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逗号(9、10)
9 一周后。黎明。旭日清辉洒在校园一条林荫道上。两个颀长的剪影相向移动,汇合成一帧高低凹凸曲线起伏的合体版剪影。 许久,许久,紧紧相拥相吻的两人才分开。四目凝视,眼角晶莹,脸上不时有泪珠滑落。 陈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周不见,如隔三世呀。你知道那天从你家我是怎么回校的吗?就凭两条腿干路的呀。你知道那段路,约20公里的那段路,我走了多久吗?走走停停,呆呆怔怔,走了整整一夜呀!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别说了,别说了。让我再给你疗会儿伤。”刘莹再次张开双臂紧紧搂抱着陈晨。 又是好一阵深吻…… 再一次分开,四目相视。陈晨给刘莹拭去泪珠,说:“到底是咋回事?阿姨那么反传统那么特立独行的人,从不过问女儿感情和终身大事的人,那天怎么会没头没脑要拆散你我,而且那么恨我老爸呢?” “我问她,反复问她,跟她发脾气。都没答案。她只是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许再跟陈子庚的儿子处朋友,还想谈婚论嫁?没门。晚上非要跟我同她睡一间房,生怕我跑去找你似的。那天你走时,我不是跟你说了,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不去见你吗?其实今天来见你,我还是没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只是昨晚,我辗转反侧在床上‘烙大饼’,不时听她嗫嚅什么‘酒’呀‘醉’呀‘摔’呀这些字眼。我想是不是跟喝酒喝醉有关?” “应该是。但这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恨我爸并且恨屋及乌地不许我再踏进你家家门吧?再说,据我所知,我爸可是滴酒不沾呢。呃,对了,今儿这么早约会,莹莹你不是跟我做最后的吻别,从此劳燕分飞天各一方吧?”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用蹩脚玩笑往伤口上撒盐!得了,上课去。晚上我跟妈来硬的。” “怎么硬?抗命呀?” “照会母亲大人,您再阻挠,我离家出走,跟某人私奔,奔往遥远异乡,不,故乡去。” 10 夜。刘莹家。 母女俩的对峙;四目互瞪,四双手都紧紧攥着一个行李箱。 妈妈:“为了这个陈晨,你居然要扔下妈离家出走?你好狠心呀。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可不单纯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的哦。从你出生到长大,你几乎是拴在我腰带上的呢。那些年呀,我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你身上。你三岁入幼儿园之前,我上班都完全不顾形象,像一个村妇一般背个背篓盛着你,我到哪带你到哪。那时候,抱你,背你,有时还扛个煤气罐上楼下楼,我都感觉我力气大得可以和一个男人比试了。还有,你学习这么拔尖,绘画方面造诣这么高,你真以为是天生的么?” 女儿:“是的,是的。我承认,都是您教导有方,操劳有功。您是天底下对儿女付出最多的母亲。可这也不能成为您一反开明个性,像换了个人似的毫无商量余地地无情棒杀我爱情婚姻的理由呀。不跟您说了,您让我走,陈晨你不待见,从此就不在您眼前晃悠了行不?” 妈妈终于松手了:“莹儿呀,你走,你走了我心就死了。哀莫大于心死。你仔细掂量这话吧。不过,在你走之前,听妈把一段锥心刺骨的旧事给你倒出来吧。如果听完你还是一意孤行要扔下妈妈去和陈晨私奔,那就让那把刺骨的锥子戳死我得了。” “妈,至于吗?至于这么绝情吗?到底是怎样锥心刺骨的旧事呀?” “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我说出为什么吗?妈是不想让你悲伤才一直讳莫如深呀。谁知造化弄人,偏偏让陈子庚的儿子和你好上了。我再不想刺痛你也不能不说了。” “妈,您说,我至少今晚不走了。” “事情发生在你半岁还差十来天的一个晌午,我当年插队的那个公社那个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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