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怨，妖念

 

　　1
　　南边
　　竹林里，徐徐的清风吹拂而过，细长翠绿的竹叶随风飘摇，煞是好看。不久，在这幽静的竹林里，便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的脸上挂着淡雅的笑容，让人为之沉醉。
　　她步伐轻盈的向一株青竹走去，伸手轻抚着竹子上的叶子，红唇轻启：“竹若，姐姐已修炼成人，今日，我便去那人间看看。你在此好好修炼。若有一日，你得以成人，便来人间寻姐姐罢。”
　　那棵竹子身子轻晃，弯了弯腰，往白衣女子身上贴去，似是不舍又似是祝福。白衣女子见此，又是抿嘴一笑，倏尔，飞身而上，消失在竹林里。翠绿色的竹子直直的站着，不一会叶子又是一阵轻晃，然后沙啦啦的掉了一地。
　　2
　　几年后。
　　在一个花开满地季节里，竹林里又出现了一个女子，同是清雅的模样，身上的气息却多了些许清冷，她轻抚着脚边的一只小花，却是愣愣出神。而当年的那棵翠绿竹子，不见。
　　是的，她就是几天前幻化成人的竹若，现在她正在和相处了几百年的同类告别，前往人间去寻姐姐。她的姐姐，同样是妖，当却是不同种类，她的姐姐是由茉莉花幻化而成的，顾名思义名字也叫茉莉。而茉莉自从几年前离开后，便是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竹若听其同类说，她的姐姐在人间爱上了一个凡人，后来那个凡人知道茉莉是妖后，便请道士除去了茉莉的性命。于是她便想去凡间报复那负心的凡人。
　　为了报复伤害茉莉性命的男子，竹若毅然的离开了这个她生存了几百年的竹林，飞行去了人间。虽说是来复仇的，但是她终将是个不闻世事的女子，在这个喧闹的陌生世界，要找出那个负心的人，对她更是难上几分。
　　眨眼间，夕阳淹没了在大山里，看着街巷里匆匆行走的人，竹若顿时无措起来，找一天了，还是无果。眼看天就要黑了，竹若却也没地方去，她从不知道在这里吃喝住也是要银两的。所以没有办法的她只得在夜里不断行走。在走乏了之后，她便寻了一个明亮亮的地方蹲了下来。只是，竹若靠着的那扇墙，能听到里头不断发出的欢声笑语。竹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对那些欢声笑语深感好奇，于是便是走到门前张望。于此同时，有一男一女也正好从里屋出来，看着他们亲亲我我好不亲密的样子，竹若心道这或许便是寻常夫妻间的恩爱。
　　“哟，这里还有一位美人啊。”男子看到站在门口的竹若，便很自然的放开他怀中娇羞的女子，自个走到竹若面前，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你是何人，怎能这般轻浮？”竹若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丽，但笑容却是极为下流的男子，声音里有着提防。
　　男子仍旧笑着，手却不规矩起来，指尖抚上她的脸：“我轻浮？醉春楼本就是供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何来轻浮之说？”
　　“妈妈，就是她来醉春楼闹事，抢我生意。”正待竹若要说话时，另一个声音却是先她响了起来，只见刚才那名女子拉着一位稍老的化着浓妆的女子过来，恼怒之情言语表。
　　“姑娘是要想加入我们醉春楼吧？模样倒是不错，气质也是极佳的，若是我日后再调教调教你，日后你必定会成为男人们争着抢着要宠着的红牌，到那时你可是吃香喝辣，样样不缺。”那名被人换作为妈妈的人，此时正摇着她的漂亮小扇子，细细的打量着竹若。
　　“谢谢厚爱，我不麻烦你了。”竹若直觉的这里是不宜久留之地，而且眼前这个用看宝物的眼光看着她的女人，更是让她深感厌恶。
　　“这可不行，你耽误了我女儿的生意，得赔偿，你有银两吗？”女子不依不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已然失了笑容，板着脸，咄咄逼人的说道。
　　“我没有，你岂能这样诬赖人？”竹若如实的说道，看着女子的眼里满是防备。心里想着，如果她要对她做不好的事，她就杀了她，反正对她来说，杀一个凡人，易如反掌。
　　“坏了我的生意岂有不赔偿之理，跟我进去吧。”女子伸手拉着竹若就往里走去。竹若恼怒的挣扎着，准备要施功赶走这厌恶之人。
　　“老妪，这名女子我要了，她欠你多少银子？”不知何时，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站着白衣少年悠悠的开了口。笑容文雅，看着竹若，嘴角含笑。竹若看着那个翩翩少年，心没来由的一跳，遂即红了脸。
　　“公子，要人，得给一锭金子。”老欧看着白衣少年，笑的一脸谄媚。“我这刚好剩二十两，给不给人，由你决定，不过，若是你明日想上公堂，那我就省了这二十两。”白衣少年扬了扬眉，看着老欧的脸色，嘴边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果不其然，老妪咬了咬牙放开了竹若，又说了几句，就转身进了醉春楼。
　　少年看着竹若，微微一笑：“姑娘，若是没地方去，可愿意一同回我府邸？”竹若迷惑的看着他问，心里又是一阵紧张，红唇轻启：“你怎知我无处可去？”
　　白衣少年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衣袖，笑道：“因为我一整天都跟在姑娘后头啊。”
　　3
　　府邸。
　　匆匆地，又过了几日。
　　竹若在少年的家里住了下来，只是从那日见过少年后，她便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她听下人说他忙着朝政的事，他作为王爷的儿子，自是很多事情要处理。只是日日呆在这家中没人陪她说话，自是有些不习惯，于是她不自觉的又想起少年来，然后又是一阵空叹嘘。
　　这一日阳光甚好，府邸的下人把书房的书和墨画都拿出来嗮。竹若闲着无事，跑去帮忙，然后，她不小心的就撞到了书架上的一个画轴，眼见它就要落地，怕摔坏了画，她见旁边无人，便是施起法术来。画拿在手里，她便急着把画打开，看看有没有损坏。打开之后，看到画，她却湿了眼眶，画中之人便是她姐姐茉莉。
　　她拿着画出去，急急的拉着一个下人问道：“这画中之人是谁？是谁画的。”下人被她抓的生疼，便道：“是小王爷的，此人是妖孽，被王爷请道士除去了性命，小姐可莫要在提起这人，不吉利呢。”
　　竹若放开下人，转身回了房，扬了扬嘴角，却是笑不出来，心里是极闷的。晚上的时候，竹若就生病了，头上烧的发烫。
　　少年来看她，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温柔的道：“竹若姑娘，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这样下去，可是要丢了性命的呀。”
　　竹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紧张，温柔的说着话的少年，心里又是一阵发闷，她看着他道：“公子可是在紧张我？”
　　“竹若姑娘，我自是在关心你，你在这里得了病，是我照顾不周。”少年担忧的说着，伸出手就要抚上竹若的额头，但竹若却是偏头躲开了他关心的动作。
　　“我没事，吃点东西便会好，公子可否愿意给我端婉白粥来？”竹若轻声道。心里却还在矛盾着，想不到这看似温文尔雅的男子，居然会是杀害自己姐姐的凶手，她不想相信，可是事实明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好，我这就去端来。”男子闻言，对竹若说着就出去了。竹若看着他的背影，又是叹气，这样体贴的男子，着实是夫君的不二人选，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要杀害姐姐呢？难不成天下男子皆薄情？
　　4
　　竹若病好那天，下了一场大雨，那场雨下的很急，雨点似黄豆般大。雨水打在屋檐发出一阵好听的声音，安谧的让人想躺在床上小歇。
　　竹若披着外衣倚在门口，看着不断下坠的雨点，她突然想回家了，想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竹林里，从此不问人间琐事。可是，她不能，因为姐姐的仇还没有了，她不能让姐姐白白死在人类的手上。于是，她看着雨点，又是一阵惆怅。
　　“姑娘，为何叹气？”就在竹若打算回房之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竹若抬头望去，便看见雨中那位身着青衣，头戴方巾的男子。
　　“你是何人？”竹若本不想理会眼前这素未某面之人，但是，想起自己是寄住于他人家中，便是不得无礼的，因此便开口询问道。
　　“在下名为郭越，是小王爷邢亦的好友，刚刚是在下唐突了，还望见谅。”郭越微微一笑，笑容里是谦虚的味道。“只是不知姑娘为何叹气？”
　　“只是一些无聊之事罢了。”竹若轻轻摇头，并不打算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毕竟眼前这人她并不熟识，而且，最重要的事，他们并不是同类。
　　“姑娘，既然不愿说，在下也不勉强。”郭越微微一笑，带着了然的味道，“姑娘，现在天气正好，不防和在一下一同出去外头散散步，解解闷？”
　　竹若嘴角抽搐，看着没有消停的雨水，说道：“这天气哪里适合出门散步了？”
　　“姑娘，你是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来吧，我带你去看玩的东西。”郭跃说着就对竹若伸出了手，神情是极认真的。
　　竹若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却没有把手给他，她自己走到他的伞下。抬起头头却看到，他眼眸中，有着异样的闪烁，眼瞳里的那抹光很是好看，于是她的心就那么激荡了一下，她微红了脸，低声道：“你怎能这样看人家？”
　　“我看你，自是因为你好看，姑娘，咱们现在就走吧。”郭越看这她脸上不自然的抹红，心里直道可爱。
　　“可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和邢亦说一声比较好？”竹若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们告知下人便好，不若，邢亦看到姑娘不见了，定会找个满城风雨。”郭越说着，竟自个大笑起来。
　　“……”竹若没有言语，一直在她心头的那份为难于此时又涌了上来。
　　雨下的越发的缠绵，竹若和郭越并肩走在雨帘里，郭越为她打着伞，温和的和她说着身边所遇的趣事，竹若听着听着便笑了，心里觉得他的是个很好的人。这么觉着她又转头去看他，不若，刚好对上他直视的目光，于是她又红了脸，不自然的再次把头扭到了一边，而他看着她的表情，也是微微扬起了嘴角。
　　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郊外的一个亭子了，那里很娴静，亭子旁边立着一方池塘，此时正是花开时节，花香伴随着空气弥漫在亭子周围，淡淡的清香，令人不自觉沉醉。
　　“这里真是好看。”竹若看着在雨水中便得越发好看的莲花，不禁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姑娘比花更好看。”郭越看着她唇边的那一抹笑，不禁失了魂，真是美极了。
　　“你打趣我。”闻言，竹若负气的把脸转向了一边，但是心里却是感到了丝丝的甜。
　　“在下说的是肺腑之言，绝无调戏之意。”郭越见她误会，便急着解释，语气有些许的慌乱。
　　“那里是寺庙吗？”看着雨帘中远处的那座高高的尖尖的屋顶，不确定的问了出口。
　　“是的，姑娘想去那里看看吗？”郭越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说道。
　　“里面住着些什么人呢？”竹若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僵硬，手也不自觉的握紧，眸子里全是恨意。
　　“是些得道高僧呢，法术厉害着呢，听说前段时间，邢亦的父王就请黄尼大师做过法术，除了一只女妖。”郭越叹息道“其实那只妖也没做错什么事，只是爱上了不该爱之人。”
　　“爱上了，便只能死吗？”竹若眼眸里染上了一层灰色，迷惑和忧伤参半。
　　“自古人与妖殊途。”郭越说道，“前人的史书上记载着妖是魔物，是要靠人类的精气修炼的。”
　　“是这样啊。”竹若若有所思的说，眸子里却是多了些许惆怅。“我有些饿了，公子，这里可有吃的？”
　　“这附近虽然没有住房，但是，那边有一种很好吃的果子，我去采摘些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郭越看了看不远处，笑着对竹若说道。
　　“你公子小心些。”竹若点了点头，轻声道。看着郭越走远的背影，竹若起身向那座塔飞去。不一会功夫，竹若便来到了塔前，看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塔，竹若心里一阵恶寒。若真是修身之人，又何须将寺塔修饰的如此夺目？
　　竹若在塔前站了许久，看着寺前不远处扫塔的侣人，抬手便施发，只见，风来，树叶摇晃不停，天未变，但风却不曾停下，侣人不安的走进塔内，便再也没有出来。
　　竹若见此，也不再逗留，不是怕那厉害的僧人出来，而是怕郭越回来见到她不在，若是那样，便是坏事了。而且这里她已熟悉，日后再来找这帮僧人算账也不迟。
　　竹若回到凉亭时，郭越并没有回来，因此，她放心了不少。只是再看着荷花时，心又不禁哀伤了起来。姐姐若是尚在，必然也是这般温娴吧。
　　“姑娘，吃些果子吧。”不一会，郭越便回来了，样子却是极为狼狈。衣衫上满是泥泞，脸上也有着刮痕，伞倒是没坏，却是用来盛果子了。
　　“你何必如此，我们回去吧，衣服都湿了，若是着凉了，可不好。”竹若看着狼狈的他，想笑，却又是想不出来，心里暖暖，莫名。
　　“这个果子可吃，甚甜。”郭越笑道，把果子递给竹若。
　　“回去吃吧，公子以后唤我竹若便是。”竹若结果那红透的果子，说道。
　　“好，我们回去罢，这寺塔改天再来也不迟。”郭越整理好果子，看着竹若说道。竹若莞尔一笑，转身就出了凉亭，郭越把伞打开，替她档着雨水。竹若看着头上的伞，心里又是一阵激荡。
　　5
　　回到王府，已是黄昏，郭越在门口和竹若拜别，没有再进来。竹若带着他给的果子，悠悠的走进了府内。
　　“怎么出去也不告知在下？”竹若才转身没走几步，就见到邢亦站在大厅门口，脸色不是很好看。
　　“白日你不在，我告知其他人了”竹若抬头看他，却是看到他清澈的眼神里，藏着担忧。
　　“你身体还没有好，怎可出去乱走？”邢亦眉头紧皱，语气不可厚非的沉重起来。
　　“谢谢关心，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竹若没再看他，因为看着他的时候，心里会很不舒服。
　　“嗯，你休息吧。”邢亦扬起嘴角，放空的眼神不知道在想起什么。竹若也不再说话，从他身旁绕过，直至消失。
　　之后的几日，竹若都会和郭越出去游玩，看看山水，赏赏花，听听乐曲，或是外出逛街，买些新起的小玩意，比如糖葫芦，糖人之类的小玩意。
　　竹若时常为姐姐的事情烦心，很多时候，她都想动手除去邢亦的性命，但是每次看到他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清澈了，她下不去手，所以，这事便成了她的心病。
　　竹若虽是妖，但却是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她也没想过要去害人，就像她不知道人为什么容不下她们一样。
　　竹若在邢亦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这几天她开始想着离开。或许心狠了，才能下的去手，竹若曾试探性的问过邢亦画中之人是谁，但邢亦却是每次都支吾敷衍而过。
　　“竹若，过几日，邢亦就要成亲了呢。”在街市闲逛的时候，郭越对着明显走神的竹若说道。
　　“啊，哦，是哪家千金？”竹若茫然的看着郭越，心里很凉。因为郭越说的这个消息。
　　“是塞外的公主，长得很漂亮，和邢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郭越说道，或许是因为兴奋，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脸色越发苍白的竹若“你说，我们送什么东西好啊？”
　　“我不懂这些礼数，你安排便是。”竹若说，眼神开始迷离。
　　“竹若，你怎么了？”郭越在这时终于察觉出了她的不自然，“是不是那里不适？”
　　竹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于此时，突然某个念头从她脑海闪过：“郭越，你知道茉莉是何人吗？”
　　“知道啊，茉莉是个很可爱的女子呢，人也很善良，但是，却不成想，竟是妖，真是可惜了。”郭越惋惜的说。
　　“茉莉和邢亦相识吧。”竹若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是当然，茉莉是邢亦很重要的人呢。”郭越没有多想，便说了出来。“如果茉莉不是妖孽，她必定会很幸福。”
　　“哦，对了，邢亦成亲，会宴请那些人呢？”竹若若有所思的问道。
　　“除了一些朝臣，便是像我等这般人。哦，对了，还有两位特殊来宾。”郭越笑“是寺庙的高僧，和邢绍，邢亦的堂哥。”
　　“那好，我们去准备礼物吧。”竹若重新漾开笑脸。心里想着，既然他邢亦如今这样绝情，不念及姐姐的好，要和另一名女子相守，那她就没有理由在去放任。这次，她必须出手，绝对不能再心软，否则就是太对不起姐姐了。
　　6
　　邢亦的婚宴办的很庞大，也很有气势。府里一阵喧闹，到处倒是红彤彤的，吉利，却也不是很好看。
　　屋内的竹若看着衣镜中的自己，白衣衫，乌黑的长发碎碎的扎着，淡淡的妆使她看起来很是淡雅。倏尔，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竹若站在房前，听着震耳欲隆的乐曲，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要是待会这王府的某些人看到她这身打扮，会不会吓到呢？她可是很认真的学着姐姐的模样打扮呢。
　　很快的，宾客到场了，在一阵哄闹中，新郎官也在众人的轰炸下出去迎接轿子里的美娇娘。美娇娘样貌是极好看的，白皙，干净，一瞥一笑中，都散发着温娴的气息。
　　郭越匆匆的找到竹若，安心的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你要的东西。”
　　竹若看着手上的棉锦盒，唇边的笑漾的更开，但她向来淡漠的眼神里却是没有一点笑意。
　　“竹若，不久的将来，我定会给你这样一个幸福。”郭越看着热闹的王府，感慨道“若是你愿意和我相守的话。”
　　竹若看着他，不言语。他对她的好，她当然知道，他对她的百依百顺，她更是放在心里，若是没有一点感动，那是不可能呢，但是，他的深情，她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毕竟，她们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是同类啊。
　　“恭喜。”在成亲的礼数结束后，竹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棉锦盒递到邢亦手。
　　“谢谢。”邢亦还是笑，笑容还是一派的儒雅。
　　“小王爷，可还认得这东西？”竹若移开目光，没有再和他对视。
　　“茉莉？你不是被黄泥大师除了吗？”在竹若打开盒子的时候，一个声音很不适宜的响了起来，“黄泥大师，她是妖怪，她有活过来了。”
　　“你是何人？”竹若的注意被那人吸引过去，惊讶于他和邢亦竟是惊人的相识。
　　“邢绍，你莫要乱说，她不是茉莉。”郭越把竹若护在身后，周遭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她不是茉莉，但她却同样是妖。”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秃着头的男子走出来，看着竹若的眼神，像蛇一样的恶毒。“不久前，在我等寺庙惹起大风的，便是她罢。”
　　“是我又如何？”竹若冷冷的看着他们“今日，你们都得死，都得给茉莉陪葬。”
　　“无知妖孽，休要在这里作怪。”只见黄泥手里的佛珠随着他的念念有词而随着发红，随后变大，直直的向竹若飞去。
　　“哼，”竹若飞身向上，极小心的躲开那些豆大的佛珠。然后在半空站定，随手一挥，满天的竹叶便向黄泥他们飞去。而王府里的人，更是四处逃散，不多会，便只剩下一脸严肃的王爷，邢亦，邢绍，黄泥和郭越等人。
　　黄泥继续念动符咒，对竹若节节逼进。竹若虽是妖，但毕竟功力不深，抵挡了好一阵，便耗费了很多的法力。黄泥见此，便双手合印，嘴里继续念道，只见珠子像光一样飞去。竹若喘息着，就这一伙功夫，便见一颗豆大的佛珠向她急速飞来，她躲闪不及，佛珠便硬硬生的从她身子上穿过，她吐了一口鲜血，身子从空中掉了下来。
　　竹若虚弱的趴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心里的愤恨却没有消退。
　　“大师，让她走吧。“邢亦的声音在她的不远处响起。
　　“邢亦，你傻了吗，她是妖，是害人之物。怎可放过？”邢绍狠狠的说道，语气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责怪。
　　“她没有害过人，我和她相处过，她秉性很善良。”郭越走过去要扶竹若，却被竹若躲过。
　　“不行，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她要害王府的人。”黄泥态度坚决说。“作为修身之人，我要做的就是除妖。”说着，他又开始发起功来。眼见，无力的竹若就要被黄泥杀害，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黄泥大师的动作停滞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邢亦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匕首，而那只匕首正好插在黄泥胸口上。
　　“小王爷，你是阻止不了的。”黄泥并着最后一口气，挥手向还处于呆愣的竹若劈去。
　　“不要。”竹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睁开眼，却见邢亦压在她身上，而邢亦嘴角不断有血涌出。“你这是为何？”
　　“对不起，竹若，是我没能保护好茉莉，让她遭到毒手。”邢亦看着竹若的眼里，满是歉意“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妹妹，因为她曾经和我说过，她有个妹妹。因此那个时候我才会把你带回家，因为我答应过茉莉，如果遇见你，会保护好你。”当年，如果不是被父王和哥哥知道茉莉是妖，茉莉也不会死。如果不是他能力不够，没有办法保护茉莉，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这得道高僧杀害。现在他终于为他报仇了，所以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亦儿，我知道你恨着爹，但是，你不该这样报复爹，你是爹的心头肉啊。”王爷跌跌撞撞的走到邢亦旁边，一脸的悔恨。只是邢亦已经安然的闭了眼，再也无法听见他的话。
　　“亦儿，你这傻子。”邢绍看着黄泥大师倒下，气的只瞪着邢亦，他是为他好，他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爱什么不好，偏要看上这些妖孽。这是折阳寿的事啊。
　　“你该死。”竹若红着眼睛，手一挥，几片竹叶便穿入邢绍的喉咙，让他当场毙命。
　　“竹若。”一直没声响的郭越看着竹若，眼神复杂。
　　“对不起，郭越。”竹若看着她，笑了笑“我有事情要去做。”
　　“你这妖女，要做什么？”王爷看着她有些困难的走到自家儿子的旁边，便紧张的看着竹若。
　　“邢亦，你为了姐姐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那么，我就没有权利去怪罪你。但是，我欠你一条命，我现在把它还给你。”说着，竹若的便低头，红唇碰着邢亦的，然后，一颗发着白光的珠子变从竹若嘴里出来，不一会，又进到了邢亦的身体。
　　竹若站了起来，她的嘴角挂上了微笑，然而就在邢亦眼珠转动的瞬间，她的身子却是越来越透明。看着郭越脸上的复杂表情，她了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邢亦一样，为一个心爱的女子，不顾一切。因为爱，所以不去计较是人，或者是妖。因为懂了，所以她没有去怪郭越。
　　竹若的身子越来越透明了，她知道自己的魂魄快散了，但是，在看着邢亦睁开眼时，却是什么都觉得不重要了。姐姐，我想，你是想让他好好活着吧，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所以，我会完成你的心愿，用我的生命。
　　竹若走的时候，是带着微笑的，微笑的看着那些看着她消失的人，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心里却竟像是在竹林里修炼那般安谧，没一点彷徨，没有一点恐慌。
　　“竹若，下辈子，我等你。”郭越看着竹若渐渐消失时，大声的把话说了出口，只是，她已经不见了。悄声无息的，就像她来的时候，来匆匆，去也匆匆。一切还原，是她给他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