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敲门
（五） 这辆闪烁着红蓝变幻警灯的车子，在瓦房前的一片空地上，在丁薇的身后嘎然而止。车上走下一老一少两位身着制服的民警。在他们唤醒脑袋里不知想些什么的丁薇之前，丁薇竟对自己身后的事情浑然不知。那位面色和祥口带微笑的老警蔡向丁薇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并正正规规的敬了一个礼。他和蔼的说：“你好，我们是成田派出所的警察。先前此地曾发生过一起命案，我们想请小姐跟我们回所里一趟协助调查，请给予配合。”丁薇两眼目视着老警官说：“你们以为此事是我所为吗，或者怀疑我是帮凶。”这时，老警官轻声笑了一下，赶紧做出解释：“对不起，小姐。请别生气，我们也是工作需要。我们想请你回去谈谈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我想你来这座破房并不是观光旅游吧。”老警官言语之间刚中带柔环环皆扣，一看就是经验干练的办案高手。丁薇问：“能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吗？”这时，还没等老警官开口，站在一旁的年轻警察便抢先开口说：“小姐，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倘若你真不愿配合的话，那我们可就对你下达书面通知书了，这样对你更不好。”老警官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那年轻警察便不再说话。丁薇厌恶的瞪了一眼那好似有些以权压人的年轻警察，然后跟老警官说：“好，我跟你们回去。”他们三人一前一后上了警车，警车在这条狭窄的小路上颠波着鱼贯而去，只剩下还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老人，和不远处那群正在低头啃草的绵羊。 车子没有开回成田，而是径直开到了鹰潭市公安局，在公安局的一间不太大的接待室里，丁薇再也没看见那位“嚣张”的年轻警察，但是多了两名市公安局的办案人员。当那位老警官向他们俩说明原因后，那两位市局的警察先是向丁薇寒暄了几句，还帮她冲了一杯茉莉花茶，紧接着便直奔主题，一位与丁薇年纪相仿的漂亮女警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交给了旁边那位体态稍胖的中年警官，这位警官先仔细的审查了一下，然后便面色庄重的念道：“2000年1月26日上午8时，在成田镇倚山后的一片杂草从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尸体呈半坐位姿势。被装在一个黄褐色的麻袋当中，用一条浅红色尼龙绳系口。经法医鉴定，女尸脖子切口整齐，头颅疑为利器割下，整具尸体人皮全被剥掉。尸体内脏未见破裂性损伤，未见骨折痕迹，未见头颅及被剥掉的人皮，并排除中毒可能，此现场并非第一案发现场。”中午警官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看了一眼听之色变的丁薇。然后喝了一口水清了一下嗓子，又接着说：“丁小姐，刚才是一份尸检报告。通过我们调查取证，我们在张国栋家的灶房墙壁上提取了一滴喷溅的血迹，经DNA检测，死者为张国栋的妻子李月梅。而张国栋失踪的时间正好是李月梅死后的第二天，且张国栋与妻子生活的极不和谐，有着明显的杀人动机。由此我们将他锁定为犯罪嫌疑人，并在全省进行通辑，但此人已逃，至今尚未抓获。今天请你来，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些新的线索。”丁薇此时的心凌乱如麻，她低着头捧着那杯热茶水，坐在离这三位警蔡不远的对面，泪水一颗颗的滚落下来，浸湿了那条浅绿色的长裙。中午警官又再一次向她发问：“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以来倚山村吗？你来这里想做什么呢？”丁薇的脾气突然暴燥起来，她站起身子冲着他们大声的哭喊：“你们不要问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呜……”。然后她便蹲在地上泣不成声。三位警察见此相互看了一下，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那位中年警官站起来对丁薇说：“丁小姐，既便你不讲，这案子迟早还是要破。自史以来，杀人偿命是铁定的律令，谁也改变不了，也阻止不了，你好好想想吧。我想你应该清楚，知情不报同样也是犯罪。” 这天晚上，丁薇就住在市公安局不远的“佳云宾馆”里，是市局的人帮她安排的。在宾馆的客房里，她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她不难想像出当年老公杀人的血腥一幕，这一幕就好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子里逐渐酝酿而成，然后清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在那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黑夜，张国栋与李月梅发了自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这次争吵彻底的激怒了张国栋。他早就受够了这种忍辱负重鸡犬不宁的生活，再想到被活活气死的老母亲，杀妻之心油然而生。凌晨时分，在老婆与孩子熟睡之后，他找了一条尼龙绳用力的勒在了李月梅的脖子上，李月梅就这样在豪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连一丝挣扎都没来的及。张国栋在判断李月梅真正死亡之后，将熟睡的孩子往床里面挪了挪，然后把李月梅的尸体背进了灶房，就是在这间被油烟熏得乌七八黑的灶房里，张国栋开始将李月梅的衣服全部扒光，用火烧毁。而后带上手套用他那把仿制瑞士军刀割下了李月梅还睁着大眼的脑袋，继而用沾满鲜血的双手一点点的剥掉了她的人皮。处理完后，他把这具没有皮的无头女尸装进了一个麻袋里，用尼龙绳扎紧，连夜冒雪扔在了十几公里外的倚山后。由于天气严寒，尸体全身肌肉收缩，在这个风雪之夜伴着一种咯咯嘣嘣的声音慢慢的坐了起来，成了一具坐位的不倒僵尸。回到家后他把现场做了详细的处理，但百密一疏的便是墙壁上的那滴血迹，也正是这滴他在装尸体时不小心喷溅到墙壁上的血迹，却为警方提供了事后破案的有力证据。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张国栋，含泪忍痛的告别了他可爱的女儿，离开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他想先避一下风头，待风头已过而警方又没有指控他杀人的证据，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到那时便是他真正实行自我价值之日。于是，他过了几年颠沛流连的生活，就隐姓埋名了几年。随着时间的潜移默化，他从农村变换为来各大城市里流浪，之后又在北方的城市漂泊到了海南。在海南他以为放开身手大干一场的时间到了。通过自己的努力，他赚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桶金，又娶了一位漂亮温顺的贤妻，而这位贤妻就是现在躺在“佳云宾馆”客厅里的丁薇。 （六） 第二天一大早，丁薇便来到了市公安局，在来之前，她心里十分矛盾。她是多么多么的爱她的老公，多么多么同情老公那不幸的遭遇，多么多么不想看到老公狼狈入狱的场景，既便他杀了自己的结发前妻，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她坚信，老公这种杀人手段并非是丧心病狂和变态，而是为了躲避警方的调查，为自己的新生做准备。但无论是处于何种意图，现在都无关紧要了，困为他必竟杀了人，必竟触犯了国家法律。就像那位中年警官说的那样，杀了人就必须要偿命，这是自古以来恒久不变的条令。她来公安局不是想尽快把老公送上断头台，而是想为老公恕轻一些所犯的罪过，争取政府给予宽大处理;也是为了给那死去的亡灵一些慰问，希望她能早日重生。丁薇向警方交出了那张残损旧照，并且向他们反映了一些有关老公的近况。然后与其一同返回那座荒废民宅，在民宅不远处的一口废井之中，警方凿开了几块壁砖，找到早已腐烂的头颅与人皮。当警蔡问起丁薇是如何知道这藏头之处时，丁薇泪光闪闪的回答：“老公有说梦话的习惯，他曾几次含糊不清的提到水井这两个字眼”。 这案子终于尘埃落定水落石出，接下来就是实施抓捕任务。丁薇告诉警方老公还有一星期才能完成任务返回海口，所以警方将抓捕行动推迟到一个星期后，并嘱咐丁薇要保守机密，丁薇表示愿意配合。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抓捕行动如期开展，但现场出现的意外却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这次行动是鹰潭市公安局与海口市公安局相互配合进行的，当得到可靠消息“魏子强”已回到香江花园时，警方按原定计划悄悄潜到他家门前，待上级领导一声令下，特警们便破门而入。但还是来迟一步，他们发现窗户上邦了条粗粗的绳子，人早已不见踪影。很显然，张国栋已起了疑心越窗而逃。警方立即紧密布暑，到各个长途汽车站点，轮渡码头，美兰机场以及火车站进行严密勘查，以防止犯罪嫌疑人逃出省外。晚上九点四十分，警方发现了他的行踪，然后出动二十几辆警车，四十多名武警特警将其控制在了刚刚新建不久的海口世纪大桥上。一时间，整座大桥暂停行车，警戒森严。但警戒线外还是站了不少围观的群众，正争先恐后的翘着脑袋向里面张望，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的张国栋性情极不稳定，他摘下那支他最心爱的眼镜，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用脚跺了个粉碎，手中的那把闪烁寒光的仿制瑞士军刀也在疯狂的挥舞的军刀，他一边挥舞着军刀，一边竭斯底里的叫喊：“你们别过来，谁要是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特警们立即停止上前，但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并且上报领导听候指示。张国栋依然叫喊着，并不断做出跨过桥栏跳海的资式。他冲围在他不远处的那群特警大叫:"你们不要逼我，我现在只想见我的老婆，其他的我谁都不见。我要告诉她，我爱她，我永远都爱她！”张国栋说这话的时候，丁薇就在包围圈的外面，她几次都想闯进去，都被身旁的那位江西中年警官给拽住了。因为他们要保障在场所有人的安全，谁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在得知丁薇举报他后，会不会再杀掉现在这个妻子。丁薇无奈的哭着跪下来求那位中年警官：“你让我过去吧，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我会劝他自首的，你们给我个机会好吗。”中年警官依然不从，任凭丁薇跪在地上无助的哭泣。这时，成田的老警官突然开口了：“让她去吧，我相信张国栋不会伤害她的。出什么事的话，我自会向组织请罪，谢甲归田。”丁薇冲过包围圈后一头扑在了老公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而张国栋也哭着死死的抱紧了丁薇。他热泪横流的说：“老婆，我爱你，我真的好想你，我想照顾你一辈子，可我不能了，我不能了。”丁薇趴在老公的肩上泪水像大雨一样撒落下来，她哭着说：“老公，我也爱你，你别不要我了，我怕。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不怪你，真的，我亲爱的宝贝。这是我咎由自取，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老公……。”丁薇伤心欲绝，除了这句老公之外，她哭的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老公这时两手抓住了她的双肩，轻轻地推开了她，声音嘶哑的说：“老婆，你不用想我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个比我好的男人。记住，不用想我，要不我会不安的。”丁薇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老公比以前憔悴了许多，但身板依然刚劲有型，依然魅力四射，依然一副永不服输的男子气概。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特警们以为时机已到，正悄悄向他们靠拢过来。那一个个乌黑枪口也准确的瞄准了张国栋的脑门，只要他稍一反抗，便立即就地枪决。这时，张国栋突然话锋一转，他攒足了力气冲着远处黑暗中咆哮的大海，发出了像失控猛兽一般的惊天长鸣：“李月梅，你听着。今天我就去找你，了清我们还未结完帐。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老婆！”说声迟那时快，特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拥而上，但还是来迟一步。他们看到张国栋纵身越过桥栏，跳进了几十米下的大海中。十分钟后，张国栋被打捞上来。丁薇赶紧跑上前去推开在旁边把守的特警，看到了老公那张毫无表情苍白的脸，还有插在脖上的那把杀妻用的仿制瑞士军刀。 （七） 三个月后，丁薇再次去了倚山村，找到了那位热心的放头羊老大爷，并在他口中得知孩子被送到河南省的一个偏远乡村去了。丁薇没有过多的逗留，当天便踏上了赶往河南驻马店的火车，几经周折之后，终于找到了老公与前妻所生的这个女孩。这女孩已经十一岁了，从她那身破旧的衣服和胳膊上的血痂与青肿来看，她的养父养母对她并不怎么好，因为这对不能生育的夫妇在领养她不久就奇迹般的生了一个胖小子，她自然就成了一个多余的废人。在丁薇把出高价领养这个女孩的想法告诉他们后，他们豪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丁薇把莉莉带回了海口，带回了她的家。她给莉莉找了海口最好的一所私立学校上学，每天给她做最喜欢的饭菜;给她买最喜欢的衣服与玩具;周未，带她去看大海和去动物园看她最喜欢的动物。总之，她给了这个女孩最无微不至的关爱，她让这个不幸的女孩过上了最幸福的生活。直到有一天，莉莉不再叫她阿姨，而是扑在她的怀里哭着喊了一声妈妈，初为人母的丁薇，轻轻抱着怀中的孩子，脸上挂起了甜蜜的笑。从此，莉莉不再单独睡一个房间，她每晚都睡在妈妈的大床上，在倾听妈妈讲的故事中安然睡去，睡的很香很甜。一天夜里，莉莉刚刚睡下不久，丁薇便听到有人在敲门，等她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是她日思夜想面带微笑的老公。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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