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失望填满空虚

　　四月份之前，新桥一直跟羽珣在一起，两个人很合得来，虽然他们并没有确定关系，但是看得出来羽珣很喜欢新桥，新桥也很喜欢羽珣。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羽珣先喜欢上新桥的，至于羽珣为什么会喜欢上新桥，新桥至今都不明白，也许已经没有去明白的机会了。
　　在新桥的记忆里，他只记得跟羽珣真正相识是在圣诞平安夜那晚上。那个晚上，有个男生在女生寝室楼下摆着“心”型蜡烛向羽珣表白，但是羽珣并不喜欢这位男生。当时的局面很是尴尬，但这种尴尬只有羽珣自己知道，因为新桥对这次表白完全不知道。
　　直到当天晚上十二点，新桥接到了羽珣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面，羽珣向新桥描述了当晚场景，也把自己心中一些不快的情绪向新桥倾诉。新桥当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为什么她会如此地信任自己，什么都向自己说，而在此之前，新桥跟她并没有什么什么交集，无非是一起唱了一次晚场。
　　是的，一切似乎来得有些突兀。但是新桥还是想明白了一点，羽珣应该是喜欢上了自己，即使羽珣表现出来的这种喜欢很淡很随常，新桥也还是捉住了那一丝细微，并且没有产生排斥，甚至在心底还有些好奇，好奇那种感情来时的样子。
　　于是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电话越来越频繁了，QQ上面的聊天记录也一下子增多了。他们一起出去逛街，一起去ktv唱歌到天亮，一起出去旅游，一起看书自习。羽珣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打电话给新桥，新桥也很愿意很有耐心的听她倾诉。半年的时间里，他们越走越近，关系也越来越暧昧，但似乎总有些地方不对。
　　新桥在等待一个机会正式去向羽珣表白，这个机会并不是要羽珣给他，而是新桥自己给自己，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跟羽珣在一起，他想等到一个月之后，那个时候正好是四月份。
　　某天下午，新桥和羽珣从外面回来后，他坐在电脑面前，这样发信息给羽珣：
　　“羽珣，等到，等到下个月我把最后一个活动搞完，我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给我时间。”
　　这个决定，新桥考虑了很久很久，他想羽珣应该能够猜到他所说的这个重要的事，所以并没有明说。而羽珣究竟猜没猜到，直到这个故事结束新桥也不明了。
　　“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吗？为什么还要等待一个月后？你不觉得很麻烦吗？”羽珣回复给新桥的是一连串的疑问和反问。这些疑问和反问中，也隐隐约约透漏出她对新桥的一丝可见的不耐烦。
　　按羽珣后来的话来讲，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她给了新桥很多机会，有的新桥发觉了，有的并没有发觉。这一段时间，新桥一直都在忙各种工作，所以即使他发觉了，也当做没有发觉。他只希望羽珣能够多理解自己，让后结束完一切之后，能够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一个月过去了，那个晚上活动结束之后，雨比这半年来的任何时候都要大。新桥很期待这一天，也很担心这一天，他惧怕失败。因为他在羽珣身上投入了太多太多，主要是时间。从前一年来的十二月份到现在的四月底，新桥几乎把学习和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投放在羽珣身上，所以他输不起。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羽珣很直接地问新桥。
　　“嗯……我上次说等把这最后一个活动结束，我便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刚结束你便问了，我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新桥沉吟了一下，“那好，现在我要问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已经搁在新桥心中很久很久了，他时时刻刻都期待着说出来。而且根据他对羽珣的了解，他所给的这个问题一定会有一个肯定回答。
　　“你要问的便是这个吗？”羽珣不加任何的思考，直接反问道。
　　“嗯，我要问的就是这个。”新桥肯定地说。
　　“不愿意。”
　　当这三个字从羽珣口里出来的时候，新桥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然一下子就短路了。不可能，这是他听到这三个字之后第一反应。按他对羽珣这半年来对自己态度，他认为这个答案不应该存在的。难道是自己对她的了解都错了吗？或者她变了？
　　“为什么？”新桥不敢相信地问道。
　　“如果是在以前，或许我会说我愿意，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因为，都变了。”
　　“都变了？是人变了，还是周围的环境变了？”
　　“或许都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那……拜。”
　　新桥心中顿然有了很多疑问，但是都没来得及问，羽珣便走了。在新桥眼中，那身影没有丝毫地停顿或者说悔意。看起来，她似乎是理直气壮地离开的。
　　“对了，我明天回家。”
　　突然走到不远处的羽珣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而这一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也在突然之间变得那么模糊。
　　“明天？不是还要过几天才放假吗？那明天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和别人一起回去。”
　　新桥也一时诧异，诧异羽珣这突然的回头，也诧异她这么快回家。但是对于羽珣来说，这一切好似都不需要给出答案了。
　　那晚，新桥彻夜未眠，他还是不相信这样的结果，想再问一问羽珣，播了两次电话，头一次羽珣没有接，第二次羽珣的手机已关机了。闭上双眼，以往跟羽珣在一起的事情历历在目。他看了一眼枕头旁边的那个相框，里面有羽珣给他的照片。他清晰地记得当时羽珣还说这张照片是她最珍贵的一张，是高中时期的，也是唯一一张。新桥盯着照片自言自语着，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说了什么。新桥还是不相信，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觉得应该有挽救的机会。
　　第二天清早，他逃了课，跑了出去，找了一间花店，买了花，然后拿着花站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了汽车站。同时他发了一条信息给羽珣，要她到了车站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打个电话给自己。他知道，羽珣平常是在这里坐车回家的，羽珣要等到两节课上完之后才来车站坐车。所以，他还得等上一个小时。
　　时间不是问题，只要时间能解决问题。新桥是这么想到。
　　出太阳了，而且很大，时间在向正中午靠近，温度也越来越高。新桥的心漂浮不定，跟着这天气一起躁动了起来。他不断地把矿泉水瓶子里的水洒到花上面，以免枯萎。
　　“会有希望吗？”新桥问自己。他发现，这一刻自己竟然没有了任何的自信。
　　终于，手机响了。新桥接拿起电话，一边问她在哪里，一边向前走去。最后在车站一旁的电话亭，两人相遇了。当羽珣看到新桥手里那一束花时，她的目光开始不断地逃避，脸上写着的，似乎就是“无奈”二字。
　　“我还是不相信，我想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吗？”新桥鼓起勇气，再一次说了出来。
　　“不要这样好吗？你回去吧。我要去买票了，别人还在等我。”羽珣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似乎等她的那个人就在人群里面。
　　听到这话，新桥的心沉入了深谷，声音都开始有些哽咽，“真的不可以？那这花你帮我扔了吧，垃圾桶就在那。反正我不可能还带回去，我也不忍心去扔。”
　　“那我再考虑几天吧。等放假上来，我再给你答复。你回去吧。”羽珣说，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一下子大了好几十分贝。
　　“那好吧。”
　　新桥往远处的公交站走去，没有回头，但是转了弯又向车站外面的走廊走去，然后站在走廊上望着羽珣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最后才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新桥收到了羽珣发来的信息：很感动，但是请让我在考虑几天。对不起！
　　新桥不知道这个“对不起”是从何而来，他在思考的是，跟羽珣一起那人是谁，为何一直没露面，是否就是那个男生？
　　等等等等，一个五一长假就那般过去了。对于新桥来说，这几天仿若有一个月之久，他也从来没有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在新桥看来，这个问题不需要考虑这么久，那么羽珣，她是不是不想回答了？于是新桥拨通了羽珣的电话，手机里面响了两下，那头便语音提示对方无法接通。
　　一阵失落降临到新桥身上，他关掉手机，不再去看，也不再去想。此时，他甚至有一种想把床头那张放了四个月的照片撕掉。
　　“我应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羽珣这样对自己说。在她心里，有着一个新桥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产生的原因就如同新桥对羽珣的了解一样，始终都是一个迷。
　　放完假了，新桥没有等到那个想要的答案。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僵持。直到一周之后。
　　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在真正意义上把新桥的整颗心摧毁，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新桥回到寝室后，发现手机突然多了九个未接来电，全是羽珣打来的。新桥的心突然沉重起来，当他回拨过去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回复，语音里面始终响着无人接听。
　　新桥拿起手机，立马跑了出去，跑到了那个曾经常去的操场。他沿着跑道找了两圈，终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然而当他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旁边还有一道不熟悉的身影时，而且还抱在一起。
　　新桥转身，无比沉重地离开了。
　　“难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么？”
　　新桥往操场外的一条小道走去，嘴里呢喃着。他此时只有一种情绪，委屈。他觉得自己这半年来对羽珣没有半分的不用心，也没有半分不专一。他觉得自己付出的努力不应该只话来这么一个结果。
　　是不是造化又在弄人？新桥这么觉得。他一个沿着小道走了很远很远，也走了很久很久，穿过林子，经过教学楼，他最后在学校池塘旁边停了下来，倚着雕栏，望着池塘中的水。水中依稀能看见几片荷叶，在远处，一轮圆月浮在水中，那般冷清和寒冷。
　　新桥点了根烟，抽完之后有点了一根，连续抽完五根之后，似乎是情绪因为烟的麻木好了一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始回去。
　　不知道新桥接下来几天是怎样的状态，他似乎又开始不相信那个结果。反正，他心底始终残留着一丝期盼。
　　后来几天羽珣班上一个跟新桥玩的好同学告诉他，羽珣那个班月几天后将外出写生，那个同学也告诉新桥，跟羽珣在一起的那位男生和羽珣在同一个班。
　　“去吧，都去吧，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回来了。”新桥心底是这样想的。
　　六月份来了，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六月的雨，很连绵，就像新桥的愁绪一样扯也扯不断。离羽珣出去写生有十天了，两天之后，她们班将返校。新桥也不期待了，因为他心底的那一丝期盼在这十来天中被磨灭了。然后就在羽珣回来的那天中午，新桥接到了羽珣的电话。
　　“我晚上八点到校，到时一起吃饭吧！”电话那头传来这么一句话，声音很平淡，很平淡，就好像他们的关系还如两个月前一般好。
　　“嗯，可以。”新桥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答应了。
　　新桥不明白羽珣为什么还要邀他一起吃饭，“那个人呢？难不成又分了？回心转意了？”
　　羽珣的这一举动，勾起了新桥深深的思考和猜测，也把新桥那一丝本来已经磨灭掉的期盼再次勾了出来。
　　晚上八点，在某家饭店。
　　新桥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他还是如以前那样，习惯提前到。羽珣这时也来了，顺手递给了新桥一包烟。
　　“这是我从云南给你带来的一包烟，应该还可以。还有一罐咖啡粉，等晚点回去给你吧。”羽珣笑着对新桥说。
　　新桥有些措手不及，伸手接了那包烟，并顺便点上了一根。
　　“谢谢，他呢？”
　　“不想提他。”珣的眼睛突然游离了下，似乎对新桥口中的他很不满意。接着她又说，“我们已经分了。”
　　“啊，怎么呢？”
　　新桥虽然有猜测到这个结果，但当这句话从羽珣口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诧异。
　　“他又跟他以前女朋友和好了。我那晚在酒吧醉得快要死了，后来是被抬回去的。”羽珣轻描淡写道，仿佛这些跟她无关。但新桥知道，羽珣越是这样代表她越是人重视。
　　新桥看着羽珣，没有说话，一时场景竟然尴尬起来。
　　“那……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良久，新桥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再一次做了这个决定。他把目光再一次聚焦到羽珣身上。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问这个问题，新桥在心底狠狠说道。他知道羽珣肯定还喜欢着他，但是他不想因为这份喜欢而把这场关于感情的战争继续延长，那会很累很累。
　　“算了吧，我已经死心了。”羽珣似乎觉得话说的不够明白，继续说道，“我已经对大学生谈恋爱死心了。我喝醉酒那晚上终于想明白了我老师说的那句‘二十多点的男生都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所以我们谁也不敢保证有以后。你想过有以后吗？”
　　面对羽珣最后的那个问题，新桥原本有的答案却因为那一句“二十多点的男生都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而无奈地放下了。
　　想必这顿饭吃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新桥付了钱，便一个提前走了，走的时候拿上了那一包烟。
　　饭店外面的街道很热闹，但没有知道刚才这一刻的冷，刚才那一刻新桥心底的冷。此刻填满他心底是是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最后，那一丝期盼永久地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