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身份（35 卖艺人的帐篷）
| 一个月的时间，杜夜阑，唐雨前就像两只红气球，刚刚升到空中就泄了气，就好像空气中有上百万根刺，肉眼却看不见，这让林采菊有些不敢出门了，尤其是在夜晚，似乎有双眼睛藏在黑暗的街头巷尾，在窥视她，在安静的地方，甚至她能听到蛇吐信子的丝丝声响，好像就在自己的身后，在深深的草木丛里，在墙脚下的乱石缝隙中。 她知道该是她抛开一切的时候了，尽快摆脱目前的环境，包括她的学校，她的熟人，她的朋友圈。可是要走的自然，不能让人起疑心，那理由必须得充分自然，所以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一周前，她就特意回了老家一趟，告诉她的妈妈，要她张罗着把丝棉木村的房子卖掉，有人给价就卖，不要太高的价钱，对外人就说要到城里住，方便给Andy看病，前天她妈妈打电话说是家里有一些老物件需要她回家处理。 林采菊的培训学校，就被夹在那些在钢筋水泥之间，如果想逃离，50米远，尘土外，就是另一片风景，枝条叶子缝隙让出点点的阳光，灌木，草丛，野花，被虫子啃食过的树叶，湿润泥土的味道，无论怎样，它们还是逃不掉高楼大厦的包围。 柯西广场，被两条清凉的树带走廊环绕，大约一个篮球场大小，每条走廊两侧站立两排笔直高大的白杨树，它们在树顶端连成一片，密密地，厚厚地，形成枝繁叶茂的天然房顶。 在凉风习习的秋天，晚上小广场会聚集许多老年人，他们跳舞，也有的打羽毛球，有的跳绳，烤包米和烤肠的香味也会把小孩子和年轻人吸引过来，一个女人在卖花，一个小伙在叫卖水果，他那隔三差五的叫卖声常常被卖艺人的歌声和吉他声所吞没。 不知道那些卖艺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把头发染成红橙黄绿紫，有的戴着面具，即使不带面具，也画着浓浓的妆，僵直的眉毛，红红的嘴，即使在炎热的天气里，有的也穿着长长的戏服。也许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要东奔西跑，奔波劳碌，到处旅行，到处安家，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也是没得选择，最好的办法就是凭天由命。 在23点过后，当人们散去后，他们便蜕去华丽的戏服，洗尽铅华，在广场处支起3个或4个帐篷过夜，而第二天7点之前他们就会收起帐篷，他们有好的习惯，头天晚上吃过的烤串，果皮都会扔到垃圾箱里，就连广场四周也会被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白天他们或者去公园游玩，或者在肯德基店里休息，故而城管也就默许了他们晚上在广场处宿营。 九月份，孩子们都开学了，人们会忙着上班，或送孩子上学，在白天，很少有人在小广场这里聚集，除了一些大爷大妈们。 这天早上，有点与往常不一样，远远地，那里围成黑黑的一团。 林采菊的秘书小童早早地出门上班，虽然是周一，晚上上课的学生不多，但是由于林采菊回了老家，所以小童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当她走到学校门口时，她发现那边小广场处聚集了许多人，刚刚8点一刻，时间还早，她原地站了一会，没有过去，她看到从那边走过来一位大叔，等他走近，小童开口问他 “大叔，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有人写的大字报，是关于一个叫林采菊杀人的事情” 小童一听林采菊这三个字，突然意识到问题很严重，急忙跑下楼梯，一路小跑，挤到人群前面。 穿过东边的树带走廊，卖艺人的帐篷还有一个没有被收起，它2.2 米*2.2米大小立在小广场中间，在一排矮松树的前面。 帐篷上张贴着大字报，是打印机打出来的，几个明显的大字，“林采菊的黑历史” 然后是打印的小字，布满八张A3纸上。帐篷一共四个面，每个面都用透明胶粘了同样大小的八张纸。每张纸上面打印的密密麻麻的字，为了方便大家阅读，四个面写的都是相同的内容，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广告，介绍产品的，没怎么在意。 不知什么时候，树篱后面钻出来一个东西，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一点一点地向前蠢动，仔细看是一个打扮时髦，身材臃肿的女人，她的外表让人不舒服，处在整个广场的自然风景中显得那么不协调。也许她闲着无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查看，看过后还不忘记招呼那些面熟的人过去，一些路过的年轻人，在他人的感染下，脚步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三个穿黑衣服的老头颓废的精神突然被打了兴奋剂，戴上老花镜，凑上前去，更是读出声来，读完了也不肯离去，几个光头的脑袋凑在一起，在一棵大柳树下一起讨论，远看像三只乌鸦落在石头桌上，他们的三张嘴一齐不停地蠕动，发出咔咔的声音，就像三只蝗虫在嗑食树叶，于是林采菊的“罪行”就通过那些柳树，杨树，松树，槐树，在它们的枝条间那些黑乎乎，毛呼呼，以及叶子背面的那些软乎乎的黑毛虫，洋辣子，地老虎，樗蚕四面八方地爬了出去。 小童从头到尾大概看了一遍，吃惊不小，看来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所写，内容详细，目的明确，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列举了林采菊的5宗罪。 1，她为了办出国签证，和一个姓穆的先生假结婚，利用穆先生大学教授的身份和他的资产骗取签证。 2，唐雨前死后被其丈夫残忍虐尸，林采菊坐视不管，不劝说，不阻止，坐着看热闹，其心冷酷。 3，与杜夜阑合谋害死范仓来，对其毁尸灭迹。 4，害怕杜夜阑揭穿其老底，又杀害杜夜阑灭口。 5，平时不吃饭，偏爱吃草，为人师表，三观不正，思想和行为偏激，过于亲近女孩子，经常猥亵儿童。 此时此刻，远在丝棉木村的林采菊收到了无数条微信消息，大同小异都是关于大字报上她的黑历史的，她来不及一一回复，她只是看了小童拍照转发过来的文本信息。 她站在葡萄架下，那些细细的藤腕缀满了数不清的葡萄粒，她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也被牵拉着，沉甸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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