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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恋歌

浩阳 2013-1-20 17:08 2891
  自从气象台发布了气温下降,有可能迎来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之后,连续几天阳光温暖,街道上的人流骤然上升,虽然还裹着五颜六色的羽绒服,但是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仿佛冬天里的春天。每天早上懒懒的太阳透过明亮的窗户照在懒懒的身上,有一种春雪初融的舒爽,就像轻轻环抱年轻情人的柔软的腰,可是这时候却是该上班的时候,就像离别的车站抱了又抱,望了又望,依依不舍缠绵了一次又一次,珍重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当汽笛声再次拉响,火车开动,千言万语来不及说狠狠心松开情人的手转身踏上了列车,一下子从幸福的天堂跌入痛苦的深渊。
  人生的痛苦莫过于此,而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终于盼来了周末,虽然周六还要上半天班,但是已经接近了那个温暖的车站,马上就可以停靠紧紧和情人拥抱,那是一个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想到此,看看太阳沐浴着温暖,肖雨一周以来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就像初春脱下厚厚的冬装一样轻松,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进了办公室。
  “早啊!”“早!”不知是肖雨的热情感染还是到了周末大家都有同样的想法,办公室的气氛格外轻松融洽。肖雨的办公桌在进门的右边,左边两间是社长和主任的办公室,社长很少到报社来。肖雨坐下打开电脑,发现旁边的仙人球已经出现干枯的征兆,在沙漠都能生存的仙人球在肖雨的眼皮底下竟然枯萎了,也算是千古奇谈,买的时候店主给他说一个月浇一次水就可以,可是从买回来到现在肖雨似乎不记得曾浇过水,怀着愧疚的心情肖雨第一次给仙人球浇水。
  周六上班是报社的一项规定,因为做这一行,只有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你才最忙。“今天去哪里采访?”看着张兆辉和摄像出门,肖雨随口问道。
  “嗯,今天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吴天北要开新闻发布会,率先响应国家号召第一个降低房价,唉,不知是真是假。”张兆辉边走边摇头,房价近几年一路飙升,怎么可能降得下来。张兆辉刚出门主任走过来,肖雨赶紧站起来:“主任,今天我有什么任务?”
  “哦,我就是过来给你说,昨天你写的《一毛钱的施舍》反响不错,好好努力,今天暂时没有任务,下午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主任说完回了办公室。
  肖雨乐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得到肯定而是下午可以多休息半天。
  百无聊懒的打开自己的QQ,发现群里面罗林的留言:晚上七点新都酒店,准时参加啊,下午再给你打电话!
  毕业半年了,半年来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当初豪情万丈的青年各奔东西,就像浮云随风散落于任何一个角落。悄无声息的走了一个又一个,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只是一阵微风将青烟吹散,渐渐失去了联系,此刻才发现残酷的现实让人开始忽略很多。
  这个信息把肖雨的思绪拉回了从前,罗琳、华西还有来自东北的小浩以及那些一起上课、一起逃课的死党们,那是一群多么疯狂的青年,军训完后他们耷拉着军装,反戴着帽子,挥舞着皮带在校园里肆无忌惮,军训把他们拉到了一起,从此一住就是四年,四年里所有的笑声泪水,所有的荣辱,所有的离合都一起走过,就像一起走过红地毯,一起走过白桦林,一起穿越街道,一起游荡小巷……
  半天很快过去了,一个上午肖雨都是在朦朦胧胧中度过,不时的想起大学的时光。刚到下班时间肖雨就急急打了招呼离开了办公室,周末的下午公交车尤其的拥挤,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当然了,忙碌了一周还不该出来疯狂的购物和享受吗?这也许是生活的唯一乐趣了。
  肖雨走到车厢的后面找了个稍微松散的地方落脚,车厢比外面暖和的多,空气质量自然也差得多,刚站稳“滴滴”的信息提醒着他,是罗琳发来的信息,罗琳是睡在肖雨下铺的兄弟,也是宿舍里唯一一个住进宿舍就和他一起抽烟,抽烟史能和他相提并论并且臭味相投的人,有时候半夜突然想抽烟,爬起来只剩下一支两人换着抽,跟抽大烟似的,即使只剩下几块钱不吃饭也要买烟,是个名副其实的烟友。
  “上午给你的留言看到没?”
  “看到了!还蛮有闲情逸致嘛,要请我喝酒?”
  “不是你,是咱们,小贵、华西……”
  “不错,你小子还挺有人情味,半年多没见了吧!”
  “从四月离校到现在,整整半年了!”
  “不知他们都怎么样了,认识你到现在你总算办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肖雨,还有一个人要来,不,是两人。”
  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这是一个破旧的小区,已经有30年的历史了,好在小区里面绿荫、鱼池、娱乐场所一应俱全,当时选择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的干净。肖雨住在5楼,一室一厅家具也齐全,房东夫妇都是大学老师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考虑到儿子的教育问题在新区买了房。屋里虽然有暖气但孤单令肖雨感觉格外冰冷,倒杯热水的欲望都没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干净的天花板思绪纷飞,一会儿是生活的枯燥,工作的压抑,一会儿又是大学那段最美的时光,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夏雪,想到了她……
  晃一晃时光,动一动流年,四年了,她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四年里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无一不在他脑海中铭记。人生又有多少个四年,就在肖雨逐渐的将她忘却的时候罗琳却再次提起,让他忍不住一阵阵心痛。
  最后一次的毕业聚会上,罗琳极力的劝他,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也许就这样错过一生。可是肖雨很清楚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缘无分,所以四年来谁也没有强求。肖雨很知足,即便四年来什么都没说,默默埋在心底,他明白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已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只有不相恋如此便可不相欠。即使勉强站在一起终将会出现裂缝的,那么将会是两个人的痛苦,即便明知这也许是一辈子中最会一次相见。
  那晚肖雨喝醉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最后的记忆,这样也好,不用面对离别的惋惜与痛苦,就这样散了吧。早上醒来以后罗琳给他端来一杯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没出息,平时怎么不见你那么能喝,最后的时刻却喝得不省人事,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肖雨口干舌燥已无话可说,喝了一口水顿时不争气的涌上眼眶,肖雨忍住茶水化作泪水不让人看见扔下一句“这辈子不可能了,如果有缘下辈子吧!”倒头就睡。
  毕业聚会上,罗琳的话一直萦绕在肖雨的脑际“也许这次错过你就会错过一生……”,这句话就像寺院的晨钟一次又一次敲击着肖雨的内心,沉闷却极具穿透力,让他一阵又一阵的伤痛。
  然而,肖雨觉得至少有一段时间里他是开心的,虽然不能证明什么,但肖雨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念头,如果他们走到一起的话那么他们也许会有一段美好的生活,至少有一段快乐的开始,即便毕业后没有结果,那么一段时间以后他也许会忘记然后重新开始,或者永远不能忘记只能记一辈子。
  即便多年以后,仍留下一个大大的死结拴在心里:初恋,原本该有结果的,为何偏偏错过?
  生命的刻毒在于:从来不给予再一次的机会。
  然而,即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该错过的终究还是要错过。于是才有“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人”的遗憾。
  肖雨正在发呆,罗琳又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到了新都俱乐部让他赶紧过去。马上就要见到那些熟悉可爱的面孔了,刚才的抑郁也随之抛之脑后。肖雨换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和蓝色的牛仔裤,加上一条厚厚的围巾,稍稍的整理了头发急急忙忙下了楼。
  30分钟的车程很快过去了,肖雨又一次踏上了陌生又熟悉的新都外巷,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这条街了。新都的风穿过繁华的闹市包裹着肖雨略显单薄的身体,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天色已经晚了,黑夜正长,肖雨的双眸穿过黑夜,望向未来时一片空洞,依旧热闹的新都外巷无一不在向他招手,四季恋咖啡厅、小树林游戏厅、想念酒吧、还有那数不尽的桌球室、衣服超市……回来吧,回来吧,过去多美好,肖雨仿佛看到了自己永恒的孤单以及无可救赎的寂寞旅程。往日的繁华又意味着什么?温暖的灵魂又何时才能走出黑暗的深渊得到安慰?
  新都的外巷永远都是车水马龙,即便是寒冷的冬夜。新都俱乐部就坐落在新都外巷的正中间,两旁的梧桐已经光秃秃的偶尔剩下两三片零星的树叶在寒风中孤零零的飞舞,随时都在展示着飘落的可能。一声汽车鸣笛让肖雨赶紧收回心神让道一旁,车开过去了,肖雨却仍愣在当场,看着那辆宝马消失在外巷深处,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那也一刻他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霓虹将街道照亮然后一个人发呆。罗琳说他爱孤芳自赏,他却说这是顾影自怜,无论如何,他都喜欢以一种卓尔不群的姿态遗世独立。这条外巷留下了他们太多的回忆,每一个商场,每一个娱乐场所无一不在诉说曾经的悲欢离合,而现在看来这些华丽无一不是残破的。
  如果说新都俱乐部是新都的标志的话,那么新都俱乐部招牌上那朵如月夜森林上空朦胧的彩灯就是新都俱乐部的象征。四年了什么都在变,俱乐部也越来越豪华,只有那盏彩灯从没有换过,可是如今看来仿佛米黄色信笺上落下一滴泪水浸出的湿晕,是的,一切都在变,但是总会有一些东西会沉淀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厚重,那就是感情,小于这样认为。
  俱乐部门前灯光闪烁,一片空旷,肖雨抬头看了看那朵唯一不变的云彩,走上了台阶。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几位?”两位漂亮的门迎笑脸相迎,同一色的大红礼服,同样一米七多的身高,甜甜的笑脸令肖雨心里温暖了许多。
  “肖雨这边!”罗琳在大厅的沙发上向他招手。
  罗琳跨进了大厅,原来的水榭花都不见了,换了一个五米见方的白色琉璃灯,使整个大厅亮如白昼,肖雨回头看看身后的玻璃门,仅仅一闪玻璃门而已,却隔断了两个世界,外面是寒冷的繁华,里面却是温暖的豪华,肖雨感觉一下子走进了春天。
  “你个狗日的,住的最近来的最晚!”
  肖雨笑而不语,四周看看没人,不仅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就差你了,还就我一个,他们等不急都上去了。”罗琳边说边和肖雨一起上二楼。
  曾经熟悉的面孔又一次出现在肖雨面前,小浩毕业就回了东北,华西面向外而坐,他有一张令人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娃娃脸,半年没见他的脸庞虽然依旧稚嫩却增加了轮廓。
  肖雨正准备上前拥抱却发现华西旁边还坐了一个人,陆军,是的,曾经……肖雨没有想下去,因为陆军正冲他笑,他也微笑。当肖雨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陆军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肖雨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她一直低着头,无法看清她瞳孔的颜色,但是肖雨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啊,怎么能认不出来呢,四年了,四年来相敬如宾又岂是短短的半年岁月所能磨灭的。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夏雪!”夏雪抬起头,真的是夏雪,只是目光带水如月色一样空洞寂寞,轮廓渐渐被一种湿润酸楚的东西淹没,一切像心跳一样难以捉摸,肖雨看看旁边的陆军他明白了。两人四目相对,随即夏雪低下头去,肖雨也没能从她眼中看到什么。
  禅语云,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朵妙法莲花,一朵莲花,刹那芳华,亭亭玉立,浅笑嫣然,灼灼绽放,撒播清香,她被清风带走却把灵魂留在雪山,恍如天边的莲花无限温暖。
  此刻肖雨心中的莲花已经模糊了,或者说不再是莲花,寂静了一秒钟,能听到心跳的一秒钟,仅仅是一秒钟大家似乎都沉默了。
  夏雪一个相依相偎四年的女孩子,可爱又开朗还夹着孩子般的邪气,她爱笑,每次见到她都是一个表情,笑,而且她的笑声有一种魔力可以扫清一切生活和情感的阴霾,肖雨每次都有面对一个误落红尘的天使之感,心中充满了敬畏,就像,就像杨过对小龙女的感情。
  她无时无刻不在向人展示着她的纯真和孩子气,令人有一种回到童年的稚嫩,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冲动,用肖雨话说她就是一个令人又爱又怜又疼女孩,可是每次又觉得难以冒犯,就像隔着玻璃看窗外的雨,清晰却难以触摸。肖雨想起顾城的一首诗: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你看我的时候很远,看云的时候很近。
  肖雨第一次无意中见到她,是大一时在同学家里,她来的很晚,那时大家都在聊天。她穿一件红色的短外套,在寒冷的冬季如一团火一闪就飘了进来,顿时融化了整个冬天,肖雨感到一阵耀眼害怕自己也会融进去。见到陌生人她只是稍稍一愣就坐了下来,她微笑了一下,只是微笑了一下而已再没有别的了,可就是这一件小小的事情却让肖雨像林中的飞鸟在惊悚中抖动翅膀,带动树叶轻轻晃动。雪一样的皮肤火一样的性格,含苞待放般的短暂羞涩,肖雨心中突然紧张起来,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她打招呼,最终只能以傻傻的微笑替代。
  这时肖雨才发现她坐到了他的旁边唯一的空座上,缘分很多时候就是凑巧,肖雨开始心慌,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知道不久这场晚宴就会结束他们就会分开,可是,这一分钟,他觉得好暖。整个席间,肖雨一直沉默好像在回避什么些什么,而她不经意的亲昵、毫不陌生的纯洁,无一不让肖雨心跳如鼓,他仿佛感受到她颈后飘动的细微的头发以及她的吐气如兰,痒痒的舒服让肖雨沉醉。
  肖雨心中复杂又矛盾的感情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肖雨如梦初醒看着苍白憔悴了许多的夏雪,只剩下一句寒暄:“好久不见,好久……”说完肖雨走到右边阿龙和王小贵身边,他俩是本地人却是住校,由于不经常上课很多事情都是肖雨代办,尤其是王小贵生日比肖雨小,所以平时都喊他肖哥,关系相当不错,肖雨也经常到他家吃饭,王小贵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肖雨,有一周不去,他们就会问王小贵,以至于王小贵跟肖雨抱怨:“这都成你爸你妈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只是毕业后困难重重肖雨不愿在这时候过多和他们联系。
  他们一一相互拥抱,阿龙说:“你小子怎么还是那么老样子一点没变!”
  “你一样了,越来越胖了,看来是发福了!身边这位是?”肖雨指着阿龙旁边的一个腼腆的女孩问道。
  阿龙说嘻嘻笑道:“彼此彼此,这是我女朋友,小蕊。”
  “你好!”肖雨先打了招呼。
  “你好!”小蕊怯怯地说完向阿龙靠了靠。
  王小贵松开肖雨后,双眼已经红了,“肖哥,好久不见……”肖雨拍拍他肩膀,没有说话,就像拍上一副骨架一样,王小贵是他们当中最瘦、年龄最小的一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由于王小贵的爸妈把肖雨当亲儿子一样看待,所以王小贵把肖雨当哥一样看待,肖雨也知道王小贵这时候动情了。当看到他变红的双眼时想起曾经在一起开心的日子,也忍不住一阵心酸,但他还是笑笑让王小贵坐了下来。
  肖雨走到夏雪跟前极力想说出一句问候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肖雨鼻子开始发酸,说不出的凄楚和伤感,目光没有做丝毫停留,向陆军伸出了手。陆军似笑非笑的和肖雨握了手说道:“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毕竟是你们聚会,只是我陪夏雪,你也知道我很爱夏雪,是他想见见你们,还请多多包涵。”说着环抱了夏雪的肩,肖雨强装微笑说:“欢迎……”
  看到华西,肖雨还没有反应过来,华西已经伸出了手,肖雨一愣随即也伸出了手,象征性的客套了一下,华西这个曾经最单纯最心如止水的南方的孩子,他依然微笑着坐了下来,肖雨干笑着着走回来。四年的兄弟仿佛还在昨天,那些信誓旦旦的声音犹在耳边,如今已是过眼云烟只剩下客套了,这些曾经同宿舍的兄弟就在跟前,肖雨却像隔着落满灰尘的玻璃,怎么都看不清,光滑的又捉摸不定。刚刚肖雨还认为不论时间的河流如何洗刷,感情是不会随之风化的,现在看来,自然界的力量是伟大的,自然规律也是不可抗衡的,没有例外。
  这样的场面是肖雨始料未及的,虽然他也想到刚开始大家可能会有一点尴尬,但是没想到原来时间不能改变的东西,社会是可以改变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任何东西是永远有效地,虽然很多东西的包装上面喜欢打上永远有效。他们已经长大了了,肖雨心里有种灼烧的痛感,挨着罗琳和王小贵坐了下来。
  “来来来,咱先喝一杯,庆祝再次相逢!”
  罗琳给肖雨倒上,血红的颜色加上干净透明的高脚杯格外鲜艳就像曾经的学校生活,就连酒杯相撞的声音都那么清脆。
  肖雨忍不住想起那年夏天爬清泉山时的情景,红彩雀一叫,石岭花一开,整个峡谷都活了,泉水发出“叮咚”的声响。
  蒋文文在那边叫到;“啊,什么鸟在叫呢?”
  “那是红彩雀,只有在这大都山脉才有的。”
  “真好听,要是能买一只养在宿舍,天天都能听到就好了!”
  “别作梦了,就你每天早上睡到十点,吵得你恨不得把它炖了吃,赶紧帮我拿一下,这个鸡翅要考糊了!”说着王小贵急忙弯腰收拾他的烤鸡翅。
  “王小贵,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
  据说,红彩雀的确是大都山脉特有的,因为只有在山茶林出现的地方才会有,而山茶林是北方寒冷和南方暖湿气流交界的大都山脉才有,而且红彩雀只有在夏天将尽时才会出现,夏天已过就找不到它们的踪迹,所以倍感珍贵,所有人都以进山能拍到红彩雀感到幸运。肖雨坐在泉边思考着红彩雀的叫声,清脆中带着厚重,难道红彩雀也像其他迁徙动物一样要大迁徙吗?不然夏天一过怎么会找不到它们的踪迹呢?
  当时他们带着烧烤,肖雨负责捡柴,但他偷偷跑到一个泉边,那时夏雪顺从的在肖雨旁边的那块青石上了下来,他们挨得如此近,以至于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夏雪轻轻的呼吸,肖雨呼吸着夏雪头发上散发的香味,仿佛融进了这篇青葱的山林,脑海中出现尽是那已经闭上双眼的白净脸庞,以及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像山间蝴蝶挥舞的翅膀一样轻微的抖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肖雨睁开眼睛时,只见夏雪远远地拿着烤翅向他这边挥舞,一边挥舞一边笑,另一只手却在撩被风吹下来的一丝秀发。
  华西在旁边偷偷地笑“别吭声,等吃完了再叫他,哈哈……”
  “肖雨,肖雨你发什么愣呢?”肖雨回过神,大伙都举着酒杯看他,肖雨尴尬的笑了笑说:“好久不见,庆祝我们再次相逢。”除了好久不见肖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记得今天晚上他到底说了多少次。酒杯相撞的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夏雪的脸,还是那样的可爱,睫毛还是那样的长只是下面似乎掩藏着那汪清泉还能看到亮光。血红的液体顺着高脚杯流进了肖雨的嘴里,全是苦涩,它会很快融进血液的,肖雨这样想。
  晚上的聚会远远超出了肖雨的意料,让他再一次温习了本已经模糊的痛。如果他们曾经轰轰烈烈的发生一些事情,也许现在就不会产生这种刻骨铭心的遗憾,可惜事情总是这样,当你费尽心机想忘掉一个人的时候,偏偏忘不掉,好不容易就在你将要将她忘记的时候,她却又再一次出现,如此一来不仅没有忘记反而加深了记忆,让人再一次重温了世界末日的恐惧、遗憾、心痛、悲壮的感觉。
  整个晚上肖雨都是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如果说夏雪的到来让他心情沉重,那么大家所表现出来的物是人非更让他难过。
  除了一些久别重逢的感慨,谈到最多的莫过于别后的事业、人生,一切都这样娓娓道来,没有了从前的激情四射,没有了从前的坦诚相待。在经过一段时间时断时续、弯弯曲曲的谈话之后,谈话已经无法延伸了,桌面上显得如冬夜一般清冷,只是相互微笑低头捣弄着盘子里的菜肴。与其都在随声附和那么还不如早点结束,何苦这么难受呢?于是,当一个人提出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面现喜色却又说着想念,希望再见的话。
  口是心非的话语让肖雨一次有一次的感到阵痛,究竟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最终当大家都悄无声息的时候,罗琳打个招呼匆匆的率先离开,肖雨急忙追着跑了出来,仿佛逃离地狱一样……
  那晚的见面对肖雨来说就是一个错误,或者说完全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反而让他再一次明白他是如此强烈的爱着一个人,又如此强烈的被刺痛着……
  台球桌子上方一束光正好打在他身上,他悠然的打出一杆球也不看是否进洞就径直走到邻近的吧台,端起高脚杯浅浅酌一口暗红色的红酒,再燃一支烟回头看,罗琳站在那里观察台面上的局势。
  昨晚不欢而散的阴云还没有散去,今天的周末又被罗琳拉出来,肖雨显得无精打采,而罗琳也似乎心事重重。
  罗琳很失水准地打出一个空杆,也走了过来。两个在风雨中相伴了五年的兄弟,今天却都无精打采。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非拉你出来吗?”最终还是罗琳忍不住先开口。
  “不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整的神神秘秘的。”肖雨笑了笑说道。
  “那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急着离开吗?”罗琳好像没有听到意肖雨的话,依旧沉重的问。
  肖雨抬头看了看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友,今天为什么婆婆妈妈,但是他郑重的表情让肖雨觉得好不自在。
  “呵呵,昨晚那种场合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早知道我是不会去的,何况你急着离开!”肖雨自嘲的笑笑。
  罗琳直盯盯的看着肖雨,一字一字的说道:“不对,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策划的这个骗局!”
  “骗局?”肖雨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半年来我和夏雪一直有着联系……”罗琳看看肖雨吃惊的表情,难过的说道:“事情要从四月我们吃散伙饭那天说起,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喝醉了,是谁把你送回家的?”
  “不是你?”肖雨满脸狐疑,不知罗琳到底要说什么,这和昨晚的聚会又有什么联系?只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黑洞,一直在下沉,不知到底还有多深。
  “不是,是小贵,我去找了夏雪。他告诉我说,如果有缘那就来生吧!后来她偶尔给我打打电话,但是从未提及以前,也就是两个月前,我以为他和陆军那家伙走到一起了,气得要去揍他狗日的,夏雪见拦不住才告诉我了实情。”罗琳端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夏雪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患上了心力衰竭,医生说她有五年的存活率与恶性肿瘤相似……”罗琳的声音有些发颤。
  肖雨似乎还在雾里,他的胳膊再抖,嘴唇也在抖,心里衰竭怎么可能,她才21岁啊,他直勾勾的看着罗琳,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了。
  “一直以来,是陆军每周都过去照顾她,最近她身体越来越弱,必须回家了,她说家是唯一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无条件接纳她的地方,也是她唯一牵挂的地方。最近她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病痛,只是在走之前想要见你一面,又害怕见面后她割舍不下,所以她求陆军……以为这样可以永远的忘记,哪怕痛恨也可以……”
  “那,那她现在……”肖雨哆哆嗦嗦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现在她应该已经踏上南下的列车了!”
  肖雨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电话,由于颤抖拿了两次才从下衣口袋里拿出来。
  “嘟……嘟……”
  “喂?”
  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眼泪涌现,疼痛在心头波动,悲伤的心被一种情愫包裹着,感情就像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的月光,清冷而又带着一丝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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