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变
![]() 任劫还在睡梦之中,就被许诗妧的尖叫声吵醒,他一激灵,连忙跳了起来,跑出门去。 几个七夜工作人员将许诗妧扶了出来,她面色不佳,颇为苍白。 看到任劫,她立刻依偎在他怀里,却依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屋子里。 屋子里关着刚被抓获的内奸林剑正,打算第二天等专车来了,移交紧急审讯室,但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他整个身子苍白无比,似乎失去了全部的血色。 “他是怎么死的呢?”许诗妧此时已经缓过来,悠悠地问。 “是失血过多而死。”医生简单检查后说:“是被蚊子叮死的。” “什么?”任劫吃惊地问:“蚊子还能叮死人?” “假如有一个人同时给一万只蚊子叮咬,的确是可以将全身的血液吸完的。” 许诗妧不解地问:“可是,昨天晚上,我们都睡得挺好的,这里没有什么蚊子啊。” “这是什么?”任劫指着地上燃烧的一段香灰说。 “这个,我要去调查一下,多半就是有人投放了这个东西,吸引了蚊子。” 经过了化验之后,香中果然放置了蚊子喜欢的气味,具有吸引蚊虫的作用,而其他人休息的地方,则被人故意放置了夜来香、薰衣草、驱蚊草等蚊子讨厌的东西,所以导致所有的蚊子都来吸食林剑正。 “可是,他只是手被拷住,嘴又没堵上,他不会叫唤吗?还有,他就听凭蚊子咬吗?不动两下,驱赶蚊子吗?”许诗妧觉得很不可思议。 法医介绍说:“我在房间里找到了几只吸血吸得肚子炸开的蚊子,化验了一下,它们的唾液腺中,不仅能分泌抗凝血物质,而且还能分泌一种麻醉剂,这是一种被改良过的蚊子。林剑正一开始可能挣扎过,你看床单还是比较凌乱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大动作,就被迷晕了。” “这种作案的手法,我怎么觉得那么像……” “唐门!”任劫和许诗妧同时脱口而出。 任劫给唐韦兴打了电话,咨询这件事情。 唐韦兴却矢口否认:“唐门虽然不属于七夜,但是彼此却不是敌对的。以前唐门倒是有人在云南,我三叔唐九州就是,但是,他已经从云南调走了。最近一段日子,唐门没有人在云南活动。至于第二支,大部分人都被陈队抓住了,漏网之鱼都是一些小喽啰。按你所说的,蚊子经过了基因改造?这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人能做到的。” 不过,他突然又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嗨,云南啊,我差点忘了她了。” 他说着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你听说过,巫医娘娘吗?那可是传说中云南医术界的头牌。当年的巫医娘娘蓝凤凰,还和我的祖先有过交往呢。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一脉是否还有传人。” “巫医娘娘?”许诗妧微微皱眉,她拿起了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朵头花,她已经询问过,这东西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人,所以,难道它竟然属于巫医娘娘? 许诗妧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似乎被人控制了,她很想将这头花拿出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刚刚从证物袋中拿出头花,她就听见窗外的嗡嗡声,一只蜜蜂飞了进来,停在了头花上。旋即又飞了起来,但是却并不飞远,而是悬停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人跟随。 “莫非,这是巫医娘娘派来的使者?想让我们跟上去?”任劫和许诗妧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那蜜蜂飞飞停停,似乎真的有灵性一般。 也不知道走出多远,许诗妧突然哎呀一声,身子急速下坠,身下是一片漆黑的深渊,洞口在头顶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许诗妧还没有缓过神来,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任劫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上。 “小说里一般都是男孩子给女孩子垫背,为什么现实生活中,就会反过来呢?” 在昏死过去的瞬间,她的心中这么想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滴清凉的水滴落在她的唇间,让她清醒了过来,许诗妧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眼前有一个硕大的脑袋。 瘦削的脸颊,凝起的眉头,炯炯的眼神,微抿的嘴唇……不是任劫又是谁呢。 她刚想口吐芬芳,嘴巴却被任劫捂住了:“别出声,有人来了。” “是人走路的声音。”任劫冷声说道:“这里洞连洞,洞套洞,声音会回旋传递,就是这个样子的。跟我走!我们去看看。”说着就拉着许诗妧向洞的深处走去。 一段路之后,那声音更加清晰了。 “任劫,你好像不是要带我们避开那人吧。”许诗妧诧异地说道。 任劫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道:“干吗要避,迎贼而上,这才是我的做派嘛。” 说着他躲在山洞的转弯处,准备来一个突然袭击。 很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声音突然停止了。 任劫和许诗妧探头去看,只见黑暗中一个身材曼妙的身影,缓缓抬起手,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 山洞里突然点起了无数灯笼,亮如白昼。 他们也看清了对面的来人,那竟然是一个美若天仙的豆蔻少女。 只见她将发簪一旋,发簪顿时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类似毛笔的笔套,而另一半则是一个小巧的玉杆,杆头上坠下一根长长的细线。 准确地说,那应该是一根皮鞭,不过,皮鞭很细,末梢的地方只有人的头发丝那么细,就算是根部也只有小手指的一半粗细。整个皮鞭长达十几米,平常就收在簪子里,只有要用的时候才会拔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巫医娘娘史连城的地盘。” “巫医娘娘?”任劫吃惊不已,他一直以为唐韦兴是说笑,没想到,真的有巫医娘娘。 他的反应似乎让对方很不满意,史连城一鞭子就抽了上来。 皮鞭自然是用来抽人的,但是,史连城却不一样,她从来都不用鞭子抽人,因为那样的话,就太糟蹋这螭龙黑丝鞭了,她只用螭龙黑丝鞭点穴,而且只用鞭梢点穴。 任劫和许诗妧也不傻,赶紧逃进了侧边的山洞中。 鞭梢划破了空气,巧妙地绕过了洞口,向着斜向的洞道里射了过去。 史连城的手指轻轻捻动,任劫他们只能够看见鞭梢在眼前欢快地跳动着,随后他们就觉得手脚无力,瘫软在地上。 很快,史连城收回了长鞭,重新插回了头上,笑着说道:“好了,让我来看看吧,收获颇丰喔。” 在没有看见对方的情况下,光靠感知,以鞭梢刺入人的穴位,这该有多大的难度啊。任劫吃惊地看着史连城,他这才知道,这个巫医娘娘有着常人想不到的绝技。 “说吧,是不是SCI的人?这次,怎么派了你们两个不中用的来杀我?” “不。”任劫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她看似身居蛮夷之地,但是竟然能说出SCI这几个词。 “这是你掉的头花,我们送来还给你。是你养的蜜蜂带我们来的。”许诗妧说。 “我的蜜蜂能分辨善恶,它会带你们来,说明,你们不是坏人。” “林剑正是你杀的?”任劫开门见山地问。 “我巫医娘娘敢作敢当,做过的就敢认,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当年,我在洱海认识了一个小姐妹,但是,那个家伙却害了她全家。若不是我及时报信,恐怕我那个姐妹也会惨遭荼毒。我发誓,只要他敢踏进云南一步,我就要了他的命。” “你的好姐妹,不会是柯玖吧。” “你怎么知道?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竟然认得柯玖?” “她,她是我妈。这么说,当年她就是在你的帮助下,逃过了林剑正的毒手?” “你?” “我是她的儿子,我叫任劫。”任劫诧异地看着史连城:“只是,你和我妈是好姐妹?你的年纪,似乎和我差不多吧。” “臭小子,大胆,你要叫我阿姨,知道不?”史连城挥舞长鞭,将两人的穴位解开,他们这才勉强能动,只是手足还有点僵硬。 “这就是我不能离开云南的原因,若是我离开了云南,就会很快衰老,但是,如果我一直留在这里,就会永远年轻。”史连城对任劫嫣然一笑,山洞昏暗的光线之下,她的笑容宛若隐世不出的仙子一般。 当年,她身上穿着盛装,微施粉黛,额头点着一点胭脂,轻移莲步,手中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玉托盘,上面是一盏淡绿色的液体。 在上一任巫医娘娘的授意下,喝了那液体,然后,她就感觉一种神奇的力量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与此同时,上一任巫医娘娘的嘴角渗出了一抹鲜血,随后就有很多的白沫冒出来,她的手脚开始不断地抽搐着,身子向后倒去。 原来,巫医娘娘的传承,是用生命作为代价的。 上一任的巫医娘娘死了,她身上的天书能量就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据说,这本天书的名字叫做“承诺”。 就算是巫医娘娘本人,也不知道“承诺”为何让所有的巫医娘娘都不得离开云南,否则就会衰老,但是,她们每一代都信守承诺。 任劫此时觉得很犹豫,他认为应该将史连城抓回去,但是,从能力和情理上,他又实在做不到。 毕竟,她在为自己的好姐妹报仇,而她的好姐妹,就是自己的妈妈。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呢?”许诗妧好奇地问。 她看到山洞里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运进来的,毕竟,山洞没有门牌号,快递也不送啊。 “我,我有仇人。”史连城神秘兮兮地说。 “仇人?什么仇人?”任劫和许诗妧同时好奇地问。 在他们看来,史连城能力超群,无所不能,她竟然还有一直要躲避的人吗? “你们,听说过地狱变吗?” “地狱变?”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过。 “地狱变是一种传说中的功法,一个人的一生,只能够修炼一次,如果修炼成了,就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念来进行望诊,能够观察到病人身体里的情况,这个世上所有的顽疾,都不再神秘,那样,这个人会成为世上最伟大的神医。”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许诗妧似乎一点都不相信。 “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但是,那个人,他竟然看透了我。让我不得不相信。” “可是,巫医娘娘不是代表你们这里的最高医术吗?还有比你更强的人吗?” “我就是因为不服气,所以才着了道啊。”史连城说:“我原本住在大理市区,但是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外乡人,说自己修炼了地狱变,能看到人的五脏六腑。我自然不信邪,所以就找到了他。” 史连城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天,那个男人和她对视,他的瞳孔竟然变得如同万花筒一样,瞬息万变,让人难以捉摸。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对方的眼神,但是,那瞳孔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束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直到对方将眼神移开,她才终于能动了,只是此时浑身已经湿透。 “作为巫医娘娘,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对我说,你的病,不在于你的身体,而在于你的心,你爱的人,离开了你,而你却不能和他同行。” “他猜对了?”许诗妧好奇地问。 “不错,他猜对了。那天,我其实也并不是特意去找那个怪医,而是因为,送别爱人上飞机,回去的时候,心中很难受,想故意为难那怪医。但是,却不想被他说中了。” 许诗妧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 “后来,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和那个人在一起,我说‘是’,于是,他就给了我一包药粉。他说,这是从一种蝴蝶的身上取下的粉末,名字唤作‘同心生死契’,只要我吃下这药,就能和他双宿双飞。” “我没明白。”任劫问:“这药倒是什么功效?能让你破除巫医娘娘的诅咒吗?” “我也问了,但是,他笑而不语,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我只好离开了。” “那你到底有没有吃这种药呢?”许诗妧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是多余的,如果她吃了,那么就能离开云南,追寻自己的爱人了,今天又怎么能在这里看见她呢。 然而,史连城的回答,却让她大跌眼镜。 “我吃了。” “什么?”许诗妧和任劫诧异地叫了起来。 史连城娓娓道来,将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她自然也没有那么傻,作为一名医生,她首先去找了权威的医学鉴定机构,检验了这些药粉,想要借助现代医学,化解自己的困扰。 化验结果证明,对方没有说谎,这的确是蝴蝶翅膀上的鳞片,主要成分是碳原子数目不等的烃类,还有高级脂肪酸和高级醇的脂,但是,无法判断具体属于哪种蝴蝶。 此后,史连城又跟踪调查了其他来怪医处看病的病人,发现,不管对方的症状怎样,怪医都给他们吃了这种蝴蝶鳞片粉,而且,都产生了相应的效用。 比如有一个患肝癌晚期的,吃了药后,当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于是,我就相信了。我觉得,他的身上可能也有某种天书的能量。毕竟,我自己也是天书能量的继承者。我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吃了那些鳞片,幻想着,能和心上人见面。但是谁知道,噩梦,就在这一天,开始了。” 史连城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我没有瞎说,真的是噩梦。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做梦,梦很真,在梦里,我和心上人在一起。但是,每一次梦境,都会以他杀死我而告终,在醒来后,我汗水涔涔,几乎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幻。我甚至怀疑,总有一天,我会永远沉睡在梦中,再也醒不来。” 她看着山洞中的摆设说:“你们不是奇怪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家具吗?仔细看看吧,这些其实都是纸糊的,是冥器。我担心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就选了这个地方作为墓穴。我设计了机关,如果哪天,我没有醒来,机关就会点燃烛火,连同我的尸体一起,烧成灰烬。” 任劫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安慰说:“不会的,一定能解决的。” 许诗妧微微皱眉,对任劫说:“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故事。你们听过《青龙白虎》的故事吗?青龙在佛祖的安排下,来到了凡间,他每天晚上都骑着梦貘,在凡人女子的梦中穿行,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姑娘,她的梦竟然是黑白的。青龙用自己的爱,让黑白世界幻化出了光彩。但是,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因为他相貌极丑。但是那女子说自己不在乎,希望他能来到现实生活中,带走自己,因为她第二天就要嫁给其他人了。然而,青龙没有出现,第二天,女子自杀了,等到青龙再次现身的时候,只带走了女子的尸体。” “所以,这个故事,和蝴蝶粉之间的关系是……”任劫还没有听明白。 “青龙,是坐着梦貘在人间游荡的,我怀疑,那些粉末,就是召唤梦貘的媒介。” 任劫摇摇头:“可是,那不是一个传说吗,怪力乱神的事情,不信也罢。” “那你在洱海底遇到的龙宫,就不怪了吗?连城能驯化蝴蝶引路,不怪了吗?你们身上的天书能量,就不怪了?你啊,接受能力怎么还没有我这个麻瓜强呢?”许诗妧嘟起嘴,似乎有些不快。 任劫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就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对了,你们巫医给人看病,是不是也有记录呢?方便给我看看吗?” 检索半天后,他又对史连城说:“怪医认识你,所以,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我们两个是生面孔,不会引起他怀疑。” 史连城让蝴蝶给两人引路,送他们回去。 二 见到叶初寒后,他们只说没有跟上来人,让对方逃走了。叶初寒知道两人的体能都是青铜级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怀疑这一点。 任劫说:“既然绿玉杖已经找到了,我想,这里也用不着我了吧,我和许诗妧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打算好好玩玩。” 叶初寒敏锐的眼神盯着两人,似乎是发现了一些什么,但是却并没有直说,而是放任两人离开。 “其实,你在叶初寒这里,没有秘密。他不是一直都贴身保护你吗?”许诗妧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七夜帮忙调查呢?那样会方便很多。” “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想麻烦七夜。更何况,史连城杀了林剑正,我担心七夜会对她不利。毕竟,丁昊这小子,可是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怪医在大理很出名,所以,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对方的住址。 据说,怪医的名字叫肖贵悟,念白了,就被人叫“小怪物”了,不过,怪医的性格似乎很温顺,就算有人当着面叫他“小怪物”,他也不会生气,对于一些简单的疾病,他甚至还会免费给人看病。 “谦逊君子、乐善好施、医术高明,这么说的话,这个肖贵悟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大夫啊,没什么地方值得黑的。” “这可未必,一切都要调查之后才能知道。”任劫根据史连城此前调查过的资料,先去找了那几个曾经看过病的人。 他不是不相信史连城的调查记录,而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亲力亲为才能放心。 这一查,不由得让人大吃一惊。 所有吃过蝴蝶鳞粉的病人,都已经死了。史连城是唯一的幸存者。 任劫重点拜访了那位肝癌晚期患者的女儿,她的脸上满是愁容,似乎还没有从亲人逝去的伤痛中恢复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肖贵悟到底是灵还是不灵。我也是听别人介绍才知道了这个医生。去看病后,那医生盯着我爸爸的眼睛,死死地看了十分钟。我感觉到爸爸似乎很慌张,想要躲开,但是,他似乎一动都不能动。” 任劫心中暗想:盯着眼睛看,这就是地狱变的基本招数吗? “十分钟后,他准确地说出了我爸爸的病情,然后就给了这种药。” “这药贵吗?”许诗妧问。 “死贵死贵的。那么一小点,两百多万,我卖了一套房。但是,只要能治好我爸的病,我觉得两百多万不算什么。他并没有叫我当场给钱,而是说,见效了再给。结果,药吃下去,当天晚上我爸就能下地走路了。比我们还轻快呢。我一开心,第二天就给他打了钱。” “你又带你爸去正规医院看过吗?”任劫问。 “自然是看过的。奇怪的是,医生说,病灶还在,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但是,我爸的确是一点症状都没有了。”女子似乎也很诧异:“我琢磨着,可能是什么与癌共存的新科技吧,就没管。反正我爸是好了啊。” 她说到这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谁知道,噩梦开始了。我爸开始做噩梦,每次都会惊醒,说自己被恶鬼追杀,他们要用大叉子,将他插到刀山上。后来,甚至出现了梦游。” “那么,你爸是因为癌症过世的吗?”许诗妧问。 “这就是我说不确定肖贵悟的药是好是歹的原因了。我爸,不是被癌症夺取性命的,而是他在梦游的时候,不小心摔下阳台,摔死了。” 根据调查记录,所有的病人都是出意外而死的,没有一个是因为原来的基础疾病而死。所以,至今为止,市井只流传肖贵悟的神奇,但是却没有人会将这些意外死亡归到他的头上。 “这件事情不简单,我很想去会会这个肖贵悟。”任劫路过医院挂号处的时候,用手机顺手拍下了两张医保卡。 半天后,他从七夜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了一个信封,就带着许诗妧单刀赴会。 “信封里是什么啊?”许诗妧好奇地问。 任劫拿出了两张身份证:“听说,肖贵悟那边看病的时候,都是要登记身份证的。很正规,不像是黑诊所,对吗?不过,奇怪的是,不仅看病的人要登记,就连陪同的家属也要登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通过身份证,可以获取不少信息呢。” 进入肖贵悟的诊所,他乖乖地向护士出示了身份证,别人的。 “肖神医,我这次带老婆来,主要是为了……” 任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迎来了肖贵悟和许诗妧的双重白眼。 “嘘,不用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能看到。”肖贵悟说着就一把捧住了许诗妧的脑袋。 许诗妧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满口的大黄牙,险些要吐出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感觉对方的嘴巴里突然出现了一阵烟雾,然后,她就感觉浑身软软的,似乎不能动弹了。 片刻后,肖贵悟才放开了她,正襟危坐道:“不孕不育啊,这种病,好治,小事一桩。” 许诗妧一口酸水吐了出来,心中暗怪任劫,偷什么科的医保卡不香啊,为何非要偷生殖医学中心的呢。 “医生,你觉得我老婆这病,还有救吗?” “当然,吃了我的神药。药到病除,保你明年抱个胖娃娃。”他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小药瓶,里面是亮闪闪的粉末。 “肖神医看病的时候,不把脉,也不做CT、拍片子,这不中不洋的,您到底是怎么看出我老婆的问题的呢?”任劫试探了一波。 “不瞒你说,老夫,我有天瞳。我的这颗眼睛里头,有天瞳珠,能看透世间万物。” “天瞳珠?”任劫微微一笑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你修炼了地狱变呢。小怪物!” “你,你说什么?”肖贵悟吃惊不小,顿时浑身肌肉紧张,双脚不自觉地向外移动,似乎随时要夺门而出。 “不用怕,我不是巫医派的人。巫医派,现如今也只剩下史连城一个人了。很遗憾,她甚至都不知道地狱变其实就是巫医派的功夫,所以,你大可放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巫医派的事情。” “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姓唐的朋友,是个医生,他告诉我,如果遇到使用乙醚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骗子,就问问他,他的另一条腿,还打算要吗?” 他说着看向了肖贵悟的脚:“是用骗来的钱,换了不错的假肢吗?穿上袜子,简直看不出,走两步试试呗。” “你,你认识唐韦兴?” 肖贵悟忘不了,那一年,他用同样的骗术骗钱,试图用乙醚让对方不能动弹,但是,对方却竟然没有中毒,反而还打伤了他的腿,还警告说,如果还有下一次,另一条腿,也要打折。 后来,他就逃到了云南的穷乡僻壤,觉得对方找不到这里。他还换了一种药物,让对方不能动弹,但是却并不失去知觉,因此而做上了假装神医的买卖。 “你的迷药是哪里来的?”任劫冷声说:“不会是从巫医派偷来的吧。巫医派看上去很神秘,但是每次就诊,都有记录。我看过记录,上一任巫医娘娘曾经用一种名叫‘迷蝶醉’的药物,给一个断腿的人疗伤。但是谁知道,那个人的腿没治好就逃走了,而且,还偷走了迷蝶醉的配方。根据时间来判断,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许诗妧这才恍然大悟:“你查巫医娘娘的记录,就是为了这个?” “不错。肖贵悟神医的能力从哪里来,这很简单。我调查到,病人挂号后,不管前面有没有人就诊,都要等半个小时,据说是神医要恢复体力。但是我觉得,更有可能是神医要根据病人和家属提供的身份证,查询对方的就诊记录吧。毕竟,来这里看病的,必然不会只是为了看头痛脑热,他们必然四处求医,无果,这才想到来这里碰碰运气。所以,我随手偷了两个人的身份证,试探一下,你果然上当,以为我们就是不孕不育的那对夫妻。” 任劫当然不是随意偷的,他故意挑选了看上去相貌和两人比较接近的人,否则,不好糊弄。 “我很奇怪,肖神医在见到史连城后,为何要自找麻烦,给她药物呢,史连城分明什么病都没有,明显是来踢场子的,打发走,不就行了吗?除非,你有必须要害死史连城的原因。那就是,你担心她来找你,找那个当年的偷药贼。” 他拿着装满粉末的药瓶,晃了一下:“这里面的药,也是巫医娘娘那边偷来的吧,它有兴奋、迷幻的作用,能暂时调动人的精力。所以那些身患绝症的人,才会像打了鸡血一样,自认为自己好了。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因为幻觉而出意外。你就白白地赚钱,不用负任何责任了。你给史连城吃的也是这种药,想要杀人于无形。” 许诗妧露出了愤怒的目光:“真是天网恢恢,亏得遇到我们,否则就让你这个大坏蛋,逃走了。” “巫医娘娘当年给你用这个药物,是为了急救,但是她却发现,你逃走了,还偷走了药。她怀疑你来者不善,所以,着急想要将地狱变传给自己的徒弟史连城,但是遗憾的是,还没有成功,自己就毒发身亡了。所以,巫医派的地狱变,恐怕是要失传了啊。” 说到这里,任劫不由得仰天长叹,他由衷地觉得可惜。 “所以,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是为了戳穿我?”肖贵悟沉声说:“如果你不是巫医派的人,那么,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一笔生意可以谈一下的。你也知道,我最近积攒了不少钱,只要你愿意,我分你一半,甚至以后所有的生意,我们都对半分。” 任劫苦笑着摇摇头:“我对你的骗术,不感兴趣,不过,有人倒是对你手中的药方子,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门窗突然洞开,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起来,架着肖贵悟就走。小护士吓得惊叫起来,为首的拿出一张公文,在她面前晃动了几下,她就乖乖地将话又咽回去了。 “所以,你最终还是利用了七夜的力量?”许诗妧问:“又或者说,是七夜想要肖贵悟手中的药方?你们什么时候谈妥的啊?七夜给了你什么好处?” 任劫笑了:“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只是为了从他们的手中,换一个人的自由罢了。” “你说的,是史连城?” 任劫笑而不语,就让她以为自己救的是史连城好了,她哪里知道,自己为的是她“许诗妧”啊。 丁昊嘴里说着许诗妧是普通人,但是暗地里却在使小动作,想要让许诗妧距离七夜更近一些,再这样下去,许诗妧总有一天,会真的加入七夜的。 虽然,许诗妧自己或许很乐意,但是,任劫却不想让她距离风暴的中心,那么近。 所以,他答应七夜,搞定巫医派的事情,条件就是,要给许诗妧足够的自由,绝对不能让她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许诗妧突然问道:“对了,刚刚你对肖贵悟所说的话中,有一段我没听懂。你说,巫医娘娘是中毒死的?可是,根据史连城的说法,她是将天书的功力传给了史连城,才死的啊,她中了什么毒?” “这件事情,我们就要回去问问史连城了。”他说着拽住了许诗妧的手,心中暗想: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纯洁善良的,明白吗,我的小妧妧。 三 两人回到了史连城的身边,许诗妧将这段经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言语中满是对任劫的溢美之词。 史连城怔怔地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肖贵悟是个骗子?而我所中的毒,其实是巫医派自己的毒?那,那我翻查资料,不是就能找到解药了?” 她的话里似乎夹杂着希望,但是,看她的眼角,却并没有一丝笑意。 “我想,如果仔细检查巫医娘娘留下来的东西,应该能留下线索的。”任劫看着傻愣愣的史连城说:“怎么了,你现在,不应该欢蹦乱跳地寻找解药吗?为什么不去呢?” “哦。我……”她来到了山洞的最深处,那里就是上代巫医娘娘曾经的住处,她四下翻找着,很快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任劫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其实你早就已经找过了,对吗,你找不到的。因为,解药根本就不是一种药,而是一种治疗方法,名字叫做地狱变。”任劫微笑着说,眼底却闪过刀锋一般的冷意。 “传说,地狱变是一种很难修炼的功法,一个人的一生,只能修炼一次,失败了,就再也不可能成功了。在修炼地狱变的时候,修炼者会感到十分痛苦,就好像在地狱中一样,他们还会看到各种幻象,只有心地善良、纯真无邪的人,才能修炼成功。很显然,你并不属于这种人。当年,你师父将天书的能量传递给你,认为,那样能帮你挑战地狱变,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传授你功法,就被迫不及待的你,用一杯毒酒害死了。” “你,这话说得毫无依据,你怎么知道是我害死了师父?如果我的师父那么厉害,我怎么在她面前下毒?” “这其实很容易,你是她信任的人,她的衣食起居,都是你操办的。”任劫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奇怪,这个山洞,布置得很有居家的氛围,但是,为何在巫医娘娘曾经的住处,竟然会没有灯呢?没有灯,也该有煤油灯吧。”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谐音梗逗乐了:“但是,这里什么照明设备都没有。还有,巫医娘娘的工作记录本,上面有一些孔洞。我让人调查过了,这是盲文。明面上的字,其实是你代替你师父记录的吧,但是你不知道,其实她还用暗语,又写了一本。准确地说,她写的不是工作记录,而是,嗯,日记。她说,她觉得你心术不正,因为,她发现你偷偷地和一些邪派人士来往。” 任劫指着书页上的孔洞,解释说:“她没说邪派人士是谁,但是我猜想,她说的应该是你的那个远走高飞的男朋友吧。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真让我好奇啊。再说回你师父,她觉得,你还有救,希望你能利用修炼地狱变的功夫,改邪归正。但是你认为,她想利用你练地狱变的功夫,将你杀死在幻境里。所以,你先下手为强,在接受了天书能量后,你没有继续修炼地狱变,而是,用一杯毒酒,送她上西天。” “我毒死了她?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史连城突然变得穷凶极恶起来。 “不,你错了,我们有证据。”许诗妧突然插嘴说:“这还要感谢这里的喀斯特地形呢?你今天没有感到周围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吗?其实,是有地质队,很偶然地从旁边的山洞挖过来,挖到这里的地下,挖出了巫医娘娘的尸骸。当年,你没有给她火葬,真的是太遗憾了。现在,报告出来了,从骨头里,化验出了百草枯的成分。一代医女,竟然是死于农药,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百草枯,那么难吃,她是傻子吗?我给她喝,她就喝了?” “你糊弄鬼呢?百草枯,又名巴拉利,化学名称N,N\\\'-二甲基-4,4-联吡啶二氯化物和二硫酸甲酯,它原本是无色无味的液体。之所以会有臭味,是因为担心人误服,所以加入了臭味剂、催吐剂和警戒色。以你的能力,自制纯纯的百草枯,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不能证明是我提炼的百草枯,也无法证明,是我用百草枯,毒死了她,不是吗?” 任劫缓缓地叹息了一口气说:“是的,我没有证据。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任何方法,能证明你就是凶手。但是,我却有一个方法,让你自己承认自己是凶手。” “你在吹牛吧。” “我没有吹牛。你还记得许诗妧曾经说过的梦貘吗?其实,所谓的梦貘,是一种病毒,而这种病毒,现在就存在于我的身体里,和我共存。”他向前走了一步:“通过梦貘,我能看到很多自己看不到的事情,甚至,能和死人沟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肯承认是自己的错,我就能在你的梦中,带着你去见你的师父,那样的话,你就能知道地狱变的修炼方法了,你所中的毒,就迎刃而解。”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的眼睛里闪烁出了神光。 “千真万确。” 史连城手中的长鞭倏地飞了出来,卷住了任劫的脖子,她轻轻往后一拽,就将任劫抱在了怀中。 “既然如此,那么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许诗妧心中焦急,向两人冲了过来,却被史连城一脚踹开。 史连城如同风一样从她身边飘过,没有带起一丝尘埃。 许诗妧心中焦急,对着虚空叫道:“你不是说,自己是他的贴身守护者,会保护他的吗,为什么不现身呢?” 叶初寒的身子如同一道幻影一般,飘落在她的面前,不咸不淡地说:“不用着急,他被掳走,也是计划之一。” 他说着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消失在许诗妧的面前。 这倒是让小姑娘松了一口气,她相信,叶先生一定会保护他的,不会食言。 四 再说任劫和史连城,他们落在了一片荒山乱石之中,史连城将任劫放了下来,此时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作为我妈妈的好朋友,你是不是应该放过我呢?”任劫淡淡地笑着。 “少废话,快带我进入幻境,我要学地狱变,我要自救。”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巫医娘娘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云南吗?”任劫此时却顾左右而言他。 “为什么?”史连城似乎被这个问题吸引住了,不错,如果能离开,谁还会呆在这穷乡僻壤。 “那是因为一个承诺。话说回来,你继承的天书,也是‘承诺’呢。我有一个朋友,他身份尊贵,因为,他的母亲,是妖,是为数不多的,还活着的妖。她叫桃叶渡。桃叶渡的母亲,叫做桃叶仙,曾经和你们巫医派的师祖蓝凤凰,有过一段交情。” 任劫从丁昊那里听来的这个故事,如今,他又成了讲述者,开始转述这个故事。 蓝凤凰原本是一个贫苦的农家女,她看到乡亲们都遭受恶性传染病的侵扰,想要帮助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说来也奇怪,村子里死了一半的人,但是蓝凤凰却丝毫不受影响。 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异乡女子桃叶仙,她发现蓝凤凰体质特殊,于是想要收其为徒,告诉她,有一种叫做“地狱变”的功法,能救乡民,但是极难修炼,问她是否有毅力坚持。 蓝凤凰同意了,她是那么肯吃苦,终于炼成了这种功法,救了乡民。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乡民们的怀疑。 她因为修炼地狱变后,身体变得怕光,需要长期住在山洞里,而且,还要吃蚂蚁、蜥蜴、蝙蝠等奇诡的东西。 村民就怀疑蓝凤凰被妖女桃叶仙蛊惑,想要杀死她们。 这件事情,被桃叶仙知道了,于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而让村民中毒。 蓝凤凰苦苦哀求,但是桃叶仙根本就不为所动,她觉得这些村民都是中山狼,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她放过他们一次,他们就会害自己第二次。 蓝凤凰看着村民被桃叶仙杀死,疯狂地用刀捅进了桃叶仙的身体。但是谁知道,伤口瞬间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一滴血。 她这才知道,桃叶仙不是人类。 桃叶仙感怀蓝凤凰的善良,于是,将“承诺”之书传给了蓝凤凰,但是同时又让她发誓,说今生永远都不会离开云南,绝对不会去找桃叶仙。同时,桃叶仙也不会再进入云南半步。 如果他们再次见面,桃叶仙,必杀巫医后人。 任劫叹息了一口气说:“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所谓的诅咒,只是蓝凤凰为了让自己的后人不要离开云南,怕他们被桃叶后人杀死而已,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托词。所以,你本来就是自由的。” “所以,那个老女人,竟然骗了我那么久?” “她自己也是被上一任巫医娘娘骗的,所以,不能怪她。她不让你离开云南,是真的认为有诅咒这回事。” “可惜,我现在中了剧毒,离开云南,也无济于事。” “这倒是也未必。”任劫的话又给史连城带来了一丝希望:“地狱变在巫医派,传了很多代,难免有误传的成分,而桃叶渡却是桃叶仙的亲女儿,所以她对于地狱变的认识,应该会更为深刻。所以,你愿不愿意听听另一个版本呢?” 他没有等史连城回答,就自说自话地道:“根据桃叶渡女士所说,所谓的地狱变功法,就是将天书能量凝聚成一条一条的能量丝,然后深入到患者的身体里面,将里面的毒素清理干净。我觉得,完全可以用全身换血来代替。还有,她说,其实地狱变也并不是能治疗所有的疾病,它只能治疗某些血液病,所以,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换血?”史连城若有所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你告诉我那么多事情,我就没有留下你的必要了。” “不,你需要。”任劫缓缓地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有一个心上人,是不是?他是谁?”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据说,这里的山林里,是有云豹的,说不定,还有传说中的华南虎呢。你身上散发的气味,会吸引它们的。” “霍恩?他竟然?” “很好,看来你还有点觉悟,很有求生的欲望。你是哪天去见神医的,这很好推算,然后,我们就检查了登机记录,还检查了飞机场的监控,然后,我们发现了霍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活死人的人吧。或许,不仅仅是他,就连你也是。当然了,我愿意相信,你是被他蛊惑的,毕竟,你常年住在云南,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他突然看向了史连城的手臂:“你的手上,也有那种纹身吗?” 史连城下意识地将手臂藏在了身后。 “看来,我没有猜错,你果然已经加入了活死人,是他们的正式成员,所以你有纹身。不过,这种纹身需要用特殊的光照射才会显现,所以你不用这么着急。” “你想对我说什么?” 史连城似乎听到周围有一些奇怪的声响,似乎是动物在草木中潜藏行踪的声音。 “霍恩,是一个很厉害的控兽师,对不对?他能用各种气味,控制生物。我有理由相信,他在和你接触的时候,在你的鞭子或者是衣服上,涂抹了某种能吸引猛兽的药物。所以……你听,那是不是虎啸的声音?还是狼?对动物,我不太了解,所以,我也不知道。” “狼要是来了,也会吃了你的。” “我带了一些药物,是动物们讨厌的东西。我待会就涂一些在身上,如果你听话,我就给你。” “所以,你这算什么,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一个文弱书生,你竟然威胁我?我杀了你,一样能夺取药物。” “但是,我身上同时有两瓶药物,一瓶能驱逐动物,而另一瓶,会让它们更疯狂。你知道是哪瓶吗?所以,你还是舍不得杀我的,对吗?” 他的手中,果然拿着两个药瓶。 “好吧,我认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只要,你答应救我。” “很好。”任劫微微一笑,事情果然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我想知道活死人组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活死人称自己的老大为‘主人’,所有的成员都是平等的,他们谁都不能命令谁,全部都只听主人一个人的命令。不过,对于一些比较难搞定的任务,主人会同时派好几个人参加,其中一个是负责人,不过,他和其他人之间,依然是平等的。” “活死人成员那么多,只有主人一个人管理,不累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主人神通广大,他处理事情的问题极强。听霍恩说,他是神。是这个世上还活着的,唯一的神。” “对这话,你也相信?如果他是神的话,为何不告诉你诅咒的事情?” “霍恩说,主人可以帮我解除诅咒,只是,他还需要留我在云南,做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不会是为了夺取绿玉杖吧。所以,你杀林剑正不只是为了给我妈妈报仇,你还有其他任务?” 史连城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但似乎是默认了。 “活死人之间,怎么联系?” “活死人之间,不联系。主人和我们单线联系,主人需要的时候,他会化身成一只鸟、一片叶子,和我们对话。” 任劫恍然大悟,如果连啸真的是活死人的人,那么,七夜始终无法找到他和其他人的联络方法,原因就在于此。 “连啸,他也是活死人吗?”迟疑了一下,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你要问他自己啊。”史连城说:“你知道吗,活死人的人,是不能承认自己是活死人的,因为承认即背叛,今天,我告诉了你,我是活死人,或许,明天主人就会来杀我了吧。” “主人不会杀你的。其实,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任劫微微一笑:“你也和我一样,认为那个纹身就是主人控制你们的渠道,所以,你刚刚背着手的时候,已经将纹身割了下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浓的血腥味,我再闻不到,就是傻子了。所以,割掉纹身,是否可以理解成,你愿意离开活死人,加盟七夜?” “说得好像这只是跳槽到另一家公司一样。”史连城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将流血的手臂伸出来,涂抹止血药。 突然四周出现了虎啸龙吟之声,史连城肝胆俱裂,厉声说道:“任劫,你快点将药拿出来啊。” 任劫却吃了一惊:“可是,我是骗你的,霍恩并没有在你身上放置吸引野兽的药物啊。之前的声音,是我偷偷在草丛里放了播放器。” “你!”史连城知道上当,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然背叛了活死人:“不好,难道,难道是霍恩回来了?他知道我背叛了活死人,会杀了我的。” 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从山石后面露出了脑袋,身后还站着一只如假包换的云豹,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 他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眼睛如同波斯猫一样,一只是蓝的,一只是绿的,皮肤是没有血色的白。俨然是一副欧洲人的面孔。 但是,他的汉语却说得出奇得好。 “女人,你果然不可靠。”他声音冰冷,似乎不带有一丁点感情。 “对不起,你原谅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史连城匍匐着来到霍恩的身边,却被他一脚踢开。 “那么大两个活人,这孩子一顿吃不完啊。”他抚摸云豹的脑袋,那庞然大物竟然如同猫咪一般,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享受的样子。 史连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挥舞长鞭,向着霍恩的脖子刺去。 那里是颈动脉窦的位置,就在颈部靠近喉结的位置,如果双侧同时按压,很容易出现心跳缓慢、脑部供血停止的现象,最终导致昏厥。 但是,霍恩却不慌不忙,用手中的拐杖一挡,同时身子后仰。 那长鞭就在棍子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史连城想要将鞭子抽回来,但是,霍恩却一用力,长鞭顿时碎成了无数段,史连城的身子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因为,拐杖突然弹射出来,击中了她的胸口。 史连城痛苦万分,伸手向任劫求助:“救,救我,我若活命,必助七夜。” 这正是任劫要的回答,他点点头:“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的诺言。毕竟,你的天书,可是‘承诺’。” 他说着抱住她的身子,脚在地上一跺,一片泥土顿时凹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洞口,两人一起坠落了下来。 “该死。”霍恩呼唤云豹,可是那洞里似乎有什么它害怕的气味,云豹就是不肯下来。他骂了一句,只得只身跳了下去。 底下是洞套洞,洞叠洞,很快就找不到两人的踪影了,霍恩凝神静息,搜索着两人的气味。作为驯兽师,他自己的五感也已经训练得和动物一样灵敏了。 除了人的气息以外,这里,似乎有什么怪兽,是一种很可怕的猛兽,他能嗅到它的气味,但是却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霍恩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突然闻到身后恶风不善,一条黄棕色的兽影,向他扑了过来。 他拿出一个瓶子,里面的液体能驱赶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猛兽。 但是,很显然,这种怪兽并不是。它扑上来,咬中了霍恩的脖子,他顿时感到生命的流逝。 史连城好奇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霍恩:“他怎么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能和梦貘共存。我也能将其他人带到我的梦中。刚才,我就是将他带到了梦中。然后,让他梦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他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一只猛兽,扑到他的身上,啃噬他的血肉。” “可是,他是控兽师啊,为什么,会害怕猛兽呢?” “据我的了解,他控制兽类,靠的是药物,用动物害怕的气味,迫使它们就范。他让动物感到了恐惧。所以,他也会担心,动物一旦有机会,就会反扑自己。今天,他最担心的一幕出现了。他刚刚拿出了药物,应该是想要控制猛兽。但是他哪里知道,那并不是真实世界中的动物,而是他幻想中的,所以,自然就中招了。” 史连城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你,对他了如指掌?” “在我得知他就是你的心上人之后,自然调查了他的一切。七夜的情报水平,我想,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你所谓的心上人,只是在利用你罢了,所以……” “只要七夜愿意保护我,我就归顺七夜,将我所知道的活死人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你们。” “成交。” “那,他怎么办?”史连城将霍恩身上各个大关节都扭脱臼,就算他此时醒来,也只能如一条蚯蚓般,在地上蠕动。 “把他弄醒,我还有一些话要问他。” 史连城的长鞭已经断了,她伸出几根纤指,在霍恩的身上推拿了几下,霍恩就悠然醒来。 “臭婆娘,你要是落在我的手中,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不喜欢废话,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来华夏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任劫没有废话,转身就要走,史连城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霍恩不相信对方真的会丢下他这个活口不管,只顾骂个不停,但是,谁知道两人真的一去不回,四周回响着他一个人的声音。 骂累了,他停下来,突然感到四周格外安静。 一些蚂蚁从四面八方爬过来,似乎将他当成了猎物,要将这个庞然大物带回蚁穴。 作为一个生物学家,他很清楚,这是世上十大毒性最强动物之一的子弹蚁,有着尖锐带毒的尾刺,常常挥舞一对大鳌,耀武扬威,它们体长3毫米,是普通蚂蚁的五倍。 一只子弹蚁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爬到了他的鼻子里,在鼻粘膜上用力咬了一口。他顿时感觉仿佛有生锈的钉子刺入了鼻腔,又如同将烧热的木炭捅进了鼻子里。 他立刻痛苦地叫了起来。 角落里,一男一女正在看着好戏。 “他现在还是在幻境中吗?” “是的,想充当英雄好汉的话,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霍恩在睡眠中痛苦地嘶吼:“求你们了,回来吧,我说,我什么都说。” 任劫淡淡地说:“希望你说话算话。” 他说着将一片茶叶一般的东西,敷在对方的鼻子底下,霍恩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鼻腔的剧痛顿时消失,他明白,自己刚才依然在梦中。 “看过《盗梦空间》吗?这样的经历,你还可以经历千百次。如果你拒绝回答问题的话。” 明知道这些疼痛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伤害,可是霍恩还是不想再尝试,他老老实实地点头说:“我说,我是为了绿玉杖而来的。接触史连城,是另一个任务,因为主人想要她的地狱变。但是后来,主人发现她竟然不会地狱变,就说,她没用了,让我干掉她。” “主人,为什么要用地狱变?作为神,他也会生病?”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任劫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个神,也并不是那么高级,他也会生病,而且是一种很严重的病。 “我一直暗中跟踪她,想要动手干掉她。但是却听见你说,你能驾驭梦貘,我向主人汇报,主人说,一定要抓住你。” “他想要我驾驭梦貘,为他治病?” “多半是的。” “哈哈哈!”任劫突然笑了起来:“那你就错了,我并不能驾驭梦貘?” “什么?”霍恩和史连城的脸色突然一起变了,怪异地看着任劫。 “可是,你明明刚才……” “七夜地狱听说过吗?那是一个训练新人的地方,能创造拟真的环境,让新人在梦境中完成各种任务。它靠的是这样的一片磁极。”任劫从霍恩的头上取下了一片不起眼的小磁片:“我趁着你和史连城打斗的时候,用橡皮筋弹上去的。” “所以,刚才的一切幻想,都是脑电脉冲的作用?和你的梦貘,没有半点关系?” “是的,虽然我和梦貘的确能共存,但是,它至今为止,都没有露面,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它交流。自然也不能利用它做什么事情了。” 史连城和霍恩突然对视了一眼:“所以,留你也没有什么用了。” 两人突然一起动了起来,向着任劫攻击了过来。 一个青绿色的人影从天而降,一把短刀焕发出夺目的光芒。 正是叶初寒。 史连城失了长鞭,而霍恩失了猛兽,他们的能力都大打折扣,所以此时就算是二打一,也丝毫占不了任何便宜。 史连城和霍恩对视了一眼,纵身逃进了山洞里。 “别追了。是丁昊让你别追了。”任劫指了指耳朵,原来,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和丁昊对话。 “你一直在和他联系?” “你以为呢?使用这样的诡计,严刑逼供,这么恶毒的手段,我可使不出来。怎么,你不觉得这手法,和丁总很配吗?” 耳机里出来了丁昊清冷的声音:“叶先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放他们走的目的,是让他们回去告诉主人,任劫并没有和梦貘结合。这样的话,主人或许就不会动心思,搞任劫了。” “原来如此。”今天的事情几次反转,饶是叶初寒已经了解初步的计划,此时也晕头转向的。 原来,在任劫揭穿了肖贵悟的身份后,就已经和丁昊联系上了。丁昊结合监控,查到了史连城和霍恩的关系,认为他们必有所图,于是就让任劫见机行事,打探两人的真实目的。 任劫一开始是真的以为霍恩要杀史连城灭口。 但是丁昊告诉他,并不是所有活死人的人,都有纹身的,所以,史连城必然是受到主人宠信的核心成员,主人不会舍得就这么杀了她。 果然,史连城说她让霍恩的所有关节都脱节了,但是在幻境中,霍恩的手臂却下意识地动了。 任劫那时候就判断,他的关节并没有脱节,那么顺理成章,他判断两人使的是苦肉计。他开始思考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此时,两人问起了梦貘的事情,丁昊提醒他,让他小心两人突袭,认为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判断任劫是否真的能控制梦貘,以便确定是否要抓他。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发难,证明了丁昊的判断是正确的。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是万书之母,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为何不因此而抓我呢?反而是因为梦貘要抓我。难道是梦貘比天书还值钱?”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对于主人来说,天书不稀罕,他们可能有很多天书。又或者,就连万书之母,也不止一枚。”丁昊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担忧。 “好了,主人真那么厉害的话,这么多年那么消停吗?我都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主人这个人。不会是活死人的上层编出来骗人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需要我们的任劫同志,多下点功夫,将连啸拿下。他作为活死人的核心人员,知道的东西必然不少。” “行了,丁昊。你不也常常见到连啸吗,你咋不拿下啊?” “我有自闭症,你又不是不知道。”丁昊解释说:“我不喜欢和人接触。也就亏得借助网络,我才能说那么多话。所以,要搞定连啸,还要靠你。对了,你不行,可以让你的小女朋友上啊。听说,她也很喜欢连啸那款哦。” “去你的吧。丁昊,我已经如你所说,把巫医派给搞定了,希望你信守承诺,离许诗妧远一点。” 话一出口,笑容凝结在任劫的眼睛里。他自然知道,“承诺”这个东西最不靠谱了,人类,会为了各种蝇头小利,忘记自己的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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