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尘世未醒，花未败，藤未枯，石未烂。我曾与你以桃花为盟，枯草为冠，为你一诺磐石。
——引
【一】
她一直在做梦。
梦里桃花漫天，蝴蝶飞舞。
脚下的花瓣被微风吹起，飘到半空中，留下一阵香风，落下，在那郁郁葱葱的草尖上萦绕、回旋。
像是到了人间仙境。
粉色的花瓣落在身上，她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所着的衣衫，竟是曾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的款式。
耀眼的雪白。
质地上乘的绸缎长锦衣，水袖迤逦。云朵图案滚边。袖子和裙子的下摆上缀满了精致小巧的蝴蝶，灵动的翅膀翩然欲飞。
锦衣外面是一层飘逸的白纱，如梦如幻。
腰间的白色锦带上，桃红的丝线绣出几朵绽放的桃花，平添一份惊艳的美。对襟衣领上面也是桃花，被云朵包围的淡粉色桃花。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发，果然，是古代女子的发髻，手指触及的地方，感觉有花朵插在发间。馨香萦绕。
长发垂至腰间，白衣胜雪，宛若仙子。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样子。那套未来得及拍摄的婚纱照里，就有一套古装，不过身上的这套，比在婚纱店选的那套，还要美。
她急切地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绝美的样子。
可惜的是，四周除了开满桃花的树，和地上一望无际的绿草，别说是镜子，就连一个人影，也是没有。
【二】
“雪心……”
浑厚而有磁性的男音从身后传出，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出十步的男子。
同样是一身耀眼的白。一头黑发在头顶上盘了一个髻，飘逸的桃红锦带在微风的吹拂下，咧咧作响。
看到男子面容的一刹那，她竟蓦然失了神，因为她竟然想不出一个词语，来形容面前这张绝美的脸。
若不是刚刚听得是男子的声音，她会以为眼前的人，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女子。
且不说她自认为姿色平平，想必就是声称当代第一美女的江采薇与他站在一块，也会瞬间变成路人甲。
一想到江采薇受打击的样子，她不由“噗嗤”一声轻笑出了声。
“雪心，你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了。”男子渐渐走近，声音里满是关切。
是啊，她突然惊觉，自己确实是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了。
自从洛锦走了之后，她都没有笑过了。
林洛锦。
这个名字将她的心，扎得生疼。
痛得要流出血。
【三】
她遇见林洛锦的时候是三月，桃花开得正艳。
所以她说，他们的婚纱照里，一定要有桃花。最好是铺天盖地，开到奢靡。而对于她的任何要求，林洛锦从来都是尽力满足。
那天车子行驶到半路上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虽然早就听说这桃花谷天气古怪，也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车窗外绵延的雨丝，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很沮丧。
看到她撅着嘴巴望着窗外的样子，林洛锦笑着安慰道，傻瓜，说不定等下到了那里，雨就停了呢。你现在这样皱着眉头，等下长出了皱纹，就做不了最美丽的新娘子了啊，当心我悔婚。
她被逗笑了，将林洛锦的手抓得紧紧地，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就算你想毁，也是毁不掉的。哼——
温暖的手臂圈上她的肩膀，她把头偏过去，靠在林洛锦的肩上。
坐在副驾上的摄影师从后视镜里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笑着说，你们两个，是我拍了这么多年婚纱照，见到最登对和恩爱的一对了。待会照片拍出来，肯定是特别美。
他们相视微笑，幸福从彼此的眼眸中，传到对方的心底。
【四】
男子渐渐走近，将左手伸到她的右手边，试图握住她的手。
肌肤碰到的一刹那，触电般的酥麻感，男子手上的温度，竟然跟林洛锦的很像，很像。她迅速将手回缩：“你——你——是谁？干嘛要拉我的手。”
男子诧异地望着她，目光温柔得像是一汪轻柔的泉水，若是不小心跌进去了，怕是心都会化了。她意识到这一点，赶紧微微侧目，假装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桃树。
那桃树上的花朵，繁茂得像是再不开，就没了开的机会那般。一株株纤弱的桃枝微微低垂下来，快要被拥挤的花朵给压断。
“雪心……你怎么不记得我了——你怎么能——怎么能——”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声音里满是落寞。听得她的心上，溢出淡淡的伤感。
一阵风吹过，将一片粉色的花瓣带进男子的掌心，停留了片刻，又被吹落，落进脚下的草丛里，瞬间没了踪影。
看着男子绝美的脸上失落的表情，她竟然微微有些心疼。
“花痴。”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对男子说：“帅哥，我不是你口中的雪心，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位姑娘，你认——错——人——了——”
她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尾音拉得很长，然后定定地看着男子的眼睛，表示自己的问心无愧。
“雪心，我是锦年——你的锦年……”她不等男子说完，语气里有了些许的不耐烦：“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怎么听不懂呢？帅——哥——”
看到她生气的样子，男子的眼睛里竟然漫上了雾气，似乎有泪要流出，她瞬间惊慌失措。
无言。
“雪心，你跟我来——”良久，男子将悬在半空中的手伸向她：“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一定会记起我。”
语气近乎哀求。
她无法拒绝。
她被男子牵着手，往桃林深处走去。
男子的手是温热的，紧紧地握住她的，一边走，一边温柔地回头，说：“雪心，你的手——还是这么的凉。”
男子说这话的语气是心疼的，但脸上是带着笑的，温暖的笑，连眼睛里都是笑意，快要溢出来，将她的心融化。
她怔怔地看着男子，有点眩晕的感觉。
【四】
他叫苏锦年。
坐在桃林深处的寒潭边，那棵据说有五百年树龄的桃树下，男子告诉她。
“我真的叫雪心？”她问。
他点头：“这世上只有一个雪心——我的雪心，我怎么会认错？”笑容温暖，似乎要将她融化。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她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似乎要将面前的这个人儿，揉进自己的掌心里。
她感到自己面颊微热的温度，微微低下了头。毕竟，除了林洛锦以外，从未与别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何况，还是这样深情款款的绝美男子。
“苏——苏——公子——”心跳微微有些快，她竟语无伦次起来：“那我们——是——什么——身份——”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纷纷落下的花瓣，一朵桃花落在他的额头，从他纤长的睫毛滑落。
他微微眯起眼，嗅了嗅花的香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雪心，你和我之间，要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说起……”
【五】
他是一棵古老的桃树，修炼了九百年，还差一百年，他就可以幻化成人形。这是很多像他这样的小妖，毕生的追求和梦想。
可是他的梦想不止是如此，他想要幻化成人，是因为一个人。
或者，是因为一片雪。
当他还是一颗被顽皮的孩童随意丢弃在路边的桃核的时候，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飞鸟衔在口中，飞到了半空。
他记得那时候是冬天，眼前都是漂浮着的厚厚云层，天空与大地遥遥相望，却只能看到云层深处彼此模糊不清的模样。
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那棵日渐苍老的老桃树。那一刻，她独自在那熟悉的农家小院里，看着顽童们把自己的果实一颗颗从身体上剥离。
颜色微红，散发着香甜味的果实，被一张张小嘴咬得支离破碎，那滴下的汁液，是他兄弟姐妹的鲜血。而身体上长了虫子或是被鸟儿啄食过的，残缺不全的果实，则被随意地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在今后的日子里，自生自灭。
那棵老桃树，他们的母亲，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一个个离开自己的身体，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他就是这样离开母亲的，他非常不愿，但是无能为力。
就连仅存的一颗果核，也被无端飞过的鸟儿啄食，不能留在母亲的身边。
一丝液体从他粗糙的身体里流出，那是他的泪。
【六】
是一片雪救了他，一片飞进鸟儿眼睛里的雪。
被雪迷了眼睛的鸟儿失去了方向，慌乱中张开了嘴，他终于回到了生养他的那片土地上。他落在母亲的身旁，看到母亲慈祥地望着他的眼睛，喜极而泣。
夏末冬至，冬去春来。
他在距离母亲不远的地方发芽生根，长成了一棵瘦弱的小桃树。
时光如水，数年过后，他的身躯已经高过了母亲。他的枝繁叶茂，将母亲瘦弱苍老的身躯衬托得更加孱弱不堪。
终于，为了给他更多生长的空间，加上那棵老桃树再也结不出曾经那般丰盛的果实，小院的主人拿来一把砍刀，一刀刀将母亲的身体砍伐，终于，轰然倒下。
母亲倒下的前一刻，微笑地泪望着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丝的恐惧和怨恨。
而他的眼泪，已经快要流成了海。
“爹爹，你看，这棵树受伤了。”一个身穿白色粗布衫的小女孩走到他身边，看着从树干里不断流出的液体，惊异地对刚刚砍完老桃树，正坐在树干上休息的男子说。
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脸上带着天真和无邪。
男子取下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笑着看看自己年幼的女儿，说：“雪心，那是桃浆。树是没有生命的，怎么会受伤？”
被唤作雪心的小女孩伸出纤弱的小手，抚摸着他身上粘稠的液体，心疼地说：“爹爹，这棵树在哭，这是他的眼泪。”
他感觉到一丝温暖，从雪心的手心一直传递到他的心底。
他看见了雪心的前世，竟然是五百年前，救过他的那瓣雪。
桃树是通灵的，人们只知道用桃枝可以辟邪，却不知道，带着灵性的桃树，可以窥见世间万物的前世今生。
【七】
他只是吃了一个人，一个饿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孩子。
那孩子倒在他的身体下，气息微弱。
听那只修炼了一千年的狐狸说，吸取一个人类的精血，可以少修行三百年。
三百年。
一念之间，他动了贪念。
那孩子死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没有痛苦，就像安详地睡着了。
也许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渐渐减轻了愧疚。
如果没有这么做，那么不出一个时辰，那孩子就会饿死。
没有粮食。
方圆几百里的土地都是颗粒无收。
自入夏以来，就没有下过一滴雨。
已经饿死了很多人。
那孩子只是死去的其中一个。
【八】
嘈杂的脚步声。
在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的带领下，一众衣衫零缕的村民向他所在的小院蜂拥而来。
雪心的爹爹步履蹒跚从屋子里走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破旧的院门关闭。
十二年过去了，这个曾经比那领头的大汉还要强健的男子，头发已经花白。
门还是被撞开了。
毕竟只是一扇被风雨侵袭了几十年的木门，哪里阻挡得住一帮铁了心要闯进来的人，还有他们手中挥舞着的铁锹和木棒。
雪心躲在被爹爹从外面锁住的房门后，隔着门缝看见自己的爹爹，倒在了为首的那个大汉手中的铁锹下。
鲜血和脑浆从爹爹的身体里飞溅而出，打在院门旁边那棵伴着雪心一起长大的桃树上，刺眼的红色混合着白，在树干上开出一朵朵凄艳的花。
腥味刺鼻。
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了关住她的木门，雪心疯了一样冲向死去的爹爹，伏在渐渐冰冷的尸体上，哭得惊天动地。
那帮人对此视若无睹，冷眼看待，对于雪心的伤心欲绝，他们冷眼旁观。并且很快，冲上两个强壮的汉子，用一根粗糙的绳索，将这个悲伤的弱女子捆绑起来。
雪心被他们带走了。
他听见那个为首的壮汉说，如果你爹早点把你叫出来去祭河神，也就不会死。
他们要拿雪心去祭河神。
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心无法平静。
所以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才动了心。
他已经修炼了九百年，只差一百年，就可以幻化成人。可是他等不了这一百年，若是雪心死了，就算他修炼成了人，也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他突然惊觉，自己很害怕失去雪心。
因为前世的那次救命之恩，但是好像又不完全是。
他只知道，他愿意为了雪心做任何事。
任何事。
【九】
高高的柴堆，空气热得像要冒出火来。
成百上千的村民聚集在河边的空地上，看着被架在柴堆顶部那一身白衣的女子。有些善良的妇人终是有些许的于心不忍，眼睛里噙着亮晶晶的泪。
但是没有人出来阻止。
站在柴堆旁一身黑衣的道士，闭着眼睛挥舞着左手中的白色符咒，口中念念有词。每念几句便会停顿一下，用右手持的拂尘沾一下放在脚边的瓷碗里的水，洒向雪心的身体。
不远处的香案上，香炉里的三支香已经燃到了一半。
香燃尽，便是点火之时。
而此时的太阳，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灼热的光，更加炽烈地烤着快要被汗水蒸发的人群。
那堆得高高的柴堆，被烤得发出轻微的声响，若一经点燃，定是滔天的火势。
柴堆中间十字架形的粗大树干上，雪心的身体被吊在上面，像一片干枯的叶子，只需要一点小火苗，顷刻间便可化为灰烬。
起风了，雪心的长发随着风飞舞起来，将她的脸和身体，衬托得更加的白。
触目惊心的白。
血是红的，雪心胸前的衣襟上，大片的红。
那是雪心死去的爹爹的血。
最后一缕香被蒸发在空气里。
一个赤膊壮汉将一节带着火焰的木头送到道士的面前，道士睁开眼睛，手持火焰，一步步走向将雪心围在中间的木柴堆。
雪心已经昏厥，凌乱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
风越来越大。
道士手中的火把被吹灭。
天空突然暗淡下来，炽烈的温度开始退却。
村民们纷纷抬头看向天，口中热烈地欢呼着，要下雨了！！河神显灵了！！！
雨还没有落下，天空中倒飘起纷纷扬扬的花瓣。
是桃花。
七月的天，怎么会有桃花。
越来越多的桃花向着柴堆涌来。
道士大惊道，有妖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数的桃花将雪心包围。
一团如云朵般的粉色飞向天空。
越飞越高，直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十】
雪心醒来的时候，面前是漫天的桃花。她被花瓣包围。
容颜绝美的男子款款向着她走过来，说：“雪心。你终于醒了。”
她问：“你是谁？”
“我是锦年，你的锦年。”他握紧她的手，无限温柔。
她跌进他的柔情里。
他用法术拂去了关于那场干旱的记忆，包括她死去的爹爹。
她在他的悉心呵护下，幸福地过了一世。
直到终老的那天，她拉着他的手说，下一世，我还要遇见你。
他点头。
面前的这个男子，竟是自己前世的恋人。
她看着他绝美的容颜，恍惚间，从他的脸庞上，分辨出几分林洛锦的影子。
是自己的错觉吧。他怎么会是林洛锦。
林洛锦已经死了，念及此，她心生悲戚。
那司机是为了躲避前面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孩，而撞上路边的一棵大树。只差一点，就连人带车，掉入了树后的悬崖。
司机和摄影师都当场死亡。
林洛锦在送往医院急救的路上，也因为失血过多，不幸去世。
只有她，因为被林洛锦用身体护住了头部，才幸免于难。
在昏迷了一个多月之后，她终于苏醒。
可是醒来的她，得知林洛锦去世的消息，又再次陷入了昏迷。
主治医生说，是病人自己的意识不肯苏醒，他们也无能为力。
【十一】
“那场车祸避让的孩子，是因为前世吃掉那个孩子犯下的罪孽。”他说。
她面露惊讶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是林洛锦的前世。”他说：“但是此生和你相遇，是为了赎那个孩子的罪。”
眼泪迅速滑过她的脸庞：“你是为了救我，就算是要死，那也应该是我。”
“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梦。林洛锦死了，那只是因为，我们的缘分尽了。”他说。
她不懂他所说的意思。
“你放不下的任何人，都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驿站。”他的微笑有些神秘莫测：“就像我。”他说。
她还是摇头表示不解。
“雪心。你记着这棵树，下一个你在桃花树下遇见的人，就是你此生的缘。”
她怔怔地望着他，表示不相信。
他笑了：“你忘了——我是妖——可见预见世间万物的前世和今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起风了，桃树上的花瓣纷纷落下，甜腻的香味将她包围。
她醉在这绝美的花瓣里。
沉沉睡去。
对着她睡着的容颜，他痴痴看了良久，然后抬起手，抚上她的额头，就像前世，拂去她失去爹爹的记忆那般轻柔。
【十二】
“她醒了——”她一睁开眼，便听见江采薇惊喜地呼唤着身边的人：“李雪醒了。叔叔阿姨，李雪醒了……”
熟悉的脸庞一一来到面前，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悲喜交加。
满眼的白，和刺鼻的药水味。
母亲擦了把脸上的热泪，一把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孩子，你终于肯醒过来了——我的孩子——你总算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妈——爸——我怎么住院了？”她的头还是晕的，感觉脑子里像是住了一窝勤劳的小蜜蜂，嗡嗡作响。
看着她疑惑地眼神，两位老人对视了一下，继而露出喜悦的表情：“雪儿，没事了，你就是感冒发烧了——高烧——”
“没想到这个方法，还真的管用。”江采薇走出病房，对心理医生刘成宇说。
刘成宇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其实，在最开始尝试的时候，我也没有一点把握。对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做失忆催眠，还是第一次尝试。”
“好在你成功了。”江采薇对他报以感激的微笑：“若不然，失去了林洛锦的雪，怕是真的不会有求生的意志。”
刘成宇谦虚地笑着说：“是你的故事好，这么缠绵悱恻的故事，怕是那言情小说家，也没几个想得出来。”说完这句话，刘成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故事的？”
江采薇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做了一个梦。这故事，是梦见的。”
“梦见的？怎么会这么巧？”刘成宇问，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是的，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我看不清梦里那个人的脸，但是我感觉，他就是林洛锦。”
江采薇说完这句话，推开医院走廊的玻璃窗，一朵盛开的桃花被风吹进来，落到江采薇的高跟鞋边，回旋了几个圈。
落定。
【十三】
李雪出院的那天，正走到医院的大门口，突然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顺着香味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上，花开了满树，像一团粉色的巨大云朵。
李雪情不自禁走过去，一阵风吹过来，那些花瓣，便落了她满身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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