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那日在吴国的峻山之下,只见她婀娜的身影穿过林间小道,百鸟齐鸣,她下得山来。 她也看到了我,于是投来婉尔一笑,轻声问道,“壮士,为何独坐山下?” 如我想象中一样美丽的嗓音,那啼鸣的百灵,怎敌她一分一毫。 “我到此山采集五山铁精,只为铸得一把绝世好剑,怎料误入此山,惊扰了姑娘。” “你不知丛林险恶,野兽成群么?我爹爹乃此山之主,你可随我上山小歇。” 于是我知道了,她叫莫邪。 他想要铸得一把绝世好剑,我想,他是一个优秀的铸剑师。 一路上只听闻得蝉鸣莺啼,却也无半言两语,偶尔回头,见他****的臂膀,便羞得快步而行。却也是月挂梢头时才到山顶。爹爹焦急的迎了出来,看见身后的他,笑的脸如菊绽。 进入闺房,久久发现心扑腾的厉害,想起在外同爹爹一起饮酒的他,脸颊顿时发烫。这是怎的了? 丫鬟小荷拿来晚膳,放于桌前,故意说道:“小姐,那壮士与您还真配呢,看老爷多么喜欢。” 顿时羞的满面通红,臭丫头,休得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荷边躲着我假意的怒意边道:“听说他还是吴国的铸剑大师呢,叫什么来着,哦,叫干将。” 我是吴国的铸剑大师,深得吴王阖闾赏识,我的愿望便是能铸出一把绝世的好剑。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止我对莫邪独有的情意。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带着所有的家产上了山,她爹爹,也就是这座山唯一的主人,又一次热情的款待了我。所有的家产,不过是一些粗糙的兵器罢了。 我表明了此次来的目的,我诚恳的请求这苍老的山主能将她的女儿许配与我。他微笑的抚摸着银色的胡须,缓缓的道:“虽说婚姻大事本该由我做主,但可怜小女年幼丧母,莫看她生的柔弱,却也有几分倔强,这等大事,也得征得她的同意。转身吩咐下人:“去把小姐叫来。” 小荷飞快的跑进来,喘着粗气,这调皮的丫头,总是风风火火。 “小,小,小姐,那干将独自一人提亲来了,正与老爷在外商议呢,老爷说要小姐你亲自去说。” 手中的绣花针一不小心就刺伤了柔嫩的手指,他,提亲来了?这,我该如何是好。那日一别,却也是百般牵挂,可是…… “小姐,快去吧,老爷都等急了,再不去啊,你的如意郎君就跑喽。” 你这丫头,这个时候还耍贫嘴,快快帮我整理一下,梳妆打扮,小荷,你说我该穿哪件衣裳呢? 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美,柔软的长发衬着粉色的裙纱,娇羞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晕红,看得风痴,引得云醉。 此生,能与她携手,便是我干将前世修来的福气。 她小声的说道:“女儿的婚姻大事,全凭爹爹做主。” 那一刻,整个山寨沸腾起来。 在一个黄道吉日里,莫邪终于成了我的女人,她温柔的依在我的怀里,诉说女儿情思,天上的明月为我们作证,干将莫邪,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我便是成了他的妻,在暖暖的日子,缝补缝补补。他铸剑时专注的神情让我看得陶醉,斗大的汗珠顺着脸流下来,我为他轻轻拭去。闲时绣得一对鸳鸯枕,为他缝得御寒的披风,偶尔他会带回吴王赏赐的珠宝,硬是要亲手为我缀上发髻,他深情的眼神,便能看得出满是赞美。 第二年冬天,我便产下一子,干将高兴万分,给儿取名为赤比。 赤比出生后,他更加全心的铸剑,昼出夜归,采集深山中的精石,一心想要铸出一把好剑,我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剑才能让他满意让吴王满意,但看见日夜在灶台前消瘦的他,却是好生心疼。 只是一日,吴王阖闾便苍老了许多。 越国已经率领千万大军攻我吴国数次,吴国却苦无适用的兵器,昨日闻得越王得到三把宝剑,阖闾一日未眠。 “若造不出好的兵器,我吴国百姓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干将,我命你三月之内将一对绝世宝剑铸好!否则,绝不轻扰。” 国家大事,匹夫有责,干将领命。 三月之内?夫君呵,这多年都未成之事,怎能在三月之内就得善果呢? 我深知,如三月之内铸不出宝剑,阖闾绝不会留我于世。 我带领三百壮丁,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精英,等待阴阳和畅、日月同辉之时,方开炉铸剑。 莫邪抱着赤比,只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紧张的神情让我无所适从,莫邪啊,剑就是我的生命,哪怕是付出再多。有了这对宝剑,吴国就可太平,你我夫妻才可无事的长相厮守。 我怎会不明白呢?剑就是你的生命。 我只是不忍看你如此劳累,为了采集五山铁精,你身上留下了多少伤口啊,为了这对宝剑,你多少个日子都未曾和衣而眠,你可知你紧锁的眉目,也是我揪心的愁。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与你共同分担。只能为你备上精心制作的饭肴,在佛祖前替你日夜祈福。 终于等到了这日,你高兴的告诉我,只要最后加入金铁之精,与宝剑溶与一体,成功便指日可待了。 我挑了个绝好的日子,如我初见莫邪的天气,这样的阳光在冬天里确实少见。 我命人将金铁之精全部倒如炉内,只等它慢慢融化,与剑身溶为一体,这集天地灵气的宝剑便可铸成,任他越国兵器再利害,恐怕也难敌天地精髓。 忽然,天空暗淡无光,漫天的雪花无情的飘落,呼啸的冷风肆意侵略着大地,气温顿时下降。原本守在炉边的士兵冻的四处躲藏,我跪在雪地里大声的咆哮着,苍天哪,我干将一生从未做过上天害理之时,为何你要这样对我! 我坚定的守在炉边,一日,两日,那金铁之精始终不肯消融。 他坚定的守在炉边,一日,两日,那金铁之精始终不肯消融。我看见他绝望的眼神,我知道他渴望奇迹出现,他的生命就系在那麻木的火炉里。 夜里,他依然伫立在寒冷的雪地里,我为他披上早早就缝制好了的披风,紧紧的抱着他,而边一直响着那花烛之夜,我们坚定的誓言,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寒冷的梦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云里走来,我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救他,求求你救他,求求你救我的干将。这老人却化成一股青烟,在天上形成四个硕大的字:“神物之化,须人而成……” 我不是一个出色的铸剑师,纵然我采集到了所有物质的精髓,也铸不出一对绝世的宝剑。 莫邪紧紧的抱着我,一个晚上都紧紧的抱着我。这个善良的女人不说一句话,只有她能明白我存在的意义,天空发白的时候,她为我做了一顿丰富的饭菜。 她站在雪地里,将饭一口一口的喂给我,她始终对着我微笑着,看着我机械的咀嚼。 然后,她靠在我的胸膛,独自讲述着我们的相遇,她象孩子一样的开心,她想重新唤起我的意志,但是,这面临着的毁灭,怎能让我再有勇气。 她仰起美丽的脸,轻轻的说:“你是一个出色的铸剑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宝剑,一定能铸成的。” 她站到炉边,看着那对没有灵气的剑。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相信他是个出色的铸剑师,我知道,怎样才能让宝剑铸成。 我站到炉边,那对没有灵气的剑却是他全部的生命。 “神物之化,须人而成。” 我的一生,将溶入他的生命里,我是幸福的,干将,我的一生,只握在你的手里。 我纵身跳下了温暖的火炉,他最爱的女人和他最爱的剑合二为一浑然一体,我将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她忽然纵身跳进了火炉,我伸手去拉她时,只抓住一把寒冷的空气。 我对着冰冷的火炉呼喊着她的名字,莫邪,莫邪。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不要绝世宝剑不管国家纷争,我只要与你白头偕老,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取代你,没有了你,就算得到宝剑甚至得到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莫邪,便是傻傻的成全我的愿望,顿时天空晴朗,宝剑放射出七色的光芒。 我纵身追随莫邪,因为,我们说过,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