谁理论！一样的生命，却不能一样的活；一样的活着，只能承受不一样命运。”我们就像无根的浮萍，在河流里漂浮来漂浮去。“原来啊，抬头赏月有一千种心情，也有一千种寄托”后来行走在人生的旅途，我慢慢浅尝出月饼其实也只有四种味道，酸、甜、苦、辣。

不禁想起王建的一首诗《十五夜望月》道尽世人在中秋之夜孤独寂寞的一腔愁思。“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夜深人静，遥望着城市上空闪烁的星辰，也就是那么一瞬，突然特别的想念老家对面那矮矮的山坡、想念家门口的羊肠小道、想念草丛间蟋蟀断断续续的叫声，也想起了你。这场中秋，注定没有童年的温馨，只有满心挂怀···

那天，骄阳似火，您步履瞒珊突然映入我眼前，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递给我一块月饼，是那种红线穿过的挂饰月饼，欣喜之时，激动的我更手足无措，也许老天给我开了一个小玩笑，接过月饼的那刻，一时没拿稳，掉在地上给摔的四分五裂。在同学们注视之下，我始终没有勇气弯腰去捡。奶奶一边责备的口气，一边弯下苍老的身躯，捡起一块就小心翼翼的拂去上面的灰尘，看的我脸上火辣辣的，羞愧的无地自容。我才发现汗水早已经浸透她的后背衣襟，稍懂事的我心里明白，这块月饼一定又是她跟爷爷俩起早推着板车去集市用粮食换来的。那块月饼我是如何咽下去的，我已记不清了，但那种味道，却永远无法忘怀。

也许在他们面前，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常常说空闲时候就回来看望奶奶，却总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与生活的琐事迟迟未回。期盼、遥望，您在偏远的小山村一遍又一遍念叨着，终究没有把我等回。时光也真的太公平了，从来不会为谁而等待。等到踏过生活的坎坷，迈过人生的艰难，才终于明白什么叫“人有悲欢离别，月有阴晴圆缺”。回首过往，感叹唏嘘之时，两位老人早已成为昨夜星辰，永远的消失在宇宙之中。世界也早已日新月异，品类繁多的月饼看的人眼花缭乱，包装也日臻精美，可是再也咀嚼不出儿时香甜的味道。其实我想说，不管人生收获的是快乐还是失意，趁时光尚早，愿天下游子，都能趁佳节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