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花盛开的地方（第三章 曙光在前头）
| （一）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好天气 一九五零年初春，蜂糖寨上阴霾的天空，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好天气。 时值晌午，天空阳光灿烂，晴空万里。隆三秒带领队伍翻山越岭，跨江过水，一路来到了永绥县长乐乡蜂糖寨。在蜂糖寨上，战士们迅速地穿越丛林，翻墙爬岭地搜索了一圈，既没有发现土匪武装的踪迹，也没有看见一个村民的身影。有一名年纪很轻的战士转了一阵后，有些气馁起来，不赖烦地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板上，讥嘲地说：“这个鬼地方，真是鬼打不着、人见不着，连一根鸡毛也没有看见！” 见状，隆三秒马上回过头来问道：“小鬼头，你又赖不住性子了？” 小鬼头见隆营长回头问他，不禁好奇地站起来询问：“隆营长，怎么回到了你们家乡的这山里头，既找不着一个土匪，也看不见一个老乡，真是奇怪了？” 隆营长听了，便回答说：“我们这里向来是山大树多，虽然偏僻，但是山里人依山而居，以前山里是不会少人走动的。我离开家乡已经近四年了，肯定会有些变化。不过，从目前的迹象来看，这很可能是敌人耍的阴谋，妄想制造无人区来断绝我们与老百姓的联系，与我们周旋。” 站在不远处的营教导员寥尔，这时也凑过来说：“我们的家乡大多是一些穷苦的苗族同胞兄弟，受到当地匪霸欺压地比较深。敌人妄想制造无人区，切断我们与老百姓的联系，我们就要想办法打破他的封锁，把当地的群众团结起来，只有这样土匪们才会没有藏身之地。” 隆营长听了，便接上话继续说：“对！鱼儿离不开水、官兵离不开民，只要我们把当地的群众团结起来，就能够打破土匪的封锁。” 三人正说着，突然从右边的山林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狗叫声，大家急忙安静下来，去侧耳倾听。小鬼头听了一阵后，高兴地说：“这狗叫的声音不远，在这附近肯定有人！” 寥教导员接着也说道：“有狗声，就算是没有人家，也会有人。走，我们走一截，找一截，就可能找到附近的老百姓。” 隆营长点了点头，然后把大手一挥，战士们便跟着他朝着狗叫的方向急急赶去。 很快，战士们在路边发现了一件蓑衣和一顶斗笠，寥尔捡起来一看，忽然发现斗笠下刚好盖着一个很深的土洞。廖教导员见状，知道这是当地人平时用来装食物临时挖的（当地人称为“苕洞”），便迅速地用手势暗示大家警惕，不要轻举妄动。战士们立即警惕地举起冲锋枪，并迅速地拉开了枪栓，在洞口两边埋伏下来。这时，土洞内果然传来了一阵狗叫声，紧接着还听到了几声鸡叫的声音。廖教导员便示意了一下侦察班长小鬼头，小鬼头迅速地带着一名战士跳进了土洞，土洞洞口与洞底相距还不足两米深。两人到了洞底后，发现洞底左右两边又分别另外挖有两个土洞，小鬼头便一面吩咐这名战士在洞底防守，一面躬身钻进了其中的一个大洞，勾着腰走了大约十七八米后，洞内忽然变得很宽阔，但是已经到了尽头。小鬼头这是发现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坐在地上，旁边有一盏刚被吹熄的煤油灯，灯芯还在亮着火星。老人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公鸡，大腿旁边还有一条个子不大的山狗。老人这时也发现小鬼头进了洞来，急忙站起来想冲出去。见状，小鬼头急忙招呼他说：“老大爷，不要害怕！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来消灭苗王这些土匪的！” 老人心里一动，立即安静了下来。静了一会，这才问道：“你们真的是解放军！” 小鬼头点了点头，回答说：“真的是解放军！是我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 说着，小鬼头便拉起老人的手，带着老人返回到了洞底，然后顺着战士们放下的绳索爬出了土洞。老人爬出土洞后，也许是在洞内呆的时间太长，对外面的光线极不适应，恍恍惚惚地半天睁不开眼睛。一个战士见状，急忙将他扶到了路边的一块青石板上坐了下来。寥尔看见老人这时睁开眼睛情绪稳定了，这才走过来安慰他说：“老大爷，不要害怕，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专门来进山剿匪反霸，消灭苗王他们的。” 老人感到这声音有些熟悉，心里不禁又是一动，大着胆子认真地看了他一阵。只见面前站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解放军，两眼炯炯有神，神态威武，特别是他那张长方形的脸，好像当年同他一起抗租的哪个战友？就在老人怔怔地瞧着他的一会儿，此时此刻的廖教导员却一下子认出了他，他不就是当年的老猎人龙老三龙老伯么？！寥尔上前一把抓住了老猎人的手，激动地连连说：“你仔细地看看我，看看我，认得不？” 老猎人听了，更是细致地又瞧了瞧，发觉这个解放军确实有点面熟，但一时也记不起姓谁名谁来了，只好也激动地摇着廖教导员的手说：“你们真的是日夜盼望的解放军啊！今天，终于将你们盼来了！” 寥尔看见龙老伯没有认出他来，一下子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紧紧地用力摇着龙老伯的手。老猎人看见这名解放军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放，有点心慌地急忙说：“只怪我眼睛不亮堂，一时半会也没有认出你叫什么名字，让你们见怪了！” 寥尔听老猎人的话，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些难受，也就把龙老伯的手握得更紧了，这更让龙老伯更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隆三秒也走了过来，他听寥尔说老人是龙老伯，高兴地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老猎人一番，他的头上仍然是戴着一顶黑白格花帕，身上穿着一件苗族特制的土蓝布衣服，腰里系着一条青布腰带，腰带上还挂着一把砍柴用的柴刀，左脚边蹲着他刚刚从土洞里带出来的那只母鸡和一直跟着他的山狗。隆营长禁不住感慨万分，两只手也一下子紧紧地握在了两人的手上，激动地对老猎人说：“这不就是当年与我们一起抗租的老猎人，我们蜂糖寨的龙老伯么！” 听见走过来的这名解放军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老猎人连忙定眼认真地一看，这个时候他认出了这名解放军不就是去了北边的隆三秒吗，急忙连连说道：“你是隆三秒，隆兄弟！” 隆三秒使劲地点了一下头，说道：“龙老伯，我就是隆三秒！” 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寥尔说：“他就是寥尔，现在我们的营教导员！” 寥尔这时放下了龙老伯的手，有些谦虚地又指着隆三秒说：“隆三秒现在是我们的营长了！” 听到这里，龙老伯大为高兴，连连说：“真的是你们俩，你们俩都回来了，刚刚我一时还没有认出寥尔来，真是人老的眼神不好使了。好！好！这下我们大家就有希望了！” 两人也是激动地，连连对龙老伯说：“是的，我俩回来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三个人又重新在大青石上坐了下来，龙老伯说：“十磨九难好成人啦！仅仅三四年时间，你俩都成为解放军的大官了！”说着又看看周围成队的解放军战士，继续说道：“你俩这次回来，带了这么多的队伍，我们就不怕被苗王他们欺负了！” 隆三秒听了，马上说：“我们这次回到蜂糖寨，就是按照解放军军委的指示，回到永绥县开展剿匪的，并且要坚决干净地消灭像苗王他们这些匪霸！” 寥尔这时则问：“龙老伯，你怎么会住在这个苕洞里来！寨子上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听了，老猎人回答说：“苗王派五步蛇他们经常来抢劫我们的山寨，大家都躲到深山老林去避风头去了，我孤老公公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便在距离寨子不远的地方挖了个土洞，一面用作藏身之处，一面藏些过冬的粮食以免被这帮土匪们抢光了！” 听了龙老伯的话，隆三秒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半。这时，突然发现他的脸上增加了一块明显的刀疤，不禁激动地说：“你脸上的这块疤痕，一定也是苗王的手下给你留下的？！龙老伯，我们一定要消灭苗王这帮土匪！” 龙老伯也是热泪盈眶，激动地说：“三秒呀，自从你们北上去找解放军以后，苗王把你母亲及河伯抓到了桃花坪，你那还没有满一周岁的小弟弟苗儿被苗王手下投下了清水河，你的母亲伤心欲绝也跟着跳了河，河伯也惨死在了苗家大院的水牢里。我们这些参加抗租的人，真惨啊！” 寥尔禁不住悲愤地说：“苗王真是罪恶滔天！” 战士们听了，纷纷高举起枪杆愤怒地大喊：“打到国民党！打到蒋介石！消灭苗王！活捉五步蛇！为死难的兄弟姊妹们报仇！” （二）保证完成任务 在长乐乡桃花坪村的大街上，桃花酒店老板娘胡丽浪的管家胡狼把一块碰落在地上的招牌捡起来，抹去上面的灰尘挂在了酒店门边，“桃花酒店”四个烫金的金字招牌又重新同大街上的乡邻见面了。这时，只见一个穿着比较光鲜的人，扛着一坛苗家苞谷老酒，急急忙忙地走到店门口，一面大声地向店内喊道：“老板，解放军来到了桃花坪镇上，你的酒店受到冲击没有？” 胡狼看见单东苗扛着一坛老酒进店，急忙迎上来说道：“没有，只是这块招牌不知被哪个碰落在了地上，我又把它挂起来了。” 单东苗听了，连忙抬头看了看门上刚挂上去的金字招牌，看见招牌亮堂堂的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心里有些嫉妒地说：“苗王和胡小姐就是会做生意，吃外不吃内。” 胡狼接上茬说：“这点，你比我清楚。哎，不说这些了。单东苗！听说解放军在桃花坪现在不仅成立了长乐区人民政府，还有什么农会也成立了！” 单东苗饶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哎！我也听说，以前带头跟苗王闹抗租那个隆三秒，现在成了解放军营长了。刚成立的农会主席叫做什么何艳英的，是隆三秒的亲姑姑。” 胡狼答道：“隆三秒当官回来一家人也就成了官家了，何艳英当上了农会主席那是必然的事。不过，听说他的亲姑姑的亲侄女叫什么石帕香的，也当上了区农会宣传委员，亲姑姑的儿子也当上了农会武装委员。” 单东苗听了，连忙笑了一下说：“嘿、嘿！这个有什么好计较的，朝庭里有人好当官，到哪个朝代都是一样的。” 说完，两人一阵冷笑。正笑着，忽然看见大街上熙熙攘攘地涌来了一大帮子人，看装着都是一些穷村民的打扮，这些人有的挑着竹箩筐，有的背着竹篾背笼，纷纷从大街上朝着长乐区政府大院走去。长乐区政府和区农会都设在苗家大院里，隆营长自从担任了区政府区长后，军事上的事情就交给了廖教导员一个人负责，廖教导员一个人研究不了的问题就来到苗家大院与隆营长商量。因此，苗家大院就成为长乐区政府，以及何艳英等区农会领导商讨问题，研究工作和召开军事会议的地方。 大街上涌来的一大帮子人，实际上是附近老虎坳、鸭隆寨等几个寨子上的村民，在村里听说解放军成立了长乐区政府和区农会，专门负责管大家吃饭的事情，便纷纷相约着赶来了。他们涌进苗家大院后，隆营长和区农会主席何艳英刚好在区政府办公室研究剿匪和征粮的事情，见状急忙赶出来询问原因。这时，群众中一个老虎坳的村民说：“你们哪个是隆三秒区长，哪个是何艳英主席？我们老虎坳村现在没有饭吃了，区政府和农会给我们想点办法吧！” 另外一个鸭隆寨的村民也接着说：“我们鸭隆寨已经三天两头断炊断火，日子难熬的很，都快熬不下去啦，政府给我们一点粮食吃吧！” 隆三秒听了几个村民的意见，冷静地稍微思考了一下，担心群众不明真相的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急忙接上村民的话说：“大家先想想，没有饭吃，是哪个造成的？” 村民们听了，便纷纷抢着说：“当然是苗王他们！千怪万怪只怪苗王、五步蛇这些匪霸，前些日子把我们的粮食全都抢走了！” 隆营长见状，马上引导村民们说：“大家说得对！算这笔账我们要去找苗王他们，我们一定要去消灭了苗王这些匪霸。不过，由于我们区政府也是刚刚成立不久，目前也很困难，没有一点粮食积蓄。因此，希望大家克服一段时间，回去先去挖挖野菜什么的，找些可食的东西对付一下。等我们消灭了苗王，把被他们抢去的粮食夺回来，保证一定会把粮食都分给大家。” 得到了隆区长的回答，村民们也就纷纷地带着满意，高兴地回去了。 大家走后，隆营长对何艳英说：“就目前的情形看，苗王他们很可能在暗中煽动群众闹粮，我们一定要积极争取主动，想办法把苗王、五步蛇他们藏进洞里的粮食夺回来，他们烧的这把火也就不扑自灭了。现在问题复杂的是，我们这里是山区，山大洞多，地形极为复杂，加上苗王非常狡猾，这些粮食到底会藏到哪里呢？” 何艳英听了，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说：“目前，这是一个迷。这些藏着的粮食，也只有苗王或者他的乡兵们才知道。” 隆营长马上接口说：“正是这样，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从苗王身边的那些乡兵们身上去打开突破口。兵法上有个计谋叫做不攻自破，就是讲一个顽固的堡垒，最容易的就是从内部攻破它。” 何艳英听了，便答道：“我明白了！就是说想办法去争取苗王身边的乡兵做内应。” 说完，想了一下又说：“我们镇上有个年轻人叫山苗，他的父母是蜂糖寨龙老伯的远房亲戚，家里虽说不算好，但是他父母对山苗非常喜爱，想尽办法供他读了几年书。回来后，通过一个亲戚的介绍，在苗王那里谋一份乡兵的差事，结果苗王发现他读了一些书，就给他封了个排长当。山苗的父母都是穷苦人出身，因此对苗王的作为也非常不满。以前，我们在镇上做一点山货生意时，同他也有过一些接触，发觉他这个人比较老实，有些文化但从不仗势欺人。” 隆营长一听，连忙说道：“你的意见是，把山苗兄弟争取到我们的队5里来！” 何艳英点点头说：“对，我意思就是把山苗争取过来，他不仅在苗王手下当兵，而且是个军官，对我们的工作极为有利。” 隆营长一听，也点点头说：“行！我觉得山苗应该是可靠的，问题是目前我们怎么去同他取得联系呢？” 这时，区农会宣传委员石帕香刚巧进来，找何艳英汇报农会工作，在旁边听了便搭上话说：“这个山苗我认识，由我去负责办这件事吧。我和姑姑卖山货的时候，他时不时来同我买山货，左边耳朵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特别显眼，人看上去挺忠厚老实的。听廖三讲，他俩还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隆营长听了，便好奇地问：“廖三是谁啊？” 何艳英见状，在一旁笑嘻嘻地答道：“是清水河镇上渡口的渡工，年纪二十来岁，与山苗差不多年龄，同石帕香是相好。” 隆营长听了，笑了笑说：“好，好！我看这个办法行！我亲自去给他写一封信，然后由石帕香去交给你的那个廖三兄弟，让他想办法给山苗送去。一定要亲手把这封信交到山苗兄弟手上，注意保密！” 石帕香听罢，马上朝着隆营长和何艳英敬了一个军礼，回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隆营长见状，又笑了笑说：“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说罢，隆营长便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忙着去准备写信了。 （三）把粮食夺回来 夜色朦胧，廖三带着石帕香的嘱托，悄悄地将隆营长写的信交给了山苗，山苗打开信封一看，只见信中写道：“山苗兄弟，得知你是被匪霸苗王蒙蔽，才去给苗王当兵的。你是一个农民的儿子，绝不是土匪，何必去给苗王卖命。只要你靠拢我们人民解放军，争取立功！我们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授奖，非常欢迎你站到人民的一边来。你的阿哥隆三秒1950年5月1日” 山苗急冲冲地看完信，脸上便立即露出了笑容。看了看廖三，有些激动地问：“廖三哥，这封信真是三秒哥亲手写的？” 廖三点了点头，山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更为激动地说：“三秒哥回来了，我们穷人的腰杆子就硬了。” 山苗打心里决定要投奔解放军，说完立即对廖三说：“廖三哥，我现在就同你回去！” 廖三听了，却饶有介事地说：“三秒哥说随时都欢迎你回来！不过你准备就这样空着手回去见他吗？” 山苗觉得有些不解，想了一下，突然又自言自语说：“对！我应该拿点礼品给他才是！” 见状，廖三便又问他：“那你给他送什么礼品呢？” 山苗又接着思考了一下，觉得想不出来送什么礼品，只好用手去挠挠头。廖三看见他这个模样，会心地笑了起来，走近山苗悄悄地对他说：“三秒哥说，你先待在这里做内线，等我们的消息！等待时机里应外合，彻底消灭苗王这一伙土匪。” 接着，两人又蹲在地上嘁嘁窣窣了一阵，山苗画了一张藏虎洞的地形图交给了廖三，廖三接过图纸便迅速地离开了。 在长乐乡区政府，会议室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室内墙上挂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墙壁下立放有一排步枪，地上还架着两挺轻机枪。营长隆三秒同营教导员寥尔、区农会主席何艳英首先走进了会议室，解放军排以上的干部和区政府、区农会的干部们，不一会儿也陆续走了进来，很快地就满满坐了一屋子。 廖教导员主持了会议，他首先发言说：“同志们！经区党委研究决定，今天由我主持召开这个会议，规划下一步，彻底地消灭以苗王为首这股土匪的行动计划。当年我们从这里出发，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参加解放军，目的就是避开苗王的围剿，蓄积力量重新打回来消灭他们。自从取得三大战役胜利以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突破长江天险，一路势如破竹，彻底地打败了国民党蒋介石！今天我们回到了家乡，带着领导和同志们的嘱托，就一定要消灭苗王这股恶霸，解放苗乡人民，建设家乡。”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廖教导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今天这个会议由我在这里先开个头，下面由隆营长具体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说完，隆三秒便站了起来说：“同志们！这次会议非常重要，参加会议的都是解放军排级以上的领导，以及区政府、区农会的各位领导，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说虚的了！下面具体地布置一下，这次消灭苗王的作战计划。” 说着，隆三秒示意作战参谋，在桌上摊开两张图纸，一张是营部的军用地图，地图是一张五千分之一的作战军用地图，上面山区的各种地形位置都标明的十分详细，包括每座山高、每条河流都标出了具体数字。隆营长用手指着军用地图，具体布置安排了每个连队、每个排的作战区域，以及以村寨为基础成立的各个民兵分队的参战区域和行动计划，并明确了各个民兵分队行动计划，具体由区政府和区农会干部们负责。 另一张就是山苗送来的藏虎洞地形的图纸，上面标明了苗王两个收藏粮食山洞的具体位置。首先是藏虎洞，它位于长乐乡边沿非常偏僻的大山溶洞群老虎冲内，老虎冲是清水河上游一条分支的源头，地势成峡谷状。冲内溶洞密布、瀑布成群，有七七四十九个大小溶洞，六六三十六条形态各异的瀑布，身在其中溶洞重叠，瀑布交错，地形十分复杂，情况不易掌握。其次这个野猪洞也不简单，它生在一片绝壁之上，距离地面几百米，由于洞内暗藏阴河，有一股巨大的水流从洞口喷薄而出，在空中扬起了一道巨大的水帘直入潭底，水帘落入深潭后伴随带着的一股巨大压力，又猛地从潭底腾出水面，在水潭四周形成无数的水雾。水雾长年笼罩着绝壁下的一带高山峡谷，山谷间一片朦胧，就是阳光明媚的天气，用眼睛也看不清对面的景物。 研究完藏虎洞的地形图，隆营长抬起头来，用了一种坚定的语气说：“苗王拖着他的那帮乡兵、匪霸躲进洞内以后，自以为十分保险，便利用险峻和复杂的地形四处出击，不断抢夺、骚扰附近村民，其气焰十分地嚣张，严重地破坏了广大群众开展的生产自救和正常生活。因此，我们这次行动计划的重心，就是要首先打掉苗王的这两个堡垒，彻底地、干净地、迅速地消灭盘踞藏虎洞和野猪洞一带的苗王匪霸！” 隆营长顿了顿，然后又加快了语气说：“为了捍卫新生的人民政权，这次行动的关键，是要把被苗王抢去的粮食一粒不少地夺回来，保证群众有粮度荒！” 说罢，在隆营长和廖教导员的主持下，与会人员又认真地研究了夺粮的具体行动方案。会议一直开到了傍晚，隆营长看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随后，随着廖教导员的一声“散会！”，参加会议的人员便纷纷起立，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在桃花坪村区政府门外的大街上，几个青壮年村民围着何艳英和石帕香，高兴地说：“大姐，听说解放军要去消灭苗王他们，为的是让穷人过上好日子，也大长了我们苗族人的志气。今天，我们要求去参加解放军，不知行不行？” 何艳英听罢，使劲地点了点头说：“怎么不行！欢迎你们去加入各村的基干民兵队伍，参加消灭苗王的行动！” 一个苗族老大姐也使劲地握着何艳英的手，感激地说：“多谢解放军！多谢何主席！消灭苗王这帮匪霸，只要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都愿意效劳！” 这时，隆营长走了过来，高兴地对大家说：“苗族兄弟们，欢迎你们参加到人民的队伍里来！” 看见隆营长来了，一位有点年纪的壮年人便急忙说：“我以前曾经在苗王手下当过乡兵，不知解放军接不接受参加？” 隆营长回答说：“只要是真心投靠到人民的队伍里来，我们都欢迎！” 说完，又接着问他说：“你说以前给苗王当过乡兵，那么，苗王内部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村民答道：“苗王尽干些害人的坏事，他的手下大多都是一些没有文化的草包，所以大体情况我一般都知道。” 隆营长听了点点头，又继续问：“那好！我问你，苗王把他抢来的粮食藏在哪里？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村民回答说：“他把抢来的粮食大部分藏在老虎冲的藏虎洞内，还有一部分藏在半山腰的野猪洞里。苗王曾经让我守过一段时间粮库，后来不放心我是苗家大院的人，让我去守洞口，我便趁着机会跑了回来，所以苗王粮库的情况我比较熟悉。” 隆三秒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觉得一阵轻松，连忙摇了摇村民的手，又抬起头来对在场的村民们说：“我们准备把被苗王抢去的粮食夺回来，分给穷苦的村民吃，大家看如何？” 村民们连连回答说：“好！好！” （四）攻打藏虎洞 老虎冲的藏虎洞是由三个连洞组成，中间有一个高大的天心眼，阳光时而从此进入洞内，让四周漆黑的洞里能够看见一线亮光。洞内阴河、岩溶石、钟乳密布，还有一处四季不断流的泉水，泉水甘洌可以食用。整个大洞内能够容纳几百人，弯弯曲曲纵横交错，大约有几公里长。那高大而宽敞的洞口，生长在绝壁之下，就好像一条潜伏着的巨龙，张开着大嘴，欲吞噬山谷间不断缭绕着的云雾。与之相连的另一处洞口，则被遮盖在一片乱石、密林之中及其隐蔽。苗王和五步蛇拖着乡兵躲进藏虎洞以后，自以为非常保险了。趁着毒辣的太阳光，五步蛇站在洞口指挥着乡兵们，修筑防守的围墙和碉堡。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些无聊，便回到洞内纳凉，与坐在一把藤椅上的苗王交谈。五步蛇一面看着洞外修筑工事的乡兵，一面深感挟意地对苗王说：“藏虎洞里藏头蛇，看不见来捉不得！” 苗王听罢，也甚为得意地说：“老子躲进了藏虎洞，你解放军就是有飞机大炮，它也没有用！” 正说着，忽然单东苗慌慌张张地跑进洞来，向苗王报告说：“王爷，隆三秒的一个连队昨夜连夜端掉了我们的老虎坳据点，驻扎在据点的一个保安团近两百人连同团长一起被歼，仅仅跑脱了几个乡兵。据负责观察的哨兵回来报告，这支解放军正向山上赶来，可能很快就要靠近我们设在老虎冲峡谷上的观察所了。那里人数不多，是不是要增派人员去支援。” 苗王和五步蛇见状连忙站了起来，两人带着单东苗赶到洞口外，苗王用胡小姐赠送的军用望远镜朝着四处山头和丛林仔细地观察了一阵。看见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地对五步蛇和单东苗说：“共军的一个连昨夜端掉了我们驻扎在老虎坳的据点，怎么我们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连共军与我们交战的枪声也没有听见，这真是奇了怪了！” 单东苗答道：“听跑回来的乡兵报告，共军的连队来得太快了，我们驻扎在老虎坳的乡兵都还在做梦，就被缴了械了，逃回来的几个乡兵还是因为昨夜开小差，跑到了几里远的老虎坳大街上去喝酒寻乐子，回来的时候发现一二百人都成了解放军的俘虏，这才晓幸地逃回了藏虎洞。” 苗王听了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心虚地问五步蛇说：“五副司令，不知藏在野猪洞那里的粮食安不安全，要不要往那边增派一些人手呢？” 五步蛇见苗王转身问他，急忙答道：“王爷，尽管放心！那边有副司令兼保安旅旅长胡哨，他带兵、守粮食都是老本行。保安旅不比保安团，保安旅有五百多人枪兵强马壮的，加上野猪洞悬崖峭壁，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苗王想了想，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胡哨目前虽说是兵强马壮，但是前段时间，据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报告，他还有想同我分家独树一帜的意思，我怕靠他来守粮有点不怎么保险？” 五步蛇答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呀！目前大敌当前，闹分裂不是时候，我们姑且先相信他。等待时局稳定了，再去与他计较。况且，胡小姐不是以台湾蒋总统特派员的身份驻扎野猪洞吗？以她目前的身份，量他胡哨也不敢有什么异心！” 苗王又想了一想，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是先靠他，我还是先靠他！” 五步蛇见状，于是进一步说：“王爷，这样就对了。共军如果利用我们内部的矛盾，各个击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苗王见五步蛇这么说，又喃喃自语道：“这个胡哨，葫芦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药？逼急了，我苗王，老子就去投降了解放军！” 单东苗这时在一旁插嘴道：“王爷这是说得什么话？！解放军要消灭的就是王爷和我们，我们如果去投降解放军，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 五步蛇也连忙接上茬说：“王爷，你放心！胡哨他，他是演不出什么鬼把戏的！” 说完，三人不再言语，纷纷回到了洞内，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晚。 次日黎明，藏虎洞洞口乡兵们搭建的一处围墙突然倒塌下来，乱石顺势从洞口滚到了下面的河里。苗王在洞内被一阵垮塌声惊醒，急忙爬下床来准备出去查看一下情况。这时，一个乡兵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洞，过来向苗王报告：“王爷，不好了，解放军攻洞来啦！” 苗王听了心里一震，对着乡兵喊道：“狗东西，你慌神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向五副司令和单团长报告！” 说完，见乡兵转身离去，又望着他的背影一阵大喊：“叫单团长派人赶到野猪洞去报信，让胡旅长马上把人马集中到藏虎洞这边来，我们共同守住这个地方！要快！要快！” 在长乐乡区政府会议室，隆营长站在营部的一部手摇电话旁边，拿起话筒喊道：“喂，刘政委！我是隆三秒！向你汇报：我们的作战部署是先打掉藏虎洞，再攻打野猪洞，声东击西，各个击破，争取把匪霸一网打尽，把抢走的粮食统统夺回来！” 廖教导员带领全营的战士们从黎明出发，在老虎冲一举击溃了苗王观察所的几十名乡兵以后，迅速地赶到藏虎洞四周埋伏下来，将藏虎洞团团包围了。在对面的洞口边，几个乡兵正端着步枪在来回巡逻。突然间，一名哨兵发现附近有大批解放军，吓得一阵大喊：“解放军来了！”，朝着向洞内跑去。 寥尔见状，果断地将手一挥，下令道：“同志们，冲啊！”。 随即，战士们端起步枪、冲锋枪一边扫射着，一边向洞口方向冲去，阵地上的几十挺轻重机枪则一齐朝着洞口扫射。守在洞内的乡兵们惊慌失措，急忙拿起步枪和机枪就向着外面还击，在洞内形成了一道交叉的火力网。由于洞口前面全部暴露在洞内乡兵的火力点下，战士们被阻在了距离洞口十几米的地方，一时打不进去。双方相持了一阵，突然洞内一阵阵巨响，爆炸声一片，霎时间浓烟滚滚，碎石乱飞。 寥尔连忙抬起头来一看，发现在洞口上方，山苗带着石帕香和何艳英，及几个民兵正站在洞外的一处围墙和碉堡顶上，居高临下不断地把手榴弹向着洞内投掷进去。这些围墙和碉堡紧紧地靠着洞口，抛掷的手榴弹将固守在洞口里的乡兵炸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乡兵纷纷地朝着里洞逃跑。 见状，隆营长站起来挥舞着手臂说：“同志们，向洞内冲啊！” 两旁的战士们马上大喊着：“冲啊！”，一边用手中的冲锋枪扫射着冲进了藏虎洞。乡兵们退到了第二层洞内后，又妄图凭借着洞内密布的石乳作掩护阻止战士们的进攻，将机枪又咕咕咕地打响了起来。在第二层洞外虽说有很多掩体，但是由于接近第二层洞口的地方地形依然开阔，战士们又被压制在了第二层洞外，一时冲不过来。突然，又是一阵手榴弹“轰”地爆炸声，紧接着有两个人影，从第二层石洞上面的一个交叉洞里跳下来。只见两人一闪身，顺势便夺过了乡兵手中的大刀，“咔嚓！”一声，砍倒了乡兵机枪手。战士们看清楚那两个人影是石帕香和山苗，便大声地喊道：“山苗、石帕香！好样的，你们打得漂亮！” 一个的乡兵趁乱突然朝着石帕香猛扑过来，寥尔见状手一甩“叭”的一枪，乡兵应声倒下。战士们随即顺势冲过二洞，冲向藏虎洞的最后一层洞大洞。正在这时，寥尔突然闻到了一股火烧谷子的味道，知道土匪们狗急跳墙已经焚烧了洞内藏着的粮食，便果断下命令道：“除一排、二排继续追歼残匪外，剩下的人全部跟着我去扑灭大火，抢救粮食。” 这时洞内浓烟滚滚，熏得战士们咳嗽不止。寥尔见状马上脱下上服，将衣服浸在阴河里，然后高举着湿衣服大声喊道：“大家学我一样！”，战士们纷纷脱下上衣浸在水里，扑向了大火。随着火苗被战士们一点点地扑灭，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大火扑灭后，寥尔发现洞内堆积成山的谷堆仅仅被烧了一小半，脸上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廖教导员带领战士们，经过第三层大洞口以后便追出了洞外。这时，大家猛然发现洞外的一片石林对面竟然距离野猪洞洞口不远，与原先估计的地势险峻、复杂的情况要顺利的多，这才停止了进攻。 廖教导员通过通讯班的手摇电话，高兴地向隆营长汇报了情况，两人在电话里又重新调整了作战方案。随后，他又带领几名战士，来到距离洞口最近的山崖间，就近观察野猪洞的地形。观察了一会，突然地托起了手枪，“呯！”、“呯！”地朝着洞口开了两枪，子弹“卟！”、“卟！”两下均打在了洞口的上方，就了无声息了。子弹根本就无法打进洞内，更观察不到洞内的情况，寥尔这时发觉情况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乐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