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断情人湾
晨光渐明,平果旧城八峰山的妙音禅寺在清脆的钟声中苏醒。白衣和尚从禅房步出,在用过斋饭后,便来到住持面前,他双手合十,深施一礼以告辞别。随后转身,阔步离开了这座清幽古寺。他此刻的心中,只有一团不息的执念——寻找失散多年的妻子冷月。 他的步履匆匆,从旧城辗转至榜圩,又马不停蹄地奔赴共和。一路上,逢人便打听妻子的消息,可得到的回应皆是摇头。 这日,疲惫的白衣和尚在路边稍作歇息,向一位放牛郎打听是否见过冷月。放牛郎歪着头想了想,热心建议道:“你既然都寻到共和了,何不多走几步去贡川找找?” 白衣和尚苦笑着叹气:“这几天我翻山越岭,日夜兼程,逢人便问,却毫无消息。” 放牛郎劝他别灰心,接着说:“贡川村落众多,找人确实不容易。但那里有个很大的集市,往来客商可多了。贡川盛产纱纸,每个街天,都有村民拿构树皮去市上售卖。你去街上打听打听,说不定真能有收获。” 白衣和尚听后,觉得有理,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当即谢过放牛郎,匆匆朝着贡川赶去。 白衣和尚走下了崎岖的刁泥坳口,不多时便来到了贡川街上。贡川,座落红水河畔,风景如画,还有贡川榨粉和贡川油馍等多种美食。可白衣和尚却无心欣赏美景和享用美食。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找到妻子。 白衣和尚在街头巷尾四处询问,然而,一天下来,得到的依旧是失望。眼看天色渐暗,他决定先到速旺屯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待明日过河去对岸上桥村碰碰运气。 “师傅,对岸有一个叫冷月寒衣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冷月?但我听说她人是大魔头皇帝洞主孤狼的押寨夫人。”那户人家告诉白衣和尚。 “冷月寒衣?”白衣和尚对贡川人的姓名是了解的,贡川人都是单字姓,或韦或覃,没有双字姓。虽然如此,他仍然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三月春夜,烟雨蒙蒙。此刻的上桥,如同一幅被绘画大师精雕细塑的水墨画:牛毛般的雨丝漫天飞舞,悠悠地落在三宝山的树木上,落在上桥村的瓦房上,满在上桥村曲折的石板小径上,又爬上大榕树的树叶上,钻进情人湾的怀抱里,与它窃窃私语。 上桥村后面的三宝山,山髙崖悬,在这雨雾的笼罩下,显得十分神秘。它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暗藏着一股阴森之气。抬眼望去,方圆几十里的大石山已被夜的黑与雨雾无情吞没。雾霾将山峦的轮廓消除贻尽,不见一丝缝隙。唯有密不透风的山林之中,偶尔传来夜猿凄厉的哀嚎,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更增添几分恐怖与荒凉。 三宝山中,有一座穿山而过的“皇帝洞”,洞长七里,高三丈,宽四丈有余。洞底平坦,可容纳千百人等。洞中石乳倒挂,奇形怪状,或笋或树,或马或象,让人充满遐想。 皇帝洞中此刻却灯火通明,与洞外的黑麻麻阴森森形成鲜明的对比。洞主人称孤狼,是个大魔头。他身材高大魁梧,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更是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得十分可怕。他目中凶光毕露,正向手下们布置着任务:“据线报,这两天将有一个秃头从平果那边过来搞破坏,我们必须严加防范。黑衣A、黑衣B、黑衣C听令,你们即刻跟随夫人冷月寒衣前往上桥码头设伏。一旦发现有头戴竹笠、身着白衣、脚穿罗纹黑鞋的僧人,格杀勿论!” “明白!”三名黑衣人齐声应道。语音刚落,就如三道黑色的闪电,迅速跟随冷月寒衣消失在茫茫的夜雨之中。 冷月寒衣也是一袭黑衣,迷人的线条勾勒出她玲珑浮凸娇美的身姿。那头乌黑的长发。,紧紧贴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更衬得她气质冷冽如霜。 冷月寒衣先是来到上桥码头观察一番,然后指挥三名黑衣人潜伏于岸边茂密的竹林之中。只待目标出现,便会瞬间发动致命一击。 冷月寒衣刚部署完毕,忽然,狂风大作,竟把四周的浓雾吹得随风散去。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幽幽传来。琴音诡异,似是从赶马洞的十八层地下飘出,每一个音符都带着腐筋蚀骨的寒意,扰乱着众人的心神。冷月寒衣的脸色骤变,她深知这琴音绝非寻常,能在如此雨夜以音律为武器,定是强敌。 此时,从三宝山西北侧的赶马洞,缓缓走来一位身着紫袍的女子。她怀抱古琴,莲步轻移,每走一步,琴音便加重一分。在她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身着紫色衣衫的女侍从,她们步伐整齐,面含微笑,犹如仙女。 “来者何人?为何今晚阻拦我的好事?”冷月寒衣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紧握,摆开了架势。 紫袍女子并未作答,只是轻轻拨弄琴弦,琴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随着琴音的变化,冷月寒衣带来的黑衣A,黑衣B,黑衣C,纷纷捂住脑袋,痛苦地呻吟着,黑衣A甚至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冷月寒衣心中大惊,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她强运内力,试图抵御琴音的侵蚀,同时朝着紫袍女子猛冲过去,手中长刀高高举起,直劈而下。 紫袍女子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她不慌不忙,玉指在琴弦上重重一挑,一道无形的音波便迎着冷月寒衣的刀劲撞去。只听“咣当”的一声巨响,冷月寒衣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幸亏她功力强悍,才没有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小可爱,也敢在这情人湾兴风作浪。”紫袍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清甜却又透着无数的钢刺:“这情人湾,不是你们“皇帝洞”一家的地盘。” 冷月寒衣挣扎着站起身来,她的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水。虽然有些忌惮这紫袍女,但冷月寒衣内心却有不甘。她知道,今日若不能冲破这紫袍女子的阻拦,他们的计划将彻底泡汤。她咬了咬牙,再次握紧长刀,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一阵激昂的战歌。紫袍女子和冷月寒衣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们都知道,又一股势力介入了这场纷争。而这情人湾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马蹄声越来越近,月光下,一支从三宝山右侧峡谷大调方向来的骑兵巡逻队,已从山岗冲下上桥村,为首之人手持长枪,威风凛凛,一场新的厮杀即将拉开帷幕。 那支骑兵巡逻队风驰电掣般奔至上桥码头,为首的将领身披黑色斗篷,在狂风中猛地一勒缰绳,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他翻身下马,手持长枪,枪尖寒光闪闪,大步迈向紫袍女子与冷月寒衣。 “在此大打出手,惊扰了一方安宁,你们可知罪?”将领声色俱厉。 在大榕树下,冷月寒衣冷哼一声:“将军,此事与你无关,还望莫要插手,以免惹祸上身。” 紫袍女子则轻抚琴弦,发出一阵冷笑:“哼,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敢威胁镇远将军?” 听闻“镇远将军”四字,冷月寒衣脸色骤变。镇远将军威名远扬,战功赫赫,其麾下铁骑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但冷月寒衣任务在身,不愿就此罢休。 “将军,我也是奉命行事,若将军执意阻拦,恐怕日后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冷月寒衣试图以势压人。 镇远将军目光坚定,扫视众人后说道:“不管你们奉谁的命,在我管辖之地肆意妄为,就休怪我不客气。这情人湾周边百姓安居乐业,我绝不允许有人在此生事。” 话落,他身后的骑兵们一字排开,长枪斜横,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紫袍女子见状,立即手抚琴弦,准备再次发动音波攻击。冷月寒衣也握紧长刀,暗自运气,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谁在对岸大声喧哗,害我不得睡觉!”突然,一道有如洪亮钟声语音从对岸速旺村的码头传来。那声音雄浑厚重,如滚滚天雷,瞬间盖过了风声、琴音和众人剑拔弩张的气息。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只见一个头戴竹笠,身着白色僧衣,脚穿罗纹黑鞋的和尚已站在对岸速旺码头。 “梢公我不摆渡船,谁人能越过这500米宽波涛汹涌的情人湾?”自称皇帝洞孤狼手下的喽啰头目得意洋洋。 没想话音刚落,刚才还在速旺码头的白衣和尚,嗖!嗖!嗖!一道白光影子已从对岸上往河里纵身一跳,几个蜻蜓点水,便已飞过情人湾宽阔的江面,眨眼间已飞到上桥码头并至大榕树下,手起刀落,梢公和几个黑衣人还没明白什么事,也不及喊叫一声,早已人身穴位被点,动弹不得。 白衣和尚缓缓走向众人,他手捻佛珠,面容不屑。“阿弥陀佛,我佛本慈悲为怀,奈何这几人天天在此设伏劫取过渡客商,着实该死!”说罢暗中发力,那话音如同高爆音频,刺痛每个人耳膜。 镇远将军率先收起长枪,双手抱拳向白衣和尚行礼:“大师,深夜至此,不知有何指教?” 白衣和尚坦然相告:“我从平果旧城一路寻妻来到贡川速旺,听到这边喊打喊杀,故过来凑个热闹。看到将军心系百姓,着实佩服。只是这世间纷争皆因贪婪而起,劝无可劝,不如以干戈化冲突,还这一方净土安宁。” 冷月寒衣和紫袍女子对视一眼,心中想这和尚竟然以暴制暴,虽有不服,但在白衣和尚的超高武功震慑下,也都渐渐冷静下来。冷月寒衣思索片刻,收起长刀:“今日看在大师和将军的面上,暂且息鼓宁人。”言罢,带着遗憾孤身迅速消失在上桥的夜幕中。 紫袍女子也收起古琴,带着侍从转身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镇远将军,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后会有期。” 待众人散去,镇远将军望向白衣和尚:“多谢大师相助,化解这场纷争。”和尚微笑着说:“将军不必客气,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望将军日后多行善事,护佑百姓。”说完,和尚一转身,人便消失在大榕树下的夜色中,只留下那洪钟般的话声,在情人湾的上空久久回荡。 此时天已不再下雨,一颗月亮高悬云端。冷月寒衣一路狂奔,跑向皇帝洞。 刚回到九龙潭,想想被白衣和尚羞辱的画面,还有那些梢公和三个黑衣人,被当众点了穴道,实在是丢了面子。 冷月寒衣心中对白衣和尚的怨恨再也压抑不住。“必须的除掉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咬着牙,猛地转身回头,朝着白衣和尚离去的方向追去。 白衣和尚正不紧不慢地走下上桥码头,月色洒在他洁白的僧袍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银边。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头、腰、脚正被三股冷风刺击,他瞬间反应过来——有三把飞刀正在来袭!由于码头乱石丛生,他不便俯卧躲避,只好回身接招。口咬、手接、脚踢,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在同一瞬间,将暗器的威胁化解。 白衣和尚拿起暗器在月光下一照,飞刀上那弯冷月的标记,他是多么的熟悉。心头猛地一颤,内心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与思念。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和师妹冷月在独山习武的点滴往事和那兵荒马乱的岁月。 当时,师妹冷月用的就是这款有冷月标记的飞刀。后来师妹嫁给了他,还曾经和他开玩笑说:“如果你以后背叛婚姻,我就用这暗器打你!”没想到一语成谶,打自己的竟然真是这枚冷月飞刀!难道冷月真的在上桥?记得结婚当年,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他和妻子在逃难的途中,四处都是喊杀声和哭号声。混乱中,他们硬生生地被人流分开,妻子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嘈杂的人声里,从此,他便与妻子失散,再无音信。白衣和尚伤心欲绝,心灰意冷之下,便出家平果旧城八峰山妙音禅寺为僧,遁入空门。 白衣和尚正思忖间,那冷月寒衣的刀已杀到眼前,白衣和尚侧头避过刀锋,脚下轻点,身形如燕般跳跃腾挪,沉着冷静地接招。 冷月寒衣此刻柳眉倒竖,美目含煞,已然杀红了眼。她使出独山剑法,手中长刀挥舞得只见一团白光,上中下盘一阵刺砍划,刀刀直取白衣和尚的要害。一时间,两人在上桥码头那巴掌大的空地上,直打的天昏地暗。进退攻防,闪跃腾挪,那地上的落叶被剑风卷起,漫天飞舞。 白衣和尚越打越觉得这冷月寒衣的一招一式无比熟悉,这些招数,分明就是他平生所学的独山剑法。独山剑法,是当年师傅传仅授给他和师妹冷月,没第四个人知道。难道师傅又收了徒弟不成?他一边巧妙地化解着冷月寒衣凌厉的攻势,一边口中说道:“女施主,请问你这剑法从何而来?” 而冷月寒衣,见到自己的每一招都被白衣和尚轻松化解,心中不禁心急如焚。她心中纳闷,师傅唯一教给她和师兄的独山剑法,为何这秃头和尚也知道,难道他就是……不不不……自己的夫君远在贵州独山,怎么可能来到广西偏远的山卡拉……她银牙紧咬,也不回答白衣和尚的询问,只是一味地疯狂攻击。手中长刀舞得越来越快,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白衣和尚斩于刀下。 白衣和尚一面灵活地接招,一面再次大声喝问:“你究竟是谁,为何也用我独山剑法?”然而,冷月寒衣依旧充耳不闻,手中的刀势反而更加凌厉。 随着打斗的持续,白衣和尚的心中愈发疑惑,同时也隐隐有了一丝不安。这独山剑法乃是他的师门绝学,向来只在独山一脉中传承,外人绝不可能知晓。而眼前的黑衣女子,不仅使得一手精妙的独山剑法,而且从她的攻击之中,白衣和尚竟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由于冷月寒衣不作回复,白衣和尚出招也不敢使用真力。他怕出于过重,刀剑无眼,万一伤到自己的妻子怎么办? 就在这时,冷月寒衣突然一声娇喝,手中长刀高高举起,一招泰山压顶朝着白衣和尚劈了下来。这一刀势大力沉,刀风呼啸,仿佛要将白衣和尚劈成两半。白衣和尚见状,赶忙手中长剑一横,一招猴王挠头化解了这凌厉的一击。只见两把剑刃相碰,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各自后退了数步。白衣和尚只觉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冷月寒衣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冷月寒衣也被白衣和尚的剑那股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冷月,是你吗?”白衣和尚趁机大声喊道,“我是阿成啊!” “成哥哥,真的是你吗?”冷月寒衣颤抖着声音说道,同时跳出外围一把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面纱之下,是一张熟悉而又憔悴的面容。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白衣和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冷月。 “冷月,真的是你!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凶狠?”白衣和尚激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花。 冷月寒衣看着眼前的白衣和尚,泪水夺眶而出。她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原来,当年冷月寒衣和丈夫失散后,自己独自一人北上岩滩,想回娘家。不想到了上桥村,竟被霸居“皇帝洞”的洞主孤狼下药掳走当了“压寨夫人”。虽然冷月人在洞中,但一出门她就四处打听自己的丈夫的下落。 “成哥哥,为找你,这些年我吃了太多的苦。今天,孤狼为了永远的不让我们在一起,竟然派我来杀你!我好恨,我恨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冷月寒衣哭诉道。 白衣和尚听了冷月遭遇的陈述,心中悲悯万分。他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冷月寒衣拥入怀中,安慰道:“冷月,一切都会过去的。” 冷月寒衣靠在白衣和尚的怀里,放声大哭。许久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白衣和尚,说道:“成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你为什么不回上桥村?你为什么要出家?我们曾经的誓言,你都忘了吗?” 白衣和尚看着冷月寒衣,心中很是愧疚。他轻轻地抚摸着冷月寒衣的头发,说道:“冷月,我从未忘记过我们的誓言。当年你失踪后,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万念俱灰,才选择出家。这些年,我虽然身在佛门,但心中却从未忘记过你。” 冷月寒衣听了白衣和尚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心灵陡转,泪水哗哗流下脸庞。 “好你个婆娘,让你来铲除秃头,你却旧情复燃,在此卿卿我我。”一声怒喝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皇帝洞主孤狼,身着一袭绸缎黑衣,如同从星空中降临的死神。他不知何时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指着冷月寒衣,张口便是粗脏话。 冷月寒衣瞬间惊惶失措,显然她十分害怕孤狼的淫威。她下意识地往白衣和尚身后躲了躲,如同一个从小被父母打怕了的小孩。曾经,她在江湖中漂泊,与白衣和尚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那些美好的过往,如同一幅幅温暖的画卷,在她心中珍藏。后来,命运弄人,她被孤狼下药占有,但在相处中渐生情愫,两人结为夫妻,如今她腹中还怀着孤狼的孩子。这本该是幸福的开始,却不想今日竟会在此与前夫狭路相逢,还被孤狼撞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白衣和尚听到孤狼的话,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扭曲,夺妻之恨如同一把被点燃的烈火,瞬间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的双眼瞬间充血,变得通红,仿佛一头发怒的猛兽。只见他“噌”的一声拨剑出霄,寒光一闪,剑刃直指孤狼,带着无尽的仇恨直扑过去。 孤狼冷哼一声,他堂堂皇帝洞主,又岂会是吃素的。想当年少轻狂,他在龙眼“瘴地灵岩”拜师东岩、黑岩两个武林高手学艺时,那瘴地灵岩环境恶劣,危机四伏,但他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过人的天赋,在那里练就了一身十分了得的武功。但见他一个疯猫上树,便避开了白衣和尚凌厉的一剑,随后双掌舞动迅速反击,但见他掌风呼呼作响,与白衣和尚战作一团。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周围的树木被他们的掌风剑气所波及,枝叶纷纷断裂,地上的沙石也被卷了起来,形成一片迷幻奇观。孤狼的招式狠辣凌厉,每一招都直逼白衣和尚的要害;而白衣和尚也毫不示弱,剑法精妙,剑剑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他们的身影在这片混乱中快速移动,从上桥打到下柳,又从下柳打回上桥,让人眼花缭乱,难分胜负。 “别打了,别打了!”冷月寒衣急得大叫,声音中带着哭腔。她双手紧紧捂住脑袋,痛苦地闭上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一边是自己曾经深爱的前夫白衣和尚,那些共同度过的岁月,是她生命中无法抹去的记忆;一边是自己现在的丈夫孤狼,他给予了自己温暖和依靠,腹中还怀着他们爱情的结晶。她看着两个男人为了自己拼得你死我活,心中满是痛苦与无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沉浸在激烈战斗中的两人,根本无暇顾及冷月寒衣的呼喊。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心中只有仇恨和胜负。孤狼一个飞腿踢向白衣和尚,白衣和尚侧身一闪,同时挥剑刺向孤狼的胸口。孤狼险之又险地避开,反手一掌拍出,掌风呼啸几乎剥开白衣和尚的僧衣。 冷月寒衣看着眼前这一幕,绝望在心中无限蔓延。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无论是白衣和尚还是孤狼,必定会有一人重伤甚至死亡。“争吧,争吧,我让你们都得不到!”她突然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脉绝望。她一个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冰冷的情人湾纵身一跃,便如同一朵凋零的花瓣,落入了那深不见底的红水河中。 “寒衣!”“冷月!”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孤狼和白衣和尚瞬间停止了打斗,朝着冷月寒衣跳下去的方向奔去。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懊悔,不顾一切地跳入水中,想要寻找冷月寒衣的身影。然而,冰冷的河水迅速将他们包围,黑暗中,他们只能盲目地摸索着,呼喊着冷月寒衣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带着无尽的凄凉与绝望。 孤狼不服,他不能失去冷月寒衣。于是重游归岸,深深吸了二九一十八口气。这十八口气,是孤狼在上桥九龙潭秘练的绝招。他每天从不间断的练习,从这口潭深潜入水,又从另外一口潭冒头。其间耗时三年零三百六十五天,他终于练就绝世潜水功法。本以为学无所用,不想碰到冷月寒衣跳河轻生。他于是决定学以致用。 冷月寒衣跳入水中,被激流冲到了三十鼓滩的一个漩涡口。漩涡,把她吸入了水底,呛了不知多少口水。好在冷月寒衣自小和父亲在上桥码头学过游泳,懂得一些自救之法,才没有那么快失去意识。 此时孤狼正好赶到,抱起冷月寒衣就往水面游去。怎奈漩涡吸力太大,两人在漩涡口滞留就是起不来。白衣和尚见状,立即施展轻功,一把提起两人衣领,转眼就拖上了岸边。 望着因救她累得倒地的白衣和尚,冷月寒衣只有紧握其手,以示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但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了,成哥哥如今已是出家人,自己也成了他人之妇。真的缘来缘去,命中注定啊。 “成哥哥,既然你已选择了佛门,我也成了他人之妻,今后,我们将老死不能往来,从此天各一方。你安心修行,我会独自去面对我的生活。”冷月寒衣含泪说道。 白衣和尚看着冷月寒衣,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她心意已决,自己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他叹了口气,说道:“冷月,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 冷月寒衣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拿起地上的长刀。她深深地看了白衣和尚一眼,说道:“成哥哥,保重。”说完,她便腾身一跃,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白衣和尚望着冷月寒衣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她的不舍和牵挂,也有对命运的无奈和感慨。他知道,从她转身离开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缘分彻底断了。 一阵寒风吹过,白衣和尚不禁打了个寒颤。面对情人湾东去的红河水,他若有所思,良久,才默默地过了河,朝着旧城的方向走去。 在旧城八峰山妙音禅寺禅房里,梵音依旧,香烟袅袅,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然而,白衣和尚知道,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成为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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