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 当龙馨蕊第一次见到崔治军时，一个念头止不住地提醒自己，眼前这个人或许就是能给自己后半生幸福的人。以至于龙馨蕊回到部队后，便开始想法设法地托人去退伍军人事务处找崔治军的资料。 “茴香东里，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前后门下车，没卡的乘客请投币……”听着公交车的报站音，一身休闲装的龙馨蕊走下公交车。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龙馨蕊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与大多数来新城工作的外地人一样，虽然手中有崔治军的详细资料，但当龙馨蕊陷于这错综复杂的胡同中时，即便是职业军人的龙馨蕊也有点找不着北了。 “老师傅，来瓶矿泉水。”茴香胡同的一间小卖部里，龙馨蕊走进店里说道。 见有顾客上门，金宁鹏赶忙起身从货架上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龙馨蕊。接过矿泉水，龙馨蕊急忙拧开盖子大口地喝了起来。 “小姑娘，水太凉，慢点喝。”金宁鹏劝道。 “哎呦我滴天，渴死我了。再来一瓶”龙馨蕊长出一口气道。在连喝了两瓶矿泉水后，心满意足的龙馨蕊这才拿出钱包付了钱。 “老师傅，劳驾问您点事儿，这个地方怎么走？”龙馨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柜台上。 “茴香胡同72号？”金宁鹏拿起纸条念道。 “我刚才在胡同里转了半天，实在是没找到这个门牌。”龙馨蕊苦笑道。 “你是？”金宁鹏问道。虽然知道茴香胡同72号是崔治军的家，但金宁鹏并不打算轻易说出来。然而这种试探并不会让龙馨蕊陷入被动，眼珠一转的功夫，龙馨蕊便想好了应变的策略。 “老师傅，我和崔治军原来是战友。有次我外出公干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碰见他了，我这才知道它已经退伍了，今天我正好休息，听说他住在这，就来看看他。”龙馨蕊说完，连忙笑着掏出了军官证。 接过龙馨蕊递过来的证件，金宁鹏不慌不忙地接了过来。“52371部队，保密单位吗？”金宁鹏问道。 龙馨蕊点点头。 将证件还给龙馨蕊，金宁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来看战友，就这么空着手去呀？” 龙馨蕊顿时一愣，随便也只能苦笑着掏出钱包。在金宁鹏的大力鼓吹下，看着柜台上的一大堆瓜果梨桃和保健品营养品，郁闷的龙馨蕊也只能将钱包里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和零钱一并递给了金宁鹏。 “小宝，你不是一会儿要去找宏杰做功课去吗。你带着这位姑娘去他家吧，听说她是宏杰父亲的战友。”金宁鹏说道。此时正在屋里做功课的金小宝应了一声后，便带着龙馨蕊离开了小卖部。 “晚上记着回家吃饭。”金宁鹏喊道。 “知道啦。”金小宝应道。 “姐姐，我帮你提吧。”离开小卖部后，金小宝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此时手被塑料袋勒的生疼的龙馨蕊赶忙说道。 “姐姐，你这是又被我爸给忽悠了吧。”金小宝笑道。 “没有没有，叔叔挺好的。”即便知道是这么回事儿，龙馨蕊也只能强颜欢笑道。 “到了，就是这里。”金小宝说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应该只有崔宏杰在家，他爸应该还没下班呢”金小宝说完，便上前按响了门铃。 “哎呀别按了别按了，门铃都快被你按没电了。”此时院子中，被吵得忍无可忍的崔宏杰穿着拖鞋一路小跑地打开院门。然而当赤膊上身，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的崔宏杰见到金小宝身后的龙馨蕊时，气氛便顿时尴尬了起来。 “姐……姐姐，进屋做吧。”急忙回屋穿好衣服，崔宏杰红着脸将两人让进家中。端来两杯热水放在茶几上。龙馨蕊将买的东西放在一旁，十分尴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金小宝则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北冰洋汽水，打开便喝了起来。 “姐姐，您是我爸的战友？”良久，崔宏杰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嗯。”此时心烦意乱的龙馨蕊随口应道。刚迈入崔治军家的大门时，龙馨蕊还被这个古色古香的院子所吸引。然而走进客厅时，龙馨蕊便看到了客厅的一角摆放的供台和供桌，一张黑白照片此时就挂在供桌上方的墙上。虽然龙馨蕊知道那是崔治军亡妻的照片，但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前来，一会儿等崔治军回来，自己又该如何圆这个场呢？ “现在四点半，我爸怎么着也得六点才能回来，您先坐会儿，我俩去温习功课了。”崔宏杰说道。 “呦，那估计我赶不上了。”龙馨蕊假装看了看表。“你叫崔宏杰吧？”龙馨蕊问道。 崔宏杰点了点头。 “那行，我这就得回部队了，等你爸回来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我来过了。”龙馨蕊说完，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崔宏杰追问道，然而龙馨蕊却头也不回，逃命似的离开了崔治军的家。 站在小院门口，崔宏杰看着龙馨蕊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最后也只能关上了小院的门。 “这女的到底是谁啊？”回到家中，崔宏杰问此时坐在书桌前的金小宝。 “不知道，听我爸说，她是你爸的战友。”金小宝说道。 “我爸的战友我基本都认识，除了我干妈齐捷之外，也没听他说过这个人啊？”崔宏杰挠了挠头说道。 “那可说不准，你爸长那么帅，保不齐年轻的时候就有姑娘倒追呢。”金小宝笑道。 “嗯，也对。”觉得金小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崔宏杰笑道。 “龙队，第一次见面，感觉怎么样呀？”此时停在茴香胡同口的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里，司机丁洁问道。 “话说龙队，你胆子也够大的，就在公交车上偶遇了那么一回，你就敢直接追到人家里去，佩服！”此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丁倩附和道。 “哎龙队，话说你怎么这快就出来了？不会是被人当成推销的给撵出来了吧？”没等龙馨蕊说话，丁洁便继续追问道。 “要真是那样，那这个崔治军可算碰见硬茬子了。咱们龙队是什么人，无敌的存在好吗！还有咱们龙队收拾不了的人吗？”一旁的丁倩笑道。 “我说你俩放假了不好好在家呆着，跑这来干什么，跟踪我？”听俩人说完，龙馨蕊挑眉问道。 “这不是……我俩开车出来玩，正好撞见了嘛。”丁洁急忙解释道。一旁的丁倩连忙点头称是。 “你俩开着团长的公车满世界闲逛？看来这次回去，我是得好好和你俩的父亲好好聊聊喽。”龙馨蕊笑道。 “别呀龙队，我俩这不是过来接您的嘛。”一听龙馨蕊这样说，丁家两姐妹立马求饶道。 “回头再收拾你俩，回部队。”出师不利的龙馨蕊郁闷道。虽然一路上丁家两姐妹依旧不停地问东问西，但奈何龙馨蕊始终一个字都不说，开着车的丁洁也只能扶稳方向盘，而丁倩则无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晚些时候，买了不少菜的崔治军回到家中，纳闷地看着地上摆着的水果和营养品。“小杰，今天谁来了？”将菜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崔治军问道。 “一个大姐姐，也没说叫什么名字，说是你的战友，放下东西就走了。”此时正在屋子里做题的崔宏杰说道。 “我的战友？长什么样？”崔治军继续问道。 “年龄跟你差不多，身高大概一米七，瘦长脸，左边眼角的地方有颗泪痣，长得挺漂亮的。”崔宏杰说道。 “眼角有颗泪痣？”崔治军想了想，印象中自己的战友里面女的本来就少，除了卫生队的齐捷和孟洁、孟瑶那两个小丫头以外，似乎再没其他的女性了。想到这，崔治军猛然想起一个人，前几天在公交车上，因为车辆紧急制动，自己无意间搭救的一位扭伤脚踝的年轻女军官，那人的眼角上就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泪痣。 “哦，她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崔治军继续问道。 “嗯，我跟她说你六点左右回来，她就说有事先回去了。”崔宏杰说道。 “行，我知道了。今天题做得怎么样？两周后的入学开始有把握吗？”崔治军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恶补，但还是差的太多了。下午金小宝来过了，说是过几天罗老师会来家里给我补课。”崔宏杰说道。 “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还是得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崔治军说着，便开始准备晚饭。 吃过晚饭后，崔宏杰照例同崔治军一起出去跑步，这是父子俩多年的习惯。路过金小宝家的小卖部时，崔治军便同此时正坐在屋外乘凉的金宁鹏打了个招呼。 “治军，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个部队上的姑娘来找你了。”金宁鹏说道。 “嗯，小杰都跟我说了。”崔治军说道。 “她说是你的战友，可我看她没呆多一会儿就走了？”金宁鹏继续说道。然而崔治军只是点了点头，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出了崔治军的扭捏，金宁鹏端起放在地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我看了那个姑娘的证件，她叫龙馨蕊，52371部队的。”金宁鹏笑道。 崔治军点了点头。同金宁鹏又闲聊了几句后，崔治军便继续带着崔宏杰朝附近的一个街心公园跑去。 距离茴香不远的一处街心公园里，跑了几圈的崔治军和崔宏杰此时正坐在长椅上休息。擦了擦头上的汗，崔治军将毛巾搭在了崔宏杰的头上。 “爸，那个叫龙馨蕊的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崔宏杰好奇地问道。 “唉，我跟她认识都不超过72小时。”崔治军苦笑道。 “她不是你的战友吗？”崔宏杰疑惑道。 “亏你还是我儿子，部队上不都互相称之为战友嘛。”崔治军没好气地笑道。 “52371部队？名字听起来怪怪的，这是什么部队？”崔宏杰继续问道。 “应该是保密单位吧，具体的就不知道了。”崔治军说道。 “那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崔宏杰问道。 “就是之前在公交车上……”崔治军便将之前公交车上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我去，一见钟情呀，老爸你可以呀！”崔宏杰笑道。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呀。五十个俯卧撑，现在开始！”被问的无言以对的崔治军没好气的说道。 “就那么一次偶遇，她都能直接追到家里来，这姐姐不会是特种部队的吧？老爸，你这魅力也太强大了！”崔宏杰笑道。然而随着崔治军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自知多嘴的崔宏杰也只能无奈地起身做了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龙馨蕊都在自己的办公室来回踱步。在战场上，龙馨蕊当的起巾帼不让须眉这几个字，可在情场里，龙馨蕊绝对是个小白。直到挨完老爸骂的丁洁回到办公室，龙馨蕊这才干咳几声坐了下来。 “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辆车我爸平时基本不开，都放在车库里好久了。我俩就合计着等休息了就开出去转转，没想到就这么一次，就出事儿了。”坐在办公桌前，丁洁郁闷道。 “那你赖谁啊，自己开车不看路，幸好对方司机没追究你责任，要不有你俩好果子吃。”龙馨蕊说道。 “那我不是最后把对方车里的孕妇送医院了吗，谁想到那个孕妇在我车里就生了，你看看那一车的羊水和血，恶心死我了。”丁洁郁闷道。 “那你倒是给你们老丁家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呀，省的你爸天天老追着给我介绍对象了。”龙馨蕊说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 “我倒是想啊，可部队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能配得上本小姐的，那得是才貌双全的美男子才行。”丁洁笑道。 “呵呵，那你可有的等了。你那个梦中情郎啊，这会儿正在医院的产房里呢。哦对了，你还给他起了个名，叫什么来着……？”龙馨蕊偷笑道。 “哎呀龙队，你就别笑话我了。”丁洁羞红着脸说道。 此时龙馨蕊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团长丁仁杰走了进来。指了指躲在龙馨蕊身后的大女儿丁洁，随后便将一面锦旗放在了龙馨蕊的桌上。 “这是什么？”说着，龙馨蕊好奇地展开锦旗。 “丁洁同志，立正站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丁仁杰一字一顿地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让此时躲在龙馨蕊身后的丁洁感到振聋发聩。 “团长，小洁是我的兵，所有的问题我来承担。”龙馨蕊将丁洁护在身后说道。 “不是不是，车时我开出去的，主意是我出的，和小妹无关，和龙队也无关。要打要罚，我都接受。”丁洁索性走到父亲身边，立正站好。 “嗯，态度还不错，你妹这会儿正跟司机班帮忙洗车呢……”丁仁杰的话还没有说完，丁洁便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办公室。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实在憋不住的龙馨蕊笑了起来。 “唉，这是被你们追尾的那个司机送来的锦旗，那个司机还说幸亏当时有丁倩在一旁照顾，要不他老婆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不过龙队，你这个起名字的水平，可确实不怎么样。”丁仁杰笑道。 “孩子他爹姓李，孩子他妈名字里有个佳字。叫李加佳不是挺好吗？”龙馨蕊说道。 “唉，你倒是省事儿了，可人家孩子是个男孩呀。刚才在团部门口，那孩子他爹非吵着让我给起个名字。”丁仁杰苦笑道。 “可以呀，团长这是喜当爹呀。给起的什么名字？”龙馨蕊好奇道。 “唉，关键我也不会起名字呀。最后想了半天，给孩子起名叫李鹰了。雄鹰大队嘛，听着多顺耳。”丁仁杰苦笑道。 “团长，你这都有打广告的嫌疑了。”龙馨蕊笑道。 “唉，反正是糊弄过去了。那家人的车，回头让司机班帮着给修了，这次算便宜那两个丫头片子了。”丁仁杰说着，不禁叹了口气。 “团长你也别太着急了，小洁和小倩这么优秀，总会找到如意郎君的。”看出了团长的忧虑，龙馨蕊连忙劝道。 “唉，我也希望三代同堂啊。你就说上次演习，咱们和714团打对抗，那个团长老刘，仗打得不怎么样，一见面就跟我这各种花式炫娃，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当爷爷了似的，哼。”丁仁杰愤愤道。 “刘叔这是跟您开玩笑呢。”龙馨蕊安慰道。 “龙馨蕊同志，你的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能解决呀？”丁仁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额，团长，我还有个会，我先走了哈。”眼见事情不妙，龙馨蕊便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周里，每次龙馨蕊从旅部开完会回来时，都会让丁洁将车停在茴香胡同门口。虽然之前从崔宏杰口中得知崔治军的下班时间，但为了儿子的考试，崔治军每天都提早回家准备晚饭。这也让每次都等不到崔治军的龙馨蕊渐渐开始恼火起来。 “这崔治军，不会是在躲着我吧。”回团部的路上，龙馨蕊愤愤道。 “要不我帮你问问，他在哪里上班呀？”丁洁坏笑道。 “我都这么上赶着了，他可倒好，连个面儿都不露。”龙馨蕊气急败坏道。 “嗯，看来是真爱。”丁洁笑道。 “那可不，我……”自知说错话的龙馨蕊脸颊一红，随即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龙队，要说在训练场上，我得听你的。可换到情场上，你还真就得听我的。”说完，丁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龙馨蕊。 “这是崔治军工作的地方，他在那里当摄影师。”丁洁说道。 “新城民政局？他一个侦查连长怎么会去那里？”龙馨蕊疑惑道。 “你去问他呗。”丁洁笑道。 “我……”龙馨蕊一时语塞。 “反正事儿我帮你办了。再过一周咱们就要和其他军区一起联合演习了，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到时候要是有别人捷足先登了，可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呦。”丁洁笑道。 “他敢！”龙馨蕊怒道。 “呦呦呦，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管上啦。”丁洁讥笑道。 “开你的车吧，别再把人家孩子给撞出来。”龙馨蕊反唇相讥道。 “哼，不理你了。”丁洁嘟着小嘴说道。 攥着手中的纸条，龙馨蕊的内心又开始躁动起来。年度军事演习迫在眉睫，倘若真像丁洁所言，自己还真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第二天下午，忙完了手边工作的龙馨蕊开着车直奔新城民政局。汽车在公路上一路飞驰，终于赶在下午五点前到达了新城民政局。 “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走进民政局接待大厅，前台的工作人员热情地问道。 “我……我找人。”定了定神，龙馨蕊说道。 “请问您找谁？”工作人员继续问道。 “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叫崔治军的？”龙馨蕊问道。 “有的，崔工是我们这的摄影师。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工作人员问道。 “我……我是他战友，听说他在这工作，顺路过来看看她。”龙馨蕊苦笑道。 “好，请您稍等，我去叫他。”工作人员说完，便拿起了电话。 “小蕊？是小蕊吗？”此时龙馨蕊身后，刚刚外出办事回来的夏承安走上前问道。 “您是？”看着眼前这个肤色黝黑的老人，龙馨蕊疑惑地问道。 “你叫龙馨蕊，你父亲叫龙天雷，对不对？”夏承安说道。 “对呀，您认识我父亲？”龙馨蕊问道。 “那必须的，我叫夏承安，和你爸当初是一个连的战友。”夏承安说道。 “是夏伯伯呀。我爸当初和我提起过您，他说当初要不是您救了他一命，就没有我了。”龙馨蕊笑道。 “哈哈哈，这个老龙，算我当初没白救他。怎么样小蕊，这些年过的好吗？今天来民政局，是不是来请我喝喜酒的呀？”夏承安问道。 “也……也不是，我就是来找人的。”龙馨蕊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哦？”夏承安挑眉一笑，朝一旁的前台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一笑，便开口说道：“女士，崔工现在正忙，他说让您等他一会儿。他一会儿就下来。” “嗯，还是我们家小蕊有眼光。崔治军是我带出来的兵，那小子确实不错。不过你怎么和他认识的？”夏承安问道。 “就……就是有次我坐公交车崴到脚了，他扶了我一把。”龙馨蕊面色微红地说道。 “这小子，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呀，连我都不知道。”夏承安笑骂道。 “哎呀夏伯伯，我这就是一厢情愿，兴许人家还不愿意呢。”龙馨蕊说道。 “他敢！还收拾不了他了。你先坐会儿，我去叫他。”夏承安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民政局的二楼走去。 “好，笑容在自然一点，完美。”随着相机发出咔嚓一声响，崔治军朝此时站在台上的一对新婚夫妻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治军，忙着呢？”此时崔治军身后，夏承安走进来问道。 “是啊老班长，这是今天最后一对了吧？”将相机放在一旁，崔治军说道。 “这都五点了，今天就到这吧。”夏承安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狡黠。 “咋了老班长，不会又要临时加班吧？我儿子下周就要考试，我还得回家给他做饭呢。”见夏承安这个表情，崔治军苦笑道。 “我刚给我女儿夏敏打电话了，她一会儿下班就去你家给小杰做饭。你有更艰巨的任务。”夏承安笑道。 “我去，今天又是哪家的姑娘啊？”总被夏承安逼着去相亲的崔治军郁闷道。 “这回这姑娘可不得了……”夏承安便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 “唉，我说老班长啊。这都解放多少年了，你咋又干起保媒拉纤的活计来了。我和我儿子两人过得挺好，干嘛非要我在找一个啊。”不堪其扰的崔治军郁闷道。 “你儿子以后还能跟你一辈子啊。等小杰长大了，他不上大学？不当兵？以后等他成家立业了，你后悔都来不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身边没个人照顾你，你哭都找不着调门！”见崔治军不耐烦的样子，夏承安怒道。 见夏承安有些生气，崔治军便不再说什么。回想起之前罗老师带着小杰去买教辅资料那次，自己十分清楚地看见了小杰眼神中的那一抹不耐烦。虽然崔治军知道那不过是小孩子觉得丢了面子而已。但仔细想想，自己这些年又何尝不是在一直拖累小杰和身边的人。不管是自己的儿子崔宏杰，还是退伍前自己的好友刘明远和他的妻子齐捷。如果不是他们在身边照顾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又如何能走到今天？ 回想起妻子因车祸去世的那段时间里，自己躺在病床上，看着那片发黄的天花板。自己的妻子走了，自己又有什么脸面继续苟活于世？午夜梦回时，自己又多想跟着妻子一起离开。可为了儿子，自己又有何脸面轻言放弃？ “老班长，我跟你去。”点上一支烟，崔治军说道。 “这次想明白了？”见崔治军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夏承安问道。 “想明白了。为了儿子，也为了我自己。”崔治军说道。 “这就对了。素雅走了，你伤心。可你要再这么固执下去，你儿子会更伤心的。走吧，她在楼下等你呢。”夏承安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晚些时候，距离民政局不远的一个小公园里。崔治军和龙馨蕊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拿着汽水，龙馨蕊听着崔治军的诉说，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治军，自从素雅走了以后，这年你就一个人带着小杰在部队里生活？”龙馨蕊问道。 “嗯，那时候小杰还小。我每天除了忙部队上的事儿，就是照顾小杰的衣食起居。那时候也没时间想续弦的事情。后来慢慢就习惯了，觉得这样就挺好。如今小杰也慢慢长大了，有了他自己的朋友和圈子，我也终于有时间想想自己的事情了。”崔治军说完，笑了起来。 “上次去你家的时候，我看见小杰了。这孩子长得结实，挺懂事的。”说到这，龙馨蕊的脸更红了。 “你一个黄花闺女，跟我这么一个鳏夫。我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崔治军说道。 “不会不会，只是……”龙馨蕊急忙辩解。 “嗯，我理解。”没等龙馨蕊说话，崔治军便点头说道。 “不是的治军，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我是现役军人，往后的生活难免聚少离多，你会不会介意？”龙馨蕊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那不会，我也是当过兵的人。”崔治军说道。 “还有个事儿，恐怕我得提前告诉你。部队下周有演习，我过几天就得走了。小杰的入学考试，恐怕我是去不了了。”龙馨蕊说道。 “我答应你，等你回来，咱们再好好聊聊。”崔治军笑道。 “嗯，等这次演习回来。我就向组织上申请做内勤，到时候咱们能在一起的时间还能多一些。”说着，龙馨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嗯，注意安全。”崔治军说完，便将龙馨蕊揽入怀中。那一晚，俩人说了好多话，直到很晚才分开。回到团部时，团长丁仁杰并没有因为龙馨蕊回来晚了而责备她，在得知龙馨蕊打算这次演习后准备做内勤时，丁仁杰打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 回到家中，崔治军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崔治军想着刚才同龙馨蕊说过的话。客厅的供台前，崔治军抽出三只香点燃插进香炉中。看着亡妻李素雅的照片，崔治军站了很久。 治军，为了儿子，也为了我。我在这边挺好的，你也要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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