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察的故事（十一）
| 三 一天深夜从乡政府打来报警电话，有个村子发生纵火，烧死俩人一人失踪，原因不明。程光辉带四个人乘两辆摩托车前去处理，他坐在偏抖里迎着扑面的寒风。这个村子地处大山里，与平原隔着一座岭，上山下山八十多里路，这里没有设置办出所。正是冬季，满山的绿叶变成枯黄，站着细听，还能听见枯叶落地的声音。耀眼的车灯把前边的路照得明亮，不时有野兔子从路面惊慌穿过。 程光辉他们翻过山岭，驶过一座石拱桥时，车灯照见桥上站着一个女人。那人穿着花棉袄，双手插入衣袖抱在胸前，头发盘在头上。职业的习惯，程光辉觉得这个女人奇怪：深更半夜站在桥上干什么。他让车停下，几个人又回头走到桥头。这是一个少妇，长得很端庄。程光辉问她： “深更半夜你一个人站这里干什么？需要帮忙吗？” 见是戴大盖帽的警察，少妇有些紧张。她不说话，只是摇着头。几个民警关心地问：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呀！遇见野兽会吃了你。” 她还是不说话，眼睛里反而流出了泪水，大家很是同情。 程光辉安排王键两个民警用三轮摩托车把少妇带回县城，他和剩下两个民警继续赶往出事地。他嘱咐小王： “把这女的带回局里休息，先别让走！” 三个人找到村子时天亮了，村干部已经在村口等候，他们带着程队长走到着火的农家院子。大火把房梁烧断，屋顶塌下来，未燃尽的木料冒着黑烟，不时爆着火星，现场一片狼藉。透过倒塌的窗棂能看见土炕上有两具死尸。程光辉安排两个民警对现场进行勘察，边听取村干部介绍情况。 这户人家是后半夜突然起的火，从房屋里边燃起，借着一股风火越烧越大。村里人惊醒后提着水赶来赴救时，已是大火熊熊，火苗蹿起三米多高，人都无法靠近。家里有三口人：小两口和一个老妇人。男是上门女婿，老妇人五十多岁，在家里主政。经济状况还可以，在村里算是中等水平。 现场勘查结果：两具尸体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初步判断是这家女儿纵火后潜逃。程光辉将后事交由村干部处理就带人回到县城。 王键将少妇带回县城，安排在办公室休息。他看少妇又饿又困，就泡碗方便面让吃了，抱床被子在长条椅子上睡觉。程队长回来后立刻对少妇进行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名字干啥？我又没犯啥事。” “这里是公安局！有权知道你的名字和干过的事。”程用手指敲着桌面，提示少妇的态度。 少妇体态丰满，端庄的脸上有一股无知却很倔强的劲。她双手插在袖口，低着头嘴巴紧闭不说多余的话。 程知道这种人的心态，就单刀直入： “你为什么纵火烧死丈夫和母亲？” 少妇惊恐地抬头看着程的脸，一脸茫然。她不明白面前这个警察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公安局，为什么肯定是她杀了人！她以为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既能除恶，又能安全逃走，浪迹于天涯。谁知运气不好，还没翻过山岭，没有出山就遇见了警察。她心中暗想：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承认！但警察对自己很客气，给饭吃让睡觉。她的自信和坚强渐渐消失，她不想再坚持下去。她想结束屈辱的，见不得人的家庭生活。她精神防线垮了，眼泪流了出来。她想把自己这几年所经受的委屈，自己的处理办法说给警察，是死是活任由政府处置！ 少妇叫秦梅，父亲去世早跟母亲长大。她长得端庄秀气，上学时有男学生想跟她好被骂跑了。十七八岁时媒人提亲不断都被母亲拒绝，母亲想招个上门女婿，为自己养老送终。秦梅长到二十岁终于有个愿意入赘上门的女婿，比秦梅大五岁，比丈母娘小十五岁。因为是先结婚后恋爱，俩人没有感情基础，婚后生活还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在炕上俩人渐渐培养着感情，时间一长就出了问题。秦梅思想守旧，性格倔强，不愿让丈夫在炕上任意摆布；丈夫在外边听到许多夫妻夜生活的新方法新花样，思想超前，总是想和媳妇一起尝试。遭到拒绝，女婿心里不满，俩人就有了隔阂。丈母娘年轻时是个风流女人，现在风韵犹存。她时常背过女儿关心女婿： “怎么样！对我女儿还满意吗。” 这关心的算是什么话！ 女婿开始对丈母娘很尊重，随着他的观察，就慢慢不尊重了。他回答说： “不能尽兴。” “秦梅怎么让你不尽兴了？我去说她！”丈母娘笑着说。 “你千万别说，就她那倔脾气会骂死我的。” “没事！你告诉我咋回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女婿红着脸，低头不好意思地说： “夜里我做那事，秦梅总是不配合我，和我搞别扭。” 丈母娘开心地笑了，笑中带着惬意，带着猥亵。 “那你想出解决办法了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女儿性子那么倔。” 俩人说这些话，都是背着秦梅说的。 秦梅慢慢感觉不对劲，丈夫晚上不再纠缠她了，母亲看她的目光总是躲闪，几次夜里醒来丈夫没在炕上。她觉得奇怪，但不去乱想。有天半夜醒来听见母亲屋里有响动，丈夫也不在炕上。秦梅悄悄溜到母亲门前透过缝隙往里看，让她大吃一惊，让她羞愧难当：月光穿过窗户，照见母亲光着身子，骑在女婿身上不停地扭屁股，嘴里还不断地呻吟；女婿又让母亲下来，趴在炕上撅起屁股，他跪在后边乱搞母亲，母亲却淫荡得更厉害了。秦梅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回到自己屋子。——这可怎么办呀！ 秦梅知道：这种丑恶的行为方圆百里都出不了一桩！她无法和家人商量，就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这是辱没祖宗，十恶不赦的大丑事！她坐在河边想了几天，想出了一个办法。她不理丈夫，晚上也不睡一头，和母亲话也变少了。她做的上午饭，舀饭时给丈夫碗底放了一撮麦秸。丈夫端碗吃到麦秸时，知道媳妇发现了他们俩的事，骂他如牲畜！秦梅想通过这办法，使至亲的两个人能醒悟，能改邪归正。 母亲和女婿明白秦梅知道了俩人勾当，但他俩不想就此束手。俩人玩得正在兴致，感到很刺激，至于会造成什么结果到时候再说！面对秦梅正日吊着脸，俩人心里反没有了压力，胆子更大。俩人也许想：撕破了脸你一个小女人又能怎样！他们利令智昏，丧失人伦，夜里疯狂完还要一起睡到天亮。半年过去，秦梅发现母亲肚子竟然慢慢隆了起来！她无法待在这个家了，这个乱伦的家也无法在村里存在！秦梅感觉颜面扫地，有什么脸存活在人们面前！ 她偷偷买了一桶煤油藏起来，等夜里丈夫和母亲沉睡在一起时，她悄悄溜进去。她先燃着一撮麦秸放在棉被上，又立刻把煤油浇上面，火很快蔓延起来，愈烧愈旺，等一对男女清醒时大火已烧到了头上。秦梅做完这件事，拿起准备好的包袱走了出来，她从外边锁了门急忙向村外走去。她计划乘着黑夜出山，永远再不回来。月亮在云里走，她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在山路走了三个小时，寒风从脸上刮过没有感觉到冷，倒是出了一身汗，走到山下一个石桥时天还没有亮。她实在走不动了，她想等到天亮，挡个机动车帮她翻过眼前这座一千多米高的山岭。她包袱里是几件衣服，身上有积攒的十几块零钱。秦梅在石桥上刚休息了十多分钟，从山上下来两束灯光，以为是汽车，从身边过去时才发现是两辆摩托车。摩托车怎么又折回来了，下来几个戴大盖帽的人，盘问了几句话就把我带出了山，直接进了公安局。 听完秦梅的叙述，程队长问她： “你出了山想去哪里？” “去南方打工，永远不回来了。” “你杀了人，不知道是犯了罪吗？” 秦梅昨晚遇到警察时，还有些惊慌，现在变得越来越淡定了，她似乎提前设想好了一切，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知道杀人犯法！但他们俩该杀：伤风败俗，罪该万死。我是杀坏人，为村子里除害。” “你心也够硬的，亲生母亲也敢杀。” 听了这句话，秦梅哭了，她诉说道： “我妈这人不好，我爸爸就是被她骂死的。爸爸是个好人，知书达礼，在村子里影响好。我妈嘴刁，不高兴了就骂爸爸，爸爸生气就不想吃饭，身体越来越差，四十多岁就得胃癌死了。我妈不知羞耻乱搞，死了活该！”她最后说： “本想去深圳，还没出山就遇到了你们，算我命该如此。如今你们枪毙我，我也无话可说，我提前也想到了这一步，也能早点去服侍我可怜的爸爸。” 秦梅的杀人案在社会上引起关注：有人说她杀地对，有人说她心太恨。程光辉和几个办案人员去法院给秦梅说好话，请求别枪毙。县法院综合分析案件前因后果，社会舆论，根据刑法的有关规定给秦梅判了死缓。 秦梅被送去劳动改造，她感谢政府的不杀之恩，劳动积极表现非常好，几年后法院又减为无期徒刑，性命保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