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美人鱼
虞美眯着眼看我:“宋祖英有1。6米吗?和白杨身高差不多吧?” 哄笑中,孟拓、肖童还有一群男人拿着宋祖英的身高在打赌,谁输了要请上一桌酒席。 一抬头,孟拓心不在焉东瞅西看,原来,不见了虞美的踪影。 我太清楚虞美的心思,她随时都以退为进吸引别人的眼球。 果然孟拓的电话悄然响起:“三哥,我冷呀,出来把车里的空调打开吧。”电话里传来虞美矫滴滴的声音。原来,虞美穿着孟拓的衣服躲在孟拓车里呢。 孟拓急欲起身,瞥见我不阴不晴,又坐下,讪讪地笑道:“嘿,人哪去了?” “你的妹妹,又没血缘关系,你不看着,谁替你看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轻启唇齿,一句不软不硬、不痛不痒却极其酸刻的话大摇大摆地溜了出来。 还有一次,孟拓带我和虞美去了一趟A市会孟拓的同学。半年以后,那个同学突然跑来,贸然地问孟拓,这个美女是不是甩货? 孟拓嘻嘻哈哈,怪腔怪调地问要帮忙吗?不料,虞美花枝招展地朝个面就不见踪影了,手机也关了。这就是虞美想要的结果,让所有相关的人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事后,虞美却一脸无辜,楚楚可怜地说:三哥,如果你要为了同学高兴,你就舍了这个妹妹吧。毕竟没舍,同学悻悻地走了,孟拓却兴叨叨地请我们狂喝了一天酒,还没醉的意识。 虞美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在小处卖弄诱惑也巧用心机的女子。她到哪都有男人喜欢着疼着呵护着,男人就喜欢宠着疼着她这样的女人。而我不同,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即使鼻青脸肿都不会主动给男人打个电话的,只能在暗夜里细数伤口,关起门来轻轻地哭。 五、白羊女子 任怎么穷开心,心中的隐痛是无法平复,无法删除的。一个人的暗夜里,时常探究一路走来的坎坷际遇,我安慰自己,世事我曾能力,成败不必在我,但失败的潜规则难道和白羊座自负、任性、倔强的个性一点关系没有吗? 想不明白时,总觉得头痛,痛得心头皱起褶子。失业、失恋足以打击我的自信,我看不到未来,觉得生存了无希望。 有一天,虞美忽然以一种生硬的口气说,你一点也不聪明,人跟人硬碰硬不行,要实施软着陆。走哪步要算计好,否则你会失去很多。我立即晓得这是孟拓跟虞美谈论我的对话,虞美转借来的表达还不娴熟。大家对我与领导硬干颇有微词,只是谁会当着面指责? 我哭丧着给虞美打电话:“虞美,我快要死了。” 虞美嘻嘻笑道:“那你快点,我送你安眠药。”我总这样心灰意冷,恹恹的,让她习以为常。 我并不在意,知道她打着我心情不好的幌子又要张罗肖童和孟拓来陪我了。孟拓说,朋友是有选择的,时间是选择朋友的最好塞子,果然,两年了,我、虞美还有肖童、孟拓4个人成了小团伙,逐渐升温。 那天,雪好大,是这个地区一百多年来最大的一次降雪。大雪成灾,交通中断,物价飞涨。我猜测到了在外市工作每天通勤的孟拓一定被阻断在家,无法出发。但是,虞美却打了电话约了他吃饭。我从未主动打电话给他,与他总似远隔千山万水,名不正言不顺。 我不知道天气会那么冷,冷得彻骨。孟拓犹豫片刻,终于将他的深兰色大氅披在我的身上。我感激地看他,穿着单薄的西服,挺在寒风里。 虞美一把拽过大衣,说:“白杨,这件大衣你穿太大,你穿肖童的吧。”虞美如穿自家衣服一样熟练,裹紧孟拓的大衣,把我推给了肖童。 我明白虞美的安排,肖童是个踏实的男人。象他这么年轻已经做到公司一把老总,实属不易。尤其他的书法写得似断还连,超凡脱俗。我是一个容易被才情迷惑的人,但我更注重感觉。 每每我想起曾经的历程心有不忿时,肖童总是陪伴在我身旁,顺着我的心情劝说,说得我泪眼汪汪,心存感激。有时,他会忘情的握我的手。而这时,虞美总要一惊一乍地高喊:“白杨,你的手和肖童的手太像了,肉忽忽的。” 但肖童不同于孟拓。孟拓的眼神就让你心跳不已,而肖童,会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在我失意时可以承受我的眼泪,在我快乐时,可以让我咬一口,平淡而安稳。虞美说:肖童工作好,人又憨实,你可不要随便转换跑道啊! 我现在不需要平淡,我需要一个知性的懂我的情人,让我刻骨铭心的去感受,哪怕,是无望的。等我经历过了,也许我会要一份安稳和平淡,象肖童这样的。我不想给肖童一个模棱两可的诱惑,习惯青春寂寞权且留做过客的是虞美。 但我偶尔会主动牵肖童的衣袖,冲着虞美和孟拓愉悦而难以掩饰心痛地笑:“我们一对儿一对儿互不干涉,各聊各的吧。”如今,对男人而言,妹妹的称谓多么含蓄,多么暧昧。两年了,没见过孟拓的女友,倒是虞美管家婆一样打理着两个哥哥的一切,处处提防。 面对兄妹3人,我习惯以“槛外人”自称。孟拓居高临下的问:“白杨,你的统一战线是怎么搞的,这不是分裂吗。” 我忧伤地望着3个人,骨子里,我刻意保持这段似有若无的距离,让我足以远远地,静静地,偎着一个人的名字,孤独地取暖。 六、感时花溅泪 肖童像一座山,温暖踏实,孟拓像一片云,飘忽不定。在见到孟拓的日子里,我的心总是在甜蜜地绝望着,像一个瘾君子,一面下了决心要戒掉这种行为,一面却又忍不住那种看着他的愉悦而一次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孟拓说,感谢你的评语,我倒是希望你能说我像流水,如果我能像流水就修炼到家了,不过云和水的形态都是一样的。 我望着这个游刃有余的男人叹气:“你是一个做人做事都象水的人,有深度、有广度、有柔度,但是没有硬度。” “水滴石穿,”孟拓大笑,“水滴石穿的力度你懂吗?” “但你根本没想要穿过哪一个。”我反驳,这是一个处处留情但又不肯深情的男人。他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既给人以希望,又不断使人绝望。就象前一天,我忽然接到他的电话,约我吃饭,他说我在你家附近看见一个人像你,以为一定是你,就给你打了一个电话。 白羊座女子在情感上一贯是个白痴,孟拓多余的一个举动、一句话、一个微笑都让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虞美心有不甘的话是对的,女人在孟拓眼里的距离是等同的,如同这个男人所属的巨蟹座位列12星座中间,与星座之首的白羊座和星座之尾的双鱼座的距离等同一样。巨蟹座在爱情还没有来的时候,倾向于静观其变,他对女人的态度一向闪烁。 虞美始终不提她和孟拓的进展情况,她望着孟拓的眼里暧昧得溢光流彩,不用问,也清楚虞美喜欢他,就象她会对每个优秀的男人动情一样,只是不知这一回,虞美是否把他当成了唯一。虞美不松手,我只好选择放弃,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前世,我就欠了她的,当然,如果没有前世,则一定另当别论。 青藤静静地攀爬在人影晃动的旧窗边,空气里漂浮着不知名的清香,我端着酒杯,望向孟拓,这个男人就坐在我的对面,我看得清一瓶****辣的二锅头下肚后,他泛红兴奋细腻的脸。 孟拓夹起鱼腮送过来:“吃这个。” “要是人腮,我就吃。”我沉沉地盯着他的眼:“孟拓,在你的眼里,为什么我看不到自己的性别?难道我仅仅是一本书,一个画册吗?” 我清楚在这个油滑似水的男人嘴里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点明主题已深知至此就将远隔千山万水,但我还是隐不住倾诉灵魂深处的颤语,即使错过,也不愿这个男人不知道我,终生,永世,不知道。 我问: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成功? 孟拓似笑非笑地给我讲故事,一个人在沙漠里走了一天一夜,又饿又渴,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一家酒店大吃大喝一顿。刚出沙漠,遇见的就是一家五星级宾馆,急切的想要进去,却被门童拦住,门童说破衣褴衫不系领带的人不得入内。人啊,有时太执着,会忽略许多其它东西。 我苦笑,孟拓,你点拨我呢? 孟拓说,失去的不是你失败掉了,那是你命里应该丢掉的。你是以事业为重的女人,你虽然历经曲折,只要继续努力,所有的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是婚姻、家庭、社会的束缚就能压垮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肯,或者能够,这么透心透肺地分析过我,了解我,他像一面镜子,折射着我脉络模糊的灵魂。我感激地望着他,心里结成冰块的眼泪终于破碎。 这么一个红尘懂我的人,今生,就将永远的错过,像手里捧起的水,哗哗地淌。 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待的。我清醒,我和孟拓是同一类人,一条火车的两条铁轨永远不可能并轨,但两条火车的铁轨呢?是完全可以并轨的,比如他和虞美。 他不否认亦不承认。我偶尔发现我在他电话里存储的名字是“友丁”,为什么匿名?是见不得虞美,还是甲乙丙丁排在丁的位置? 虞美适时打来电话,孟拓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我揶愉:接吧,被人牵挂是幸福的。孟拓吱吱呜呜,三言两语挂了电话。事后我探究地问虞美最近有没有跟孟拓联系,虞美倏忽润红了脸,坚定地说,没有。 也许,在孟拓眼里,彼此相知是一回事儿,相知的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但找一个人来陪,就需要像虞美这样柔媚的女子了,男人再高深也脱不了俗。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一颗心立即爬满冰纹,不敲自裂。 明明知道留恋是没有答案的,却总不肯放弃,那场大雪,百年一遇,许久不见消融,因此印象无比深刻。路好滑,孟拓送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彼此搀扶着,听着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响。 原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问世间,什么可以永恒,每一次心跳,每一滴眼泪,还是每一次梦境?这个曾经想爱而不能去爱的人,已是不可牵扯的清风流云。 在女人面前保持条理和清醒的男人,往往是冷静到了冷酷的。楼前的夜色中,孟拓转身离去,渐渐走远的足迹,延伸着我的目光,也厚重着我的心痛。想到放弃,我突然心酸,跌坐在雪地里泪落倾盆,气若游丝。 “白杨,你怎么了?”走远的孟拓突然回转,似是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终于喊我白杨了,而不是“小孩儿”。 “快起来。”他急切地伸出手,拽我,我立即碰触到刻骨铭心。 我哭倒在他的怀里,这个高大温暖的胸膛,这倾心一拥的共享,让我期待了多少个残荷听雨的夜晚,多少个千回百转的梦境。 我抬头,细细端详他,想要把这个让我黯然心碎的男人永远记忆在泪眼模糊里。 我说,孟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忘掉一个人不那么容易,给我时间。 为了虞美,我愿意在离别里沉默成石。 七、恨别鸟惊心 我病了,躺在床上相思成疾的样子,割掉一段记忆就象割掉一个肿瘤,需要精力。 再见到孟拓时,是两个星期以后了。孟拓云淡风清地对虞美说那次大雪让他打了三天滴流。 我心一动,并未接言。 我们在一起唱歌跳舞。他搂着虞美,虞美的背影呈现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她的身高体态与孟拓完全匹配,天造地设的一对。虞美每次拉上我,大概因为孟拓的确是一个轻易不容易上钩,没有明确态度的男人,籍借我推波助澜。而我却自以为是傻傻地盯上了这个男人。 我凝视孟拓的双眼,一刻不离。在心痛和陌落一同倾泄,装订成册的片刻,我只能忧伤地站成岸边的礁岩,看着这条美人鱼和她的王子在海浪里波涛翻涌。 我绝望地望着孟拓一字一字地唱:“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渺,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孟拓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悲戚,这是背影里的虞美看不见的。 纵使再甘于平淡,亦无法被刺激得平复。我说,散场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孟拓开车送我,我坐在车后,仿佛一个小舍,看着他和虞美在前面有说有笑,心痛如割。 我忍了又忍,终于泪光盈盈,急切地要下车,我说:“对不起,虞美,我累了,就不陪你们了。”我加重了“你们”两字的语气。 孟拓喊我,我不答,亦不回头,一种绝决的痛,顺颊滚落。我惘然若失地穿行在来来往往的车辆里,孟拓的车并没起行,马路对面阴暗的落地玻璃窗清楚地反射出,打开的车窗里,虞美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孟拓。 而孟拓的手恰恰握住了虞美修长的手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知道是虞美,这场三个人的故事里,我的情感时阴时晴,留下的记忆都是些碎片。我曾经想过,我的智商配上虞美的情商,一定天下无敌,或者我的情商配上她的智商就是两个白痴,但偏偏我的情商与她的情商PK,就如田忌赛马故事里拿裂马与上等的好马对阵,不垮掉才怪。 我终将逃不过宿命的折磨,像只飞蛾,扑向烈火,扑向双鱼座女子编织的浪漫,被海淹没,被双鱼座泛滥的柔情淹没,注定幸福只是一个妄想。 这时,突然蹿过来一辆白色的车。 “碰”,一声巨响,血光四溢,我痛苦着倒了下去,我听到虞美柔媚焦灼的声音再次响起:傻丫头啊。 其实,谁比谁傻多少,不过是爱得太执着。血光中,我渐渐迷离,我仿佛听到了人生无法完成的宿命的传唤,听到了曾经爱过的人……我早就知道,这是我的故事的终结,是虞美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我淡淡的笑了开来,白色羽绒服上殷红印染,一朵一朵,我也恰是一朵桃花,妖娆回肠:“虞美,前世我欠你的,今世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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