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哥哥允你欺负一辈子
| 1 可莹，可莹…… 市中心医院玻璃门上光束一闪，追出一道身影。 拜拜，此刻开始，你便是我的路人甲！隔着几米，一袭雪纺裙衫的窈窕女子攸地站定，回首间，娇好的容面上红唇兮动，贝齿沾着阳光，莹莹可鉴，语音落地，翩跹而去。 可莹！佳人远去，被施咒的身影欲追还休地纠结在原地。 扑通，啊！牛仔裤白T恤的影子跌坐于地，凄惨的叫声近在咫尺，愁眉紧锁的面孔不得不后转。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男子弯腰寻问，脸上的焦急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脚下的身影。 哎哟，痛死了，痛死了。姑娘无视男子寻问，只顾揉着脚脖子，眼角却扫瞄那个扬长而去的纤纤背影，其已经穿过了斑马线。 都怪你，瞎子！ 怪我？怎么会？男子下意识的一摸眼睛：我离你那么远！。 就怪你，就怪你，女子不依不挠的站起来，眼波扫过男子脸：看你眉毛上的疤，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子抚在眼睛上的手指一抖，刚好压住那道疤：嘿，小姐，不能这样欺负人。 就欺负你了，怎样？女子霸道地一把扯住苦笑无奈的男子胳膊：扶本小姐上车，再饶过你。 男子别无选择地扶着女子走向街边。 一辆出租车过来，男子摇手，女子阻止：我是穷光蛋，只坐得起公交。男子不语，将女子推进车，自己也弯腰进车。 2 公园粗壮的银杏下，浓荫落满长椅，在这坐会吧，你也该消停一会儿了，女神！ 女神？！女子惊异的望住男子，面上一红。 文艺说法，泼妇多难听，给。男子将拧开盖的茉莉清递给女子。 茉莉清就像一瓶神水，凶悍无礼的女子突然温顺下来，轻轻的，很斯文的在长椅上落坐，男子也在另一头落座。 这时候两人才意识到彼此还应是陌生人，无语的各自啜着饮料，只是换成了男子无礼，他仰靠着往嘴里灌水，眼神却不时的扫瞄着女子垂眸的面孔。 我叫秦康，尊驾芳名呢？ 文露。 你母亲姓文？ 你怎么……胡说八道，中国人都随父姓的。秦康发问的太突然，文露神情有变，不过须臾间又归于常态。 哦，秦康似有丝失望又有丝不甘心，大胆的目光笼住女子脸庞：总觉得你似曾相识。 咯咯，OUT了，接下来是不是说我像你童年的一个伙伴？ 嘿，秦康白皙的郏泛出红晕，他要说的正是此话。 刚追的佳人是你女友么？ 嗯，秦康笑纹迅速抻平，一字一字道：应该说是前女友了。 刚刚分手么？为什么？你俩很登对哦，一个玉树林风，一个翩跹如仙子。 你在夸我么？秦康明显岔开话题。 3 捧着镜框，文露的泪缓缓滚落，爸，妈，一定是你们在保佑着我，让我找到了他。他还是那副好脾气哦。 笑意自满脸泪痕的郏上一点点漾开： 既然有几分像你的青梅竹马，本小姐就成全你的一往情深，咱们假扮恋人一段时间，你要像对她一样的对我，任我欺负，怎么样？咯咯咯。 可以啊。秦康爽快的答应了，但附加条件：三个月为期，如何？ 为什么不能半年？小气哦。心里窃喜不已，比自个预期长多了啊。 三个月能撑下来已算命大。女神！ 不许反悔，击掌为誓。 啪！咯咯咯：记住，秦康，千万别……，我是不会爱上你的哦。 自恋，万人迷么？嘿嘿，你也千万别爱上我，拜托哦。 4 大清早。 秦康，本小姐快饿死了。扔下电话，文露又趴在枕头上睡过去。一阵香味催醒了她，跑出卧室，秦康正将鸡蛋耕，包子，凉拌素拼往桌上端。 哇，你怎么知道我的胃口？ 别以为你吃胃药我没看见，吃吧，懒丫头，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个。秦康将忽然发起愣的文露按进椅子里。 黄昏。 秦康，我在湖边，突然好悲伤，你来哄哄我。文露脚踢着水花哽咽。 好的，二十分钟内到。 丫头，受什么委屈了？秦康气喘吁吁地站在蹲在湖边看着飞鸟，表情惬意的文露身后。 没有啦，谁敢给我委屈受？文露顽皮的挤眉弄眼。 电话里谁在哭？ 骗你的，谁让你好欺负。咯咯咯，文露得逞，顺带得寸进尺的将一把水珠洒给秦康。 秦康作势要还击，文露转身奔逃，秦康就在身后追，两人的笑场飘过湖面，秦康跑的有点吃力，不时的用手去按下眼睛，脚下也时有踉跄。 半夜，电话铃突兀的刺破黑暗。 秦康，你睡了么？ 疯子，半夜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我要你陪我说话，我好孤单。 好吧好吧，舍命陪你这个矫情的疯丫头。 ………………………… 4 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要登华山么，我陪你去吧，咱们在华山顶看日出。 我……文露讲着电话，捂着胃蹲在床边，脸上渗着汗：什么时候？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秦康似有千里眼，语气立马焦急。 没，没，昨晚忙通宵了，好累。 嗯，那你休息一天，后天一定去，我说过只陪你三个月的，三天后到期。 我记得，不会多蹂躏你一天的，哼，小气鬼。 嘿嘿。 放下电话，文露跌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摸过爸爸妈妈的合影，喃喃自语：爸，妈，秦康的眼睛再有几天就要失明，爸，妈，其实快乐地活三个月比用药延续半年要好多了，是不是？ 怔坐许久，文露起来擦把脸，坐到书桌前，拿出笔和信笺。 城市里罕见的一个月华如水的夜晚，秦康伏在窗口，无限贪婪地望着月下城阙模糊的轮廓，星星般的万家灯火是如此的祥和美丽。再看看澄澈如镜的圆月，秦康嘴角一动，想抽出一丝笑，却是一丝苦笑。 雨瑶，你在哪盏灯下？秦康哥哥找了你十六年，你知道吗？雨瑶，哥哥在最后陷进黑暗的日子，竟然遇见了一个和你很相似的女孩，哥哥把她当作你，快乐的度过了三个月。从此后，哥哥不能再找你了，愿你在远离哥哥的某个地方，一生一世幸福快乐…… 嗨，帅哥！ 嗨，美女！ 文露和秦康在朝霞中欢快的走向车站。刚要上车，文露的电话响，她摸出电话一瞟，连忙走向一边，秦康知趣的一笑，走向另一边。是啊，三个月到期，她就会回到她的生活里去，爱她的男孩早在大洋彼岸迫不及待了。 小姨，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决定了。 露露，你不可以透支体力，那样很危险，我现在就过来，告诉秦康真相。 小姨，求你了，永远不要对他说出真相。 为什么？你为他做出这么大的…… 小姨，我想让他平静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露露，露露…… 文露狠狠心，关掉了手机，笑莹莹的走向秦康。 5 华山栈道上。 风光真美，如此大千世界真让人依依不舍啊。 谁让你舍下这恋恋风尘了？秦康敏感的将脸向后转，文露吐舌一笑“失言，失言” 笨蛋，我爬不上去了。文露两腿打颤，气若游丝。 来，我背你。秦康俯下腰。 文露迟疑，一抿唇，爬上秦康的背。 走几步，又捶秦康的背：放我下来！ 再背一会儿。秦康不放。 你咋这么好欺负，我逗你的，快，放我下来。 好，秦康放下文露，坐在石阶上喘气，汗顺着修长的脖颈流淌。 笨蛋，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文露靠在山体上问。 截止目前，我最大的心愿和一个女孩登上华山顶看日出。 那女孩是谁？反正明天就天涯陌路了，干脆咱们就分享一下秘密吧。 也是，嘿嘿，秦康笑毕，郑重的说：一个叫雨瑶的女孩。说毕，抬手抹汗，漏过了文露瞬间的惊怔表情。 咯咯咯，那你够悲催的，本小姐不知能不能爬上山顶，纵使爬上山顶，也不是你的雨瑶。 嗯，未来的岁月里有这样一个场景在相陪也是知足了。 雨瑶有什么好？或许这么多年她已长成丑八怪，相见不如怀念，还是在身边找个相爱的女孩相守相伴吧。文露没肝没肺扯话。 文露！秦康第一次恼怒，不许你离间雨瑶在我心中的位置，她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可爱，最牵挂的。 哦，文露吐吐舌头：人家不是和雨瑶一个心思嘛，想要你幸福快乐。 也是，对不起，秦康伸出修长的臂揉揉文露脑袋上的碎发，宠昵的一笑。 青柯坪。 文露虚弱的靠在秦康胸前：笨蛋，我巩怕真的要让你失望了，我爬不上去了。 秦康：再坚持一下，吃点东西，我给你带了馒头，养胃。胃不好，不要胡乱吃东西。 文露往嘴里塞着馒头，泪水漫出眼敛。 怎么了？丫头，气我抠门么？秦康惊诧。 不是，不是，文露噙泪而笑：自从爸妈出国后，没有人这样心疼过我。 你爸妈不是马上要接你去国外么？ 哦……是啊，快了。 嗯，秦康很迅疾却又很深地看了文露一眼：你跟着爸妈走了，我也放心了。你这个鬼丫头啊，蛮牵人心的。 那我走了，你会记我多久？ 很久，很久， 很久是多久？会一生一世么？ 当然会， 骗人，虽言不相信，却满脸知足的笑：想我时你会怎么做？ 我就臆想你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丑样子，这样就可以不那么想了。 你好坏，秦康哥哥。一语出，文露自己先失神了。 文露，告诉我，你在哪里长大？秦康抓住文露的肩，一脸狐疑。 我……我在乡下，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不知道的。文露躲开目光。 小时候，有没有在部队生活过？ 部队？在哪？没去过哦。 你再想想，秦康急切。 想你个头啊，快爬，再磨蹭天就黑了，明天早上的日出就泡汤了。 华山顶。 文露披着秦康的外套，背靠背相坐无眠。满天星斗下，两个人交换着过往，一会笑，，一会忧伤，最伤感处，文露泪水汹涌，秦康紧紧将其相拥，似乎想把自己的温度悉数的传递给她。 哦，那个……你的前女友很出色的，你不要放弃啊。 你指……可莹？秦康搜索记忆。 就第一次相遇时，医院门口你追的那个美丽女孩，她很爱你的，相信我，女人直觉超准。 或许吧，她是大学同学，我们谈了四年似是而非的恋爱。 似是而非？ 有她在身边，可以勉去应付其它女孩的麻烦，只是，利用了她，却实在无法爱上她。那天在医院里，我让她明白我最终是不能爱她的。 全是因为那个……雨瑶么？ 嗯，说不清道不明。 秦康哥哥，以后不用再刻意的找雨瑶了，若有缘，终会重逢，我想雨瑶一定在某个角落静静的生活，一样的怀念着你，她一定希望你生活得快乐幸福。 对啊，她是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可是…… 对了，以后你要是想雨瑶时，就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她一定和你看着同一颗星一轮月。 看？秦康苦笑一天，未来是无尽的黑暗啊。 相信我，你未来肯定很好的。 好，相信，相信。秦康不忍驳面前女孩的一脸恳切。 太阳跳出云雾，华山顶上霞光万丈。 好美啊，秦康哥哥，我好想在这一刻永远睡去。 傻话，答应我，丫头，好好地活着，天涯海角走一遍，就当是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咱们签个君子协约吧，你带着我的心愿，替我看遍这个世界风景，我呢，若有可能，也替你看遍这个世界风景。 好提议，拉勾。秦康伸出小拇指，文露虔诚的勾住。 咯咯咯，肯定是你替我看了，我懒的连门都不想出，你这个好欺负的笨蛋啊。 谁欺负谁不一定呢，嘿嘿。 5 公园门前，两人道别。 文露抱着一个大大的玩具熊，：笨蛋，记住我说的话哦，拿出陪我的耐心对你的女友和未来妻子，你们一定会恩爱百年的。还有，长点脑子，不许被别的女孩欺负了。 秦康：以后，委屈的时候，就抱着这个熊狠捶，就当是欺负我。 那是肯定哦！嘻嘻。 再见美女，再见帅哥！两人相背而去。 走过一站，浓荫华盖的香樟下，秦康一手扶树一手捂眼，摇摇欲倒，文露虚弱的坐进街边的长椅上，颤微微的手摸出电话，叫了声小姨，身体便慢慢地滑了下去…… 中心医院。 秦康在一屋惊喜的亲友中间睁开双眼，怎么会？！医生不是宣判三个月后自己将双目失明么？ 一个女孩将眼角膜捐给你。 谁？她在哪？一种不祥袭卷而来，秦康抓住母亲的手。 康儿，母亲泣不成声，将一封信举至秦康面前。 秦康哥哥，谢谢你始终记得我，我就是雨瑶…… 真的是雨瑶！雨瑶，雨瑶，这个傻丫头，你在哪，秦康哥哥来找你！秦康霍地跳下床。 康儿！父亲母亲同时按住了秦康。 雨瑶走了，她跟她的爸爸妈妈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爸爸妈妈在哪？不就在国外嘛，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她回来。 康儿，你冷静点，雨瑶的爸爸妈妈……十年前就车祸去逝了。 胡说！秦康怔住，他绝不相信，半个月前分别时还浅笑盈盈的容颜就此消失于这个世界。 遭遇父母双双离世的打击，雨瑶心情一直抑郁，长期下来，得了胃病，又没人监督她去检查，拖几年下来，就成了胃癌…… 秦康哥哥，十六年来，我从不曾忘记你，在最悲恸的日子里，我一直靠找寻你来鼓励自己振作，所以那天在医院门口，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眉毛上的疤，是我一生的心痛，以后的所有都是我的预谋…… 窗外，芳草萋萋，飞雀啁啾，秦康抬眸凝神。泪光里，滚滚而来的是戈壁滩的浩渺蓝天，如锦的晚霞，一棵稀有的梨树下，两个小孩手拉手仰望着树梢。 哇，秦康哥哥，看那个枝桠间还有一颗梨哦。六岁的小女生小手指向树间。 雨瑶，你等等，我摘给你。八岁，戴着纠治眼睛护罩的小男生松开小女生。 不行，秦康哥哥，别摔着，你眼睛不好。 没事儿，没事儿。不顾小女生的阻止，小男生硬是爬了上去。小女生紧张屏息的在树下踮脚张望，小男生一点点的向枝梢的梨子靠近，还差一公分，半公分，哈，小男生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间，树冠间一阵辟叭西琐声后，一声扑通坠地之声。 哥哥，哥哥！小女生尖叫着跑上前去，假山边上说笑的大人惊慌的跑过来。 康儿，小男生的母亲跟在抱着儿子的丈夫身后哭喊。蓦地转身跑回来，对吓得呆在一旁的小女生吼：是不是你在捉弄他的？就知道他老实，就知道欺负他！ 小男生满脸的血，在父亲胸前喃喃：不怪雨瑶妹妹，只有雨瑶妹妹不嫌我是戴眼罩的怪物…… 等小男生出院，再去找小女生，小女生的母亲将他挡在了门外，男生母亲硬将罪责推在小女生身上，令小女生母亲硬生生的划清了他们的界线。 小女生趴在窗玻璃急切耽忧的看着眉毛上添了新疤的小男生，小男生蓦地发现了玻璃后的小女生，他豪爽地强扮男人的拍拍胸，摇摇头，对着鼻子和嘴都被玻璃压的变形的小女生一通比划，不知小女生看懂没有，但是他看见小女生揉着泪裂开小嘴笑了…… 原想等到开学就可以再见，可是几天后开学，听说，小女生随母亲转回老家城市里去了，只依稀记得，雨瑶的母亲姓文…… 6 秦康早就隐隐的觉察出与这个小姑娘的相遇相伴有点玄机，他不想去追查，是因为他不想面对那个自己苦苦追寻十六年的答案，因为自己眼睛将失明，未来是一团漆黑，他怎忍心给她一个残缺的未来？让她的人生多一份牵挂和不安？ 所以，秦康轻信了她说的，一段时间后爸妈就会接她出国，他希望她出国时能无牵无挂，他知道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就足够了，思念起来至少还有方向。 只是，他不知道，文露的小姨居然是他的诊治医生，在一次无意的叹息时，文露得知了这个信息，所以，她提前终止了药，并不顾劝阻的透支体力，她不要秦康与这世界有一秒的中断。 小姨一定食言，会告诉你一切，秦康哥哥，记住我们的约定，一定要看遍这尘世的芳华，一定要快乐幸福的活着…… 五年后。 城市陵园里，秦康将一束娇媚的玫瑰和一大捧紫色熏衣草放在一块碑前，玫瑰花团中央的勿忘我托着照片上清丽浅笑的面容。 丫头，我又来向你汇报了，这次我给咱们看了普罗旺斯的熏衣草，美的像天堂，丫头，你在那边和爸爸妈妈团圆了，还会不会记得秦康哥哥？ 丫头，你签的君子协约是不平等的，带着你的使命，哥哥走遍了天涯海角，还不敢止步，怕漏掉一个角落委屈了你； 丫头，你欺负哥哥老实，就这样欺负哥哥一辈子吧……  已同步至 蓝草地的微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