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身份（28 最后的晚餐）
| 在梦谷山的时候，由于还不太确定他的丈夫就是敲诈她的人，她对生活还是有憧憬的，现在已经确定了就是她的丈夫，她突然觉得他很恶心，平时他那性感迷人的胡子，此刻像两条毛虫卧在欲望蠕动的嘴唇上。 她想着前几年，为了儿子，为了家庭，她牺牲了很多，现在为了丈夫，她又欠下林采菊的钱，而这个丈夫又是什么货色，仿佛她总是欠别人的，现在她想逃离，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哪怕是荒山野岭，总之，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晚饭时，穆东篱本以为杜夜阑会高兴得有说有笑，会和他多喝几杯，但她没有吃一口他买的锅包肉，仅仅吃了几口菠菜，也没有喝一口酒。 “你平时不是很爱吃锅包肉的吗？”他夹了一块肉到她的碗里。 “我今天有点恶心，吃不下东西，一闻到肉味，就想吐。”她又把那块肉夹回到了盘子里。 “你该不是有了吧，正好，如果有了，我们就要了。” 夜阑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向厨房，她感到有点胸闷，她打开了厨房的窗户想要透透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窗外，在热浪中，几天前穆东篱为她栽的玫瑰已经开了两个花苞，它们一层又一层紧紧地包裹着，红红得像被血染成，对了，她想起来了，那天穆东篱的手指被玫瑰的刺扎出了几滴血。可是，今天，别了，我的玫瑰花，我要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们了。想到这，泪水在她的眼睛里闪亮，最后终于一颗一颗的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背对着他，为的是不让他发现，长长的头发也遮住了她的脸。 穆东篱今天很高兴，女儿的高利贷还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从亲戚，朋友那里的借款，以及银行的贷款，不过那都不紧迫，慢慢还。他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暂时可以放下来了，他打算从今以后好好地对待夜阑。 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吃完饭就倒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是帮着夜阑收拾餐桌。 “怎么了，夜阑，怎么哭了？要是不舒服你就躺一会，我来刷碗。” 夜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就好像围堵了十多天的河坝突然决堤了。 “怎么了，是林采菊，还是别人欺负你了？” 经他一问，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他把杜夜阑抱到了沙发上，把毛巾放到了温水里为她搽了脸，洗她的手，又把她的袜子脱下来，給她洗了脚，本来是以前就应该给她的照顾，只用一个晚上都给了她，夜阑一时间心软软的，但是她突然想起了林采菊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会看在钱的份上，给你洗脚，捶背，甚至打滚，磕头。”想到这里，她心一横，把身子坐直，破涕为笑。 穆东篱有点懵了，张着嘴，却忘了说话。 “把你的皮鞋拿过来，” “夜阑，你有点不正常，别吓唬我。” 杜夜阑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走到了门口，把他的那双皮鞋拿到穆东篱面前。 “告诉我，你今天上午去哪里了？” “我去公司了，然后去女儿家了。” “你没有去梦幻家园的后山吗？你没有去一个老榆树的树洞里寻宝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疯了。”他说这话的声音很低，就好像一只躲在洞里的老鼠怕被人发现似的。 “看看这鞋底，看看这些谷粒，还有你的衣服，”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来他的上衣和裤子，看看这肩头，这裤脚………… 穆东篱呆若木鸡，一声不吭，只看见夜阑在指手画脚，嘴巴不停地张合，话语像机关枪向他扫过来，但是他却分不清她在说什么，他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像一个梦游的人走向了卧室，外面一连几个惊雷，他两腿一软，一下子栽倒在床上，刹那间，大雨瓢泼而下。 第二天，当穆东篱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很强，把整个房间都照的雪白，四周都是白的，连人们穿的衣服都是白的。 “爸爸，你醒了。” 他发现他的女儿在身边，他坐了起来，四处看了看 “我是在医院吗？夜阑呢？她在哪里？” “昨晚你昏了过去，杜阿姨给我打电话，我们一同把你送到了医院，她去交住院费了，按说早应该回来了，可能是去买早饭了吧。” “给我电话，我要给她打电话。” “夜阑，你在哪，我现在就要见你。”电话那头是忙音，没有人回话。他又给她发微信“亲爱的，原谅我，我对不起你，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可是信息没有发出去，她已经把他拉黑了。 他又给林采菊打电话，他求林采菊告诉夜阑，他要夜阑回来……。 为什么林采菊没有我漂亮，她的命就比我好呢？杜夜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不想接林采菊的电话。 现在她没有钱了，昨天晚上她给穆东篱交了一万块钱的住院费，现在微信账户里仅仅剩下150元钱了，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再找林采菊，她不想看林采菊的目光，那目光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打她的脸，更不想回自己租的那个紫霞街的小房子，她怕小黄笑话她。 她没有接穆东篱的电话，也没有回林采菊的信息，她漫无目的不停地往前走，一切似曾相识，好像在电影中见过。周围的人一批批地从身边经过，他们的面孔模模糊糊，前面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永远也走不完… 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青年公园，上次她和林采菊见周正宣的地方，她突然想起了周正宣，她于是给周正宣打电话，她想向他借点钱，哪怕是一万，不，两千元也好，最起码有个路费，她先要回滨州，她在那里待了十五年，也有一些认识的人，打个工什么的也好找工作。 “我们最开始就说好了的，不谈钱。”周正宣冷冷地说，夜阑一个激灵，她从恍恍惚惚中惊醒。 “我们半年多的份上，就算我要两千块钱也不过分吧！” 她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周正宣挂断了电话。 “他妈的，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用手撕扯着一把又一把的树叶，是的，包括自己的儿子，就好像他是喝凉水长大的，还总是有意无意间嫌弃自己赚的钱脏。此时的夜阑终于认同林采菊了，但是她不懂为什么林采菊没有接触几个男人，却能把男人看得那么透彻，而自己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却还不如林采菊火眼金睛呢？ 她信步来到了上次林采菊坐过的长椅上，她一宿没睡，她忍不住困意在长椅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周围许多人都围着她转圈，像真的一样，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笑声，但她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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