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喜欢文字印在纸上的感觉，不论是手写体，还是印刷体，另及，没有原因。”
深夜，我在QQ聊天框上输下如下文字，沉思一会儿，才摁下了发送。
我知道一定有人可以接送到这条信息，就像我从不怀疑太阳是太阳是东边出来一样。
而事实上，那个人在银屏彼端，并且，是个女的。
因为，她的字体是粉红色的十号宋体。
事实上，不是每个用粉红字体的人都是女的，就如不是每个穿裙子的都是女的一样。
但是，我可以坚定地说，她就是个女的。
“那我给你写信吧。”那个女的说。
这个时候，我其实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我拒绝了。
事实上，告诉陌生人地址是很不明智的，我一直这么觉得，就如同她问了我20遍我也没有说的名字一样。
“你不相信我？”她不依不挠。
她的这句话突然让我有了兴趣，想对她作进一步的了解，但是该死的，电脑没电了。
不过，电脑没电在这个社会对聊天根本不能构成任何的威胁，即使我们有爱疯，我还有安卓。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登陆QQ，继续我们的聊天。
“我相信感觉。”我说。
“你对我没感觉？”
“我不知道你做什么的。”
“我是律师。”
……
我们就这样聊着，看起来有点杂乱，但是信息量却在不断增加，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知道她的一些信息：职业，年龄，相貌，甚至还有体重、身高。——即使这些信息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实，但或许，没有经过的东西也许就是真的。
当然，对于她这么爽快地告诉我这一切，我有过疑虑，甚而想过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托？但转念一想，我就是玩玩，就是玩玩，所以不在乎！什么都不怕！
自然，作为交换，我的信息我也完全的透露。我没有撒谎，全是实话，因为，我还年轻，什么都不怕。
在这样的彼此交换里，时间也和黑夜在赛跑，在步入一个我无法形容的点。我无心探究她们。我只知道和这位女人的聊天该结束了，我也该睡觉了。于是，我说：“韩予，睡觉了，晚安。”
是的，她叫韩予，起码她是这样对我说的。而我，叫陆上，起码我是这样对她说的。
二
我，是一个大学生，当代的。
我，还是一个吊丝——这当然是现代文明的产物。所以，若是有人问我，亲，十八大什么时候开的？我会惊讶，然后愣住，接着摇头。但如果和我谈DOTA，聊LOL，说WOW，话CS，我是说上三天三夜不觉累的。
所以，我还是一个宅男。
宅男的标志之一是单身，而我偏偏不是。
我有一个女朋友，长相清秀，身材魔鬼，声音妩媚，笑容勾魂，简而言之，尤物。
说其她，我会想到三月的樱花，六月的清荷，九月的黄菊，冬月的梅花。我学着文人，用这些闻名的花儿去形容她，却发现这些话霎时黯然失色。
没有谁在外貌与身材上可与她相比，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的以为。
因而按理说，这样美丽的女生是断不可能喜欢我这种宅男的。显然，我是一个意外。
成就这个意外的是我的相貌，以及我将内心虚伪掩藏起来所剩的空壳。
一句话，我追了她，并凭借自身创造的魅力征服了她。
征服的过程很刺激，但是一旦成功就索然无味；这句话最适合我了。
我的女朋友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泡到她是八辈子修来的副分。是的，她硬件好，软件更好，无可挑剔。即使，她是校外一家工厂的员工，学识不高——她是这么说的。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腻了。
我的内心果然是邪恶的。
于是为了继续拥有她，也让自己能继续绕有兴趣地继续我所谓的爱情，我提出了占有她身体的要求。
但是她拒绝了，说什么必须把第一次留给新婚之夜。
我一听当然不开心，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靠，这什么年代了？
但一直百依百顺的她死活不答应，即使我搬出分手的胁迫，她也没答应。
最后，我让步了。
但是，对她冷淡了，即使她依旧对我很好。
于是，我开始在网上到处勾搭女的，嫩的，成熟的，都是我的目标。
所以，就有了前文的对话。
她是我最新的目标。
三
如大家所知，网络是虚拟的。所以，我从来不当真，勾搭一个，抛弃一个，从不例外。
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愁女的追求，仅仅因为我帅气，因为我嘴甜，因为我各种炉火纯清的手段。
所以，她虽然才刚刚认识，虽然才刚刚被确立为目标，但是我已经看到了将她抛弃的日子。
“亲爱的，我想你了。”在我们讨论写信的那个晚上后的第七天，她已经叫我亲爱的了。
我一看这暧昧的字眼，觉得有戏，赶忙回了句：“亲爱的，我也是。”
之后，顺手推舟，水到渠成，在我还不知道谁先说喜欢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情侣了。
那个时候，红杏未开，无所谓出墙；但是，我已经感情出轨了。
这足以说明，我是前卫的。
四
有了两个女朋友，生活变得更加充实。
但是，没有改变的是，我的生活还是游戏为主。
现实里的女朋友依旧对我很好，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劈腿的事情。也许，在她眼中，我虽然帅，但整天足不出户，也不会如此。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对我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不能自拔。
被偏爱的总是有俟无恐，所以我虽然没有提出分手，但是我对她仅如普通人。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之所以保持关系，是为了占有她身体的日子。
纵然如此，即便如此，可爱善良的她仍旧待我如深爱的情人。自然，我本来就是她深爱的情人。
而此时，我的心思全在网上那个女人的身上。
她美丽，不可方物。
她性感，风情万种。
她端庄，不忍亵渎。
在我这个年纪，22岁的年龄，见过的女人里，我对她给予一切美丽的形容词，让自己的并不成熟的赞美尽情地在她身上结果。
而这些，都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最喜欢的是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就像与母亲的相处。我是一个孤儿，父亲早逝，而母亲我从未见过，所以我对于这样的感觉我更是依赖。
因而即使我以为我是一个足够花哨的男子，我以为我有足够的经验应对所有女人，我以为我终将会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点花粉，但是，这个女人让我有点想停泊。
但停泊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可怕的词汇。所以，只是在出现的一瞬，就被打入冷宫，永不受宠。我的目标是占有她，却不迷恋她。
对，就是这样，我对自己说。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用各种我所掌握的手段追求她。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我知道她缺乏什么，然后尽可能地给予，无论是语言上还是精神上。虽然我一直没有近距离地看过她的面容，没有亲耳听过她的话语，但是我能感觉得出她与我的感情与日俱增，甚至是入漆似胶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时机到了，即使我还不知道她是否有家室。
那是一个星期六，我的女朋友回家了，我寂寞如雪。
“亲爱的，我们见面吧。”我提议道。这句话，我酝酿了许久。
“亲爱的，不行哦，今天我女儿回家。”银屏彼端的答复快得超过我想象。而答案，显然不是我要的。
“亲爱的，你不喜欢我了？”我撒娇道。我知道她是会投降的，因为在这一招下，她从来没有顽抗几个回合。
但是我失算了，真的失算了。我说了许久，她的回答都是一个不字。我有点无奈，也生气了，干脆狠狠地关上电脑，直接下了线。
不能给我想要的女人都不值得我喜欢，那是我那一瞬间的想法，根深蒂固。
五
算盘落空，日子还是得过，这一刻，我想到了我的女朋友。
我想索求；我也认为她会答应我。
果不其然，我在拨通她电话的那一刻，她兴高采烈，欢呼雀跃；而在说出我想她，需要她回来陪我时，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她一再说：亲爱的，可能要久点，等等哦！
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然到家，也没有兴趣想知道。我只想索求，而且我一定要得到，就在今天。
于是我开始等，开始边打游戏边等。但是，我郁闷的是，或许是内心的渴求越来越强烈，我竟然连打连受挫，以至于心情更加烦闷。正在这时，一个闷雷炸响，把我惊了一跳。随后，电话就在桌上跳起了黄昏的舞蹈。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韩予的来电，便想挂掉。但最终，我接了电话。
“喂。”我懒洋洋地回答。对于女人，并不总是需要让她们知道你很想她们，比如现在。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我可以见你哦。”韩予说，声音很嗲，媚到了骨子里。
我承认我的心神受到了影响，但只是一刻，我就清醒过来。“不，我不想见你了。”我立刻否决。
“不，亲爱的，我已经坐上车了。”
我没有继续接话，而是马上挂掉了电话。今天，我已经约了女朋友一起度过，若再是答应，非得穿帮不可。或许，我可以给女朋友打电话说我有事，没空和她一起玩了，让她回家。但是，我突然害怕，害怕她也会生气。然后，我失去她。
我害怕失去她，这个秘密突然被我发现。但是，我觉得我留恋的更多原因还是她的肉体。
我还是一个混蛋。
但是，不管我是不是混蛋，我现在都需要解决问题。我想继续玩弄这两份感情。
所以我关掉了电脑，让自己在寝室里思考。我一直觉得我蛮聪明的，但是此刻我却有些焦躁了，烟抽完一根又一根，烟蒂落了满地。
我想不出来，我想不出来妥善的方法，可以让我与两个女人安然无恙的度一个晚上。
我知道该死的分身术可以帮我，但是我不会。
那我能如何？我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学了一休。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么一敲，我倒想到了一个法子。于是，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出门去了。
六
下午五点钟，我的女朋友来了。我约她在一间情侣餐厅吃饭。
我所在的城市虽然是中小城市，但是这情侣餐厅搞得真不赖，起码置身其中的我也有一丝恍惚，认为自己真的坠入了爱的海洋，幸福自由。但是，在这样的感觉出来一会儿后，我就对自己说：我呸，我只是一个混蛋，只玩不恋。
但是，显然，我的女朋友动情了。
她的眼神迷离，如一泓秋水；她的脸蛋潮红，如盛开玫瑰；她的呼吸急促，化为小鹿，在我心里狂乱的奔跑——我知道这个比喻很蹩脚，但谁叫我是个宅男呢。
忘了说了，我们这个时候，已经出了情侣餐厅，在一番游玩后，回到了一间旅馆——这就是我下午做的事情。
到现在，事情的进展与我想象中的顺利，我知道接下来，也会和我想象的一样。
我从来没有在这样的事情上失败过，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而我的第一次尝试，是不容许失败的。所以，即使某天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会比看见我的失败还要难以置信。
而上天向来很眷顾积极进取的人——即使那个人是混蛋，所以我的追求收到了回报。她开始不愿意，但最终拂逆不过我的强烈要求，最终在各种情况的支持下，她顺从了我。我得到了她的第一次，而奉献的，是我微不足道的第一次。
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眼角的泪花。
我没有替她擦干，而是凑上嘴唇，映上了一个很温柔的唇印，以及吮吸干了她留下的泪水。
泪水苦涩，苦比黄连，那一瞬间，我便是那样的感觉。并且，在泪水味道传到大脑神经的刹那，我的眼里也噙出了泪花。
我流泪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许我知道。但是，没有人应该看到。
……
七
凌晨1时时，电话铃声粗鲁地想起，我被惊醒。
我正想伸手去拿手机，手机已经被放到了我的手心。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女朋友靠在床头，没有睡觉，而她的眼角，泪痕犹在。
“怎么还不睡？”很久没有这么主动地关心她，语气温柔得让我有些惊讶。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摇摇头，示意我接电话。
我看了眼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个名为予的号码。我知道是韩予，也庆幸女朋友没接。
但正当我打算接电话的时候，她挂了。我只好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在哪里，然后删掉，就算了事。
“怎么不接？”女朋友很随意地问，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她挂了。”
“哦。”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我有些心虚，便开口道：“我会娶你的。”
我知道这是一句很官方的安慰话，尤其是在这个时刻。本来我并不打算用，因为那样只会让我更加鄙视自己，但是她眼角的泪痕，她依旧虚弱的脸色让我说出了这句话。甚至，我觉得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突然发现，我并不懂自己。
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是韩予回的短信。
我匆匆地看完，便赶紧删掉。令我心安的是，女朋友自始自终没有凑过来看我手机一眼；但，这也让我觉得有些难过。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我在思索，权衡，而女朋友，我发现她一直看着我，却不说话。我突然觉得在她面前，我有些害怕。
最终在一番权衡下，我开口了。“我，我朋友来了，在外面，有事找我。”
“哦。”女朋友淡淡地说，仿佛事不关己。
我有些窃喜，以为她毫无察觉，还和以往一样对我无条件的信任。但是，就在我即将离去的那一刻，她说道：“是去见女朋友吧？”
我一怔，接着慌乱了。我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有些躲闪，准备接受她的哭闹。可是她很安静，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但是眼泪却不断流淌。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刻，暴风雨前一般安静。
下一刻，我被一个枕头砸中。
下一刻，她声嘶力竭地哭泣。
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任由她发泄。这样的场景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我选择了沉默。如若沉默过后是七彩的世界，那么就让沉默把我的世界摧毁！
她一直哭，一直闹，直到一小时后，才停歇。我的手机一直响，一直想，直到一小时后，还没有停歇。
但是她最终安静了。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软软地贴在了床上。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你。”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是……”我刚欲说话，她马上开口打断：“滚！”
这一句，足够和六月霹雷相媲美。
这一句，足够让我吞下想说的话。
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然后落泪。
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了她。
八
我从旅馆出来，一步深一步浅地走着，随着霓虹灯的频率，在跳着午夜的伤心。
夜凉如水，越深越寂寞，愁绪如墨，越磨越哀愁。我走在深夜的街道，看前，望后，踌躇徘徊。
在这样的时刻，我想发泄，想在一种放纵中释放自我。偏偏，韩予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
“亲爱的，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在你说的那个地方等你啊。”韩予在电话那头道，声音里是极尽的魅惑。
“嗯。”我轻轻地应道，没做过多的表示，但是步子却迈向了另一个地方。
我想发泄，而那个女人可以让我放纵一次。
对于我，此刻的道德底线轰然崩溃，或者，我从来就不是那种有多少道德的人。
没过多久，我就走到了韩予在的旅馆——同样是我下午安排的地方。我从虚掩的房门进去，看到韩予正躺在床上摆出撩人的姿势。虽然此刻心情糟透了，但还是忍不住为她的姿色咽了几许口水。我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也不想找词语来形容，就像头饿狼扑了上去。
……
完事后，她躺在我的怀里，玩着我的手机。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手机什么时候被她拿上了。
这时候的我，其实，心如死灰，虽然和韩予在一起有一种很特别的温暖。
“这个是谁？”她指着我手机封面的照片问我。
我定睛一看，接着苦涩地笑笑，没有回头。
“这个是谁？”她重复了一遍，但是语气像是质问，而脸色有些发青。
我看着她的表情，依旧沉默。
“这个到底是谁？你说！”她抖地加大了音量。
“我女朋友。”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话一出口，我才知已说错了话。但是来不及后悔，解释，韩予就已经发起了彪来，她嘴里吼着“混蛋”，不断地捶打着我。我不想忍受，便扯住了她的手，大声斥责道：“闹够了没有？”
我很生气，因为我很烦闷，也因为这个女人的不识趣。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她就是我的女儿啊！”韩予停止挣扎，歇斯底里地喊道，声音里是绝望，还有愧疚。
“什么？”我如雷轰顶，眼前一黑，便欲昏迷过去。
我看着眼前的韩予，再想想我的女朋友，发现他们有些许相似。而就在这时，我的女朋友从门外进来，看着我和韩予相偎在床上，目瞪口呆，眼里，满满的绝望以及不可置信。
“妈！”许久之后，她才喊出一句话，接着便往门外奔去。
韩予看见女儿这么伤心，便狠狠扇了一巴掌，接着也跑了出去，寻找女儿了。
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耳朵是刚才女朋友那句悲恸之极的呼喊，心里是不可缓解的愧疚，以至心神恍惚。恍恍惚惚间，天花板掉下一把刀，插入我胸膛，鲜血汩汩……
九
我死了，不是因为插入胸膛那把刀，而是我自己割掉了我的动脉，自杀身亡。
我的女朋友也不是韩予的女儿，只是她请来的一个小姐。我的父亲——早已逝去多年的他，当年抛弃的一个情人就是韩予。韩予为了报复，就设了这么一个计谋。我上当了，在玩弄爱情的时候，丢了性命。
另外忘了说，我是一个孤儿，所以性格上比较古怪。并且，我的母亲就是韩予自己，而她从不知道；自然，我也没有在活着的时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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