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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病

履泽 2012-10-19 12:31 2331
  溦溦,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题记
  
  我有病。我告诉那个男孩,那个我给他取名叫溦溦的男孩。溦,小雨的意思。我喜欢这样叫他,溦溦。和别人提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叫他。我喜欢看他那忧郁的眼神。我常常会在他的眼神中找到自己。但我依然会告诉他,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的。而每当这时候,他总是那样无所谓地笑笑。这微笑,很有魔力,让我有点想一直看到他。
  
  那是个寂寞的男孩,从他的文字里可以看得出来。他说他喜欢夜里,可我们的相见总是在白天,除了第一次。他说我很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比较适合在白天出来。虽然,我也是喜欢晚上的,可是我没有告诉他。隐瞒。
  
  有一次,我告诉了他,隐瞒是不算欺骗的,隐瞒只是不说出来罢了。他依然笑笑。我似乎看见他笑笑中所隐藏的什么。然后我再告诉他,也许一开始我和你相识便是有什么目的的,只是到了后来,却变成有些情不自禁了。情不自禁?有点。他说,他不在意的,一切都随它去吧!
  
  正是这种心态,我们相识了。而实际上并没有必要相识的。而后来,我告诉自己说,相识是因为物以类聚。因为我一开始就已经从文字中了解他。总的来说,他和我是很像的吧。
  
  他一直没有问我是什么病,似乎什么病都是无所谓的样子。也许他一直就没有相信过我有病吧!虽然他总是说我有点弱的样子。可内心里,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咦?不知道?这怎么可以。若我是他的话,该觉得应该会有病吧!因为我有很多次都提醒他了。
  
  第一次相见的那个晚上,他带我走了大半个城市。他说一般情况下出来大多是走路的。而那晚,他美其名曰是帮助我锻炼身体。恩,是这样的吗?我说他臭美,然后我便忘了我们都说了点什么。好象后来是很不高兴的样子。我有点生气了,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大街上。后来听他说是因为我觉得他和文字中表现的不太一样。文字?文字太假,在文字面前,我们还都只是孩子。若只是因为这个,我认为我该不会生气吧。虽然我的脾气是有那么些不好的。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而我想,是不是第一晚就不开心了,导致了他以后每一次找我都是白天呢?
  
  开始的时候,我知道他还在喜欢一个叫安琪的女孩子,我没有见过。听人说比我要漂亮。我说这人神经病。我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认为过我自己漂亮。居然把她和我比,脑袋有问题。再后来听人说那女孩笑容灿烂,活泼可爱。然后我便如同大多数喜欢猜测的中国人一样开始勾勒她的样子。告诉我的朋友说我知道溦溦的女朋友的样子了。朋友问我见过了?我说我想象出来的。女人想女人?她说我花痴。
  
  而溦溦一直没有对我说过他的女朋友安琪。甚至连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说,说明他在犹豫。他也该是那种叛逆与传统相结合的一个人吧。和我一样!终于有一天,我用了点小花样。我告诉他我是喜欢白天很安份的样子,而到了晚上就会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种人。他只是在一边耐心地听着。我问他,他的她会怎么样。他问我哪个她?我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有几个她啊?他终于明白,然后一个劲地解释。我不听。我问他,我算是什么?
  
  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我前些天刚拒绝了一个男孩。而那也是个很优秀的男孩。一封情书居然能从盘古开天地说起,一直到唐宗宋祖,一代天骄,甚至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他说他想看那封情书。我本来想答应的,后来觉着别人写给我的,再让溦溦看,感觉有些怪怪的,就没有答应了。我还问过他,你是怎么拒绝别人的。他该明白我的意思的。他没有说,只是笑笑。我说你该不会总是被别人拒绝吧!
  
  然后他在那里回味我问的我算是什么。他的样子有点呆,像一下子懵了的感觉。他该不会从来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吧?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和我说他想到的只是我应该是黑夜里的蝴蝶,而安琪一定要分类的话,只能算是白天的蝴蝶吧。他觉得他也该是喜欢夜里的。于是,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喜欢我的。要不,他就不会出来见我了。若不出来见我,没有第一次,也就不会有以后了。而我曾在以后想到的是会否是我当时我问的我算是什么促进了他的思绪朝我这一方,而致使以后我们两个都被困住了呢?原本就不该在一起的。已经知道没有出路的,我们都很明白,为何当时的我仍要这样做?傻得不得了。当时,他只是跟着我走,没有说什么话。也许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尴尬的吧!有点忧郁的眼神。溦溦,我想这个名字还真的很适合他吧。我不能确定他会有什么决定,也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他会有什么决定。我只是想到了我看到了他的文字后开始接近他的目的。我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是矛盾的。溦溦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中了。他该明白我的。我一边走一边想。一方面我喜欢他说在乎我的时候的眼神,只是看到我就已经足够了。另一方面,我知道我们是不会有出路的,我为我没有能力拒绝他而在寻找他能拒绝我的机会。如果他够勇敢一点点,他离开。那么我犹豫的心情会很容易地得到释放。毕竟那样谁都不会受太大的伤。连安琪也一样。
  
  可是,路是会有尽头的。当我要走到家的时候,我知道他该会说点什么了。他说,如果他现在说他喜欢我的话,我会怎么想。我说我会觉得你脑袋坏掉了。他笑笑,是那种我想看到的笑。他说,那他先走了。然后抿一下嘴,然后转身,然后走了。
  
  在他笑笑的那一刹那里,我知道他决定了。我们虽然知道没有出路,但是却注定了要在一起走过一段日子。只是这岁月有多久,谁也不知道罢了。若我知道以后要走的路是那样辛苦的话,我宁愿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情或没有几住也没有经历过这一天了。而上天为什么要用事实来考验我的记忆?
  
  此后几天,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收到了他写的《情话》。其中有我至今记得的几句:
  
  “从夏天开始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让你感动的机会
  
  在迂回的巷口转了几圈就到了秋天
  
  我听过初夏枝头的沙沙深秋落叶满地的沙沙
  
  不知道要等待几个季节的轮回”
  
  我评论说是小资透了。但是仍有感人的地方。特别是“在迂回的巷口转了几圈就到了秋天”这一句,有够味道的。我说我写不出那样的句子。溦溦,那个有点忧郁的男孩,他写出来了。他用的是白纸。黑色的钢笔字。可以看得出来写字很用力。笔力透纸。有点感动。不,很感动。黑色和白色的搭配很显眼,很明确。
  
  然后有一天傍晚我穿红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红色的大头的被他称为像坦克一样的皮鞋。从他的那一丝笑意里可以看出,他或许想说的是,傍晚了,也没有花枝招展的样子嘛。但或许他压根儿就没有这么想过吧!他说这样就已经是很漂亮了。而我告诉他,我给他取名叫溦溦的男孩,红色与黑色的搭配,绝不会输给任何颜色。
  
  我想溦溦是记住这句话的。有一次,他给我的信中用的就是红色与黑色的笔搭配写成的。他说,昨天中午见面的时候,他知迟到了一小会儿。他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我站在自己停的自行车旁边。我在想着些什么。他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埋怨地冲他说:“你在哪里啊?”他说看我当时的表情,那神态,那跺了一下脚的样子,心都化了。是让人心疼的样子。当时他想到的是我一直是这样的表情的话,他一定会把我抱住,然后死也不放。虽然,他是胆小的。
  
  天哪!我会有那样的表情吗?我何时变成了那样的小女生了?一定是那天中午午睡没有睡好,或者吃错药了。
  
  于是,看了那封信后,我三天不理他。他又来了一封信。一开头就是一句“我恨你”。我终于回信了,并且用了开心的语气。原来他也是很小女生的啊。“我恨你”如同一个女生一记粉拳擂在男友肩上,嘴里仍在说着“讨厌”。呵呵,开心一下午。
  
  而后,我发现了溦溦有空没空会咬自己的嘴唇。我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他问我为什么女生会把手指放在嘴边咬?我想了一下,说是因为习惯或内心有点紧张而没有安全感吧。没有安全感?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我侧头问他在想些什么。他却说没什么。该是有心事吧!
  
  到了冬天,我是不太怕冷了的。而溦溦是有点怕的。我们一般也会出去,走路聊天什么的。很奇怪,我们没有一起进过餐。我是不习惯一起进餐的,但他该不会啊!难道他知道我不喜欢啊?呵呵,没可能的呀。
  
  快到元旦的时候,我开始头疼。那以前,我终于明白了溦溦,他心里仍然没有忘记或者说放弃过安琪。我越来越不明白安琪这样的女孩了。而溦溦呢?我又明白多少?物以类聚。我开始否定自己曾经提出的理由了。他和我毕竟是会有许多的不一样吧。也许安琪和他在一起,也真的会如溦溦问的喜欢把手指放在嘴边吧!没有安全感。哼!我几时也变得这样多疑了?我在乎这些吗?还是我提早进入更年期了?但我还是告诉他,我真的有病的。
  
  我给他写信:
  
  “两年前的冬天,有一个人头痛得厉害。在侧耳根后肿起了几粒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初步诊断:淋巴炎。现在想起来那些医生有够愚蠢的。病毒入侵,淋巴当然有反应了。几天后,那几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蔓延,掠过右眼,要侵入左半脑。医生给了抗生素,说明天不见效,住院!元旦该有三天的假期吧。再请了一星期的假,十天,躺在家里,养。人说我命大。
  
  现在又头疼了。
  
  按生物学的常识,应该不是那种病了。体内该有了永久性的抗体。可是,倒有些希望是那种病了。致死很容易的。只要那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漫过左半脑,现在谁就不存在了。也没有太大的痛苦。只是头痛得有些难熬了。一般状况只长在腰间,转一圈,就完了。医生说,长的部位越高会越疼,两三个月才会好吧!也许两年前没有好好的呆足时间,现在要遭报复了。
  
  ……
  
  我后来把这种病称为蝴蝶病。没有理由的。只是听说蝴蝶的翅膀的美丽的斑纹那是在疼痛以后才长出来的。听说,蝴蝶每哭泣一次,它的翅膀上才会多一个斑点。然后我在疼痛中似乎可以隐约看见那翅膀上的诡异颜色。我想,蝴蝶病,该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吧!
  
  溦溦同意了我的说法。不过,他说自己吓了一跳。我说我说过的,一开始就说过的,我有病。这时,或许他心里真的有些放不下安琪吧。他没有笑,他的样子在沉思。我明白,我一开始说的话还有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的。这也是真的吧!似乎有点宿命的感觉。
  
  然后我忽然想到了,当初在他决定喜欢我的时候,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是在犹豫的。这正如他一开始就说的我的矛盾。我因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才把决定的权力给了他。也许他也明白是这样的,他犹豫了好几天。于是,他写了《情话》。那了不是有“我不知道还要等待几个季节的轮回”吗?也许这《情话》,早早地就是给安琪写的。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一开始走上的就是我们彼此都犹豫着的路,不归路。溦溦的忧郁,兴许在我说他是不是脑袋坏掉了的时候,他的笑笑,是希望由我来决定吧!他一直以来都在沉思。所以,我又想到了隐瞒。我曾经说过的不等于欺骗的隐瞒。他没有欺骗过,只是也学会了隐瞒。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想要隐瞒的是什么。不过,从他的沉思中我可以发现他隐瞒的是什么。他应该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安琪吧。他两边都在犹豫着,他也是矛盾的。于是,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问题,我算什么?
  
  他,溦溦,不可能回答我。我也没有希望过他可以回答我。
  
  后来,我放他走了。那天,我依然头痛。我告诉他,不用担心,不是蝴蝶病。我一个人在房子里,外面下了些小雨。而电影里则是倾盆大雨。《郎桥遗梦》(TheBridgesofMadision),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一部。大雨下,一切的语言都是多余的,似乎只要对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我早早地就关掉了中文字幕,但我知道,他对她说过,像这样彻底的爱,一生也只有一次。可这样爱情,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明白,又不能全明白。如同一个人心里的矛盾。
  
  我依然是矛盾的。曾经在梧桐树下,他告诉我中国古代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生同长,同老同死。让人感动了好一阵子。我记得那时他也是沉思的。也许我曾经对他说的“若在想到我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她或者只有在想到她时才会想到我,我宁愿被谁永远地忘记去”是对的。于是乎我终于没有能力挽留得住他的,也没有挽留的样子。后来他说咬嘴唇是心疼别人的样子,我却宁愿相信他说咬嘴唇是内心在沉思,在犹豫。
  
  我不需要去知道安琪。这是朋友问我要不要认识一下的时候唯一的想法。我想溦溦能明白我不是为了逃避。我告诉他,能看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笑,那是一种幸福。虽然,我在告诉他的时候,我从未见到过那个女孩子。而他也不该知道我有没有见过。
  
  他最后若要和我说些什么,说的该是不小资的话。我们明白彼此没有更好的出路。当出现了裂缝或者说发现了之后,就不再有原来的没有出路的烦恼了。可是,这种裂缝或许正如我的蝴蝶病一样,在开始就存在的吧!
  
  而他没有说什么就走了。这样也好。如果了解的话,没有必要说些什么了。有天朋友说我有点性感。然后我说真的吗?然后开始乱掰:“其实性感不性感和穿着什么没有多大关系,有的人天生就性感,有的人……”那人开始打扰我说话,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说不了解我的人还以为我是纯情少女呢!哼,你又了解我多少?
  
  怀疑自己真的有点脑袋坏掉了,居然写了这么多。而溦溦,或许只能是这样的了吧。有一段日子,我们的思想或许真的接近过,或许还有所谓的爱情。
  
  他在后来的后来,写了了给我的信中有两首诗,模仿的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这或许是爱和难以忘记的象征吧!也许,那该是最后的一封信了。而我想起了我们的相识,我对他说的,我有病,我还处在蛹期,要是出不来,化不了蝶该怎么办?呵呵,一开始就想到了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那时候就想到些什么,那个有点像小雨一样的男孩。
  
  他在信中说,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名词,无穷动(perpetuum),一种快速行进的器乐曲体裁,多以十六分音符谱成,起句和收句首尾呼应。只要有雅兴,就能够首尾相连,永无止境地演奏下去。他说他是在报上看到的这个名词。他觉得他的犹豫和沉思会一直地演绎下去。他说他是出不来,他无能为力了。他说特也病了,也是蝴蝶病。他的病在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依然在病中,头痛。可是他不后悔。
  
  也许他想表达什么吧!也许什么都没有表达。如同我认识他之后对他说的想谁想到心里酸楚、发苦、想哭,不是幸福。但我知道,他真的被我捆住了。如同我是一个下套的猎人,而他只是猎物。他所表达的意思正是一开始我就想要做到的而又没有和他说的隐瞒的那部分。我终于做到了,却变了样了。因为我发现我也被套住了。是猎人的悲哀还是猎物的?
  
  所有的希望都是不能实现的,因为实现了的希望总是变了样的。我告诉他说,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也结束了。回首落满悲欢离合的来时路,覆水难收的赌注。但是我真的知足了。真的,知足了。愿你也一切都好起来吧!
2004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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