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补遗
| 话说早年间，有一个姓朱的书生屡次三番到那京城赶考，但是都是名落孙山无功而返。 眼看快要进入不惑之年了，那书生与家人商量后，一个人取了一些衣物，带上一些油盐柴米，到后山坡上的一个破败了的寺廟里住了下来。整日里更是加倍用功刻苦努力，闻鸡早起，直至三更半夜还在苦读。 有一天，那书生看书看到半夜时分，困意也渐渐地使得那上眼皮，一个劲的忍不住地去亲吻那下眼皮。 就在书生倦意朦胧之间，忽地看到从那门外进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径直地来到书生的面前。书生刚欲立身起来施礼，那老者笑呵呵地说道：“书生不必施礼了，老生也是路过此地，眼见已是深夜时分，屋里还有灯光亮着，于是好奇进来看看。不曾想到竟然是书生还在挑灯夜读。老生不胜感动！”。 书生听了老者的话后，不觉勾起了自己的心酸。于是便把自己屡试不第的事，说与了那老者听。老者听后，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那雪白的长髯，然后对书生道：“你如此刻苦用工，却也是屡试不第，莫非是你方法不当，枉费了一番苦心不成？！”。 书生听了老者的话后，便将自己写的一些八股文辨析文章，双手递送给那老者看。老者轻轻的翻阅了几篇文章，觉得那文章也看得出是自于满腹经纶的人手，论之有理，言之有据。 于是，对书生缓缓地言道：“老生知道了你屡试不第的原因了。想我昔日也与你一样，满以为勤奋好学，苦读耕耘就会有好的收获，就会金榜题名。哪曾想到那京城里深居豪宅的一个二个学台大人和贪官污吏，都是看银子说话。他们才不会看你的文章好坏呢！想来你是家境贫寒，定不会给他们银两。罢了，罢了。老生念及你与我一样，苦读寒窗数十载。我今给你一篇我写的文章，你将它烂熟于心。同时待秋后进京赶考之时，一是想法将银票送给那些学台大人。二是那烂熟于心的文章，想来一定会有些功效！”。 那书生闻听之后，急忙摆手道：“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你我萍水相逢，整敢受如此大礼？！况且，我也不愿做那些行贿的龌龊之事！”。 老者听后哈哈大道：“书生切莫认为老生我是一个肮脏之人！我是用自己的方法，去羞辱那些猪狗不如的所谓的学台鼠辈之人！”。 言毕，那老者只是告诫书生，这银票切忌不能拿去买东西，亦或是用于自己的生计！ 书生听了心中也觉安然，就在书生还想说一些谢意的话语时，忽闻鸡鸣之声，书生一个寒颤猛然清醒了过来。回想先前的事，觉得是自己南柯一梦。 然而，再一看，自己那油灯台下确也是压着三五张银票。书生以为自己是眼睛发花而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那银票竟然是还在灯台之下。书生这才急急忙忙冲到屋外，望着漫天星辰倒头便拜，然后把这事藏于自己心中，任何人都不曾说起。 贡院夏考将至，书生又收拾好书箱和必备衣物，进京赶考去了。 到了京城，书生按照那老者的吩咐，将那三五张银票分别送给了几个学台与翰林院的人。然后，回到客栈每日温习书本打发日子。 书生好不容易挨到考试的日子，进入贡院时，发现那试题竟然与那晚上那个老者让自己熟记的文章相差无几。于是，一字不漏地将那熟记于心的文章写在了卷题下。 考试完了之后，书生住在客栈候等消息，整日里心中是忐忑不安。半月之后的放榜，书生获取了进士及第探花。 而就在书生高兴不已回家报喜的路途中，京城就传出消息，说是那个学台和翰林院的两三个翰林，拿着银票去钱庄兑换的时候，递进去的银票忽然之间竟然变成了冥币。一时间的传言满天飞，搞得京城里朝廷的达官贵人们人心惶惶，书生心中当然难免有些忐忑。 眼看还有几里路就要到家了，恰遇路边有一解卦算命之人，于是便上前求了一签。 那解卦之人看了一眼书生，又看了看书生手取的签，摇头晃脑的说道：“客官虽是喜事临身，但印堂却有些晦暗。莫非是客官遇到过什么不详之物不成？！”。 书生听后，便将自己在后山遇到的事，掐头去尾说了给解卦之人听了，也没有告诉解卦之人自己已经中了探花的事。 那解卦之人听后，叫书生背诵了一段那老者教给的文章。当听了书生口中道出的言语后，解卦之人听后说道：“客官，你这哪是文章呀，分明就是一些胡言乱语的鬼话！”。 书生听了之后，大吃一惊，连忙告辞了解卦之人赶回家去了。 晚上，书生拿了一些香蜡钱纸，去了那后山坡上的破败寺庙。就在书生点燃那香蜡钱纸，眼前有些恍然的时候，一阵凉风嗖嗖，那白髯老者又来到书生面前，笑着说道：“书生金榜题名，现而今可是前来答谢于我不成？！”。 书生听说：“是的，承蒙老先生帮助，晚生确也是高中探花及第！”。 接下来，书生又把解卦之人说的话告诉给了那白髯老者。白髯老者听后哈哈大笑道：“想当年我也是与你一样，几十年间我发奋苦读，笔耕不缀！但依然是屡屡失败，头发胡须都熬白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什么学台大人，什么翰林院的经学之士，一个二个都是披着人皮，搜刮民脂民膏的伪君子！愤然之下我便悬梁自尽了，可我没有害人之心。那天路过此地，见你也像我当年一般模样，我怕你重蹈我的旧辙，便有心帮助于你！你看，虽然我叫你烂熟于心的都是连篇累牍的鬼话，但那连篇的鬼话不就让你金榜题名中了探花吗？！你可能想问我为什么连篇的鬼话，却让那学台大人和翰林院的人喜欢上呢？因为，那些道貌岸然的什么学台，什么翰林院的翰林学士，他们就喜欢说鬼话，所以也就喜欢听鬼话！”。 老者停顿了一下，看到书生有些感触颇深的表情，于是又说道：“ 书生呀，如今你也是高中候补的为官之人了，今后切忌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做那喜欢说鬼话，不说人话的歹人。否则，我也是不会让你好过的，切记，切记！”。 言罢，一阵哈哈大笑之后，便飘然而去了。 书生打了一个寒噤，在心底里记住了白髯老者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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