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两忘烟雨中
| 一、模糊的开端 青舟·习惯 我还是习惯用数字作为每篇文字的开头，如我以往的风格，任凭熟悉的人一眼能够看出来。我想起很多年前他的话，他说，你的习惯就是用1234之类的数字，我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那是你。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眼睛温和，嘴角带着宠爱的痕迹。 他是一个过去时态，像我现在每天摆弄的was、were。 旧的故事还不曾结束，我无法预料新的故事该怎样开始。 还是，从回忆开始吧。 那年，他拉着我的手，走在家乡的街上，他带我去吃烤鱼，带我去地摊喝啤酒，带我在泥泞的小路上绕着水坑找一家网吧，看我在网上吵闹，他在一旁微笑。那是一段很优美的时光，什么都不用想，只用被他拉着手。 街上的路翻修了，很平滑宽敞的地面。那所高中很漂亮，不算很大，但是有草坪和温暖的阳光。我坐在那里，翻小说，抬头的时候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打羽毛球。 他在我的生命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不离不弃。 但不是爱情。 他叫杨洋。 耳环·梨花 驿路梨花。 她总是喜欢在她的所有新购的书上写下这几个字，就如几年前她固执送我许多的黑色衣服一样。昨日，她打来电话跟我絮絮叨叨一些美好愿望，比如找个时间一起去看海，再比如穿着光鲜的衣服滑溜在深夜的酒吧里，而我在听到她说看海时一切就此打住。 我入回忆里，躺在水纹上细数手心里断了的章节。我知，那个小镇已过去，那些叫嚣着的理想被时间磨平。 可是，这些她都不知道。她还在笑，大概嘴里还含着棒棒糖，捧着被她划了很多道的简爱。 她还沉迷在书里，打造自己的童话世界。而我，已经远远抛弃童话世界，逐日的消沉下去，眼泪一点点流失，再也拾不起来。只因爱情曾经飞过我的天空，曾经，唯属曾经，不得翻身。 我叫了一声，顾菲梨，然后放下电话，起身去了卧室。 影子·桃红 桃红依旧。 我站在母校崭新的大门前，看着里面飞变的事物，短短几年，那些与回忆有关的场景已非，偶尔穿梭其中仍可以找会点滴存在。 转看手心，纹路清晰存在。 “你看，我们的手心纹可以吻合的。”耳边再次想起这样的言语。 她是否安好，是否仍然流离的生活，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城市之中，寻找那些她所要寻找的天长地久，虽偶尔会收到她报平安的信息，却仅仅是短短的几句，诉说着她近前的幸福与快乐。那些伤痕独自深埋，舔合。 抬头仰望，课室外的梧桐仍然翠绿无比。那些被枝叶分割的阳光碎了一地，无法拼凑成型。 亦影，亦影，我在心中默念的名字。 叶子·秋天 一叶知秋。 总是喜欢在秋天，坐在校园，看着那飞腾向下的树叶。那么欢快的舞姿，向我们诉说着即使是告别，即使是离别，也是笑着的。即使那笑中是带着泪。也是灿若梨花。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今年的秋天，来了吗？曾和他约好，在来年的秋天幸福的相依。于是在每个季节里张望，巴望着时间快快的飞逝。能一跃而到秋天。能让她在跷首等待的站台里看到他那熟悉的影子。 总是没有断过联系。总是在想他的时候不顾何时何地，拔通他的电话。听着他那温柔的声音，轻声的述说着对他的思念。想念如此满溢，看着树上的叶子，不停掉下来的叶子，是不是意味着，他快回来了？ 还是，那将是终止？ 二、那些生活 青舟·小说 像小说一样热烈。 我希望我的文字可以一直这样，里面有太多的情欲和遇见。男人遇见女人，女人遇见女人，爱情遇见友情，爱人遇见情人，那样的错综复杂，行成一条网，将所有的人和感觉都捕捞在其中，流走的，只是时间。 少年时代的记忆被我们画了好多好多的圈，以至于现在老同学相见竟然没有陌生的感觉，那些省略过去的岁月，也仿佛不曾存在其中。 我还是喜欢聊我的感情。 比如爱情。 我在某一个夜里忽然起来，写一篇小说，主人公有短短的头发，充满棱角的脸庞，眼睛细长，喜欢文学，爱看捷克的电影，还有，一手的好字。男人喜欢洗澡后写字，拿着他的笔记本；或者放老电影，然后给我发信息，说，乖丫头，该睡觉了，明天要起来上班。 这样的夜晚，我已经分不清是小说中的人物还是我经历的某个男人。 童年时候的那双手呢？我早已经把那些镜头模糊，模糊成故事的缩影，写在小说里。 我需要情节，需要真实的拥抱和接触，我开始渴望有人搂着睡眠，而不是若有似无断断续续的回忆。我的生命，应该在某一个时间里挖开口子，允许形形色色的感觉进入。 就像我一直想念着，那个平头的男子。 耳环·回忆 你在么？亦影。 深夜里我对着墙上的影子，不断的想一个女子。如今，她能否在遥远的天国感受到我的轻唤。 某一年里的夏季，她低头来到我的城市，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然后陪我蜗居在这个北方的城市里，我们常常醉倒在熟悉的城市却陌生的街道边，随之而来的是模糊不清的情欲纠缠。她找他的影子，我找他的替身。 她再也不在深夜里念道：若非不能与君伴，自留情愫赴黄泉。白日里她扎起马尾笑着跟我说昨日遇的男子没有他的气味，我以为这一切会被时间慢慢冲淡，就像我对小镇的记忆一日一日淡薄，一切都不如我所想。 喧嚣的酒吧街，霓红灯遮去她眼神背后的绝望，而这一切都只是在不该发生的事情以后才忆起。 我跟菲梨说，亦影很漂亮，可她惹是生非，无数个男人在酒吧里为她打架，而她笑着挽着其他的男子消失在夜色里。菲梨，只是沉默，失了往常的种种，说着我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影子·安静 安静的替你存在。 从那个城市回来已经两年多了，我一直在小镇里生活着，偶尔上网，同学会问：你是不是准备就这样在那个小地方过一辈子。那时候我总会笑笑，可能吧，也许不久以后，我会在这个安静的小镇里结婚，生子。平静地过完这一生。远离那些城市的爱，恨，情，仇。 亦影，你可看到我这么平淡的日子。曾 经你告诉我，总希望有天，找到心爱的人，和他一起回到小镇，安静的生活，女织男耕，那种生活是多么的惬意。 最终我看到你安静的闭上眼，在那个城市的混乱中。 睡着的你才是最美丽的，放下所有的尖酸刻薄，保持着孩童般的姿势躺在属于自己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再去吵你。 偶尔我会在网上碰到她，看她的文字。仍然让人心疼得如同掀开所有的疤痕，让那些鲜红的血肉暴露在他人面前，疼痛无比。 菲梨，我们真的要如此下去吗？ 叶子·想念 想念着一位女子。 终于烟消云散。 看完亦影出来，最后的一次深深的凝望着她如花般的容颜。终于到了道再见的时刻。 人生相聚离别终有时。只是没能想到，会在各自找到幸福的这一刻，看到她的离别。 也许菲梨说的对。生命是一种延续，爱也是一种延续。 我们抱着对亦影的爱，安静的生存在这座曾有着她气息的城市。也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哪怕在这幸福之前，我们的痛刻骨铭心。 只是再也看不到亦影那娇丽的容颜，在我们相约在闺中密谈时的艳若如春。 只是再也听不到亦影那清脆的声音，在对我们诉说着她一次又一次的邂逅。 有些遗憾。 可是，我们有回忆不是吗？亦影，活在我们的心里。 而她们，还在我的生活里。 三、一些往事 青舟·水面 浮出水面的尘事。 我还记得你，我还爱着你，你知道么？你在么？ 那个男人，一身阳光的站在这个城市里，就像某个女人，一身的光晕，顶着陆离的灯光和酒醇醇的色彩，他们，站在我的眼睛里，顺着下午的光线，一直走到很远很远。 远到黄昏，直至我想象不出他们的样子。 可是他们的故事还在，牵着我的左手，拉着我的右手，紧紧的扯着我的生命。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嗑嗑绊绊走不完一生。 一生总是太短，就如亦影的不回头。 我已经不想仔细叙述影子的故事，就和我不想回头看那段故事一般。 他的笑脸他的拥抱他的暧昧，他说乖，站在这里，等我来。我就这样呆在这里，等回头的时候，他已经走的很远很远，不再回来。 我还站在这里，每日的写字、买书，偶尔电话到远方的城市，那里的街道依然平滑。那个女人，走在那里，抱大堆的资料，穿深色的衣服，会讲述一些人的经历。那些人，都是她的爱。 我的爱呢？男人女人，远走的远走，隔世的隔世。我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找到一丝光线，来照亮我心底那些角落，把纠结的尘事理个清顺，给自己一个交代？ 没有答案，我看着城市的天空，想起海洋，和蓝色的水面。 耳环·应劫 记忆的线穿扬过往支离破碎。 应劫。 菲梨的声音一日日下沉，然后虽着灰尘被我扫净。我每日都将屋子清洗一遍，提着水桶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擦着已经失去本来面目的地板，偶尔会看到亦影的样子，她似乎在和我说着什么，可是，当我定神去听，又消失了。 我想，我该离开一段时间。这里亦影的味道太浓，甩不开洗不净。我告诉菲梨，我要回去了，而电话那边却传来她嘤嘤哭泣的声音。 那一夜，好长好长。菲梨哭着说，然后说着又哭，最后大概累了，睡着了。我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黑夜变成白天，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爱情来过并带走了童话的美好，只剩下她瘦弱的肩膀还有被泪围剿的眼睛。 她说了那么多的话，有歇斯底里的叫喊，有依旧温存的陈述，有轻轻掠过的绝望，可我只听到了一句——她说：秋天，认识了他。并从认识那天起每天都会接送他上班，给他买很多的棒棒糖。他叫杨洋。 我想我被她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和话语吓到，我几乎无法想像这一刻的她是如何紧缩在地上，她还是笑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她似透明的花瓶，让人不自觉的一次次细心呵护，而她口中的杨洋是什么样的男子？ 我带着这一问题，坐上回家的车。一路上，我只是傻傻的看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田野和高山…… 影子·消散 弹落灰尘般弹落一切的记忆。 回到小镇后，我一直认为眼泪是卑微的表现。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我隔绝所有的悲伤让眼泪不再蔓延。 看着眼前那些纯真的笑脸。他们总是给我带来很多的欢乐。 偶尔我站在山坡上俯瞰着这个小城，它承载了我们的青春岁月，所有的怨恨都在这里产生，是否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让所有的一切在这里结束呢？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只能每天站在相同的位置看着来往的车辆，行走的人们，希望有天在他们中间会出现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些搁置年代已久的往事，无法改变的一切，历历在目的纠葛一生。 她说：她要如同弹落灰尘一般弹落那些过往，清清爽爽的上路。 我们，可以吗？ 叶子·如故 记忆依然，想念依然。 似乎总会在某个秋天的午后，想起她来。在另一个世界的亦影，可有人陪着？可有人安慰着她那颗易碎的心？可有人如我这般的，也想着她？ 天空耀眼一片。金色的阳光下，没有了她的陪伴，世界看上去是这么的落寂。 这时又无可避免的想到他来。这个她所深爱的男子。近段时间因为忙着这样那样的事，也不再如以往般，温柔的在电话那头听着她的叽叽喳喳。亦不再象以前般的，说着些忙完手头的计划书，就会回到她身边的话语。 深秋了，似乎一切都在改变。 菲梨说，要掸落所有回忆里的过往，清清爽爽的上路。 这些过往，包括他吗？ 四、半场故事 青舟·乱沙 这是一场沙。 我在数着，曾经的一次又一次伤痛，那些爱恋。 我想起那个牵着我手的男子，想起那个平头清朗的男子，想起那个温柔待我许我一生又转身离去的男子，想念小说里写字看电影的男子，他们的身体在我的眼睛里划着弧线，走着一个又一个的圆。我在边缘走啊走，始终无法逃离。 一切都是注定的吧，当他们融合在一起，便是我此生无法躲藏的劫。 所有的人都是 无辜的，我只能来一一描述这些轮回。 比如我和杨洋的遇见，我搬家到那个小城。十二岁。他拉着我在大街上走路，吃鱼，到他所在的高中校园，那些年的天很蓝，风很轻，阳光拂过皮肤，我看得见鼻尖上的阴影。 比如我后来认识的男人，他们相似，有着熟悉的气息，我在一个又一个怀抱里流连，我看着他们离开。还是不明白，爱情怎么和小说中的无法吻合无法交融。它们中间，始终被一些薄薄的冰凉的东西隔离。 比如我始终写字，从离开那个小城开始，敲着男人女人的流离，也敲着自己的一生。 我还是很挂念，那个城市的女子。一个人生活，街道、车辆、田野、城市。在她的身边，看她孤单的亮着一盏灯。 可是无论无何，也唤不回她亲爱的哥哥和亲爱的女人。 耳环·废墟 站在废墟的边缘，我，无法逃避，却又不能选择。我想起他就想起我，像想起夜里丢失的一个梦。我要忘记她就象忘记我，像忘记手心里的冰冷。 又是一年的秋天，哥哥坟上的草已枯萎，黄花已败落。我站在风里，依照他的嘱托告诉一些关于她关于她的事情，一个是他无法给予的女子，一个是他所亏欠的女子。 人的一生总是不停的在奔跑，却又似在沦陷。哥就是如此，比如他遇到亦影，是应劫，无法割舍无法赎罪，便飞身远离这个世界，我看着他，一步一步挨到废墟的边缘慢慢沦陷，最终成灰成土，安静的沉默在此黄土中。比如他遇到菲梨，以为可以化零为整，开始新的开始，可是他抓到的只是亦影初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影子，他面对菲梨万分内疚而又放不下对亦影的无限眷念，可这只成就了一场虚如扑风的表演。比如我遇到哥哥，无法再爱上别的男子，我如哥哥一样在不断制造意念的幻景，风经过，所有的苏醒。 因为结束因为，所以放弃所以。 他还是回到原处，与亦影厮守。厮守没有了温度，一切都那么圆满。 哥哥，你忘记了你手中曾经握着一个女子的锦色年华，她眼泪滑落的那一刻，绝望由然而生，便永远失去。 永远，永远，永不返回。我至今不明白，哥哥心中的永远是什么样子？如果哥哥真的懂，何苦让活着的人这般不堪。 影子·尘土 尘土飞扬 她们回来了。全部都回来了。我如往常般站在这个山坡的位置，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个路口，然后消失在那些转角处。 转身，看着石牌上两张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一切的尘埃，我们都以为就这样如同人死去般，变成黄土一杯。尘埃落定，了此情缘。 抚着手腕上的伤痕，如今已经淡化到剩下点点痕迹，但我知道：那些所有消逝不了，永远存在。 亦影，我曾经妒忌你妒忌的发狂。可是如今，已经没有感觉了。完全不存在任何感觉，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现在你应该是在羡慕吧？ 她得到了杨洋所有的爱，甚至连他的人，他的魂，让我一切的希望成为绝望。可是如今，人不过是黄土尘埃飞扬在天空之中，共存于此。 但是，我有着她们。 她们回来了。我午夜梦回偶尔感伤时，她们总在电话里说着：菲梨乖，不哭，我们在，我们一直在你身边。虽然相隔万里，可是她们的声音总会在耳边想起。 如今，因为那些尘埃般的伤逝，她们再次回到这个承载我们所有伤痛的城市，面对一切努力忘怀。 亦影，你是否该羡慕我呢？ 我有着安静的生活，一群给我快乐的孩子。她们的温暖。 你是否在天国依偎在杨洋的身边，看着我幸福呢？ 叶子·崭新 新天新地 这些日子一直和菲梨做伴。早晚相对，她沉默，我亦沉默。 她慢慢的恢复平淡。我亦在他日渐疏远的声音里，恢复单身。 我们彼此安慰，彼此相伴，彼此扶持着走过这一段灰暗的日子。 一如菲梨所说，曾经那么热烈的一切，在尘归尘，土归土之后，全部回到原点。既然回到了原点。一切也就无所谓得与失。 如果说是有所亏欠的话。至少，在她明白一切真相后，已觉得不再重要。甚至感激在他最后的时刻告诉了她实话。他是因为她身上的某些特质像亦影才和她在一起。不管象不象亦影，至少在他爱着的那一刻，能知道她是菲梨。就足够了。 菲梨又笑了。看着她的笑，仿佛看到了亦影。原来她们二个竟有着如此相似的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看着她笑，我亦笑了。这些过往，终究是青春期里的痕迹。我们避免不了，亦在发生之后，笑着去面对。 于是我们继续彼此相伴，开始着新的生活。 五、两两相忘 青舟·完结 繁华落尽归于尘土。 一路沧桑一路歌，我终于漂泊到了终点。桌子上的文字，静静的躺在那里。里面封存了许多故事，关于童年，爱情，男人，女人。 我一直很强调女人的存在，但是也一直忽略女人的存在，比如亦影和菲梨。小说是用来骗人的，编个故事骗骗自己。所以我只能用以往的叙述来了断这些往事。 关于亦影。她终究得到了杨洋的爱，虽然他们只能在天堂相守。 关于菲梨。她还是那样脆弱，躲在过去的城市里，看夕阳落山，看车辆流动，然后静默。 南方的城市很繁华，我在街道旁边站定，忽然想起北方的小城。我的年少时代。我故意忽略的现实。 我想起他牵我的手，他说来，我带你看我的校园。他牵着我向前走，怕我因为父母的死亡而难过，他将自己的妹妹扔在家里，任凭她哭。 我想起我并未爱上过杨洋，但我知道，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校园里那个打羽毛球的女生身上。 我想起我在那个城市慢慢长大，我和菲梨的同桌。 我想起后来的日子，菲梨讲述她对他的爱恋。 我不知道一切竟然这样顽强的轮回，逐渐长大的过程怎么痛苦。我想起来，我离开城市的原因。不是因为谁，是因为一个女人。 我在城市的灯红酒绿里睡去，北方的城市，那个女人，仍然独自守着孤独和痛苦，她忍受着失去哥哥和朋友的痛苦，她已经忘记了我的容颜和影子。 我为什么还要自言自语将这些文字写成小说一篇篇保存呢？这些她都将看不到。 是解脱的时候了，城市的楼顶真美。 这里，将是 我的终结。 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除了死亡。 耳环·如风 日光下所看到一切都如捕风，都如虚空。 有些忘记是原谅，在日与夜交替间，有些失去是得到，可以重新开始盼望。 十一月，某人告诉我她跳楼了。然后，收到一个很大的包裹，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我的名字被无数次提起，崩溃就在那一刻迎面而来。 我拉上窗帘关上门，将自己放在黑暗里，一点点去体会她文字里的延伸的藤藤蔓蔓，这些文字都是她在黑夜里一点点写出。她写到我们的青葱岁月，一起跳皮筋的欢跃；还写了她远离家乡的告别书以及她无法脱离自己的思想。 整整三天，我呆在屋子里，想的都是过去的种种，象电影一样闪了灭，灭了又闪。这突然其来的所有，压在心口让我失去了走路的力气，像一个铅石重重的停在那里。我开始怀念哥哥，怀念那个埋着哥哥的山坡，无意看到镜中的我，已非前几日的自己，眼窝深陷，似乎看到哥哥临走前的样子。 胡思乱想，无法控制。我喝了很多的安眠药，而眼睛依然瞪的那么大。我看到她在房顶上，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有伸手触摸的愿望。 这一切，亦影、菲梨、哥哥、她还有我，如何被情字织在一起，银色的细丝看似轻盈，却让人透不过来气，如何解脱，如何解脱…… 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在医院里，菲梨握着我的手趴在床边看着我。这个单纯如一捧清水的女子从容的跟我说，好好养身体，等你病好了，把过往都放在你哥哥的坟上，随风散。他和亦影还有她，都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幸福是一段路程，不是终点…… 她。菲梨。我该以什么样的姿势再次轻唤她，以什么样的笑陪她寻找新的开始并与她相携老去？ 影子·流年 细数流年，我们已老去。 参加完青的葬礼，她把自己埋在房里三天，没有任何的动静，有时，半夜从噩梦中醒来，害怕她也会同青一般，一跃而下，舍弃我们，独自逍遥。 我以为我是爱他的，我用“以为”一词，难以去解释。曾经因为我身上有着某人的影子，而让他驻足停留在我身边，而如今，他的身，他的心，他的魂，都跟随亦影而去，留下黄土一杯，以及那些犹若隔世的记忆。 青的文字中，男人女人都那么热烈的活着，爱得惨烈。让她深陷其中无法出来。 她说：其实我并不爱他。 看到这一段时，我笑了，她对他的爱浓烈甚于我们任何人，包括我，包括亦影。 我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眼窝深陷。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女人一跃而下的灿烂，震撼最深的是她。 曾经，她声声念念，希望女人能幸福，快乐。有天，她们会相聚于小镇，在拥抱中释怀以往。而如今，所抱的却是个支离破碎的躯体，如何呼唤无法回来的笑容。她不再会说：小颜，乖，我在! 她又走了，这次是真正的一去不回头了吗？我站在山坡上看着她毅然离去的身影，毫无迟疑，亦不回头观望。走的如此绝然。 亦影，杨洋，青，你们看到吗？这一切就是我们纠葛一生的永恒。随着青的飞逝一切已经没有延续的可能。 杂草枯黄，叶已落尽。秋天已经走了，这一季又一季纠葛的记忆宛如隔世。看着女人的身影小时在转角，只能在心中默祝：小颜，安好! 转头，我沉溺于叶子疼惜的眼神之中，她领着孩子们在不远处安静地陪伴。孩子们问我：老师。那个大姐姐还会回来陪我们玩吗？ 我说：会的。 会的，是吗？小颜。 叶子·观望 前尘往事，随风飘扬。 原来人生中，有着太多的不可预料。 看着小颜在青的葬礼上极力隐藏的崩溃。我亦泪流满面。情这一字，让我们这几个女子承受了生命里轻易不能承受的痛。我们该如何，让这痛，变得轻轻淡淡？ 杨洋，面对着这样一位男子。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不晓得该以什么词来形容他。只是他的爱情，他与青，亦影及菲梨间的纠缠。让我这个旁观者，看着也深深叹息。菲梨说的对，青对他的爱，比任何一个人都浓烈。当这种爱成为心里辗转间就碰到的疼时，只能选择纵身一跃。从此生死追随。 只是苦了小颜。哥哥的离去，好友的追随。她又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这一切？她曾经那么希望能和青相拥在彼此的温暖中，让彼此的体温温暖内心的寒冷。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她希望，牵着彼此手的那一刹，会是幸福的。而如今，所有的所有，都随着那纵身一跃，随风消散。 不能面对。唯有远离。 生活平淡如水。秋天过去了，接下来是冬天。曾经牵着他的手，有着他的温暖，让冬天也变得温情起来。而今相伴在旁的只有菲梨。对着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我的心充满了怜惜。我们每日相伴，形影不离。我们安静的陪着彼此，我们在彼此的眼眸里看着彼此慢慢老去的容颜。心如止水。 终究成了过往。只是我们依然在等着小颜的回来。我们相信，时间的经过，小颜。她会如同我们般，安静的生活，平淡着幸福。 我这个观者，终于在年岁老去的时候，理清了这些故事，看淡了这些爱恨。可是，那些发黄的年月，真的那么轻易的，就丢失在青春的烟雨中了么？ 我不能回答，我只是观者。
|
发表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