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逗号(19)
19 一周后。岭南山区,大雨如注。盘山公路的水泥路面上多处有泥水横流,还不时有小块小块的泥土黏着路面。 路旁一宾馆,陈晨发给刘莹的会晤处。 刘莹手上搭着雨衣,疲惫不堪地走进宾馆,尽管身着一身迷彩服,依然“迷彩”不了混淆不了裤管、衣襟上的多处斑驳湿土。在手机上看了看,对着一扇房门,边敲边喊: “陈晨,陈晨,你这家伙怎么搞的?打你手机竟敢不接?也不像是没信号呀?喂,迷彩女王陛下携泥带水驾到,还不速速出来接驾?” 无人应答。门开了。一老一少两个陌生男人彬彬有礼把刘莹请进房内。 老者不太老,五十多岁光景,脸色略显苍白。少者也不太年轻,三十出头的模样,脸膛红润。看到风尘仆仆仍不减绰约风姿的不速女宾,两人居然处之泰然,丝毫不觉得惊艳之惊。少者熟练地冲好一杯速溶咖啡,欠身弓腰递给刘莹:“刘老师一路辛苦了,喝杯热的。”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哦,明白了,陈晨出去了,留下你们两位搭档接待我?说好等我来的,怎么变卦了?” 老者背对刘莹咳了几声,然后转过身来,朝客人做了个沙发上请坐的手势,说:“刘老师,先缓口气,请容老夫慢慢道来。咳咳……是这样的:在下陈晨文友,朱翰章,供职于……咳咳……暨大……” “暨大?暨南大学吧?什么‘在下’,什么‘供职于’,什么‘老夫慢慢道来’……您也不老呀,只是有些咳嗽,受了些凉吧?干嘛把自己整得像个‘古仁人’?老陈早跟我说了,暨南大学中文系博导朱翰章教授邀他来岭南,采访一位历经长征年逾百岁的老红军,重走越城岭、骑田岭等长征时红军翻越的大山,访一访山谷山麓下几位百岁老人,然后撰写纪实报告以丰富党史军史。怎么样?任务还在进行中?你们是不是兵分两路?” 少者插话:“没有,没有。哪能分出两路兵马?拢共就三人:陈老师、朱教授和我——他以前的学生……我叫什么不重要,您叫我小文吧,刘老师。按说我们这次采访任务该收官了,只差把老红军接到这里,听听我们的复述,看有什么疏漏,进一步完善。然后就分人分部分撰稿。这活儿昨晚上算是基本齐活了。今儿一大早,那位老红军和他的孙子急着要回家,孙子匆忙中拿错了陈老师的手机。也难怪,他们两个手机牌子型号形状颜色完全一个样。他们离开半天了,陈老师才发现。于是……” “于是你们这位陈老师就追到他们家换手机去了。这么说,手机里有不少采访到的一手资料吧?” “那当然。此外,陈老师还想借这次机会再去实地做针对性的采访,更好地再现并完善长征时‘五岭逶迤腾细浪’的情景。当时我们都要去,但被他用充足的理由制止了。一是他的未婚妻要来,不能让她扑个空;二是我的老师朱先生之前重感冒,还没好利索,不能冒雨前行,还得留人照料等他换回手机补充资料回这里再商议文章大纲。” “如果顺利的话,你们估计他什么时候能回宾馆呢? ” 嘟嘟,嘟嘟……超大分贝的电话铃声响起,朱教授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是呀,我是朱翰章。怎么啦……啊,山体滑坡,山塘决口,好大的泥石流……老红军家……” “老红军、亲属、乡亲、陈晨……他们遇到危险了吗?快去,快去,领路呀,小文。”刘莹高声叫唤着第一个跨出了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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