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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八章

周佳磊 2022-4-22 18:28 1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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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烟雨人生》第八章
      
      
      等我和红妹子回到家,已是半夜二更了。苗桂芝叮咛老王叔在东厢房休息后,又带卿远光到隔壁阿秀家说订婚的事去了。
      卿远光和刘阿秀其实就是那类一见钟情的人。相处短短的几十天里,两人像粘一起的狗皮褥子,爱的不分彼此,迅速上升到订婚阶段。一个孤儿艰难长大,却有了正式工作,且是官不大僚不小的公家人,一个深居偏僻山沟却有个在当地富得小有名气的“土豪”家;一个有武大郎的相貌却心灵聪慧,一个长得模样一般,心眼不多却勤快朴实,实诚善良。在世俗人眼里,卿远光和刘阿秀是人生旅途上的牵手客,可谓门当户对、男女般配,两人如无任何正当理由,却无缘无故地拖下去,那还有什么生活的实际意义和不切实际的非非之想呢?人生苦短,光阴似箭,应是及时行乐且行乐,该当向前即向前,把握住人生旅途中的每个时机,把人生每个阶段和每个环节都扎扎实实地走完,才不枉来红尘一回。卿远光和刘阿秀是这么想的,刘山本夫妇是这么想的,老村长也是这么想的,就连村上的所有庄户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躺在热乎乎的土炕上,老王叔梳理着一头白发,感慨道:“文雁啊!真看不出你的未婚妻还是山沟里的百灵鸟哩。唉!只可惜没上过学堂,不然,这又是一个能上大戏台的戏柱子哩。你看那身段、个头、长相、举止,听那唱腔、语音,无一处不是舞台大明星的美人胚子。我老王年轻时整天胡球介跑,也到过陕北的米州、三边、涧州、延州等地,做过几年药材和贩羊生意,听过那地方的婆姨女子唱的信天游。现在两相一比较,我觉得她们没有一个能赶得上红妹子。今晚,真令我开了眼界。几十年喽,我再没听过这么好听的信天游,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俊女子了。”   
     “谢谢老王叔的夸奖,红妹子的确是个难得的乡土文艺人才。我后面想着看能否把她推荐给咱县上的民间文艺协会,让她也登县上的大舞台,给全县的父老乡亲们唱信天游去。”听着老王的啧啧夸赞,我心里别提有多美滋滋。   
    “咦,不错,不错。亏你想出这个好建议,后面我去找找协会的宁主席,好好把你未婚妻举荐一下。”   
    “好啊,老王叔,你要把这事办成了,我请你喝茅台。”我激动的差点抱住老王叔亲一口。   
    “好小子,一言为定。”王殿光一拍我的肩膀,笑逐颜开。   
    一会儿,从阿秀家回来的卿远光一脸兴奋,美滋滋地学着红妹子的声音,唱着那首《哥走天涯拉妹手》,我就知道他顺当地和阿秀订了婚。
     卿远光后来当了县农业技术站的二把手。这么多年,因他个矮体胖,腿又粗短,脸又圆又大又黑,像个烤过了头的大烧饼,县城里的女人嫌他是个武大郎的复制品,无人肯嫁他,他也死了娶妻之心,整天忙于工作,疏忽了婚姻大事,年龄耽搁得有点大了。但他心眼好,人善良,脑子好使,不是我看他可怜,随口给红妹子妈撂了句话,才有了这好姻缘,不然,只怕他至今还打光棍呢。再说阿秀尽管长得一般,下巴又长个疤痕,听村上人说,那是放牛时碰到了胡狼,被狼一爪挖在下巴上,不是她家那两个壮犍牛顶跑了狼,她早没了命。但刘山本家是村里鹤立鸡群的富户。前些年,走南闯北的刘山本做贱买贵卖的生意,赚了不少钱。阿秀她哥刘阿海也是人里头的人精,脑子格外好使,小小年纪跑到外面闯世界,半文盲的人却在省城安家立户,当了城市里的农村人,开了上下三层十几间的私人旅馆,整天忙里忙出地招呼着天南海北的客人,他老婆成天坐在柜台后,笑眯眯地看着忙碌的自家男人,吐着唾沫数钞票。富得流油的刘阿海隔三差五给父母家寄钱,给阿秀、阿龙买穿的、吃的,一村人看了,羡慕的要死,嫉妒的要疯。
    “怎么样?说的成不?”我和老王齐声问,卿远光神神秘秘地摇头晃脑着,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阿秀没反对,当面羞人答答地收了我的礼当和订婚戒指,那就是愿意么,我也吃了定心丸。可她没有红妹子好看,我心里不免酸溜溜的不舒服。”   
    “咋咧,得是喝了老丈人的酒,又吃了你老婆的奶,这般闹得肚子疼?”我故意戏谑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才吃了你老婆红妹子的奶了,什么屁话啊!我是听了红妹的酸曲,心里酸的慌。老同学,你好福气哪,啥好事都让你碰上了。那些日子,你咋一直没给我说过枫林村还藏了如此美丽的女娃,要让我早些知道了,我宁可不要这份正式工作,也要到红妹子家当倒插门女婿去!”   
    “好你个家伙,刚谈好的老婆这会要踹脚,看我明天不告诉阿秀才怪。就说你一睡在土炕上心里就打了退堂鼓,谋思着不要她了,叫她挖破你的脸、打破你的眼镜,打烂你的嘴,看你还敢花花肠子地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我一下跳起,使劲瘙着老同学的痒。   
    “我说小子,想做黄粱美梦吗?那你使出吃奶的劲毛遂自荐去,看人家红妹子同意嫁给你不?”老王扭头看着卿远光,一脸的奸笑,随即,他打着哈欠,麻利地脱了衣裤,钻进被窝里。   
    “真格?借王叔吉言,若能成,那我真享了八辈子艳福,我就把红妹子做大,阿秀做小,每晚一左一右抱着两个老婆,真是撩妈打撩——撩咋咧!”   
    “快睡些!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想得美得,美得没鼻没脸没袖子没领口咧。你没看出红妹子和文雁的关系那是谁也分不开的鱼水关系么。要我说,即便天上的男神仙、世上的美潘安来相亲,红妹子也未必愿嫁给他们。我看得出,红妹子这娃主意正,认事准,她看准的事,八头牛也难拉回。我说,远光贤侄呀!快别做白日鬼梦了!你呀你,赶紧睡,别瓜呆呆瓷楞着看我。”老王看一眼卿远光,转过身自顾自睡了。   
    “文雁!文雁!你睡着没,我只是有口无心随便说的。我知道,我岂能得到红妹子这个大美女的芳心,我不过是过了一下嘴巴瘾而已,没当真格啊。”卿远光趴在我耳朵边,对我可怜巴巴道。   
    我没言语,装着睡着了。半蒙被子的我在心里还为红妹子的人和她刚才唱的信天游,心里一直酸酸的半天睡不着,脑海里始终萦绕着她美妙悠扬的歌声和漂亮光鲜的模样。
    笼罩在黑暗中的室内散发着浓浓的寂静与温暖,似乎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让人的心觉得处在这样宁静的氛围,是那么的坦然、温馨。   
    半夜,我光胳膊精腿的披了件上衣,打开房门,跑到院子的仡佬处去尿时,发现红妹子房间的灯还亮着。不知她在灯光下忙碌啥?莫不是在自己的小空间第一次用上了电灯,一颗陶醉的心如看一件稀罕的宝贝么?如果是,那不成了叫驴踢成的傻子么?我看西厢房里的灯光下,床边坐着婀娜苗条的女人身影,睡意一下子全消失了,很想跑过去,爬在窗户上看个究竟。无奈,一阵寒风刮来,浑身冷得直打颤。我斜披着外衣,电闪般折回身,三跑两跳地进到东厢房里,赶紧脱鞋上炕,钻进暖和的被窝中。不料,还是被翻身醒来的卿远光发现了,他揉着惺忪的小眼,看我慌乱狼狈的样子,不怀好意的一笑,扭头又看看梦中打着呼噜的老王,回身对我低声道:“我说老同学,得是下面硬翘翘的熬不住,半夜跑到对面房子会见新娘子去了?要我说嘛,你俩都好了半年多,你是近水楼台早该得月了吧?我就一直纳了闷。咋了,你阴谋还没得逞?”   
    “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睡得骨头发贱皮发痒了,我先把你会见哈!看你是否受得住?”我一把抱住卿远光,冰冷的手指头挖在他的光脊背上,吓得他“妈呀”一声,肥胖的身子往后猛的一闪,却不料头碰在正翻身的老王眼角骨上,把老王碰的疼醒了。   
    “你两个鬼日的得是想挨打了?一个个讨了媳妇,就喜得摸不着屁眼了,在这里瞎鼓捣啥哩。明天要回家过年了,还叫人睡不睡?”老王一巴掌拍在卿远光的大肥脑瓜上,笑吟吟地翻了个身,又梦周公去了。
         
     第二天早上,苗桂芝早早的做好了饭菜,在外面敲窗催促我们起床。她说,德顺大叔套好了马车,正在后村的老村长家吃饭,一会来接我们回县城。   
    我们赶紧起身穿衣,下炕出房。在东窑洗罢脸,正要吃饭时,我就见红妹子一双眼熬得通红,人也有点疲倦和憔悴。   
    “肯定一夜胡思乱想了诸多事,哭哭啼啼的没睡好吧!”我猜测着,正要张嘴叫住出窑门的红妹子。老王一把拉住我,小声说:“文雁!赶紧吃,热恋中的女子那个不是哪样。当年,我老婆送我出门,不也哭的两眼红肿,死拉住我,不舍我出门满世界的疯跑。你心放硬些,不要跟个女娃整天价儿女情长,优柔寡断,没个出息,失了男子形象。”   
    听了老王的话,我也作罢。吃了饭,我们三人刚站在院门外边用课桌拼凑的那个“戏台”旁,就隔院门看见红妹子从西厢房出来,手里拿着用毛线织成的两边带耳朵套的毛帽子和一条颜色杂七杂八、宽大肥厚的毛围巾,出了院门口,疲倦地走到我跟前,莞尔一笑,说:“文雁哥!我想你今天百十多里的要回县城,一路顶风冒雪,肯定冷的受不住哩。我一宿没睡,翻箱捣柜了半天,才寻到这些旧毛线,连夜给你织了毛帽子和毛围巾。忙碌中胡乱织的,不好看吧,你将就着也能抵些风寒,不要嫌弃。快戴上、围上,让我看看戴着毛帽子、围着毛围巾的文雁哥是咋样的帅气、潇洒?像不像英雄杨子荣?”   
    “红妹子,你真好!让我咋谢你呢?”我激动地一把拉住红妹子的手     
    “帅气?潇洒?啊哈。我们的梁红妹也学会了不少的洋名词了,文绉绉的也更耐看了!”卿远光由衷地赞叹着、羡慕着。   
    我的眼睛湿润起来,瞬间模糊了。我紧紧握住红妹子冰凉柔软的小手,把它送到嘴边,用口中的热气美美哈了几下,深情注视着一夜没合眼的红妹子,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我的举动惹得红妹子用一双毛眼眼害羞地一个劲斜看着不远处的老王和卿远光,显得有点不自然。“我不冻,只要哥不冻,我就热乎着哩!你放开我,要注意影响!”   
    我一松开,她立马给我戴好帽子,围好围巾,又围着我欢快地转了三圈,拍着手,笑盈盈道:“威武得很么,像个战斗英雄杨子荣。”一双手交织在她那件花格格浅色毛料服的下摆,看我就像看件爱不释手的艺术品,痴迷而忘情。   
    红妹子对我爱恋有加的温柔举动,嫉妒的卿远光又是瞪眼又是挖耳朵,异常的不舒服起来。   
   “走咧,走咧!”站在川道上的德顺大叔,边解开老槐树上的马缰绳,边大声催促着我们。     
    我和老王、远光下了麦场畔,坐到了马车上。这时,阿秀从自家院里跑出,把个大包塞进卿远光怀里,扭身就跑到了一边   
    红妹子追到马车旁,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一把拉住我的手,声音细如蚊蝇,“哥,走吧。路长着哩,冬天黑的早。咱大咱妈还盼你回家过年呢。过了年后,你早点来看我。我……我等你回来!”   
    “知道了。”我心里酸酸的,看着貌美如花的红妹子,忍不住说:“一过完年,咱俩也订婚,我引你到县城办仪式!”     
    “真是我的好哥哩。走吧,记住我,一个给了你一颗心的女娃。”红妹子噙着泪花的眼里泛起醉人的柔情,一张俏脸挂上一抹浅浅的霞红。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给我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红妹,你给咱唱一曲信天游送我们走,行不?”冷不丁,身旁的远光油头滑脑地插进来一句话,笑嘻嘻地提醒红妹子。     
    “你咋还没听够呀?我现在唱啥呢?肚里没词了。”   
    “那……还就《走西口》呗!”远光看一眼红妹子,又看一眼我,大圆饼似的黑胖脸上浮现出一丝捉弄人的奸笑。   
    “你们是回县城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唱那……文不……对题哩!”红妹子扑闪着毛眼眼,诧异看了远光,又看了我一眼,似乎犹豫不决。   
    “你别听他胡乱教唆,你就不唱。红妹子,我们走了,你多保重。”我亲了亲她冰凉的脸蛋。红妹子突然取下脖子上那双白绒绒的女式毛手套,坚决地、不容置疑地硬塞进我手里,小猫一般亲昵道:“哥,你要常想我。”说罢,她不等我回答,立即害羞地跑开,抱住不远处自己的老妈,一脸幸福地笑着,甜蜜而开心地看着我们。   
    马车“咯吱咯吱”地走开了。我一直看着愈行愈远、相互依偎一起的红妹子母女俩,两颗炙热的泪珠终于悄无声息地滚落在那双女式毛手套上。     
    “真羡慕死了,想不到红妹子对你这般痴情。一夜不睡,竟给你织了帽子围巾,这是多大的爱情力量在支撑着她这般不辞劳苦,这般心甘情愿的付出。”远光一脸的羡慕加嫉妒。   
    “多么美丽的女子啊!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般疼你、爱你、护你的女子了!多么纯洁的女子啊!她送你的这份爱是那么的单纯真挚、热烈执着。文雁,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呢!”老王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由衷感叹地说。     
    回到县城父母家才过了几天,我的心已飞到百里外的枫林村去了。这期间,不知红妹子过的如何?她是不是站在川道那棵老槐树下,盼着我的身影出现在一马平川的远处?是不是胡思乱想着怕我一去再也不回村了?是不是想着我们昔日相处的美好情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是不是把我留下的铺盖卷久久凝视,宛如看我一样的忘情?唉!美丽多情的山妹子哟!你让哥牵肠挂肚、日思夜想,和你一样躺在被窝里,一遍遍无休止地回忆着彼此厮守一起的美好情景!   
    刚过完春节,年迈的父母双双先后病倒。这下,我忙的像旋转不停的陀螺,在县医院和县电力厂家属院之间两头跑,顾了东顾不了西,整天不是在医院陪父母检查、化验、治疗,就是跑到西街口那个指定的药房取药,一日三餐在医院门口的小饭馆里胡乱对付点。等到一切忙完,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后,我却累的躺在床上再也不想爬起。无聊、空虚、烦闷中,忽而想到已是新春元宵节了。偏偏这时,阿秀借县城正月十五闹社火的机会,遵她父母之意,坐了梁宝山的拖拉机,跑到县城看她的远光哥来了,也顺带着捎话给我说:“你要提早去看红妹子。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一个春节里,也只到胡家庙她老舅妈家玩了几天,除了帮吕奶奶和牛娃他爷干些家务活外,就整天窝在家里,那里也没去,剩下的时间就是天天早上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你回村看她呢。你要再不去,只怕她成了冬季蔫塔塔的老黄瓜了。”   
     阿秀一走,我的心顿时慌乱起来,如塞了一床棉花套,异常沉闷,人急的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到红妹子身边,替她擦去眼角那汪泪痕,吻一下她羊脂般白嫩迷人的脸蛋和红潮潮的柔唇,让她立刻欢喜起来,不再有泪花婆娑的可怜模样和幽怨深沉的眼神,使她整个人宛如春天艳丽的花朵,绽放在我身边。     
     时间老爷慢如爬坡的老病牛,难熬的十几天寒假,宛如一个世纪漫长,让人一天到晚烦躁不安,苦闷寂寞,真想狂奔到城外的野地里,对着茫茫无边的雪野大吼上几声,把一肚子无尽的苦水和浓浓的相思,面对心上人来个彻底倾倒。  
     父母大病初愈没过几天,我正寻思着怎么撒谎到枫林村看心上人。父亲却拉住了我,“雁儿,你也二十四五的人了,老大不小咧,呆在乡下实在是不好处对象。前些日子,我托单位的老胡给你瞅了个在县城中学教书的女子。人家一听你的能耐和相貌,答应相互见次面,日子就选在这两天。你准备准备吧。”     
     听了父亲的话,我不耐烦道:“不急。等我从乡下调回县城再说也不迟,谈对象是我的终生大事,不能草率。这个……这个是不是要见面,我还要考虑考虑。”   
     “考虑?等你考虑好,黄瓜菜都凉了。你想等到七老八十吗?前些日子,我和你妈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就是不回一个字。打到镇上教育办,任主任明明答应给传话,让你回来相亲,你知道了情况,还赖在村里怕回是不是?家里栓老虎了?难道任主任就没给你捎话?”脾气暴躁的父亲开始恼怒了。   
     “我现在不想说对象。我的事你别管,这是给我娶媳妇,又不是给我买衣服,不合适了就换。再说,我现在不急,你倒催得不行。我的事你少管!”我因思念红妹子,心情烦躁,火气一下迸出老远。   
     父亲瞪着老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指着我的鼻子尖,骂道:“你还成神咧,不敢惹你了?八台大桥要抬你不成?你一句话,轻描淡写地说不见就不见了,叫你老胡叔的老脸往哪搁,叫我和你妈咋出门见人。驴日的你再犟嘴,看我不抽你一鞋棒子才怪。”     
    “娃你也是一点不懂你爸的心,人家老胡不嫌咱是工人家庭,端着个老脸,为你跑前跑后地忙着,给人家赔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跑了多少趟,人家才勉强答应见个面。你现在一句话叫你老胡叔咋下得了台?以后,谁还敢给你说媒撮合?”一向温顺娇惯我的母亲也开始叨叨开我了。   
     “反正我就是不见,要见你们见,又不是给你们娶媳妇,你俩急吼吼个啥。”我气乎乎地夺门而出。     
    “狗崽子反了不成,长翅膀要上天了?驴日的小犟驴。老婆子,你看看,你把娃娇惯成啥了,还没结婚,就和我开始胡顶愣开了!”身后传来父亲骂我又埋怨母亲的声音。     
     到底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我还是到县城中学见了那女教师一面。见面初看一眼,是个长吊麻子脸,下巴一道深深的疤痕,一麻袋高两麻袋宽,整个人一大肉堆。一问脸上疤痕的情况,她说是小时和男孩打架落下的光荣勋章。随即,她还夸夸其谈起自己的强硬霸势,说自己如何弄翻了单位领导,整怂了单位同事,制服了家里的哥哥和父亲等。意思是将来和我成家后,日后不论遇到什么难缠事,她一个人赤膊上阵,河东雌狮大吼去,我只管坐家听捷报喜讯!什么都不用操心搭理,一切由她出面摆平。我一听就知道对方是个半脑子二百五。心想,这就是人人不敢惹的糊涂虫加母老虎了,那里有点女人的温柔味?我这人性子倔,脾气也好不到那,真所谓有我父必有我这子,她再对我来个针尖对麦芒,这往后的时光里,两人动不动吵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打的鸡飞狗跳、你死我活,天天能有个安稳日子么?想到这,我立刻给她说我已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确定了,请她以后不要再找我。说完话,我头也不回地走了。随后,捎话给老胡叔,婉言推掉了这门亲事,回来骗父母说镇上通知全镇教师立即到镇中心小学开寒假教师会,安排布置新学期开学事宜和学习上级的新指示、新精神,不去的要写检查,还要打手里的铁饭碗。   
     其实,自古以来都是开暑假教师会,那里开过什么寒假教师会。但久不出门的父母对外面的世事早已不闻不问,稀里糊涂、弄不清了形势。经我这么一说,他们顿时慌得没了注意,齐刷刷地看着我,疑惑不解,却又不敢强留我。   
     看唬住了父母,得到了他们的同意,我高兴的真想一跳三尺三。在他们百般怀疑、千般不舍、万般无奈的眼神里和送我的可怜脚步声中,我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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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竖居士
一竖居士 2022-4-22 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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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韵秋水
琴韵秋水 2022-4-22 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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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清风
我爱清风 2022-4-22 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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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小肆
乐小肆 2022-4-22 07:12
小说情节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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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盏
紫盏 2022-4-22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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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冰菊
九月冰菊 2022-4-22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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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阿宏
北国阿宏 2022-4-22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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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紫草
紫紫草 2022-4-22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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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原
美原 2022-4-23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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