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不起的恋爱
下班了，凌芸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把桌子擦了一遍，然后关上灯，像往日一样哼着小曲走下楼去。 凌芸走进自行车，正想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锁，忽然听到老柳树下有个熟悉的的声音在抽泣。她转过身子，发现是同公司的财务会计小芳蹲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哭泣。“小芳—”凌芸赶忙走过去，扶起了小芳。她们俩是公司机关的职员，大学毕业后是同一天分到公司工作的，小芳学的是财会专业，被分配到公司财务室当会计，凌芸学的是秘书专业，分在办公室当文书管理员，俩人平时在一起也比较谈得来。凌芸见小芳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递上餐巾纸问；“芳，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是领导批评了还是什么？”说着，凌芸差点儿也要哭出来了，女人的眼泪往往会引起同情感，常被人说成是脆弱的。 “芳，你这是怎么回事？”凌芸差点儿也哭出声音了。小芳抹去了眼角上的泪水：“芸，我这辈子真的被他……被那个负心汉愚弄了……凌芸轻轻地拉着小芳的手说：“别伤心了，少了他难道就不能生活了？走，到我办公室坐坐。”于是，凌芸拉着小芳的手踏上了楼梯，走进了办公室。凌芸倒了两杯清茶。于是，两颗跳跃的心贴在一起，小芳把男友的恶劣行径从心中倒了出来。 【一】 追梦者是小芳在大学里的同窗学友，毕业前夕，小芳突然收到了追梦者的一封求爱信。信中的内容写得既肉麻又十分感人，每一个字都触动人的心灵。追梦者是校文学刋物的学生会代表主编，是校园里的好文笔，他写的诗歌被学生公认有徐志摩的韵律，很逗女学生喜欢。小芳财会系里的文学写作活跃分子，她写的小散文挺有抒情气息，也常常博得男生们的捧读和传阅，不少男生爱当小芳的阅读粉丝。小芳人长得清秀，瓜子脸，凤眼，细眉下闪动着女孩特有的灵气，十分讨人喜欢。 小芳出生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所以在求学路上十分顺利，从中学到大学一帆风顺，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十分严格，从来没有早恋过。她在文学圈子里知道追梦者的生活底细。在大学时，追梦者是属于高头大马的白马王子式的男孩，深受女生喜欢。但他在大学里十分遵守规矩，婉言谢绝了好多女生的追求。系里当年有一位被人一致认为的美凤凰叫伊娜的女孩——崇拜他的诗歌，曾经写情书多次追求他，在校园里一度悄然传开……所以小芳对追梦者的求爱既感到十分意外，他是真心还是假心？ “那个夜晚，在城市陆家嘴一角的草坪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走在草坪的小径石路上，只觉得空气是那样的鲜美，灯光是那样的柔和。眺望高楼大厦，似繁星降落在四周似的，月亮升起在楼的空隙中，似有众星捧月的韵味，美不胜收。我在追梦者的携手中踏进了绿茵茵的草坪。‘追梦，我们即将毕业，收到你的信我思绪翻卷，对于恋爱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信像一杦石子投入我的心海，跳跃了一丛涟漪。对我来说还没有考虑过，毕竟我们还没有工作，所以心里还是不踏实…’我们拉着手，望着一轮月光，忽然，追梦者跪在地上长久不起：‘芳，我惟梦一生只对一个女孩子发誓。今日月光众星相随，天地作证，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向天地发誓，梦以后如果抛弃芳，天地不容，日月不容。’他又突然咬破了手指头，他用流血的手指压在带着的一条印有玖瑰的丝手绢上，还在瞬间画了一颗心…这一突然举动感动了我。好家伙？原来谈情说爱是要用真情来表白的，我对追梦者的好感油然升起。“别这样，我知道了你的心……” “我轻轻地把他扶起来，用条红手绢把他的手指包扎好。是呀，这一切是多么美好。从此，花前月下，和追梦者一有空就来到外滩观光，去西郊公园和野生动物园，还有郊区的风景区。天地美，心更是美，我们曾经拥抱过，亲吻过，感受着电影中的一幕幕跳跃的景头，…忽然有一天，追梦者提出了非礼的要求，我没有同意，我说：‘我们的婚姻是纯洁的，即使拿了结婚证书，我也会盼着激动人心的那个时刻，我不是封建，我们应该是时代的挑战者……’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还是这样的快乐，直到分配工作，他去了一家中外合资企业，我来到了这里，后来，二个月前开始，我们的约会忽然少了，他不是经常出差，就是说开会和同学有聚会，常常遥谈得很远，令我感到奇怪。其实，我是一个不多言的姑娘，在经过了一段时间后忽然觉得十分奇怪了，这恋爱怎么变了味，脑海里真的是变了味似的，觉得这人生的恋事是多么的奇怪，于是便打电话约追梦者到陆家嘴的那块草坪上重新走一遍，以唤起他对当年的美丽回忆。然而，当我走到绿草如茵的一角时，却没有看到追梦者的影子。奇怪？他到哪儿等着了？是我走错了位置还是什么？心中顿时有了失落感。一小时过去了，二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来，奇怪？这约会的事从来都是他先等着的，是否他……？我终于拎起了手机，可是手机中传来的声音是：对方的电话号码已经不存在。电话中传来‘你拨的号码不存在……’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号码都是这样，此刻的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他，或许……肯定已经变心……然而这是真的，今天上午，我去南京路的新世界商场为单位买东西时，神差鬼使地让我看到了打扮入时的追梦者与一个娇艳女子携手而过……那一刻，我觉得地在摇，屋在转，站不稳，简直要倒在地上了……” 小芳讲完这个故事，己经是泪似雨下。“别伤了元气，相信生活总是灿烂的，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早晚要分手，分得晚还不是分得早。以前大学老师说过，有些人爱睹咒发誓什么的，都不可信，你要要面向未来，生活的路长着哩，吸取教训是根本，妹挺你一把，说不定以后会找到更好的男友，更好、更帅、更给力……芳，不要伤心，不要求他，女人要有女人的志气……这样的心贴心的长谈，把小芳说得坚强起来了…… 【二】 生活永远是一种考验。送走小芳，凌芸回到家里已是掌灯时分。妈妈嘀咕着，埋怨她回来晚了。凌芸轻轻地说了几句谦意的话，一边吃饭一边还在想着小芳的事，真是的，现在的人呀说变就变，对天发誓过的恋事，滴血写过的忠诚怎么会在瞬间抛开，这恋爱还讲不讲人性和真诚，这世界上还要不要有信任感？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妈妈，你说说，你们那一代人当时在谈恋爱时是怎么样的？” 凌芸的妈妈那时跨出校门就去农村插队，是知识青年。妈妈听女儿的一席话觉得很奇怪：“我儿，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那时候谈情说爱很守规矩的，走在一起也很少说几句话，只要大家心里想到的都是喜欢的，就是快乐、就是爱。那时呀，我们没有手机电话，约会每月一到二次，根本没有像现在的小青年浪漫和火热。儿呀，妈认为婚前过热不好，热过头会冲昏头脑的，有的人刚结婚为什么就闹矛盾，就是因为婚前过度了婚后失去了新鲜感，我行我素的不会尊重人，当女的可伤不起呀，所以你们要……”妈妈说完，笑了笑。 妈妈走了，凌芸想到了自己的对象朗星，眼前出现了一个笑容可掬的身影。“不过，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的相貌不比别人差，论我的工作也是可以的……朗星这个人，比自己大了三岁，在公司虽然当供应副科长，但工资也并不高，恋爱是前年春天经人介绍吹开进行曲的。记得那天踏青，在一片油菜花丛中，朗星以花为媒，面对凌芸讲了许多甜美的话，字字句句打入她的心房…… 想到这一切，想到机关同事小芳的故事，凌芸开始对朗星一百个不放心，为什么？她弄不明白。这天夜里，凌芸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谈恋爱的场面：菜花丛中，他捧着花瓣吻了又吻，然后他对她说：“芸，人在这个世界不说二话，你我情缘，花丛定格，风吹不垮，雨淋不坏，雷打不掉……”男人的誓言一发，有时比擂鼓还响。但是，为什么小芳会遭遇到如此的打击？有人这么说：现在的人看得住人却看不住心；男人靠得住，肥猪爬上树。如果……如果小芳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可怎么也受不了。前车之鉴必须窂记……她在想，这朗星以后会不会这样？最后，她想了又想，终于咬了咬牙说：对，就这么办！ 【三】 这天早晨，凌芸根据想好的计划，邀朗星在临江公园里见面。他们靠在江边的石栏杆，任微风吹拂额前的发。“你好，怎么今天一早就请我……”朗星挽着凌芸的手说。“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突然逃跑了，逃得很远很远……”“傻瓜，难道你是为这个你找我？梦是相反的。你呀，我早就说过了，我朗星这辈子只爱一个人，上帝让我们恩爱一生一世，阎罗王会让我们死为一对魂……我们永远在一起。”“你说话当真？“当真，十万个雷电我敢挡，十万道电光我会赶……”朗星讲得激情满怀，似在朗诵一首铿锵有力的诗篇。“芸，明年春暖花开的日子，我想把你娶回家，我妈妈天天催得急。过些天，我准备把家里的房子装潢一下，把它妆扮成新房子，到那时候……”凌芸想了想说；“不过，男人会变心的…”“瞎说，你讲给我听听。”“好的，有这么一个故事……”凌芸把好朋友小芳发生的事一一说了一遍，边说边抹眼泪。“芸，你讲的这种男子太糟糕，我朗星就是看不起他，摆在我面前的都是美女我也不会动心。”“你能保证？”“哈，还说啥事情，原来你—”朗星笑了：“我是任尔东南西北风猛呀刮呀都不会倒下的……”凌芸也笑了。然而，一场考验立刻升级。 星期天，又该是到了凌芸和朗星约会的时候。这是最甜美的时刻，可以无忧无虑地去电影院看电影；可以到附近的古镇透透新鲜空气；还可以到咖啡馆喝香浓的咖啡，美美的。然而凌芸却给朗星去了个电话，“朗呀，我今天要去加班，对不起，我今天不能来了，你和别人去玩玩就是。”凌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了个谎。“不，没有你在我什么地方也不去。”“那你到什么地方呀？”“上上网，写写博客，自娱自乐吧。”“那好吧，祝你玩得开心。”芸把电话挂了，她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她根本没有接到加班的指令，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桌，玩起了电脑。妈妈走过来：“芸儿，今天怎么不外出呀？是不是？”妈妈怕凌芸是和朗星在闹矛盾。“妈妈，芸儿今天身体不大好。”妈听了微微一笑：“好吧，给朗星打个电话，要不人家会等急的。”“妈，你管着自己的事，女儿明白。”妈点点头走出小房间。 小房间成了芸的个人小天地，这里有她写的散文和小说，还有她画的画，满屋子都是书的天地，这里是她欢乐的天地。 【四】 打完电话，朗星在外面的小花园里转了一圈，他去看了一会小区里的老年人舞剑活动，便又去新村口的小书摊买了一张当日的晨报，拿回家三下两下的就看完了。坐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有点无聊，便打开电脑，上线自己的微博，他以前上的是博客，前不久才改为微博，还增加了QQ。平时，晚上吃好饭无事，便和朋友们一起写文互相聊聊，你传我写的，常常写点社会生活的感悟和认识，也学写一些小诗什么的，有时候发给凌芸看看。这样时间消磨得很快，常常是一写就是要写到十点多钟，快乐在其中。他知道，朗星的朋友掘指可数，除了凌芸外，还有大学里面的几位同窗好友。 朗星打开微博，发现网页上有了一篇陌生人写的情书，不是凌芸的博客发来的，是一个叫作甜甜的姑娘写的，还留下了QQ号码。这是谁上传来的？文章虽不长，但读起来很是诱人的，文中的内容，尽是甜言蜜语，字字句句有打动人心的味儿，文中，姑娘开口闭口叫他为大哥，还告诉他，她是这个城市的，离他不是很远……她是谁？莫非是朋友李牛的妹妹，他在他们的家见过面，她知道他的博客，知道他的网……是否朋友把信息透露出去了……是否她一见钟情了……这样的判断不是没有可能。他读着读着，她在信中很希望他立即发QQ对话。但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必要，自己有了对象、绝对不能……但为了礼貌，他必须回信一封，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他很快起草了一篇小文，客气地发了过去。 当天傍晚，又有一封求爱信闯进了朗星的微博。是一个女大学生写来的，名字叫苏尼，她是那里人？是否是甜甜扮演的？想问朋友牛牛，又怕朋友们笑话他，他想问凌芸，但马上又立即否定了。他想通个QQ摸摸底，但又立即摇头。朗星觉得很奇怪，他想告诉凌芸，又怕会闹出疑心病来，因为蒙在鼓里的凌芸用一句话就可以问倒他：“你不和人家联系，人家怎么会？……”唉，是否是中了人们常说的桃花运了？他不得而知。他还是老样子的在微博上发了一封短信，没有上QQ。他遵守着自己在凌芸面前说过的话，在任何女人面前不心动。 这样的微博交流进行了好几天，朗星的微博上隔三差五的有爱的文章出现，今天是莉莉丝，明天又是王幽幽。太奇怪了，这些女孩子怎么知道我的情况，她们难道想发疯地拆开我和凌芸的恋爱？不，我们明年春天就要结婚的。要是被凌芸知道，戴顶不忠的帽子可吃不消。 可是，当微博里出现第六封求爱信的时候，其中的美女小姐的一席话终于敲开了他的心门，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了QQ的大门，与那个叫王幽幽的女大学生开始了第一次聊天，聊得有滋有味的，一连几天，他都被美丽的语言所打动，他想看看那个女孩到底长得怎么样，他对自己说：“我是绝不心动的，心不动怕啥？”终于，朗星和王幽幽小姐约定，在西水公园的车站相见。 【五】 朗星踏着月色，沿马路的人行道一侧，飞快地骑着自行车，没一会就来到了那个约定的车站。他把车子靠在墙角边，一个人轻轻走到车站的站牌下，按照约定，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这样等了足足二十分钟，还没有见姑娘的人影。就像他和凌芸第一次约会那样，他的心剧烈跳动着。 忽然，从对面的树林里走出一个姑娘，灯光下，姑娘一米六十左右高，披肩长发，随风飘来茉莉花的香水味。这姑娘的走路姿势似乎很熟悉，当他再抬起头来时，他完全呆住了，来的那姑娘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恋人凌芸。她的出现使他特别慌张，他突然无语。心想，这事怎么被她知道了，要不她……他赶忙转身去骑了车想走，后面传来声音：“朗星你慢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心直蹦跳，吱吱唔唔。 “朗星，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我是……” “你告诉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不，我没什么，是路过…” “朗星，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原来你也是一个顶不住女色的好色之徒，你让我做了一个梦，你真的让我伤心透顶。” “不——不——我告诉你……” “告诉你，你经受不起我对你的考验，今天你要约会的就是我，是我在网上扮演了美女……”。 “啊—是芸……我来告诉你……”“不用了，我们的事到此结束。” 凌芸说完转身而去。车站一角，一个男子跪在地上，风吹来，扬起可怜的额发，留下一片淡淡的影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