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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飞燕

石也 2012-7-10 18:38 5155
  一、
  天高云淡,清风徐来。她偎着我躺在青石板上,诉说着她所经见的逸闻趣事,吐纳如兰。
  大山是我们共同的家,而离开大山到四方遨游是我们共同的梦想。我们无法预知许久以后的事,可我们却能让想象插上翅膀去触摸遥遥无期的未来。
  她说她将来一定要学会画画,把大山里的景致描绘得壮丽辽阔。我说可你永远也画不了自己,你或许是山里又一道靓丽的风景呢。
  她笑了。一阵凉风将她额前的刘海肆意吹乱,乱哄哄地覆在她的眉眼上,她布满笑靥的俊俏的脸庞立刻朦胧起来。
  我伸手帮她拢了拢额前的乱发,她送给我一个甜醉的笑,并向我紧紧的靠了靠。我纯洁一生的夙愿大概就是在那一刻生根,发芽。我向往过上一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恒久的情爱生活,对水性扬花的女人和浮浪淫邪的男人厌恶透顶,我却不知道构筑美好的情事需要许多坚实的基础,比如背景、运势、财力等。
  我姓石,12岁。她姓周,9岁。
  二、
  太阳将暖烘烘的气浪排放在教室里,她和我在课桌下面相互抚摩着手指,低头说些离题太远的悄悄话。
  老师从前台抛下的一个粉笔头暂时中断了我们的喁喁私语,我和她转瞬间故作镇静的仰望着黑板,后来她说这个猪腰子脸老师太煞风景,不如我们到外面听风去。
  风静静地漫过天际,和着琅琅的读书声一块儿卷入耳际。我幼稚的手臂轻轻揽着她的细腰,遥望着街景,心说走出来真好。
  她说如果我们都考不上重点高中,就先努力赚钱,等长大了再结婚。我说我不敢想那么久远的事,混过一天是一天呗。
  直到很久以后我接触了一些初中生,我才发现现在的初中校园内男女生所能进行的节目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力,而当时我以为我和她已经走到了时代的前沿,真惭愧!
  初中毕业后我竟再也没能见她一面,即使相见,我也可能无法从人丛中一眼认出她。我知道我们有各自要走的人生路,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我们依然要沿着各自命定的前程一路搏杀下去。那山太高,那路太远。
  我姓石,15岁。她姓尚,15岁。
  三、
  班里我和她的学习成绩旗鼓相当,全班第一的位置我俩轮流坐,我俩在一起探讨问题很有点“强强联合”的意味。
  我们同看一本书,经常为书中某个人物可能的命运争得不可开交,她重视的是人物的奋斗结果,而我则看重的是人物的性格操守,偶尔我们也会取得短暂的共识,我知道那是一种叫做共鸣的东西。过后,我们依然争执,还要为此红脸,如果她是个男孩,肯定少不了我一顿胖揍。事实是,争吵完了我总少不了要为我的偏狭忏悔一次,毕竟她是女孩,我是男孩,潜意识认为,男孩对女孩应该事事谦让。
  临近毕业时同学相互在留言册上挥毫泼墨,她一定要我第一个写给她,推辞不过,只好写,一写就写了两三页,她仍嫌不够,只好再写,没想到洋洋洒洒又是五七页,她勉强满意,笑着让我为她签名,我大笔一挥在她的留言簿上笔走蛇龙,我的名字便很妖娆地定格在她的留言簿上。完了她一定要为我签名留念,我傻乎乎的递上我的留言簿,她轻轻地推开,在我一愣神的工夫抓过我的一条胳膊,她的名字便嵌入我的肌理,笔尖生硬,硌得我有些疼。
  高考的结果是,我和她同时考到省府的两所学校,她是本科,我是专科。一丝灰不啦叽的意象从此渗透到我的思想我的魂灵,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和资格与她继续以前那种不搀杂市侩世俗的纯洁时光,哪怕仅限友谊,我想她是我爱过的一个人。
  我姓石,19岁。她姓宁,18岁。
  四、
  珠儿算不上特别漂亮的女孩,但她性格开朗,极其活泼,属于那种极易惹人眼的女孩。开学伊始,珠儿就吸引了许多爱慕的目光,随后接踵而来的求爱信和鲜花把她推向了一个我辈无法企及的高度。
  一开始,舍友被珠儿迷得五迷三道,我常在夜深人静之际帮他出主意,现在想来全是一些馊主意,无非是什么生米做成熟饭之类的。珠儿却精得很,舍友一直没有得手的机会,珠儿还是被许多人众星捧月的簇拥着。
  我开始注意珠儿大概是那次珠儿向我索要一种我常吃的糖果的包装纸的那回,珠儿有小女孩收集一些小玩意的那种小小嗜好——收集糖果纸,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后来珠儿说见到我的那一刻她就感到我是一个有许多故事的人。我笑说谁还没有三五个值得回味的故事,那样的人生不是太没味道了么?
  接下来的故事顺理成章,她和我参加许多私人的集体的聚会,我们若无其事的谈论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常能乐在其中。我觉得我是在和她恋爱着,我甚至把我们的发展方向朝婚嫁的程度上臆想着,她说她只想把握住现在,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我颌首表示赞同。
  之后我陷入一种长久的迷离状态,求而不得的苦恼始终困扰着我,我发现酒醉可以使人暂时忘却,于是我酗酒,近乎疯狂的那种。我知道在必然的结局面前,我们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我们永远无法把握历史的深度和未来的方向。
  况且,我们自己还仅仅是个初生儿,缺乏纵深社会的厚度。我们的校园之恋依然艰辛,这让我想起一句谶语:强求不可得,何必用强求;随缘且随分,自然不可谋。
  我姓石,20岁。她姓李,20岁。
  五、
  她约我到公园划船,我找了一个同伴如约前去,同伴半路溜掉了。
  划船的时候,我在左,她在右。我力大,她力小,所谓划船不过是在做以她为圆心以她和我的距离为直径的一种徒劳的圆周运动。我兴味索然,她兴高采烈,笑得双手越是颤抖着握不住桨,嘴里还直嚷嚷着好玩。
  她是我同校低年级校友,家在离首都很近的地方,她说有机会带我到北京玩。我对远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向往,但是我执拗地说,玩就玩的是一种心情,到哪玩还不都一样。她的眼神顿然有些凄迷,嘟哝着说,你这人咋这样?好好的心情给你破坏了。我无语。
  她喜欢到我的宿舍听我们侃大山,在可能的时候帮我洗衣服,并屡屡缠着我讲我曾经的“故事”,推辞不过,我只好讲。我给她讲珠儿、宁,甚至更久远的尚和周,她静静的听,陪我一起经历那一个个舒心却也峥嵘的场景,她说太好玩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果然。我说这一点你几乎与珠儿取得了共识,可惜你不是珠儿。
  更好玩的事却在后来,那次我们搞了一次野炊,饭毕将作料胡乱混合,怎样难吃怎样搭配,然后玩石头剪子布的游戏,赢者做“饭”,输者吃“饭”。她硬要我和她对决,结果她输得多赢得少,我则相反,她吃得龇牙咧嘴,却忍着泪说味道真不错。后来听说她竟吃坏了肚子,第二天没能上课。
  她喜欢跳舞,而我对此一窍不通,每次只能望着她和百十号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灵巧的舞动。我说我笨得要死,她说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不会跳舞不是什么错。
  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才意识到我可能错过了一次真爱,尽管谁也没有将这个字说出口。
  我姓石,20岁。她姓肖,19岁。
  六、
  我和她在所谓的情人路上且行且住,为许多琐事、小事,甚至根本就不是事的事大伤脑筋。俄顷,她说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坏笑着说正有此意,忙不迭的拉起她的手朝向密林深处。
  她穿着背带裙,抬起胳膊的时候腋窝的黑丛隐约可见,引人遐想,我直想深入其中一试身手,可我真心实意的爱她,愿她过得好,不希望她因为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下水道井盖可能是我和她的天堂,我们在上面相拥而坐,她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特轻浮?哪儿会呢!我说着将我的手从她腋下伸进去,从她深刻的乳沟坚定的滑过。
  情人路之所以称为情人路大约就是因为这路上有许多情人,我和她正欲演绎更多的情人话史的时候,又一对情人不期而至,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宁静,被颠覆了。
  正好,密林里蚊虫肆虐,我们相互扑打着对方身体上的蚊子,我们的手上立刻沾满了对方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腥味。她说我们走吧。干脆简洁是我一向的作风,我说,走。
  再次见到珠儿,她依然故我,清新,活泼,富有朝气。珠儿没有给予我更多,我也没有向珠儿索取更多。后来珠儿说她妈希望她找个条件好一点的,我听了黯然神伤,因为我知道我与好比起来其实相差太远,我不能因我的无能误了珠儿的一世,我笑着说,行,这听起来真像个不错的建议。
  我姓石,22岁。她姓李,22岁
  七、
  很多熟悉她和我的人都认为我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与她有关,我比较反感这种说法。富贵在天,生死不由人。如果把一个人的背时过多的归罪于他人,是不理智的,至少是不道德的,何况她一丁点错也没有。
  我永远无法忘记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抓着我的手泪眼婆娑的样子。于我,能博得她真心一哭足矣,我不想她因我背负许多的罪责和悔恨。我要说,珠儿,你是我心中永远的风景,我不会计较别人对你的论说,在我心里你始终如一,尽管很久以后我可能终将与他人结婚并试图恋爱。
  病床上的我一动不能动,头脑却悲哀地清醒着。她伏在床头一小勺一小勺的给我喂食,时不时的拿沾着水的棉球湿润我皴裂的嘴唇,意识无情的吞噬着残存的意志,我知道眼前的人儿注定要与我背道而弛,向着一个我无法预知的轨迹。我想抓住她,可理智再一次占据了上风,我克制着。
  随后的日子里她一直陪我经受医院炼狱般的煎熬,扶着我小儿学步般跌跌撞撞。我知道我什么也把握不住,她也一样,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有默默祝福对方今生好走,就让岁月的重碾从我们身上惊雷般滚过,我行,她也行。没什么大不了。
  我姓石,22岁。她姓李,22岁。
  八、
  我想我也许需要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两情相悦,相携终老。
  她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走进我的生活的,无疑,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我疯狂的爱上她,并幻想着从此和她过上一种不为柴米累的愉悦生活。我们可以一无所有,但是我们能相互传递快乐。乐人者终乐己。
  沉寂了五年,我以为我可以置身物外,不问凡尘事。我终究是一个懦弱且世俗的人,我不能脱离先人们预设的生活轨迹,我必须在阳世的角落里翻滚,挣扎,直到肉身的彻底溃败。
  她爱笑,而我能让她灿烂的笑,我正是通过她的笑容感到了一丝满足,我希冀着她能给我精神的某种寄托,让我树立一展雄风的信心,坚强地走到我不可触摸的家园。
  我是一个急性子人,我害怕她早早嫁人,而不留给我一丝一毫的机会,纵然这机会仅限于臆想层面。可能我的表白过于直露,吓着她了,她竟从此不理我。
  老实说,我和她交往不多,可以着墨的地方太有限,我们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不够播音员三五钟的播报,我和她的故事我在我的另一篇小说稿中悉数写尽。她无疑是我情爱梦想又一个无法逾越的高度,我愿她幸福、幸福,再幸福!然而,梦的破碎于我终究是痛。
  我姓石,27岁。她姓兰,19岁。
  九、
  她和我坐在人工湖畔防护栏内侧的水泥台上,我张眼呆望着湖内嬉戏的男女,她用双脚拍打着湖水,水花飞溅。她说哎,要是我们两个人有一个掉到水里去,结果会怎样?我说只能是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她突然蹿过来揪住我的耳朵说,要是我掉到水里,你不救我?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我说最好我掉进去,我谁也救不了。
  她牵着我跨过护栏,向一处草坪走去。这时头顶飞过两只燕子,一只朝东,一只朝西,都是一去不回头的样子。她拽住正想躺到草坪上的我说,你说这两只燕子分头忙碌些什么呢?
  我说躺下来晒会儿太阳吧,问来问去的你都快成“问题少女”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你说!
  于是我瞎胡周,它们是在找回家的路。
  错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劳燕纷飞的那种。她说着一脸的得色,像是要等待我表扬她的睿智。
  我却说,晒会儿太阳吧?!
  晒什么晒?你看我现在又黑又胖,都快没个人样了。
  我说黑是健康色,胖是营养丰富的表现,不是挺好么!
  她不依不饶的扑向我,嘴里呢喃着我的名字,很快,我就淹没在她蓬松的乌发里。我扳倒她,望着她我还没来得及认真审慎过的俊秀的充满青春气息的脸说,咦,你叫什么来着?
  我姓石,28岁。她姓阎,22岁。
  十、
  她躺在我的臂弯里给我讲故事,她的故事。
  她说她上大学那会儿可招人喜爱了,追求她的人都能拉一汽车,可她一个也没看下,究竟伤了多少人的心她已无法计算。
  我说那至少说明你脑壳里装的的确是脑子,而不是其它什么东西。
  她捏着我的鼻头说,你说我美吗?
  我说美从来不会刻在脸上,不过你看起来真像个妖精,美丽的妖精。
  她说可你为什么总对我冷冰冰的?
  我说我心里热度不再,惟有冷。
  她说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再这样,我就嫁给我们班的班长,他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气死你!
  好主意!我差不多就要拍案称奇了,胸膛上顿时落下她雨点般的拳头。
  我姓石,29岁。她姓阎,2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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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青苇
春江青苇 2012-7-9 23:30
欣赏与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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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鹏
程鹏 2012-7-10 00:07
到底是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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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草地
兰草地 2012-7-10 18:39
欢迎朋友,欣赏。期待更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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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
小木 2012-7-10 21:43
{: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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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运者
走运者 2012-7-11 08:30
赏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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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
春妮 2012-7-11 10:42
有点长,慢慢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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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也
石也 2012-7-14 18:51
春江青苇 发表于 2012-7-9 23:30
欣赏与学习

谢谢,相互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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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也
石也 2012-7-14 18:52
程鹏 发表于 2012-7-10 00:07
到底是年轻人

感谢朋友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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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也
石也 2012-7-14 18:52
蓝草地 发表于 2012-7-10 18:39
欢迎朋友,欣赏。期待更多作品

谢谢编辑,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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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也
石也 2012-7-14 18:52
小木 发表于 2012-7-10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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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也
石也 2012-7-14 18:53
走运者 发表于 2012-7-11 08:30
赏读了

谢谢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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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也
石也 2012-7-14 18:53
春妮 发表于 2012-7-11 10:42
有点长,慢慢品味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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