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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村长

唐都浪子 2015-7-11 12:55 26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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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整个一下午,陈建波都在二叔陈安义家里和张济贤喝洒,三人喝完酒,又喝茶扯闲淡。他和妻子关晓莉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们的女儿在县城里读高中,明年就要高考;儿子在镇里的中学住校读初中,晚上只有他两口子。过了一会儿,才想准备睡觉,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来人喊到:“陈总,这么早就安寝了?也不接见一下穷哥们儿?”关晓莉听了说:“是麻老五。”随后去开门,叫麻老五进了屋。
  麻老五穿了一件棕色皮加克,在灯下直反光。陈建波掏出香烟来,他们点燃抽上。关晓莉泡了茶沏上,说:“领导光临寒舍,不好意思,我们只有粗茶接待。”麻老五笑了说:“别嚼斯文又哭穷了!肥猪都会哼哼的啊。哈哈哈。”关晓莉笑着说:“肥猪当然都哼哼。你在外头吃,你老婆开商店在家里吃,打麻将还要赢我们的钱;你两口子都肥得脖子一扭都能渗出油。叫人看看,你和你老婆,这才几年!腰比沟子还粗;怕只等着挨刀子呢。咯咯咯。”陈建波听着也在笑。
  关晓莉说的这些笑话,却不知怎么触到了麻老五的痛处。他叹了口气说:“唉!晓莉,我和建波从小耍大,谁不知道谁!建波去县里上高中;我初中上完就在社会上浪荡。那几年,钱倒是好挣,起初做生意瞎折腾挣了些钱;盖了房本来还能有些赢余,就狂得不知道高低;成天不是喝酒就是赌钱,三分不当二厘子,几年下来还背了外帐;弄得老婆要和我离婚。这些事你们都还记得吧?建波,你说说,是不是?”
  陈建波答应着,又给麻老五点上香烟。麻老五继续说:“老婆和我闹离婚,我老丈人提着棍到处找我要打断腿,我不敢回家;那阵子我不是还老是在你家扯面馆里下伙?之后亲戚们为我们凑钱开了商店。说起这商店我一肚子的火!晓莉你说,咱村子除了你家,谁家不欠帐?现在商店里挂着近两万元!乡里乡亲的,一去问帐,就得罪了!就说刘金胜吧,到商店里欠账买烟,整条往回拿;一年下来油盐酱醋带烟酒就欠两千多块;彩莲去问,刘金胜说,没钱!还要欠,我就不给欠,叫他伤了脸;他叫嚷着要拿杀猪刀戳我们呢!晓莉,你知道这事的!”麻老五一脸的愁苦相,眼眶里似乎都有了眼泪。李建波说了句:“这刘金胜咋这样呢!”
  关晓莉听了也觉没趣。就笑着用话岔开说:“他刘金胜不想活了,敢杀村长!穷急了呗!就凭你这块头,一脚上去,就叫他爬下了。咯咯,我们都知道,刘金胜不过是在嘴上耍刁罢了,想赖账是真的。”陈建波说:“咦——,晓莉你不知道,咱们村里刘金胜可是能下狠手的;我们从小见过他杀猪,眼都不眨一眨。”关晓莉用脚轻轻地拨了一下他男人,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李建波倒了两缸子茶,说:“老五,喝茶喝茶。”麻老五喝了几口,又和陈建波点上香烟,继续说:“晓莉你说,我从小和建波耍到大,我也不拿你两口子当外人;指望在咱村子开这商店,我不是要饿死了!还说我们肥得流油?两个娃上学,哪个礼拜不要一百多块钱?你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建波,你这几年在外头混成了,我直后悔当初没有跟你出去,咱们一起弄正经事情。”陈建波说:“我当初叫了你的,你看不上嘛。”麻老五端起茶缸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添满;顺便也给陈建波添上,他倒像主人。
  麻老五继续说:“不提那些了,到那儿说那儿话。我也不瞒你们,今天我到镇上去了,镇开发办明年开春在咱村子有两个项目;新迁来的军工厂也要在咱村东北要一片地,建菜场。市里边叫镇上给村里下指示给解决。建波,我考虑这些都是些不算大的工程,对你来说不算啥;小菜一碟;你又有建筑公司,咱们有粪也不能拉到别人的地里去!我是向镇里说过的。”
  麻老五这一番话直来直去,却叫关晓莉和陈建波发懵,不知道说什么好。麻老五又端起茶缸,呵呵笑了两声,用眼睛来回瞅着他们。他喝完茶放下缸子,说:“昨晚才回来,你们也该团聚团聚。我中午在镇上喝了酒,这会子也直发眯,就不打搅了。呵呵呵。”关晓莉说:“没正经,叫你老婆来,咱们俩对俩打通宵。”陈建波说:“老五,急啥;坐嘛。”麻老五说:“建波,好狗不挡道。不打搅了,坐久了叫晓莉报怨我。呵呵。”说完抬脚就向门外走去。
  送走了麻老五,关晓莉关了门进屋,对男人说:“老五倒是个直爽人。建波,你听出来了没有?他还要下决心当一届呢。”陈建波说:“嗯。咦,你刚才用脚踢我啥意思?”关晓莉说:“你在工地没回来不知道。刘金胜叫嚷着要杀麻老五,就是上届当选为老五跑票的事。现在唱明了。”陈建波问:“老五上届当选,与刘金胜有什么事?他为啥要杀老五?”
  关晓莉继续说:“上届竞选,其实是张友良当了书记后,想扶麻老五上任,又耽心刘家人挡将。张友良就叫他老婆给彩莲出主意:叫彩莲去说通了刘金胜的老婆叶喜鹊;都知道刘金胜穷,叶喜鹊又是个六国贩马的主儿,拉扯大;给老五拉了不少票呢!听人说啊,彩莲叫叶喜鹊给人许愿,只要给老五投票,每张票十斤菜油一条烟,在商店里写账,不用还。”陈建波说:“噢。怪不得呢,刘金胜在商店欠账不还,还要动刀子;原来是向老五要功钱呢。”
  关晓莉说:“可不是!后来叶喜鹊还给人说,彩莲私下给他们家许了,只要老五当上村长,另给他们两千块钱。”陈建波躺在床上,听了这话猛一惊,扬起头问:“凭啥?给他一家就两千块?别人的票就只值十斤油?怕是刘金胜穷急了,胡讹老五彩莲的吧。”关晓莉说:“这谁知道!反正刘家人都投了老五的票,也算是帮刘金胜的吧!这还不是快嘴民利叔的鬼主意!肯定是想叫刘金胜要老五彩莲的好看!老五也活该倒楣,为了当个村长,惹上了这个穷土匪!”
  陈建波说:“那老五为啥要用刘金胜为自己拉票,草村把能行人死完了?”李晓莉说:“亏得你还是草村人!真是个书呆子!上届主要是麻老五和刘家老三刘金民争,老五要扳倒刘金民有那么容易?刘金民人又能干又有眼道,早年贩草帘子挣了家底,把他的女儿都按插在镇信用社管农贷,把儿媳妇按插在镇计生办当协管员,人家儿子又在镇财管所开车;红白喜事、秋夏两忙谁家不想用个车、用个救急钱?他在刘家又说了算!”陈建波说:“麻老五扳不倒刘金民不假,刘金胜就能扳倒他刘家三哥刘金民?”
  关晓莉说:“刘金胜扳不倒他刘家三哥刘金民,是真的;可是叶喜鹊能扳倒。刘金胜也是羞了他刘家的先人!娶了个叶喜鹊,都成了他三嫂子!就象给草村娶了个官婆娘!村里人都说,这是刘金胜杀猪害命得到的报应。我看也是,一连生了四个女娃,两个都送了人。还想要个男娃,要个男娃怕也不是他刘金胜的。咱二娘不是也骂过叶喜鹊的,咯咯咯。”陈建波说:“别胡扯,二叔可不是那种烂脏人。其实,刘金胜年轻时也是个能干的人,只是想要个男娃,叫计生办罚穷了。他和老五打架的事,后来呢?”
  关晓莉说:“后来,二叔和刘金民都出了面,劝说回去。老五当了村长,叫刘金民的侄儿媳妇李淑苹兼当妇联组长完事,也没动刘民庆的会计职务。”陈建波说:“嗯。怪不得老五说村上人在商店欠了几万元的帐!原来都是有路子的。”关晓莉说:“这下你明白了。其实,刘金民哪里想当村长?都多大年纪了!只是,大家都想晃荡麻老五花钱呢,都知道他把钱不当钱。”
  陈建波说:“老五放在村上糟蹋了。我们一等子里,我最看上老五能干事情;干事情能下茬。咦?晓莉,你想想,凭二叔的心眼,这次是不是也想利用我竞选村长来晃荡老五继续花钱呢?依我看,村子是非这么多,咱们在外头图个安宁吧;我还是不想竞选这事了。”关晓莉骂了男人一声:“放屁!书呆子!亏你想得出来。这次你一定要下决心。这些年来,都是在外头求人;这次的工程是送上门的,不当村长争一下,凭啥工程能到咱手上?你也不想想,麻老五张友良都是两个娃,年龄都大了,要花钱,有咱们掰的馍?二叔要给老二娶媳妇呢,也是急岔口,他不可能糊涂到这份上!玩这火?”
  陈建波知道,这些年来,妻子下了决心的事,他是无法扭转的。就打了个哈欠说:“怪不得民利叔说,草村就是女人当家定天下。好吧,由你去。”关晓莉在男人的脸上轻轻地拧了一把,笑着说:“哼,算你聪明。咱们家能有今天,还不都是听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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