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看烟火的女孩(续)
中集
(3) 下午,格父单独叫上柏美说是要去几十里地外的县城,很亲热,很温暖。柏美挠挠头脸都有些红了,猛地点头答应着然后从家里推上大杠自行车带着父亲朝县城去了。阳光、大树、稻田、湖泊,一望无际的绿色,远山斜影,还有不时传来的鸟鸣与柏美吹起的口哨应和着。坐在后面的格父深深叹了口气,这山这水这人不都挺好吗?这又要怎么开口? 几十里地说远也不远,在直通的水泥路上骑车也很快。到县城里来做什么?父亲拉着柏美走进了一家饭馆。“下饭馆?”柏美大惊!倒是父亲面带笑容乐呵呵的拉着他走进了饭馆,很有大将之风。 叫了好些个菜,两瓶老白干,在柏美完全不知所措下,格父给他面前的杯子里满上。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的询问和不安,格父先干掉了自己杯中白酒。 是人壮酒胆,还是酒壮人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两杯白酒下肚后,格父被酒精刺激得脸色通红。他说了家里的事,说媒的事,格非的事,那个在哥哥眼中有些温柔天真的妹妹的事。 柏美脸上的不知所措消失了,出现的是白,很白,苍白。他在听,他在说,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格父说了很多,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柏美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知道了他最爱的妹妹,傻瓜一样的妹妹,温柔的有些天真的妹妹。她要嫁人了,一个城里的“上流人士”,那是什么?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嫁人了! 酒,一杯酒,两杯酒,三杯酒,洒了酒,湿了面。格父很快趴在了桌子上,是真的醉了还是不敢面对? 柏美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辛辣感充斥着整个口腔。而他没有感觉到,一杯酒干了,他打开另一瓶老白干,又倒了一杯,继续喝着。 “小子,酒不是那么喝的,是这么喝的。”一个邻桌满脸通红的中年人端起大杯大口喝了起来,满满的一大杯,略带得意倒悬空杯:“你不懂酒!” 柏美看了他一眼,然后抓起整瓶老白干对着嘴倒了起来,辛辣的“水”不是很好喝,却是很痛快,很痛快!真的很痛快!倒悬空瓶对着呆滞的邻桌中年人:“你也不懂酒!” 你会喝酒,他会喝酒,我会喝酒,懂酒几人?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票子结了账,然后架着父亲将他放在自行车的后面。接着骑上车脱下上衣将两人绑在一起。酒劲很大,他很热,高速踩踏带起的风声不能降温,可能这很危险,但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嫁人了…… 在回到家后,柏美把父亲放在了床上,然后不顾母亲的询问还有热情招呼,骑着车朝县城而去。 天上的云压了下来,燕子飞得很低,稻田湖面却很安静——很热,柏美很热,他的心跳得很快,快!他需要更快的速度,只有更快的速度才能给他降温。快!要快!要更快! 下雨了!下雨了!——下吧!下吧!只有倾盆大雨才能降温!下吧!下吧!下大吧!然后给他降温吧! 什么叫浪漫!什么叫浪漫!是不是就是不打伞在雨中淋湿!那么就在这场大雨里享受一个人的浪漫吧!享受吧!享受吧!然后哭吧!——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老天你为什么要哭!将他淋湿…… (4) 晚上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谁啊?”格非披着今天舅妈给她送的时尚衣裳,然后从门缝里看去。原来是哥哥,打开门,一股混着雨水特有味道的酒味飘进了过来。格非捂住鼻子,皱着俏媚刚想说话就被柏美强行拉了出去。 “你想干嘛?你想干嘛?”格非大声的呵斥,甚至掐抓住她的手臂。可是手臂的力量很大,并不怕痛,它的主人更是一声不吭。 这是篱笆墙围着的小院,雨后的泥土带着特有的土腥味。柏美放开了她的手臂,然后蹲在地上摆乎起用熟料薄膜包裹着的长棍一样的东西,他没有吭声,只是在摆乎。 “柏美哥哥,你是我的哥哥,一直都是我的哥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是我的哥哥!你明白吗?”格非大概猜到了原因,醉酒的父亲,浑身酒味很晚归来的哥哥。是的,她已经决定了!上流人士才是她的归宿。 柏美很兴奋的拿起了一根棍型的物品。格非认出来了,那是烟火,他们称呼的烟花。拉出引线,然后将烟火朝天,柏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啪嗒、啪嗒”打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见电子闪过却不见火光而出。“啪嗒、啪嗒”终于着了,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脸,他的脸色并不好,也许是微光,但是他的眼神里透着兴奋。 将火苗靠近引线,引线是湿的,燃了很久,没有点燃。他扔掉手中的烟火,接着拿起新的一根,这次打火机没有倔强,一下就着,可是却点不着引线,接着丢掉,继续尝试“啪嗒、啪嗒”打火机的声音响个不停。 格非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只是她的心有些发颤,只是因为自己白天说过的话吗? 最后一根,最后一根,柏美慢慢拉出了引线“啪嗒”火光一下而出,有些颤抖的火光朝引线点去——着了,火药的刺啦的声音响起。“咻、咻、咻”烟火,一团团的烟火从小院里窜上了天空,然后爆开,“啪、啪、啪”虽然美丽并不明亮,在这黑暗的乡下,一闪而逝。 在烟火结束后,柏美眼中带着兴奋,声音嘶哑的问:“喜欢吗?” 格非的心猛然一颤,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扑进眼前这个傻瓜一样的哥哥的怀里。这时,她身上披着的时尚衣裳从肩膀上慢慢下滑,这种感觉,她一下抓住衣裳,然后停下了心里的冲动。她的呼吸有些紊乱,看着哥哥眼中的兴奋,她在犹豫,在犹豫,在看脚下泥泞不堪的地面,在看脚上满是稀泥的布鞋。 “哥哥,谢谢你,我很喜欢,但我更喜欢的是城市里的烟火,盛大的绚烂的烟火,那很美,很美,真的很美……”说完,格非转身离去。 “很美有多美?”嘶哑的声音,无法留住她的背影。多美是美?很美究竟有多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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