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数学家
 一 去数学家卫平的家中做客，对任劫和许诗妧来说，都是一个挑战。因为，一不小心，两人就可能暴露自己的智商了。更何况，宴无好宴，这可名副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邀请他们赴约的是大名鼎鼎的神探陈锦图。 卫平作为主人，为何不亲自邀请？ 那是因为，他已经做不了这件事情了，他已经死了。 两人来到了卫平的家，发现这是一幢两层小别墅，一楼是活动室、餐厅等，二楼是客房和主人的卧房、书房，此外还有堆放杂物的地下室。死者的尸体就是在地下室里发现的，让人吃惊的是，尸体趴在一个巨大的圆形中间，在圆形上还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 陈队的对面坐着几个面色严肃的男子，除了连啸和范蕴以外，还有卫平另外两个朋友，他们都是数学家，分别叫陈润、葛奇。 在围甲结束后，范蕴就和连啸一起，来到两人共同的朋友卫平家中做客。 其实，范蕴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监视连啸，他怀疑他来到卫平家也是别有所图，所以自然要跟着。 因为，卫平隶属于七夜徽冲堂，“徽冲堂”的“徽”指的是著名古代数学家刘徽，而“冲”指的则是大名鼎鼎的祖冲之，“徽冲堂”主要研究的就是数学。 西湖水底实验室在空间设计、安全密码设置等方面都有很高的要求，而卫平则参与了相关设计。所以，如果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水底实验室，并破解密码，盗取朊病毒，就要控制住卫平。范蕴很容易就想到，连啸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任劫和许诗妧在陈队的带领下，看了一下死亡现场。 许诗妧突然吃惊地说：“这，这是西姆森线。 连啸微微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这是西姆森线？ 许诗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任劫说，你数学很厉害，所以，我也想多学一点数学，那样，和你说话的时候，也好多一点共同语言啊。 任劫不由得皱眉，自己真是引狼入室啊，以后一定要减少对许诗妧说连啸的事情。省得“貌美如花”的连啸哥哥，将他的许诗妧拐了去。 连啸点头道：“好，那你说说，什么是西姆森线？ “对于一个给定的三角形，令S为其外接圆，从S上任意一点P向这个三角形的边作垂涎，这三条垂线的垂足共线。 许诗妧果然是有备而来，定理背得滚瓜烂熟。 陈润也点头说：“不错，说得很好，这个轨迹就是这个三角形关于P西姆森线。但是人们错误地将功劳归于西姆森，其实，这条线是华莱士最早发现的。 任劫听得有点糊涂：“等等，听这解释，这个线只有几条啊，可是，这里有密密麻麻很多线啊。 葛奇解释说：“这是因为，西姆森小姐是一个杰出的芭蕾舞演员，当P围着这个圆运动的时候，在每个瞬间，西姆森小姐位于相应的J点，并用某种相同的角速度围着圆作运动。死者就是画出了这种运动轨迹，然后，他躺在了圆心的位置。 “他为什么要在死前画这个东西呢？”任劫突然觉得有点不对：“等等，谁说是死者画的，凶手画的也有可能啊。如果是临死前留下的信息，这时间不够吧。如果是自杀倒是有可能，可是，你们看他像自杀吗？ 范蕴摇摇头说：“他说他的研究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很是高兴，一点都不像要自杀的人。 陈队总结说：“所以，我们现在要搞清楚几点问题，一、这些西姆森线是谁画的，二、不管他是谁，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三、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四、死者好端端的，为什么死在地下室。因为，据说他是去自己书房拿论文的，没说过要去地下室。 “等等！”许诗妧诧异道：“唐法医不在吗，我记得他很厉害的，他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了，以前好几个案子不都是如此吗？ 唐法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这一次还真的不能确定，因为，死者是死于毒杀，毒被下于食物中。现在搞不清楚究竟是无差别杀人，还是凶手用某些诡计，故意让死者吃到了有毒的食物，又或者，毒是凶手自己下在自己碗里的。 许诗妧对陈队说：“陈队，不如，让大家详细说说这次聚会的经过吧，说不定会有些头绪呢。 连啸首先点头道：“好的，我接到了卫平的电话，他说是对破解黎曼假设有新的想法，想让我来帮他验算一下，如果他的方案没错，那么，他将是第一个破解素数秘密的人。 陈润和葛奇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接到了类似的电话。但是唯有范蕴却满脸愁容地说：“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对你们说的，还是你们三个联合起来骗我。我也接到了卫平的电话，他说的是，他怀疑有人剽窃他的研究成果，他将自己怀疑的人都叫到了这里，要通过自己的计划找到这个人，他让我来作证，必要的时候，帮他制服对方。 许诗妧问：“所以，你们来到这里之后，他做了哪些事情，寻找那个剽窃者呢？ 连啸继续解释说：“他先招呼大家一起吃饭，说是一边吃一边聊，在酒过三巡之后，他就提出要去书房拿东西，然后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去书房找他，但是没有人，然后我们几个在别墅上下寻找，都没有找到人，最后，还是我先发现地下室的门是打开的，然后就发现了尸体。 “那么，在他离开到你们发现尸体的这段时间里，有谁离开过饭桌呢？”陈队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 “陈润说要上厕所，离开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葛奇说自己吃饱了就想运动，于是就去活动室打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台球。我倒是没有离开过饭桌，但是在陈润上厕所且葛奇打台球的这段时间里，我是独自一个人的，没有不在场证据。这段时间，大概五分钟。 许诗妧说：“可是，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是不足以杀人并画上那个标记的，不是吗？ 唐法医插嘴道：“我现在基本能确定，这个神秘标记，是死者自己画的，因为，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白色粉末，虽然还没有化验，但是很有可能就是握粉笔留下的痕迹。 “可是，就算不用画画，五分钟的时间去地下室杀人，还是太紧促了，不是吗？”许诗妧似乎想要尽力证明连啸不是凶手。 任劫叹息了一口气，看来在许诗妧的心中，还是更关心连啸一些，长得帅气果然是好的。他心中暗想：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连啸，那么我就帮你验证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好人。 二 “如果从时间上来看，去打台球的葛奇最为充足。”任劫说。 “但是很遗憾，我不可能是凶手的。因为要从台球房上楼或者是进入地下室，都是需要经过饭厅的，而你知道，连啸，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葛奇说。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连啸说：“后来，我们都回到了饭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但是，依然不见卫平，于是，我们去找人，就发现了尸体。我不确定，在我们睡着的这段时间，是否有人醒了，或者假装睡着。因此，我们全员都没有不在场证据。 任劫说：“我认为我们纠结于不在场证据，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卫平是被毒死的，他可能是事先吃了有毒的东西，凶手可能根本就没有碰过他。就算你们没有睡着，凶手完全可以估计一下他什么时候毒发，然后通过短信之类的，让他去地下室，然后，他自己就毒发身亡了。 陈队点头道：“说得有道理。”他又对唐法医说：“化验报告出来了没有？死者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唐法医说：“已经知道了，死者瞳孔散大，两侧直径均为0.8cm,睑结膜出现了点状出血，心脏呈现出舒张状态，心腔内有流动性血液，心外膜有点状出血，心肌出现明显断裂。此外，肺部也出现了淤血水肿，肝脏、肾脏等有淤血，脑淤血，脑内小血管周围有渗出性出血，胃粘膜也有弥散性斑点状出血。关键之处在于，胃内容物检验出了蟾蜍毒素。 “蟾蜍毒素？”任劫吃惊道：“你们吃饭的时候，吃蟾蜍了？ 众人都摇摇头，葛奇还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癞蛤蟆啊，这么恶心的东西，谁会吃啊。 许诗妧问：“蟾蜍中毒，很容易死人吗？ “蟾蜍中毒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短促，大约在一小时到四小时左右，而且死亡率较高。有案例表明，食用一只蟾蜍就有可能引起重度中毒，甚至死亡。 连啸突然冷笑了一声说：“我和范蕴是一起来的，我们在楼下遇到了陈润，而来到卫平家之后，葛奇已经到了。你们在我们没来的时候，吃过些什么，可没有人知道。算算时间的话，四个小时也是差不多的。 “你，你血口喷人。”葛奇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又没说你是凶手。不过，我听说你是不喜欢打台球的，怎么会突然兴致高到一个人打台球，是因为那个位置，既有私密空间，又方便制造不在场证据吗？ 任劫没想到，连啸竟然直接开撕，不过也好，说不定能问出些事情来呢。 此时许诗妧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原来是找到了卫平的病历卡。任劫发现卫平前两天才去看过医院，还配了药，他还特别在日历上标注了服药的计量。或许是害怕忘记吃吧，他每吃一顿，就会划一道横线。最近的一顿药，已然吃过了。这么一个珍惜身体的人，自然不可能自杀的，凶手多半就在这四个人中间。 任劫注意到卫平吃的是洋地黄，他偷偷上网查了一下，原来那是一种能增加心肌收缩率的药物，可以减慢心率，增加心脏的排出量，但是不增加心肌的耗氧量，是一种常见的强心药。 “唐法医，如果蟾蜍和洋地黄一起吃的话，会怎么样？”任劫突然问道。 “蟾蜍二稀醇化合物，作用类似洋地黄，可兴奋迷走神经，直接影响心脏，引起心律失常。两者如果一起服用，很可能让人加速中毒。 连啸听到这里，突然冷笑了一声：“现在，我知道凶手是如何下毒的了。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连啸，不知道他会指证谁是凶手。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餐桌上有一道点心，是双皮奶。双皮奶，众所周知，它的特点是上层奶皮甘香，下层奶皮香滑润口，吃起来齿颊留香。卫平说，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学做双皮奶，葛奇，我记得你是广东人啊，双皮奶，是你教他做的吧。 “是我又怎样？虽然卫平已经死了，但是我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情撒谎。我到得早，我来的时候，卫平正在为快要过期的牛奶犯愁，于是我就推荐他做成双皮奶。你不会说，双皮奶里有毒吧。 “没错，双皮奶里，就是有毒。”连啸缓缓地说：“我记得卫平说过，有一碗做得不成功，奶皮看上去太厚了，他觉得不会好吃，于是就拿去自己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他制作双皮奶的过程中，哄骗他出去拿东西之类的，然后，你又多做了几层奶皮，铺在其中一碗双皮奶上面，并将蟾蜍毒素夹在奶皮中。你知道卫平为人和善，一定会吃做得不好的那碗双皮奶。 “哼，你说得轻巧。”葛奇说：“那他万一不吃呢？若是被其他人吃了，我不是杀错人了？ “不，其他人吃了，不会死，而只有卫平吃了，才会死。因为你控制好了蟾蜍毒素的量，刚好在致死范围之下，而卫平还吃了洋地黄，所以，毒性叠加，他才会死。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吃洋地黄？ “你当然知道。”连啸指着卫平的病历卡或：“他去水扈城第二人民医院心脏内科看病，大夫的名字叫王慧娟。我想，这就是你的老婆吧。你应该是无意中听你老婆说起卫平看病的事情。正好，他又打电话给你，你就利用这个机会杀他。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没有杀他的理由啊。 “如果范蕴说的是真的话，你就有理由了。你就是剽窃他研究成果的那个人，你担心他查出这件事情，就杀人灭口。 葛奇愤怒地大叫：“你，你没有任何证据，说我是剽窃他研究成果的那个人。 陈润此时缓缓开口道：“为什么卫平要怀疑我们三个是剽窃研究成果的人呢？和他要好的数学家有很多啊，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我想，是因为那个人吧，格里戈里·佩雷尔曼，他是我的老师，而他妻子曾经教过葛奇，陈润则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听过格里戈里的演讲。我们几个，都和这个人有关。”连啸说。 陈队插嘴道：“的确，警方查到，你们三个都在近期和格里戈里有过书信来往，而在那之后，格里戈里的一位内弟子，就发表了一篇和黎曼假设有关的论文，据说，这篇论文距离完全破解黎曼假设，只有一步之遥。 连啸一针见血地指出：“卫平很有可能也查到了这些信息，他认为那篇论文的内容和他的研究很相似，于是怀疑是我们三个之中，有人窃取了他的研究成果，然后给了其他人。他原本是想要利用这次聚餐的机会，将我们迷晕，然后，将我们带到那个地下室去，用某种方法逼迫我们说出真相。 “那个图？”许诗妧想起来了：“西姆森线其实是华莱士发现的，但是却被归功于西姆森，而他的研究也被人据为己有，所以，他画那个标记，是想暗示这个吗？ “多半是的。”连啸说：“陈队，你建议你查一下我们吃剩下的饭菜，里面应该有安眠药之类的东西。只可惜，卫平还没有来得及将我们弄到地下室去，自己就毒发而死。”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说：“或许，应该已经有人被他搬到地下室了吧。葛奇，你的衣服上还有一些白色粉末的残余物，我想，是他将你拖过那个标记的时候留下的吧。可能是这样的运动对于他来说超负荷了，所以他在将你丢在地下室之后就死了。 此时葛奇的面色已经变了，但是连啸依然不放过他。 “而你呢，或许是因为拖动将你弄醒了，也或许是你吃得比较少，总之，你先醒了过来，你发现自己躺在那个标记上，标记也被弄花了。于是你将卫平拖到了那个标记上，做出是他弄花的样子，然后清除掉身上的白粉。可惜，弄得不够干净啊。 任劫对陈队说：“陈队，蟾蜍毒素不是那么好弄的吧，调查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买过了。对了，他老婆不是医生吗，会不会更容易搞到呢，也要查一下。 “应该是调查不到的，他老婆是医生，他弄任何毒药都很容易，为何要选择蟾蜍毒素呢？那一定是因为他有其他独特的渠道弄到毒药，所以，就算警方也未必查得到。”连啸解释说：“我猜，是自己抓的蟾蜍，让你老婆帮忙提炼的吧。 “那，就没法验证这一点了吗？”许诗妧叹息道。 唐法医出谋划策：“如果是自己抓蟾蜍的话，那么，检查他或他老婆的手，或许能查到残余的毒液。 “不用那么麻烦。”陈润冷笑着说：“他既然知道卫平怀疑自己什么，那么一定还很想知道，卫平的电脑里是否存有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他或许会去卫平的书房检查，并清理电脑。我知道卫平的书房里有一个监视探头，正对着他的电脑。 葛奇的身子猛地一震，这点，他的确没有考虑周全。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就算有视频证据，也只能证明我删资料，不能证明我杀了人啊。更何况，你们所谓的杀人理由，很荒唐。发表论文的是另一个人，又不是我本人，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没有理由去帮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杀人吧。 “不，你完全有理由。”连啸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是组织的命令。不管是偷取论文，交给其他人发表，还是杀人灭口，那都是组织的命令，因为，你和格里戈里一样，都来自活死人组织。 听到这里，陈润、范蕴、任劫和许诗妧都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连啸。 范蕴没有好气地说：“你这算什么，这是在自爆吗？你若不是活死人组织的，你怎么知道他是活死人的呢？ “我不是，但是，我的老师格里戈里是。”连啸道：“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的老师格里戈里，哪怕他对我很好，供我吃喝、读书，但是我还是离开了他，因为我那时候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是活死人的人。我年纪虽小，但是却也知道，他干过一些可怕的事情，我怕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迟早会被他拉入组织中，于是，我就逃走了。 他说着指着葛奇道：“但是，你和我不一样，你是货真价实的活死人组织成员。”他说着又看向了范蕴道：“你们不是有很高级的审问设备吗？你们审一下，不是就知道了吗？ 陈队面色严肃，对几个警员使了一下颜色，他们都偷偷地占据有利的位置，只等陈队发号施令。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不错，我是活死人。”葛奇突然暴起，一把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陈润，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沉声说：“本来，组织也是想培养我当一个数学家的，但是，我天资愚钝，研究不出来了，于是，他们就让我改行当杀手。我也很痛苦啊，我哪里会杀人啊。但是，他们说，杀人很容易，只要按照他们要求的做，就行了。 陈队立刻举枪：“葛奇，立刻放开人质，举手投降，你知道，我们是绝对不会对你们这样人妥协的。 连啸冷冷地说：“葛奇，你想想，你这个人活在世上有什么用？你竟然杀死了卫平。你连卫平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如果死的不是卫平，而是你，该多好啊。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你直接发表偷来的论文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绝对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论文的，让你发表，太容易露馅了“你胡说！我是有才华的，我很厉害的，我很厉害的。”葛奇彻底被激怒了，他暴跳如雷，拿着匕首的手臂也不由得上下挥舞了起来。 范蕴此时位置极佳，他位于葛奇的侧后方，突然一个箭步，手掌向葛奇的后脑勺打去。 与此同时，陈润突然发力，抓住了葛奇握刀的手，用力向外面扳，同时用脚跟猛踩葛奇的脚面。 葛奇被范蕴击中，整个身子向前栽倒，带着陈润也向前摔去。 经过连啸身边的时候，连啸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两人，但是没有成功。 两人的身子继续向前栽倒，在电光火石之间，葛奇突发神力，将刀捅入了陈润的腹部。 与此同时，几个警察冲了过来，将两人压在身下。夺刀的夺刀，抓人的抓人，现场乱成一团。 很快，葛奇就被制服了，他如同野兽一般发出了怒吼之声。 陈润的腹部受了重伤，唐法医进行急救后，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只要刀再进去一毫米，他就可能性命不保。 三 葛奇在被送往紧急审讯室的途中，被人暗杀了，据说，暗杀他的是一群如同蝙蝠侠一般的怪人，他们身穿黑色的铠甲，能借助纤维丝在楼顶荡来荡去。他们如同暗夜精灵一般从天而降，在葛奇下车的一瞬间，致人死地，然后快速离开。 陈队也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并非普通人类。 范蕴和连啸一起开车来，一起开车走。路上，范蕴说：“还以为你真的会自爆呢，没想到，你竟然甩了个干净。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我就索性告诉你们吧。我老师是活死人，我就一定要是活死人吗？ “葛奇和陈润倒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做了一个伸手想拉的姿势，其实，这不是想拉他们吧。你利用这个机会，控制住葛奇的手，将刀刺入了陈润的身体。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当着警察的面杀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连啸淡淡地说：“我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如果我告诉你，陈润没死的话，你回去，会不会被主人惩罚啊？惩罚会是什么？ 连啸的身子微微一颤，但是旋即冷静地说：“我说了，我不是活死人。 “你很幸运，不用被主人惩罚了。陈润死了。其实，你们早就知道，陈润也是七夜徽冲堂的人吧，葛奇的任务是杀卫平，你的任务是杀陈润，如果葛奇暴露，你还要负责推他一把，让他彻底落水，利用他反证自己的清白，你们活死人都是如此吗？连自己人都要出卖。 范蕴说着叹息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轮到我？ “什么？ “杀我啊？我是七夜的人，你早就知道吧。我每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你迟早会忍不住，杀掉我的吧。 “神经病，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活死人。而且，你也知道，我帮过陈队不少忙。 “你如果要杀我，就只管放马过来。但是我只求你，放过任劫。不管主人是不是这么要求，都请你放过任劫。你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性命关系着整个地球上所有人的生命。在保护地球这一点上，我想，我们七夜和活死人的观点是一致的吧。 没有回答，两人一直沉默，直到终点。 数学家杀人事件之后，任劫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水扈城了，其他棋手早就已经离开了，而他和连啸、范蕴，乘坐同一班飞机踏上归程。 回到都城后，范蕴趁着连啸不在，找任劫闲聊。 “连啸的话，你都相信吗？ “你说，活死人的事情？”任劫说：“本来，我是觉得他很可疑，但是，他既然已经表态了，那么，我愿意相信他。的确，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范蕴反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任劫紧张了起来，他和范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棋，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却一直都不知道，范蕴竟然是七夜的人。 “首先，我很抱歉，我一直都骗了你。我和你成为好朋友，是为了找到机会，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果然，被任劫猜中了。 “可是，你也只比我大一两岁，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七夜的人了吗？ “七夜每年都会遴选有能力的孩子，进行各方面的培养。这种遴选，从孩子们五岁就开始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认为有围棋天赋的。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被作为普通的棋手培养，但是渐渐地，我得知了七夜是干什么的，同时，我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显现了出来，因此，就成为了一名行动组成员。 “然后，你的专职工作就变成了保护我？ “是的，其实，那时候我们还不确定你是万书之母的主人，我们选择了很多可能对象，在一次次尝试中，才确定，你就是那个人。 “如果说，七夜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安排卧底，那么活死人和SCI也有可能……芈小米是SCI的人，他最初也是被派来监视我的吗？而连啸，他就是活死人的代表？ “是的。但是活死人的规矩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就代表背叛活死人，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那么，你为何认为他就是活死人呢？”任劫洗耳恭听。 “还记得食脑虫之谜的案子吗？食脑虫原本只存在于国外，那么它的幼卵又是如何被运送到国内的呢？连公子，你别看他表面上无欲无求的，但是，其实他在某些方面十分奢侈，他只喝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玫夏咖啡，每磅350.25美元。后来我们查出来，帮他做海外代购的公司，就是进口食脑虫的公司。你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吗？ “没想到，连啸竟然这么懂行。”任劫想起来，他除了白开水以外，不喝任何饮料，原来，真不是省钱，而是因为，他只喝这个世上最贵重的咖啡。 “在静安寺迷案中，宗主和唐门第三支的人交手。当时释真把芈小米藏起来了，给他疗伤，这事情你还记得吗？他们住在哪里呢？医疗器械从哪里来呢？我现在告诉你，他们租住的地下室是连啸师兄的房产。哦，我这里所说的师兄，指的是数学家格里戈里的弟子。 “这点，连啸也说过，他已经离开了他老师，他的师兄弟是活死人，无法证明他也是活死人。 “你不怀疑他，是因为他最近对你特别好，还教你棋吗？不要忘记，我们的关系也很好，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我只是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任劫连忙解释说。 “我亲眼看见，他抓住了葛奇的手，他想杀人灭口。还有，在葛奇抓住陈润的时候，他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要激怒葛奇。连啸，这个人很可怕的，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杀人，从来都不用自己动手的，总有人替他去做。 任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求你了，别说了，好不好，安静一点，我想静静。 “还有一些事情，很不同寻常。”范蕴却似乎并不想让他安静：“连啸自称有文字恐惧症，每次他比赛，都不看名牌，而是让人直接将他引到座位上，还有，他从来都不签名，只按手印。他很少和人发邮件，几乎不接电话，你觉得这是为什么？什么人，需要如此做？ “难道，你认为，他的病也是假的吗？ “他的病或许一开始是真的，但是，后来应该已经治好了，他依然假装自己有病。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不想留下自己的签名，不想留下笔迹，为的是在自己行动的时候，减少证据，让警方无法通过字迹对比找到他。 “不可能！不写字，是可以减少物证，但是会留下人证。试想一下，他在某处消费、住宿，如果不签字，而是按手印，是不是会更引人注目？ “所以我说他是假装有病啊。到那个时候，他就会用伪装的身份证，假装自己是其他人，签下其他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字迹原本是怎样的，就算警方得到了签名，也无法验证是他签名的。 任劫觉得范蕴说得有道理，简直无懈可击，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可是，你还是没有找到他和其他人联系的证据，不是吗？如果他是活死人的话，他总是要和自己的同伙联系的，不是吗？ “很遗憾，我们找到了。”范蕴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任劫大吃一惊。 “找到了？ “陆瀚发现了连啸和其他人联络的方法。 “他是怎么做的？”任劫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陆瀚真的是一个天才，他破解密码的方法，就是模拟他的生活，想办法成为那个人，和对方心灵相通。”范蕴打开了手提电脑，说：“连啸几乎不用邮箱，偶尔和棋手或粉丝交流，都是用某围棋网站的站内短信。 陆瀚一开始认为，信息应该隐藏在那些被打开过的邮件中，但是，他仔细分析了那些邮件后，发现信息十分杂乱，无法组成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除了个别棋手以外，很少有重复联系过好几次的人。那些棋手，七夜都调查过，没有任何问题，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范蕴本人在内。 于是，陆瀚改变了思路，如果连啸只是接收信息，但是不用回复，会怎样。那样，他就不用打开这些站内短信，他只需要看一下标题就可以了。 这些未打开过的短信，数量庞大，想调查信息，如同大海捞针。 陆瀚便专门将大家怀疑连啸参与过的几个事件找出来，寻找在此事件前联络的信息，然后分析这些短信。果然被他发现，有几个热心粉丝的名字重复出现过很多次。 他仔细调查了这些短信，终于发现了端倪。 如果仅仅从汉字入手分析，陆瀚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于是他想到用字母来做密码，这更为通用，而且连啸的联络对象也未必是华夏国人。 所以他将所有的汉字都转换成了拼音，发现其中某一个人的邮件，每一行转换之后，字母的长度都相同。 此后，他试着采用多条密电码的对比分析法，因为在密码中很可能使用某些标准用语，他寻找有相同字母段的部分，假定它们是有用信息，然后根据其猜测加密方法。他怀疑对方使用的是换位法，在借助电脑程序辅助运算之后，他终于破解了密码。那是一些地址和时间信息，应该是约了连啸去那些地方见面。 “我们抓住了和连啸联系的那个人。”范蕴的话让任劫精神一震。 “他承认了？ “没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说他从来都没有和那个人联系过，也没有注册过那个围棋网站，他甚至不会下围棋。”范蕴苦笑了一声说：“更奇怪的是，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这个人虽然不是活死人，但是，他却是SCI的成员。 “什么？”任劫吃惊不小。 “在陆瀚破解了密码后，连啸就没怎么用过那个围棋网站。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故意留下破绽，让陆瀚破解的，他的目的是让我们抓住那个SCI成员，也许，那个人做了什么事情，妨碍了活死人的行动，所以，连啸借刀杀人，利用七夜的手，除掉这个人。 “那么，他有没有去过密码中的那些联络地点呢？ “经过调查分析，我们发现，连啸在那些时间段，都有不在场证明，他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他知道你们调查他，故意设置了一道密码题，让你们破解，顺便抓SCI的人？”任劫说：“为什么不能理解成，他暗中帮助你们，对付SCI呢？我宁愿相信，他是有什么苦衷的，他只能用这种隐秘的方式帮助你们。 “总之，他的身份，现在还不能确认，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定要小心他，你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你吗？他关心你，是因为你是万书之母的主人。”范蕴叹息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死了，那么，多半就是因为他觉得我碍着他了，你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揪出他的真面目。 说完这句话，范蕴就离开了。 任劫蓦地觉得，他远去的背影，显得很悲壮，给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任劫想过，总有一天，范蕴会离他而去，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他亲眼看见范蕴的身子从楼顶坠落下来，在他的面前绽放鲜红的血花。同时，在那附近，发现了连啸的身影。 范蕴，真的是连啸杀的吗？因为范蕴阻碍了自己的行动，所以，连啸就将他杀掉？就好像，他毫不犹豫地干掉葛奇一样。 四 漆黑的小屋子里，丁昊召唤了江小鱼，让她关心一下范蕴的丧事，安抚好他的母亲，不要让二老悲伤过度。 江小鱼清了清嗓子，想要对丁昊说些什么，却见丁昊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江小鱼迟疑了一下，旋即还是没有开口。她知道丁昊和范蕴之间的关系不浅，他们是在学围棋的时候认识的。 虽然同时学棋，但是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丁昊那个时候已经是凌衣堂西湖主的候选人了，他学棋，只是为了选择一个掩藏身份而已。 范蕴则是因为围棋能力出众而成为精武堂候选人员，还不一定能加入七夜。 但是，他们两人却成为了挚友，丁昊还特地将范蕴借到了凌一堂，专门为自己服务。 或许，丁昊现在正在后悔吧，如果范蕴依然在精武堂工作，或许这次就不会死了。 江小鱼退了出来，独自走在无人的小巷中。突然，她警惕了起来，四周弥散着一种特殊的香气，这种气味，她曾经闻到过。 在无尽之路中，芈玉婷身上的气息，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一种混合了迷迭香、百里香、小豆蔻和白麝的香水味道，带有浓郁的迷惑气息。 一个女子，撑着油纸伞，如同一个幽灵般，在小巷的深处闪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盏红灯笼，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 “芈玉婷？”江小鱼微微后退了半步，但是却并没有逃跑，她知道芈玉婷的能力，如果她要攻击自己的话，自己绝对没有反抗的余地。 “聊聊？”芈玉婷友好地笑了一下：“听说，你从完全不会下围棋，到成为女子第一人，只花了一年的时间？你能告诉我，这是如何做到的吗？ 江小鱼的声音冷若冰霜：“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就像世人所谣传的那样，你用了AI软件，作弊？”她见江小鱼没有反应，又悠悠地抛出一句：“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的，拥有逻辑之书，就相当于拥有无上的智慧，还需要作弊吗？那些人，对逻辑之书的能力，一无所知。 “你，你怎么知道？”江小鱼故作冷静地说：“这么说，你是来抓我的？ “SCI的确曾经抓一些拥有天书的人回去做试验。不过，这个试验目前已经停止了，作为一个情报专家，你一定也知道，所有的实验对象，都死了。如果你死了，你的能力就会归于任劫身上，那样，他会更强大，所以，我们当然不会这样做。 “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只是拥有十分之一的逻辑之书，就已经如此厉害了，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拥有全部的逻辑之书，会是怎样的结果？任劫，不堪大用，这你也知道的，你不想取代他吗？ 那正是江小鱼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不可能。 “如果拥有全部的逻辑之书，或许能洞悉多维时空的秘密，找到传说中的龙，那唯一生活在时间中的生物。那样的话，你或许就能穿越时空，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芈玉婷淡淡地说：“你喜欢的人是张矣名，不是吗？但是，现在逻辑之书却在他弟弟任劫的身上，而这个任劫，又如此没用，不及张矣名百分之一的优点。难道，你不想取代他，成为逻辑之书真正的主人吗？ “很诱人，但是，我不会这样做的。如果你不打算对我动手的话，请恕我不再奉陪。 “得到逻辑之书，成为拯救世界的女英雄，和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飞。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芈玉婷说：“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杀掉任劫，得到逻辑之书，而所有七夜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的话充满了魅惑的气息：“而我想要的，只是你在找到时间之虫后，可以帮助我，救活我的哥哥。女人不骗女人，你真的不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她凑近了江小鱼的耳朵：“对于那个丁昊，你不满他，已经很久了吧。他那么刻薄，你感受到他的羞辱了吗？如果他不在的话，你就是西湖主。 五 任劫收拾着范蕴的遗物，安抚着他备受折磨的双亲，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喂，任劫吗？我是江小鱼，关于范蕴的死，我有一些发现。你现在有空吗？ 咖啡馆中，江小鱼将范蕴坠楼的现场照片和一段监控视频展示给任劫看。 “从表面上看，范蕴遇到了顶尖杀手芈小米，也就是芈玉婷的哥哥。他将芈小米拽下了楼，和他同归于尽了。但是，根据阳台地面留下的摩擦痕迹，可以看到，芈小米当时其实是打算将范蕴拉上来的，然而，他最后却和范蕴一起掉下去了，这是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再看这段视频，丁昊和连啸在范蕴坠楼后，两人都出现在了附近，丁昊但是已经得到了范蕴的死讯，他很生气，似乎想要杀死连啸。 “你的意思是？”任劫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他只想等江小鱼的一个答案。 “如果当时是丁昊突袭芈小米，结果害得两人一起坠楼呢？连啸看到了这一切，所以，丁昊想要追杀连啸。但是，他又觉察到附近有监控，所以，停止了。丁昊，明明知道范蕴挂在阳台下面，还是出手了，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不会的，那只是一个意外。他袭击芈小米，是想救范蕴，一定是这样的。 “我是丁昊的手下，这样冷血的故事，我远比你知道得更多。诚然，他对你很好，那只是因为，你的身份尊贵，如果你只是普通的七夜工作人员，他会如此对你吗？ “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江小鱼神秘地说：“你知道吗？你所拥有的其实只是十分之一的逻辑之书，你知道还有十分之九，在谁那里吗？ 任劫想到了丁昊杰出的办事能力，猜测道：“难不成，是丁昊？ “你是不是，自打一看见丁昊，就觉得讨厌他，毫无理由地厌恶他？他说什么，你都不想相信，他做什么，你都认为他别有所图？ “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就是两人拥有同一天书的后果。天书的特点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也就是说，拥有不同天书的人，会相互吸引，喜欢上对方，但是拥有同一本天书的人，则会彼此憎恶对方，憎恶到想杀死对方。因为，一旦杀死对方，对方身上所拥有的天书，就自动到你的手中。 她说着又神秘一笑道：“其实，丁昊也很盼着你死呢。但是，他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打算利用连啸杀你。谁知道，连公子，似乎并不想对你动手。 这么一说，任劫更相信，那天丁昊之所以掐着连啸的脖子，是因为连啸识破了他的计划。 “那天，是丁昊告诉你范蕴的住址，让你去找他的吧。如果你早到了一步，是不是正好遇到芈小米呢？ “是，在路上，我接到了连啸的电话，就是这个电话拖延了时间，所以，连啸或许知道丁昊的计划，他是想救我？”听到这里，任劫如同当头棒喝：“丁昊，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他没有理由杀死我，我是万书之母。 “如果你死了，他就是逻辑之书百分之百的拥有者，或许，他也能成为万书之母。你死了，对他有百益，无一害。 任劫捂住了耳朵，拼命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 “所以，要想活下去，你就要先他一步动手。杀死丁昊，那样你就拥有了完整的逻辑之书。你的能力会比他更强，你可以想到办法，找到时间之书，救活范蕴。那时候，你就是七夜真正的图书管理员，所有的七夜工作人员，都在你的麾下听命。 “是的，救活范蕴。我的目的，不就是救活范蕴吗？ 任劫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邪恶的火焰，正在慢慢被点燃。 “丁昊这个人，最为谨慎，七夜在每一个城市里都有很多套房子，供行动组人员临时居住。丁昊在任何一个城市里，都是狡兔三窟，他每天晚上都会换一个地方休息，所以就算是芈小米这样的顶级杀手，也很难找到他。 江小鱼扬了扬手中的电脑说：“但是，我是七夜的人，而且，我有着仅次于丁昊的权限，所以，我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丁昊的住址。 她抄了一个地址给任劫：“今天晚上，他会住在这个地方，他不会做饭，所以一定会点外卖，送外卖的当然也是七夜的自己人。我会定位外卖员的位置，然后制造一点小事故，你去将他的外卖换掉，那样的话，他会毫无戒心地吃掉外卖，然后，死掉。 她递给了任劫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氰化钾，不说，你也知道这是剧毒的吧，小心使用。 说完，她就如同一条鱼一般，优雅地游走了。 任劫攥着瓶子的手全是汗水，这个女人，在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他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 六 夜深了，丁昊看着面前渐渐变凉的盒饭，叹息了一口气，突然说道：“来都来了，怎么不动手呢？其实，就算我吃了这盒饭，也不会中毒的。 他看向了窗帘，一字一顿地说：“芈玉婷。 那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女孩，从窗外一跃而入，叹息了一口气：“你究竟是运气太好，还是真的知道？ “监控录像也是真的，现场照片也是真的，但是，如果巧妙设置的话，意思就全然变了。江小鱼的那套说辞，是你教她的吧。你觉得，那样就能说服任劫了？ “难道，任劫最终还是决定不动手？江小鱼明明已经激发了他的愤怒之情。 “是的，任劫当时的确已经决定动手了，但是，他毕竟是逻辑之书的主人，他就那么多想了一点点，就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你可能并不知道，其实，任劫并不讨厌我，或者说，并不是那种源自逻辑之书的毫无理由的厌恶，任劫不喜欢我，只是因为他不认同我的某种做法。 丁昊淡淡一笑：“但是，他和江小鱼之间，交情并不深，江小鱼也并没有害过他，他却对江小鱼生出了一种由衷的厌恶。而且，他还注意到，江小鱼对他也有类似的感觉。江小鱼和他对话的时候，脚尖总是不自觉地指向门口，似乎是想要逃离，而且还时不时地会有皱眉、掩鼻的情况。所以，他敏锐地推理认为，同样拥有逻辑之书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江小鱼。 “所以，他就告诉你江小鱼的事情？ “他比你想象的，要更成熟。他找到了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唐门宗主唐韦兴，让他化验了一下江小鱼给他的那瓶药，你猜，那是什么？那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精神控制类的药物。吃了这药不会死，但是会肌肉松软，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丁昊用筷子拨动了一下盒饭：“任劫检查了一下江小鱼让他换盒饭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监控，也就是说，他的怪异举动，会被拍下来。如果我死了，他第一个会被怀疑。所以，他认为江小鱼并不是真的想帮他。然后，他又开始推理，为什么不直接用氰化钾杀死我呢？ 芈玉婷冷漠地说：“因为，我只是想要让你失去抵抗能力，好拷问你一些事情。 “是的，任劫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知道江小鱼是我的助手，在凌一堂坐第二把交椅，基本上，我们两人的权力是一样的，所以，我知道的秘密，江小鱼也知道。她没有必要拷问我。于是，他推测，在江小鱼的后面，还有其他的人。 “所以，他向江小鱼摊牌了？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做了一件事情，他比你想的更大胆。他竟然打电话给连啸，问那段视频的真相。你可能想不到，连啸承认了是自己偷袭芈小米，造成两人坠楼。当然，连啸说，他并没有看到范蕴，不知道他在阳台外，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手的。 “连啸，他竟然？ “他竟然什么？”丁昊微笑着说：“看来，我没有猜错，你和他才是一伙的。因为，这种借刀杀人的方式，你想不出来，你只会直接砍砍杀杀。这是连啸教你的吧，你是他的‘刀’。 “你？ “这样一来，任劫基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还大胆推理，诱惑江小鱼的人，是你。因为，你的哥哥芈小米也死了，你想要一箭双雕，杀掉我，陷害任劫，同时，还要逼问我机密信息。 丁昊站起身来，活动一下四肢，接着说：“然后，任劫再次找到了江小鱼，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并希望她自首。不过，他并不知道，在七夜，拥有同一本天书的人自相残杀，其实是被允许的。如果江小鱼真的有本事杀掉任劫，继承万书之母，那么，她就理所当然成为图书管理员。不过，江小鱼还是深受震撼，因为，她在任劫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张矣名？”芈玉婷叹息道。 此时此刻，任劫和江小鱼并排坐着，僵持了很久，还是任劫先开口说话：“真的不需要去看看丁昊吗？他能打得过芈玉婷吗？ “不吃那毒药的话，谁都不是丁昊的对手。毕竟，他是桃叶仙的后人。”江小鱼很信任丁昊的能力。 “没想到，七夜竟然还有如此残忍的规定，允许手下自相残杀？ “丛林法则，那也是没有办法，一代代，天书就是这么传下去的。不过，主任已经下过命令，尽量将拥有相同天书的人，分配到不同的地方，让他们彼此无法见面，减少无谓的杀戮。而且，我们的专家也在研究化解这种仇恨的方法。不过，还没有结果。 江小鱼说到这里，突然认真地看着任劫说：“你知道吗，你认真推理的样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你说谁？ 江小鱼动情地说：“那天，我原本是想杀了张矣名的，但是，他却侃侃而谈，将我的计划一件件说出来，让我知道，我真的是不可能杀死他的。就在我以为，他会反杀我的时候，他却放我走。他这样说：‘我相信，理性的力量，能遏制原始的杀戮欲望。我们不会随便拿起屠刀，因为，我们是人类。 她说着举起了手机：“其实，在你找到我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丁昊了。告诉他，不要吃你送的盒饭。因为，我最终还是不能背叛七夜，如果我背叛了七夜，那就等于辜负了那个人的心血。哎，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七夜，唯独我不能，因为，我爱他，我爱张矣名。你知道吗，丁昊在接到我的电话后说，他相信，你不会杀他的。果然，你来找我了。 她说着叹息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丁昊才是拥有逻辑之书的那个人，他的推理能力，甚至比我还强。 再看丁昊所在的小屋子里，芈玉婷叹息了一口气：“没想到，连啸的计划，竟然也失算了。 “或许，他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不靠谱呢？”丁昊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间计，有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 “他和任劫，可是好朋友，他真的对任劫的推理能力一无所知吗？他是故意将你引到我这里来，为的是让我对付你。毕竟，你是SCI,他是活死人，你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可是，活死人和SCI敌人明明合作……”话音突然停止，芈玉婷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用那么紧张，这其实也不是秘密了，不是吗？”丁昊说：“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要知道，真正推了你哥哥一把的人，其实是连啸，你没有必要帮他对付我啊。 “这？ “我知道你会为难，所以，SCI的事情，我不问你。我只问你，在七夜上层，是不是有活死人的卧底？”丁昊说：“你知道我的血脉传承，我是桃叶仙的后人，我们俩真的交手，你未必打得过我。退一万步，就算你真的伤得了我，我的母亲桃叶渡，是这个世上唯一的，还存活的‘妖’，你自问是她的对手吗？ 他逼近一步，一字一顿地说：“说一个秘密吧，这是我放你走的条件。 芈玉婷的嘴唇抿得很紧，很久才说：“是的，在陶朱堂上层，有活死人的人。据说，这个人曾经主持过洱海探秘，差点让柯家灭门。 “你说的难道是“我也只是听说，是不是真的，还要你自己调查。”芈玉婷说着转身跃出了房间。 丁昊没有阻止，迟疑半晌，接通了江小鱼的电话：“江小鱼，任劫还在你身边吗？让他听电话。 “喂！ “任劫，想知道柯家的秘密吗，或许，我们有机会了……”丁昊的声音里，难掩激动之情。 挂了电话，任劫和江小鱼分手。他忍不住又给许诗妧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又要远行。 许诗妧无奈地说：“你要是觉得值得去做的话，就去做吧。好男儿，就是要志在四方啊。不过，答应我，一定要小心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根坚韧的丝带，缠住了任劫的心，从此再也解不开。 他知道，这一次的旅程，很危险，因为，他看到七夜出动了华夏国武林第一高手，叶初寒。所以，这一仗，必然艰险万分。 然而，虽然危险，他还是选择去做。“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才是男儿本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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