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叫夏莫
| 迟日园林悲昔游， 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 不似湘江水北游。 阳春三月，湘江水碧波粼粼，春光潋滟。我开着车，穿过湘江大桥，望着夕阳下碧波荡漾的湘江水，听着江水滔滔南来，汩汩北去，眼前是风景如画的湘江美景，心中却不时掠过一丝惆怅。五年前我在南方生意场上失败的一塌糊涂之后盲目的流窜中，三天没有进一粒粮食的我就昏倒在这座湘江大桥上。这些年来，命途多舛的遭遇一股脑涌上心头，一首充满悲思愁绪的《湘江赋》反复在我的心中吟唱。 我一路风尘仆仆，赶赴长沙，为了去见病危中的夏莫。电话里我反复叮嘱：“莫莫，你一定要挺住，我马上就到了。莫，你一定要等我。” 我驱车赶赴湘雅医院时，已经黄昏，见到夏莫，她已经昏睡过去。 她的姑姑，一位中年妇女，从她的衣着看是个工厂的工人，她守护着夏莫，看到我到来极其生气的嚷嚷道：“你是他的男朋友吧，怎么来得这么晚，这么不负责任呢？” “我是中午才接到夏莫病危信息的，说我不负责任，你们倒是给她先急诊啊。” “不交八千块的押金人家死活不管，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照顾她吧，我要回家筹备医疗费用了。” “医疗费用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有的是钱，莫莫是个孤儿，你们好像也承担不起这笔医疗费用。” “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她治好的。”这个工人模样的妇人发誓般说道，“我知道你很有钱，那就拜托你了。” 我暗自好笑，还真会装蒜，明明拿不出钱也不想为了一个孤儿倾家荡产，还装什么。事实证明，这个中年妇女——夏莫的唯一亲人，再也没有来过，她恨不得把夏莫这个累赘抛弃算了。 2 一夜未眠，我守着昏睡的少女，只见她纯静绝美得象个天使，俊美的脸庞，秀丽的眉眼，飘逸的长发，耳边垂着大大的耳环。 女孩一直安静的睡着。我默默的看着她，上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这样年轻而可爱的女孩成为孤儿，偏偏又患上绝症！ 静静的夜晚，听着女孩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天使般的女孩又走进我的思绪。与夏莫相识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的相识源于她的小说，热爱文字的她在每个夜晚，向我展示着心中渴望的那些美丽而富于幻想的故事。我总是好奇这么年轻的女孩，哪来那么多美丽的幻想呢，是她对美好人生和甜美爱情的热烈向往？还是她孤寂的灵魂中缺少一种现实的依托？ 在每个夜晚我们总象事先约好了似的出现，互相真诚的聊着，她总是亲切的叫我大哥哥，她说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温暖太少，我的出现就是在寂寞的阴天里透过的一缕阳光。 然而那天她突然说，她的胃病开始恶化，医生诊断为胃癌晚期。开始我还以为是她开玩笑吓唬我，后来她认真而绝望的说，她可能活不下去了，她是一个孤儿，她的姑姑，一个普通的工人，是无论如何也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的，她说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见我，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天终于亮了，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病房，让人浑身舒畅。 “我这是在哪？是在天堂吗？”女孩微弱的声音。 “莫莫，你终于醒了。不要胡思乱想，只管安心的躺着。”我柔声说。“你不是在天堂，你仍然在人间，在温暖的人间。” 听到我亲切的声音，女孩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了我这个有些象古天乐的帅气的男子：“大哥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我答应你一定会来看你的。” 身体虚弱的她带着满足而幸福的微笑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办完各种手续，九点钟的时候开始为夏莫做化疗，化疗结束后，夏莫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睡梦中，她忽然呻吟起来，清秀的脸开始扭曲，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 我抱着痛苦中挣扎的女孩，心如刀割。 她死死抓住我胳膊，手指嵌入我的肉里，我感觉得到她钻心的痛。 昏昏沉沉的夏莫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大哥哥，不要离开我，我可能不行了。我死后记得要想着我……” “莫莫，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要挺住！” 3 “大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大哥哥，我好怕，死神已经向我逼近。” “我又做噩梦了？我梦到了天堂里的母亲，我梦到了疯得不成样子的父亲。” 整整两天的抢救，夏莫还处在昏迷状态，她常常在迷蒙中这样凄凄呓语。 五天后，夏莫的病情终于得到缓解，精神状态开始略为好转。 “莫莫，你不要害怕，等你脱离危险期我们就转院到上海，那里有全国最权威的医生和最好的医疗条件。” “算了吧，我是一个孤儿，不值得你冒险付出那么巨大的医疗费用，对于我，胃癌相当于死亡判决书。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只要你能陪我一起度过，我就开心了。” “莫莫，钱是身外之物，钱不会给我快乐，只有你才是我的快乐和幸福，我要你陪我一辈子。”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们不过相识于红尘中的匆匆过客，你愿意为了这种莫名奇妙的感情而付出你的全部代价吗？” “莫莫，你不懂，金钱是这个世界的罪恶之首。”我说这话可能她不懂，但是我痛恨金钱，虽然我现在已经拥有了很多的钱。是它作弄了无数善良的人，让那些贫穷的人生活在痛苦的磨难之中，让那些富有的人生活在纸醉金迷的享乐之中。在这个处处欣欣向荣的新社会中，仍然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鲜明对比。 夏莫看着我，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难于言表的光芒。“不是金钱的罪过，是人性贪婪的罪过。我曾有一个幸福而富有的家庭，但是四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伙恶贼闯进我的家，把我的家洗劫一空，将我的母亲从楼顶推下，我的父亲惊吓成疯子。幸好我在学校上学，才幸免于难。那一年我才十六岁。”夏莫的眼里闪烁着悲伤的泪花。 这一幕与那罪恶的记忆仿佛有一种惊人的相似，但是我不敢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五年前我被饿昏在湘江大桥，被一伙黑社会救起，说有发财的买卖，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选择。原来他们说的买卖是选择富人家偷窃抢劫，半年后我就拥有了一定的资本，并想方设法逃出了这个黑社会团伙，后来我逃到广州，开始做生意，有足够得资本做后盾，我的生意越做越旺，我发财了，但是我多么希望我现在还是一个贫穷但是单纯的人，我现在的财富，曾经沾满血腥，散发着可恶的气味。当然这些我一直隐瞒着包括夏莫在内的任何人。自从我走上正途后，我发誓要洗刷那些罪恶的过往，然而，夏莫的遭遇，让那些罪恶的记忆又突然在我的脑海闪现。 我痛心疾首的对夏莫说：“恶贼本身也是善良的，罪恶之源在于金钱。他们也是逼于无奈。金钱扼杀了多少人的生命，又扼杀了多少人的美丽梦想。我痛恨金钱，我曾经是金钱的奴隶，庆幸的是现在金钱是我的奴隶。” “你对金钱这样痛恨？”夏莫疑惑的望着我。 “是的，金钱就是罪恶的魔鬼。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就会知道金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于是，在晚风吹来的寂静的夜晚，在病房中昏黄的灯光中，在满天繁星的夜色下我再一次流下了十六岁花季的泪—— 4 秋日的阳光灿烂而温暖，但是正值花季的少年却愁容满面，簌簌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零落在高中录取通知书上。能够得到这张开启大学殿堂的金钥匙是多少同龄人梦寐以求的事啊，但是对于我，得到它就如同开启了一扇忧伤的闸门，除了伤心痛苦和彷徨，没有一点快乐的影子。那漫长的学业历程和将为此付出的辛苦代价，虽然也不过一万多块钱，但那决不是我这样一个勉强解决温饱的农民家庭所能负担的。我懂父母让我放弃上高中的苦衷，我从没有怨过他们，这是上天注定的种在我的生命之中的苦果。 那个秋日的黄昏，在暮色残阳中我一遍遍读那张高中录取通知书，读一遍我的泪水就止不住流落一纸。我的泪水洇湿了那带着油脂芳香的通往光明殿堂的真诚呼唤。二哥发现了伤心的我，他安慰我，你真的想上高中？如果这样你就去吧，三年也就一转眼，让爹娘再辛苦些吧，只要你将来能报答二老。 那一次我生平第一次撒了谎，欺骗了自己善良的童心。我说我不想上高中，太漫长我怕我坚持不下来。我就选择明年复读考中专吧。其实二哥也清楚我是在说违心的话，但他也没有办法，他正在读中专，对于这个以种田为生的穷山旮旯里的贫困家庭已经很吃力了。 我的违心话也许就埋下了我一生的痛苦的种子。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愿咬紧牙关，坚强的下定决心去踏上高中的征程；去圆一个属于自己的梦想。可是谁给我一个下定决心的勇气呢？ 那个秋日的黄昏，我强忍着泪水，将那张沾满忧伤和痛苦的高中录取通知书装到一个信封中，压在我的抽屉里。它将成为一个永恒的伤心记忆，埋藏在一个少年的花季里。 我重新走进熟悉的校园，走进熟悉的教室——我不敢相信我成为了降级生。从小学开始我就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是同学心里的榜样，是母亲的骄傲父亲的自豪。每当我一次次捧着印着红印章的奖状给父母看时，他们都满足的笑了——这娃将来一定有出息！ 可是在这个通往希望的道路上有太多现实的无奈，贫穷就是阻断梦想的恶魔。在家乡那个小地方，教学质量差，但是我只能在那个乡下学校拼命的读书，努力没有白费，我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不幸的是在中考前我得了一场大病，我每天都要打针吃药，而我又心疼花钱不敢到大医院治疗，只是吃药打针勉强维持。那个灰色的六月，我在与病魔的纠缠中走上了决定命运的战场。命运再次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尽管我的成绩名列本地区第一，但是那时正赶上国家教育机制转变，自费生风起云涌，各大中专院校将分数线无限制提高，为了漏下一大批考生去自费上学。我被以三分之差漏下，需要交八千元的学费。 钱、钱、钱！还是钱！在人生的道路上，金钱始终成为牵绊我命运的恶魔。 学习成绩一直比我差的儿时伙伴季峰，拿钱买来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毕业后又拿钱换取了上海一家国际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因为他的出众而骗走了与我相恋四年的女友奔月。每当他自豪的向乡亲们炫耀城市的繁华时，每当他携着奔月神气十足的从大城市带来对我的嘲讽时，每当他带着怜惜的目光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的心里总是掠过一种心酸、悲凉与仇恨。我还有脸面再出现在亲戚朋友们的面前吗？一气之下，我打起行囊，背井离乡独闯特区。 举目无亲的日子里我尝尽了人情的冷漠，从刷盘子，擦车，到搬运工，我吃尽了苦头，开始梦想有一天能够赚很多很多钱，幻想有一天能够扬眉吐气的回到家乡，让我的父母也过上富裕的生活，也夺回我深爱的女人。我开始做生意，然而，上天注定了我要与灾难结缘。生意场上我败的很惨，被债主穷追不舍下，我一口气逃到湖南，三天没有进一粒粮食的我就晕倒在湘江大桥上，连跳进大江摆脱噩运的能力都没有了…… 站在时间的这一头，我连徘徊和犹豫的资格也被剥夺，谁还来怜惜我心中的方向？我独闯世界，又岂止是背离故土！湘江的水啊，你激情生发，每一朵水花儿，都是对我作了一个深深地嘲弄！你执意北流，了无牵绊，能否承载我这一程绵绵不绝的恨意？! 听完我的故事，夏莫流泪了，轻轻依偎在我胸前，柔柔的说，“大哥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深刻的痛苦往事，如果能够，我愿用我的生命去换回那些无法倒流的时光。” “如果真的有来生，就算让我变成花花公子，也要做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生命可以重新来过，就算苦难重重，我也愿重新选择我的青春之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算梦想仍要破灭，我也愿让我的梦想在蓝天上飞翔……” “大哥哥，其实这个世界除了金钱，我们还有真爱，就算没有钱我也愿意和我相爱的人在一起。” “笑话，没有钱，我无法为你治病，还谈什么相爱一生！” “……”夏莫哑口无言。 “可是今天的我们无法走回昨天，庆幸的是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吗，虽然你没有说我也知道后来上天被你感动了，让你时来运转走上了光明的大道。” 听到光明大道，我的心象被毒蛇舔噬了一般，一阵疼痛的抽搐，我已经无法走上光明大道。那一幕可怕的往事电闪而过，这些年，那个坠楼惨死的妇人，那个惊恐至疯的男人，始终象恶魔缠绕着我的灵魂。 5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在夏莫病情稍为好转的时候，我便带她到了上海。 素有“东方巴黎”美誉的大上海，象个天堂的都市，收尽了天下的繁华。 在上海疗养的每一个日子，我们都牵着手走在大上海的繁华与热闹里，我们感受着世界的多姿和生命的美好。经过两个月的治疗，夏莫已经从死亡边缘逃了出来，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夏莫并不喜欢喧嚣，她喜欢安静，我就在海边租了一栋叫烟雨楼的别墅。掩映在绿树浓荫里的烟雨楼漂亮而别致，就象琼楼玉宇矗立在海边。 每天听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海浪声声，凭窗临风，感受着大自然的温馨与恬静，夏莫已经能够很开心的和我聊着她们大学里的青春故事，而且，每个夜晚，她又有心情坐在电脑前，去写那些存放在心中的浪漫而感人的爱情故事，《宝贝，我们结婚吧》《亲爱的那不是爱情》……就是这样写出来了。 五月的阳光格外明媚，那一天，在夏莫做完化疗，我陪着她去了风景秀丽的上海外滩，游览了气象万千的花都园艺所。 这里是花的海洋，这里是人间的仙境。浪漫的玫瑰，温馨的百合，典雅的兰花……我牵着夏莫温柔而细腻的手步履轻轻，漫步在千姿百态、万紫千红的花的海洋。 我们沉睡在花朵的妩媚里，我们陶醉在芬芳馥郁的花香里。文静的夏莫表情淡定而自然，却也隐藏不住陶醉的喜悦，“真是太美了，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没想到我还有机会看到这美好的世界。” “莫莫，我已经把你从死亡边缘抢过来了，未来的日子我会一直爱你，让你永远生活在幸福的世界里。”我忽然紧紧抱住天使般的女孩，唯恐她飞了一般。 夏莫秀丽的眼睛看着我，流露着幸福的光彩。 一片蓝紫色的精灵在春风中舞蹈，夏莫兴奋而欢快的手舞足蹈，“勿忘我，勿忘我！” 我也兴奋起来，以前都是在花店里看到这种花，眼前这娇小而柔弱的蓝色小花连成一片蓝色的海洋，还真是壮观。 “刚在网络上认识你时，你就说喜欢勿忘草，我还笑你没有审美眼光，现在看来你是善于发现美的。” “大哥哥，勿忘草就象我一样，是被动与不幸，是无语的爱的等待，forget-me-not，象征真挚的爱或者友情。微小而朴素的勿忘草，具有最能穿越心灵的色彩和最能穿越时光的鲜度。勿忘草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没有香味。或许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万物很多优点的同时，也不忘让每一样事物有缺陷。” “哦，原来你是自比勿忘草，莫莫，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大哥哥，你知道吗？勿忘我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中世纪的欧洲有一位英俊的骑士热恋着一位美丽的少女。有一天，他们共骑了一匹马，沿着海岸崎岖的山道游玩。忽然少女看见悬崖上开着一朵无名小花，喜欢至及，她激动地说：‘亲爱的，你看，多美的花啊！’骑士朝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像蓝精灵般的一朵花。骑士为了博得恋人的欢心，欣然下马去攀登悬崖，却不幸失足，坠入大海，但右手仍紧握那花。在即将淹死的那一刻，骑士喊道：勿忘我！（Forge--me--not！）” 已近中午，我向园艺所长要了一篮勿忘草。当那个女园艺工人递过花篮时，我们同时愣住了——奔月？她应该是阔太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等我回过神来，这个女子已经把我紧紧拥住，这样突然而热烈的拥抱让我措手不及。 “溪水哥哥，真的是你吗？真没有想到，我还能见到你。” 这时五年前，我们曾轰轰烈烈相爱的往事涌上心头。“如今的溪水因为你的背叛已经无声无息了！”想起她背叛我的绝情，我怒气冲冲一把将她推开。 “你知道吗？季锋因为企业产品质量出现严重问题，已经被关押起来，正在审讯。” “活该，这叫报应。” “本来也许没有事的，都是去年三鹿事件惹得祸。溪水哥哥，你还爱我吗，过去我一时鬼迷心窍，背叛了你，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变心了。”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了，这辈子我只能爱一个女子，那个女孩叫夏莫！” “就是和你一起的女子？她好像还是个学生，你们年龄有差距……” “真正的爱情是不受年龄限制的，我爱她因为她是我的天使。我发誓要爱她一辈子。” 当我转回身时却发现夏莫不见了，地下散落一片蓝色的勿忘草，象一群气急败坏的精灵。 6 绿树浓荫环绕的烟雨楼，依旧漂亮而别致的矗立在轻轻的海风中。 我奔进卧室时，夏莫正扑在床上悲痛欲绝的哭泣。 “莫莫，你不要误会……” “骗子，你是个骗子！”气急败坏的夏莫第一次这样粗野的吼我。 伤心的女孩宛如一朵雨中的玫瑰，她嘤嘤啜泣着：“你有女人为什么还要……还要来欺骗我的感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宁愿去死……” 我托起她的脸，轻轻拭去挂在脸颊的晶莹的泪珠。“莫莫，我是真心爱你的，那个女人，我跟你说过是我的过去，因为我的贫困潦倒，她背叛了我，她现在的后悔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你，我不会再爱上任何女子，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她只是哭泣，滂沱的泪水足以证明爱的深沉，她不容许任何女人靠近我占有我。 我搂着伤心欲绝的少女，吻干她脸上的泪滴，我的唇落到她温软甜润的双唇，就象吻着玫瑰的花瓣，少女的芬芳侵入我的心房，荡漾着春潮般的激情。 她轻轻的闭上了眼，脸上挂满了羞涩和幸福的笑容。我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她的裙摆之间游走。我吻着她细腻而滑润的脖颈，吻着她粉嫩而秀挺的乳房，我吸允着少女身上每一寸肌肤的芬芳。她是一个纯洁的少女，一种罪恶感袭上心头，膨胀的激情就象魔鬼在乱窜。我听到她急促而激动的呼吸，当她的皮肤如百合花绽开时，零落玫瑰的花瓣。她禁不住兴奋的吟叫起来，原来她也是一个放荡的妖精。我们坠入欲望的天堂，销魂荡魄。 海风轻轻从窗口吹来，莫莫青春的玉体紧紧贴在我的怀里。 “你这放荡的妖精，把我的魂摄走了。” 夏莫看着我的眼神，红了脸，把头埋进我的胸膛。 7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夏莫已经恢复了大半，她惨白的脸庞开始红润起来，我想她可能此时更需要一个温暖而幸福的家，我便提出要结婚。她说她还得回到长沙，去征求她姑姑的意见。 “莫莫，你没有搞错吧，在你最危难的时候，你的姑姑都不来管你，你还有必要去问她吗？” “可是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虽然她吝啬刻薄，对我不够疼爱，但这些年是她抚养了我，我不能不尊重她。她不管我是因为我得的近乎绝症，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哪里有能力拿出几十万的医疗费啊。” 夏莫的宽容让我惭愧，我说那我们也去看看你的父亲吧，毕竟他是你的父亲，也将是我的父亲。 说起她的父亲，夏莫眼神忽然阴郁起来，她的父亲是一个疯子，在长沙精神病院。 几天后我们回到长沙，去了长沙精神病医院。 走在精神病院，夏莫有些紧张，紧紧抓住我。一群疯疯癫癫叽里呱啦的怪人在我们面前张牙舞爪，夏莫战战兢兢走到一个老头面前喊道：“爸爸，你还认得莫莫吗？” 那个满头乱发、灰头土脸的疯老头，抬起黯淡无光的眼瞥了夏莫一下，毫无表情，继续手舞足蹈，并伸出脏兮兮的手向夏莫抓来，我挡在夏莫身前，并抬手隔开来了疯老头抓来的手。疯老头瞥了我一下，突然，脸色大变，眼神突然暴露出一种惊恐的寒光，他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嘴里却不住叫嚷着：“救命啊，贼！贼！救命!救命……”顿时晕倒。 刹那间，我的眼前电闪而过可怕的一幕，那个漆黑的夜晚像罪恶的魔鬼一样留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惊恐的眼神始终像利剑一样刺穿我的灵魂。 护理人员告诉我，这个老头经常这样喊，“你可能在他的眼里象个坏蛋，可是你这帅气的男子一点也不象坏人啊。你先到院外躲躲吧。” 我独自在精神病院外等了一上午，也不见夏莫出来，心想会出什么事呢。当我进去询问时，有人告诉我，夏莫已经和她的父亲走了。 我愕然，会发生什么事呢，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他们能去哪里呢？ 我几乎找变了整个长沙市，包括她的学校，也没有找到夏莫的踪影。 我开车来到湘江，江水依旧…… 我的泪水几乎出来了，莫莫，你在哪里啊？！ “小子，还在这啊！”上午精神病院那个护工突然气喘吁吁的跑来。“你快逃命吧，夏莫说她清醒过来的父亲已经把你告发了，这是夏莫让我给你的信，看看她说什么吧！” 那个护工说完就走了，我急忙打开信。 “亲爱的大哥哥： “我感谢你给我的关心和疼爱。你给了一个青春少女爱的滋润，你给了一个对生命失去信心的女孩一种生命的奇迹。但是现在我无法再爱你了，我脆弱的少女的心无法接受爱人和仇人同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可以讲一个你没有讲完的故事给你听—— “五年前落难的你昏倒在湘江大桥上，一伙人救了你，说有可以发财的生意，走投无路的你就投入到盗窃抢劫的团伙。四年前一个漆黑的夜晚，你们闯入一户富商人家，洗劫一空，你们将阻拦的女人从楼顶推下，男人被惊吓成疯子，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变成了孤儿。 “大哥哥，你曾是我最爱的人，但是现在我无法爱你了。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什么比金钱更具有魅力，但是金钱却常常成为人生中痛苦的根源。你爱我，因为我们的感情真挚；你能挽救我，因为你有很多的钱；我只能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我们都是罪人。我的爱就象精灵住错了森林，那爱错得很透明。 “也许当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着激情的湘江水奔向没有痛苦的天堂了。大哥哥，我只想问一句，我是不是你的最爱，如果下辈子你还记得我，你是否还会象今生一样爱我？” 泪水洇湿了信纸，泪眼模糊中，我仿佛看到江面上一个少女正凌波远去，俊美的脸庞、秀丽的眉眼、飘逸的长发、耳边晃着大大的耳环。她在笑，又好像在哭泣…… “昔闻湘水碧如染，今闻湘水胭脂痕。”面前是染血的湘江水，身后是正向我包围的警察，我没有退路，我的人生将从此改变，高墙电网也许将成为我的归宿。此时的我万念俱灰，只是对着湘江大喊：夏莫，我爱你！如果要我说出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女子，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上帝，那个女孩叫夏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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