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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抹胭脂凝晚妆,为君染白梨花殇

沐暖尘 2012-11-4 17:04 3378
  谁在岁月的彼端看风入一段寒城,他曾说带她踏遍整个江湖,去往红尘深处看遍每一处梨花弄舞。而如今,他扬鞭走马过城南旧陌,她葬了凡世过往如尘初。
  
  江湖纷繁事,流水渡尘云。三年前暮春正暖,梨花正是恰好,左家少主左千扬和梨花宫宫主苏晚妆婚礼,名动天下。江湖英杰尽数到场,就连太傅大公子温子然都携礼前来,左家设宴七天,酒香满染了整个北顾城。寻常百姓哪里见得过这般奢华?十里红妆,美染尘烟。
  疏雨黄昏悄,薄亭梨妆娇。
  
  尘世种种本就如过往烟云,散尽沧桑,世事万千斗转,碎语说遍,然北顾城左府依旧安静而沉默,黄昏细雨,这座古老的府邸就愈加厚重。
  白衣长衫的左千扬只影独立,清逸俊雅的脸上隐隐显著幸福和哀愁,手上却是拿着上好的狐裘,银丝绣着素白的梨花。他定定的看着雕梁画栋的梨妆亭里俯首抬袖轻抚瑶琴的女子,悠扬的琴音弥漫着浓浓的相思,仿佛她在怀念着谁。心思万转,她近日的琴音多了些别样的情绪,只他细细品来也不能知道是何故。转瞬间,苦苦的笑,他想,她终是还是记得他的吧,不然忘记了前尘,却独独记得长相思。
  长相思,一曲长相思,道尽几多无可奈何。可是,她终是嫁给了他,那么,左千扬也是知足的,长相思又如何,终是不如此生长相守,情长至荼蘼,相依度三生。
  “妆儿,天色已晚,又薄雨渐起,还是别着凉的好。”话至,在手间逗落的狐裘已然落了那女子的肩。
  白妆素袖碧纱裙,墨发轻绾梨花云。那女子也没说话,只是抬首扬眸间光华流溢,眉心的梨花浅映着黄昏的绯雨,惹得左千扬徒然失了神。
  “相公,相公,你在想什么?”望着眼前这个看着自己发呆的男子,苏晚妆素手在左千扬眼前轻晃了下,小脸轻轻染上了薄薄的红晕,自家相公还真是俊呢。
  轻轻把这双纤白如玉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心,“妆儿,你开心吗?我是说,嫁给我,你幸福吗?”还有一句你爱我吗,左千扬生生吞回了肚。
  “幸福啊,嫁给相公,妆儿感觉很幸福呢。”轻轻扯了扯被左千扬握着的手,发现他却愈发收的紧了,竟然还有些颤抖,隐隐生着惧意。苏晚妆秀眉轻蹙,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左千扬有时候很害怕,好像她随时都会离开他一样。思之这般,她也不再挣扎了,螓首低低安放在左千扬温暖的胸口,仿佛这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嗅着左千扬淡淡的梨花香,苏晚妆低低的笑开了。
  “妆儿,前尘往事……”左千扬还是问出来了,尽管他知道眼睛的女子尽数遗忘,只还要战战兢兢问出来,哪怕有一丁点异样,也是欣慰。
  “相公,前尘莫提。此生执笔舞墨,轻抚瑶琴,妆儿只愿为相公谱写相思。”苏晚妆仍旧一动不动的靠卧在左千扬胸口,柔柔的声音弥漫了整个梨妆亭。若是不痛,她也不会选择忘记,既已过的安稳,何必去撕扯那些伤疤。她终究是个贪恋安稳的女子。
  “绾发成髻,左千扬愿为妆儿簪一生梨花。”他悠远的眸子坚定的光,这个女子他愿意倾尽一生去守护。
  醉袖迎风雪枝桠,雨打梨花香飞遥。两人相依离去的身影融合着暮春黄昏的疏雨,瞬间成诗。只谁也没有看到隐于梨花树后那个寂寞孤绝的身影,和他孑然枯深的眼眸。妆儿,妆儿,你终是幸福的,这就好,那么,白慕言便可忍受这一世的寒落。他抚着胸口,仿佛那朵梨花还在殷殷渗着绯红。
  风起乱蝶飞,暗香落君衣。
  
  凤栖山。
  山脉苍翠,远观如烟,葱葱郁郁之间,是江湖人人惧怕的梨花宫。仓山之野,四季荣枯,并无异样。只岁春之时,梨花宫的梨花盛开,洁白若雪,风起若蝶舞,暗香飞光度。
  梨雪轩。并不与梨花宫比邻,而是远远居在凤栖山十里之外,依湖而眠。抬头恍若遥见凤栖之巅的梨花,纷纷扰扰,踏风而来。亦是被大片梨树环抱,并不大,却精致,幔帐垂纱,心香袅绕,花窗半掩,美人如花。
  此时。正是春寒三月,梨花盛开的季节,梨林深处,一女子白衣抚雪般袭地出尘,袖口锦线浅绣着几朵梨花,粉白净透。眉黛尽染,额心一朵半开的梨花恍若蝶舞翩翩。墨染的长发如云而泻,只在耳后用一根玉白锦带轻束,风过处,流光婉转。而皓腕处,通透的血红玉镯妖而不媚,却好像透着刻骨的殇。轻击着琴身,声音清脆。莲足轻踏落英,纤手负弦,琴音渐起,那琴音清越婉转,犹如乳燕思归,黄莺欲出,分明一曲长相思。白慕言踉跄着闯进梨花林时,正一阵风吹来,暗香落满他的衣袖。琴声戛然,那女子抬眸,突地黯然了俗世流光。白慕言孑然的眸子轻动而过……
  苏晚妆淡然的娇容并无吃惊,她静静的打量这个擅闯者。紫衫锦衣,深邃的眸子如寒潭,手持一根通透青翠的玉箫,苏晚妆心底暗自思伫,竟然是紫玉箫,只是上面散落着斑斑血迹。他就是霄隐阁阁主白慕言么。许是梨花胜雪的白,她望见他墨发似乎也透着幽幽的碧光。
  “在下白慕言,打扰姑娘雅兴,实属冒昧,却也是不得已为之。望姑娘见谅。”白慕言略显沙哑的嗓音打破了这一场沉默的对峙,他看见那女子莲足轻移,溅起梨花轻飞,步步生香。片刻已至,风缠绕,这一片静默的光景。瞥见白慕言肩头泛着黑血的伤口,苏晚妆的眸子暗暗紧了下……
  “白慕言,霄隐阁阁主。你与梨花宫究竟有何恩怨?”清冷的嗓音淡淡的疏离,空空濛濛。
  “姑娘如何知道在下是……”
  话音未落,轩外参差错落的脚步声响起,随之一个声音传来:“敢问小姐,可曾见到有一紫衫锦衣负伤的男子经过?”是母亲大弟子冷月的声音。苏晚妆凝视着白慕言,虽有痛苦之色,却无慌乱之意。只单手捂着伤口处,汩汩淌着黑色的血,诡谲妖异。白慕言寒潭般的眸子静静的望着苏晚妆,恍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有看到。我一直都在这里弹琴,不曾有其他人来。”白慕言眸子渐渐散去,他听到那个眉心梨花初绽的女子如是说。
  “属下告辞,小姐多多保重。”一身黑衣如黑夜幽灵的冷月,抱剑正欲告辞。
  “冷月师姐,娘亲她,可还好吗?”苏晚妆望着昏死过去的白慕言,不管母亲做了什么,终究还是她的母亲,她深爱着的至亲。
  “宫主,她……很好,只是很惦记小姐。”小姐终究还是惦记宫主的吧。其实宫主伤得很重,可是,冷月知道她不能说出口,这梨雪轩的主人,是宫主的心上月,是宫主此生最深的牵挂,更是宫主心里最后的纯白,梨花宫上下拼死也要保住这片安静,所以宫主的伤势还是不告诉小姐吧。她转身,离开。
  月倚明楼西,情卧云水间。
  
  当白慕言悠悠转醒时,俯身望见自己正躺着素白锦缎的软榻上,淡淡浮着清香,抬眸望见那个负手与花窗之前的倩影。轻动自己的左边手臂,好像不如初时那般痛楚。
  “白慕言,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与梨花宫有何恩怨?为何能中得梨花宫的独门奇毒,梨殇散。”那个负窗而立的女子再次淡然询问时,白慕言恍惚从中听到一丝的歉疚之意。
  “姑娘,并未恩怨。也是误伤而已。姑娘如何称呼?”望着那个白衣清雅的女子,风舞动梨花抚香,白慕言隐瞒了实情。尽管他痛的骨血皆殇,尽管这仇不共戴天。他不想让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心有戚然,他更不想让自己的愁思浊染这十里薄轩。
  “苏晚妆。我叫苏晚妆。”轻柔的娇声彷如流转着满室的沁香。
  若是她能够再深问下去,若是他可以坦诚相告,那么,他们也许就永如初见,无爱擦肩,末世陌路。可是,缘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一杯宿命的酒,醉了光华,一切变的不同。
  那时候,梨雪轩里面梨花素净,沁香入耳。白慕言说,妆儿,我带你踏遍整个江湖,去往红尘深处看遍每一处梨花弄舞。苏晚妆恍如看到了车水马龙踏落花,梨花起舞香满袖。
  当冷月赶到梨雪轩的时候,才从婢子们口中得知,月余前,小姐已随着白慕言离开了,去往她陌生的江湖。冷月冷寂的眸子竟也渗出了泪,小姐,你终究爱上了白慕言,只是这一切是缘还是怨?若是你知道了真相,可否承受的住?宫主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始终不明白宫主的一片苦心。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去寻回小姐了。
  霄隐阁。莫愁湖。一片蓝蓝的湖水,湖畔种植的大多是扶岸的垂柳,湖面波光粼粼,一如丝绸般飘逸,褶皱处也满含诗情,流线里更不失温柔。广阔的湖面,明净而通透,湖波如境,杨柳夹岸,照映倩影,无限柔情。他与她于美丽的春水上,执浆。荡舟。舟动,惊起水鸟浅飞,她和他悄然的凝眸,落在梅朵水波的涟漪里。苏晚妆罗袖轻展,在纷繁的水草中妖娆而行,深锁了他的心。
  薄雨渐起,染眉梢轻泪,白慕言收了浆,抚着苏晚妆轻踏上岸。柔弱的小手在他手心里绵软无骨,额际轻坠的梨花流苏轻垂而下,白衣袖口梨花饮雨。白慕言轻揽着苏晚妆的纤腰,移步缓入霄隐阁内。妆儿本欲沐雨轻歌,只独独他怕春雨虽蒙,亦是清寒,若是染上风寒,苦苦的药汁对她也是折磨,还是避一避好。
  “阁主,左少主和温大公子到了。”刚移至前厅,小厮便俯身来报。
  白慕言倾身抬袖为苏晚妆抹去眉角的一丝雨迹,眉目微温,轻声道:“妆儿,此两人都是与白家世家交好,当世之翩翩佳公子,与我已是情比手足,等下你就可以看见了。”
  “嗯,好。”苏晚妆轻点螓首,任由白慕言扶着她在雕花的香木椅子上坐下。
  不多时,一青一白两道朗影便入了她的眸子。
  “啊,慕言,回来这么久,也不找我们叙叙,今日罚酒,不醉不饶。”白衣折扇的公子轻摇折扇,淡淡的说,却是一脸喜色,任谁都能看出他与白慕言之间的惺惺情谊。
  “千扬说的极是。”青衫锦服的公子轻咂一口婢子刚沏好的上好的龙井,朗声合道。
  “罚酒之事慕言万死不敢推辞。只也要先引见了佳人再说。妆儿,这个白衣折扇的公子叫左千扬,左府少主。那个青衫锦服的公子叫温子然,太傅府大公子。皆是我的生死之交。千扬,子然,这位姑娘是苏晚妆,是白慕言此一生红尘共度的人。”白慕言轻揽着苏晚妆的肩膀,柔声为她一一介绍。苏晚妆嫣然浅笑,轻点皓首,算是行礼。衣袖半落,刚好露出那段血红的镯子。
  那时候,岁月忽闲,温子然看往眼前女子的皓腕处,忽又瞥见那女子眉心绽开的梨花妆,淡然的眸子敛了所有悲喜,只那么静静的看着,如一汪深水,回手轻摸索着怀里的血红玉佩上浅浅的梨花刻痕,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他记起,父亲常吟的两句诗:帘幕卷清霜,呵手试梨妆。那般美好的光景,他不能忘父亲眉宇间深锁的落寞。是姓苏吗?那么……温子然扬眸看往白慕言满是笑意的脸,慕言,你要好好珍惜,不然温子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红颜发墨,绾髻半朵梨花;佳人眉纤,额现一弯新月。左千扬端起一杯渐凉的水,轻饮而下,那杯盏摇曳着一双落寞的眸子,这般如花美眷,何如相见迟此时,终究晚了一步。
  霄隐紫玉箫,劫尽三生缘。
  
  暮雨暂歇,莫愁湖心的一寸凉亭里,有小厮摆了酒和小菜,更有婢子取来上好的古琴,苏晚妆缓缓落座,纤指轻拨,额际玉流苏摇碎满地流光。孤鹤长天有影,鸳鸯落地无声。亭中每起杯箸香,醉中静听琴弦音。大珠小珠渐远去,一曲相思情未消。
  清光无边,月上莫愁湖。忽然,一道黑影踏水而来,落在亭子外面,抱剑俯首,“小姐。宫主她……”声音清凉凄冷,仿若千年化不开的冰。
  砰地一声,衣袖拂过古琴落地铿锵,纤细的膝盖狠狠的撞到了圆木凳子的犄角,苏晚妆恍若没有感觉到。
  “冷月师姐,娘亲怎么了?”苏晚妆带着颤抖的声音,素手冰冷一片,扶起一袭黑衣仿佛与黑夜融合的冷月,苏晚妆的心突地慌了,有一种不祥带着腐朽的气息慢慢把她包围。
  “小姐,宫主已于半月前离世了。”暗哑撕裂的声音,冷月低低的啜泣。
  “哐当”,望过去,温子然手中紧握的酒杯竟被捏碎了,殷红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滴滴答答淌到了青暗色的地板上,像是一道流淌的暗河,带着末路的悲伤。
  “是谁?”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温度,她的心如同那些黑夜里暗涌的河,苏晚妆已分不清是什么痛觉了。望着孤立在前面的白衣女子,白慕言伸手却停滞在墨染的夜色里,他知道,此一生,这个女子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只是他没想到幸福如此短暂,比昙花还短。
  “是他,白慕言。两个月前被小姐救起的男子。一把紫玉箫伤了正在闭关的宫主。”冷月的嗓音透着绝狠和凌冽,好似能将那个男子凌迟一般。
  白影闪过,冷月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再回眸。苏晚妆已把剑抵在白慕言的脖颈前,剑气寒光,陈白了白慕言无言的眸子。左千扬和温子然慌然起了身。
  “白慕言,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一行清泪滑落粉颊。原来,那时,紫玉箫上的暗红是娘亲的。
  “妆儿,是我,用紫玉箫伤了梨花宫宫主,只那时候我并不知是你的母亲,至于原因,已不重要了。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报仇。”他在心里苦苦的笑,即使知道,他可以选择不为父报仇吗?白慕言用复杂绵长的目光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看她额心梨花微冷,看她脸颊清泪潋滟,看她眸低眉弯,看她墨发微绾梨花簪束,看她腕间血红玉镯妖异生光,仿若错过这一眼,就永世无缘。
  看着眼前黑眸黯然的白慕言,苏晚妆举起的剑竟迟迟挥不下去,不知几时,亭外的薄雨竟又纷纷扬扬,隐没在夜色里,落地无声。看着苏晚妆百转纠结的表情,温子然终是不舍,正欲上前,却看到湖面剑影交错的倒影,惊抬眸,却看到白慕言的胸口生生开出一朵红色的梨花,而苏晚妆兀自愣在那里,飘飞的雨丝打落在垂下的长剑,合着红色的血迹渐渐没入地面,生生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白慕言,梨花染妖红,终被笑薄凉。寒风入冷箫,吹断长相思。枝上雨涕痕,陌上归路人。苏晚妆从此便只是苏晚妆罢了。”徒然丢了剑,苏晚妆疲惫的倚在冷月的身上,再也没有看白慕言一眼。
  “冷月师姐,妆儿要回梨花宫,回去见娘亲。”
  “我陪你们回去。”温子然蓦地开口。
  “还有我。”沉默已久的左千扬望着倚靠在栏柱上死寂的白慕言,幽幽开了口,为了慕言放心,也为了这个他一目情深的女子。
  白慕言死死的一句话也没说,只那双清寂的眸子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离别和相逢一样长久,他知道,这一别,便是一生不复相见。
  千树压寒碧,愁思抚扇泣。
  
  凤栖山。梨花宫。
  乱山葱茏,白纱翻飞,黑幕凝重。时日已久,当苏晚妆匆匆归来的时候,梨花宫上下已没有娘亲的身影,徒留一堆黄土埋骨,她只能跪倒在娘亲的灵位前,泣不成声。左千扬沉默的站在她的左侧。
  而温子然却重重的跪了下去,沙哑的嗓音低沉的叫了声:“娘亲。”冷傲的眉宇间尽是悔恨,若是父亲可透漏一言片语,他是不是可以早一点来这梨花宫,与梦里的母亲见上一面。他终于懂得了这些年父亲眉目间越来越浓的悲恸和后悔。原来,江湖上人人畏惧的梨花宫宫主居然是母亲。据说,梨花宫宫主苏莫颜一柄梨花长剑起落魂归去,被她所杀之人眉心皆有一朵剑刻的梨花,妖红而诡异。
  轻轻牵过她冰冷的素手,拿出怀里血红的玉佩,放到苏晚妆的手心,望着苏晚妆空洞的泪眸,温子然心疼道:“妆儿,你还有我,我是哥哥。”而苏晚妆却斜斜倒入他怀里,各自无话。
  斜阳入远山,没世余晖昏,当温子然和左千扬推开雕花的房门时,看到苏晚妆不知何时已苏醒,只不说话,淡淡的望着雕花的床梁,白色的纱幔系在四角,有明黄的流苏。清冷的眸子里一片死寂。
  温子然大步上前,一把把苏晚妆抱在怀里。
  “妆儿,你还有我,你还有父亲。娘亲走了,还有哥哥护你今生无忧。”苏晚妆呆呆的望着温子然,皓腕间的血红镯子好像渗出了血。
  那时候凤栖山的梨花已然落了尘,温子然看到了两句诗:帘幕卷清霜,呵手试梨妆。泛黄的梨花素笺上赫然是父亲的笔迹……
  娘亲还是爱着父亲的吧,才会为爱成痴,因爱生恨,血染尘世,画地为牢,囚禁两个人的一生。
  相见勿相识,陌上归如初。
  
  梨花树下,望着远处,娉婷婀娜的娇影渐渐清晰,青衣锦服的男子朗目黯然,白衣折扇的公子静默无话。妆儿终究做了这样的选择,若是慕言知道该是如何?
  苏晚妆沉睡在这场悲伤中醒不来,额心梨花枯萎,皓腕玉镯凋零,她寻了绝世,一饮而下。
  那时候,梨花又纷纷扰扰一季的绝世,苏晚妆总是睁着清澈无尘的眸子,浅笑嫣然的望着左千扬,一遍一遍问:左千扬,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吗?然后,她看到那个白衣折扇的男子指着远处梨花胜雪,笑眼轻语:妆儿,待到下一季梨花归来,挽一岁梨花嫁予我,可好?
  后来。她是梨花宫宫主苏晚妆,她是太傅府万千宠爱的大小姐,她还是富可敌国左府少主的捧在手心里的娇妻。
  
  
  是谁点燃那一世琉璃盏?
  是谁指暖那一行胭脂泪?
  是谁在岁月的彼端看风入一段寒城?
  他曾说带她踏遍整个江湖。
  而如今。
  他仍旧是紫玉箫、尽紫袍、扬鞭走旧陌的霄隐阁阁主白慕言,
  她却已为挽髻为君、笑若梨花、琴思他染的左家夫人苏晚妆。
  君只念,卿不知。
  红颜笑染烟雨静,挽一生梨花,为佳期。
  公子辞寒月胧明,纵一世相思,不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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