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
| “为了我，你再考虑一下吧？” “放开我，大家才能过的更好。” ——引子 深秋的天逐渐冷了起来，走在路上，萧瑟感扑面而来，丹桂的金色小花在风中凋落了，一地密密麻麻，像是浮游的萍藻，却依然暗香如故。运河水在风吹之下泛着清波，微小浪花连接起一缕一缕的波纹荡向岸边，有白色似鸥鹭的野鸟掠过水面，拍打着有力的翅膀再冲向云霄。岸边有三三两两的闲散人儿在垂钓，虽然旁边立着禁止的字样。 这条路已经走了很久，至于次数已实在记不清楚了。双菱路北口的公交站台畔是农科院和花鸟市场，凤起高架下沿就是这条路了，紧挨在边上。从站台到住处大约10分钟的路程，每一次回程的途中，玉寒总是不紧不慢。 农科院巍峨的矗立着，一副俨然的官僚姿态，连门卫都颐指气使。相比而言，旁边的花鸟市场就柔和多了，总是散发着悠然的芬芳，有玫瑰，有郁金香，有康乃馨，有金菊等等。 以前这样的地方，玉寒经常关顾，现在却总想逃逸，经过的时候总是加快脚步，同事问他为什么走这么快的时候，他总是说：“我花粉过敏。” 公交站台到住处，要穿过三条马路，两座桥梁，一个地下通道。这沿途的风景已经烂熟在玉寒的心中。如今秋风飒飒，霜露的气息越来越重，扑面而来有明显的凉。路中间的一段，横卧着一段铁轨，透着铁丝网的隔离带，偶有和谐号疾驰而过，像一条白色的巨龙，玉寒最喜欢看到这样的一幕，似乎疾驰而过的列车不仅仅是过眼的繁华，而是能带着自己到达茫茫的远方，甚至更远更远的地方，那里温暖如春，爱满人间。 可是这样的感觉就像迅驰的列车，一旦飞过，留下的只有世间如故的安然。那一丝的惊喜也就消散了，繁华如过眼云烟，唯有泛着清波的运河水是永恒的，穿越了隋唐，流过了元明清，直至现在。河岸的杨柳依然舞动着风骚的枝干，各种植被依然葱茏，不顾将要到来的冬寒。 望着这清清的河水，玉寒就这么发呆着，发呆着，眼眸深邃，幽空，也许望穿秋水的本真就在这里，他的心似乎跟着眼睛透过了时间感受着温存的脉动。一眼情深吗？还是像那疾驰而过的列车，带走了过眼的繁华。 （1） 位于远郊的这个小镇和所有江南的镇子一样平凡，没有太多的特色。三年前这里成了玉寒落脚的地方，然而，从此这里的一切都和玉寒息息相关。 刚过完新年，寒风料峭，是公司报到的日子，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玉寒来到了这个镇子。公司是一家上市的企业，有着几百倾的范围，要说具体有多大，玉寒也说不清楚，总之企业的范围占据了半个镇子，拦街的横幅，灯箱，路牌到处都是公司的标语，两旁的建筑也是公司的杰作。还有气派的工业城，堪比玉寒的大学校园。 玉寒被安排在员工宿舍里，两人的房间，生活设备一应俱全，舍友是老实厚道的人，经常出差在外，所以这个宿舍基本为玉寒一人所有。 公司内部古木参天，有合抱粗的松木，有缠着金纸的梧桐，有大个的香樟，有浓密的紫杉林，楼阁的布局也相当考究，极具艺术感。花坛中的草木一派葱茏，四季花香，泛着深深的古意。 玉寒喜欢这样的环境，甚至于梦寐以求。也许是书读的多了，性格中总有点悲天悯人的气质，喜欢古典，喜欢怀旧的音乐，喜欢伤感的电影，喜欢古色古香的镇子和山水如画的世界，若条件允许，隐居山林他都会愿意的，玉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距离大学毕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实习期间，玉寒跟着师傅下车间，到厂房，熟悉各项流程，偶尔也会到市场终端去看看销售，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可是一个人的影像还是会不时在脑海中闪现，尤其是夜幕降临时。 秋玲，这个貌美如花却有着深深哀怨的姑娘，小女人的天真，大女人的惆怅都在她身上综合，让人矛盾和不置可否。 （2） 公共课的老师是可选的，所以课堂里的学生来自不同院系不同专业。这样的课上，经常会出现上完一学年，对面不相识的情况，最多也就混个脸熟。 有着浓重口音的山东籍数学老师这一天讲的是微积分，用到了一个多项式除法的技巧。这样枯燥的课程，下面听的人寥寥无几，按照课桌的排序，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尤为贴切。坐在前面几排的都是刻苦努力的同学，坐在后面几排的，大都是开小差混学分的，有的人甚至打着瞌睡，玩手机的更不在少数，若有擅长丹青的画家在，一定可以画出一幅千姿百态的壮景。 若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前面几排中，女生占了大多数。玉寒坐在中间的位置，谈不上爱学习，但是从高中沿袭下来的习惯也不想改变。一方面扎堆在前面会受到认识同学的“鄙视”，认为是装，或者为了泡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的数学成绩确实不是很好，需要努力，也为了不至于和后面的队伍脱节。 常常看到电视剧的开头会注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的字样。玉寒数学成绩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偏偏高中时候就学会了多项式除法这一技巧。而这一技巧，并不属于书本的范围之内，所以老师讲起的时候很多同学仍然一头雾水，坐在前排的人也不例外，只有玉寒积极的与老师互动着，引来了大家的好奇，也引来了前坐的好奇。 前座是一个安静的女生，穿一件灰色外套，披肩的头发撩在耳后，露出圆润的耳廓。背影并不让人着迷，放在人群中也会湮没。 “同学，你能给我讲一下多项式除法吗？刚刚没太听懂。”声音很小，虽然已经到了课间休息的时间。然而这样的声音，却富有磁性，委婉动听。 玉寒抬眼与女孩对视了一下，便低下头来，轻声的“嗯”了一声。随后便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描绘着一连串数字公式之类的图纹，每写一点就伴随着一大串解释，偶尔偷眼看看女孩。 女孩在一旁不住的点头，时而脸上眉目深锁，时而脸上微微笑意，时而发出一两声依然柔弱的追问，终于最后展颜欢笑说了声“谢谢”。 白居易写过：“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徐志摩也说过：“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从此以后，女孩的回眸微笑，女孩的柔弱声音就印在了玉寒的脑海再也无法驱除。 可是很快这学期的公选课就结束了，玉寒与女孩并没有几个照面，便消失在彼此的时空里，甚至姓名，专业，任何的信息都没有留下，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醒来会忘掉的梦。 （3） 大三的这一年校园内刮起了一股“校内网”的旋风，像一切新鲜的事物一样，迅速风靡。“新新人类”自然也不会错过，玉寒也被卷入了这股旋风。一时间，人人谈校内，事事有留言。寻找朋友，结交同学，发表日志，上传相册，在线积分，热门话题等诸多板块人人熟知，偶然换个背景，要么加段音乐，各显神通。 有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很多失散的人被找到了。这段时间大家没事就去逛校内，玉寒也不例外。这一天，百无聊赖，玉寒像往常一样逛着校内，看着彼此不相识的陌生人留下的言论，看着同在一个校园内却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同学们的动态。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白色高领毛衣，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照片吸引了玉寒的眼球。女孩的脸上是一脸娴静的笑，温柔而又明媚，像春日的暖阳，虽然打扮有了巨大的变化，但眉目间的那股神色却不曾改变。 “是她，就是她。”玉寒在心里喃喃自语着，是那个在数学课堂上有一面之缘的女孩。 “秋玲，她叫秋玲。”玉寒的心里装满了开心，终于知道了她的姓名，也许是天意如此吧，玉寒不停的在心里暗示自己。手不知不觉的在留言栏中写下了一句问候：你好吗？ 想要再写点什么，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了。玉寒心里想着：不过是一面之缘，虽然自己还记得，也许在秋玲的心里自己只是匆匆的过客而已，并不曾留下一丝的印象，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想到此，玉寒不禁哑然一笑，然后摇摇头。 二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冷，风吹着宿舍的门窗“叮当”作响，透过窗子依然看不到多少绿意，柳树光秃着枝干，只有四季常青的松树在万物萧条中显出一丝突兀的绿。叽叽喳喳的麻雀欢快的唱着歌，全然不顾四周的一切，对面的女生楼一如既往的亲切而又神秘着。 在迷茫的日子里，玉寒常常会盯着对面的女生楼出神，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无数次幻想着秋玲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会为某样东西或者某个瞬间流连忘返呢。就像自己对着电脑，逛着校内一样，或者像自己想着她一样的想着某人，又或许这个“某人”就是自己也未可知。玉寒明白自己的幻想是虚妄的，可是却总是情不自禁，欲罢不能。 自从在秋玲的页面留言以后，玉寒的痴就更甚往常了，时常带着焦虑和期盼，焦虑秋玲是否还记得自己；期盼秋玲能回访页面或者给自己留下三言两语。就这样，每次登陆校内的主页，玉寒都要去秋玲的页面里逛一下，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却毫无音讯。 玉寒多么希望某个瞬间可以看到秋玲的页面亮起来，显示在线的状态，又或者在那个简简单单的问候之后会有一句温暖的回复。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却从来没有期待的结果。 （4） 桃花红了，樱花也怒放了，运河边热闹了起来。成行的绿柳里有鸟雀穿梭着，发出轻快的声响；大片大片的桃花、樱花间杂着葱茏的绿意倒映在水中，连水面也粉嫩了起来。几只闲散的鸭子在戏水，河边的石板路面上、条凳上随处可见悠闲的人们，孩子追逐打闹着，老人们散步或打着太极。偶有淘气的人将柳枝折下做成环带在头上，或者在环上镶满樱花，煞是好看。 已经第三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玉寒都会来到河边欣赏这无边的美景。当风吹过，樱花飞落的场景就像梦境般的奢靡和繁华，从盛开到败落，玉寒喜欢看着这一路的风尘。走在石板路上，背着双手踱着步，看满眼的繁华，嗅着清香，漫无目的，却悠闲自得。 “啊……”一个受了惊吓的女孩的声音传入耳朵，接着就是一连串“对不起”的道歉。 玉寒也跟着说了一连串“对不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道歉。当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的时候，女孩“扑哧”一声笑了，玉寒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你？” 女孩似乎认识玉寒。 “秋——秋玲。”玉寒有点结巴，脸上一脸惊愕的神情。 “你好吗？”又是这么突兀的问候，玉寒的脑海里似乎没有了别的话语，想要说出更多的话，却一张口就变成了这三个字，就像当初想要留言一样。 又是“扑哧”一声，女孩笑了起来，不是因为这句问候，她是被玉寒呆头鹅似的表情给逗笑了。 看着如此情景，玉寒也跟着傻傻的咧开了嘴角。 秋玲没有回答玉寒的问题，就急忙朝玉寒挥挥手，说了句“再见，我有事先走。”便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玉寒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着秋玲的离开，直到美丽的身影与樱花融为一体。 想起刚刚的一幕，玉寒像做梦一样，感到胸口一阵温暖，心头也甜蜜起来。似乎衣服上还残留着姑娘撞怀留下的发香。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只恨这样的遇见太过匆匆，没有丝毫的时间和准备。 （5） 傍晚的校园灯火辉煌，马路上的灯散发黄色的光，有少数昆虫围绕四周；教学楼的灯光是白色的，透过暮色穿透出来，被树叶遮成碎片；宿舍楼的灯光零星的分布着，极不规则，只有一些偷懒的学生会躲着宿舍里上网。 玉寒就是偷懒学生中的一个，不爱学习课本知识，只爱上网和看一些闲书。只有在快要考试的时候才能在教学楼的自习室里看到他的身影，平日里要是找他，最好的去处就是图书馆或者宿舍楼。 已经好久没逛校内了，在一次次等待中失望的玉寒彻底放弃了等待。也慢慢的忘记了光顾秋玲的主页。这一晚的月色好圆，又到了十五的时候，想起白天的遭遇，玉寒不由自主的点起了鼠标，来到了那个熟悉的不能熟悉的地方。 一行醒目的小字落在了玉寒的眼帘：我很好，好久没来了，现在才回复你，不好意思哈。今天撞见你，是我走的太急，因为有事情，所以匆忙，有空常来踩踩，替我打理一下吧，不然会长草的，嘿嘿……（一个伸舌头的调皮表情。） 看到了这行留言，玉寒的心里甜甜的，再看那个一直灰暗的头像也亮了起来。 “你知道我吗？”玉寒回复了一句。 “当然，你还教过我多项式除法呢，怎么能忘。” 两人在页面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心里暖暖的。这样的聊天很落后，玉寒只能不断的刷新页面来看回复，秋玲也是。 “加我。”秋玲发出了一串数字，是她的QQ号。 （6） 五月里繁花似锦，漫天飞絮，运河边的过道上，花池中，水面到处都是轻盈的柳絮，那茫茫的一片，像下了雪，却远比雪花更加轻柔。风吹在面上带着水汽格外的舒爽，阳光洒下一地的光，耀眼夺目，却不是十分炎热。 “陪我出去走走吧，天气这么好。”经过三个月的相互了解，秋玲终于主动的发出了邀请。 这让玉寒非常的意外，却异常的兴奋和幸福，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刚好砸中了自己。虽然这段时间里，他们经常在网络上聊天，彼此相互了解了很多，甚至经常会一起玩一些QQ里的小游戏，但是每次玉寒有意相邀的时候，秋玲总是回避着，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今天竟然主动的和自己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所以一时间玉寒到不适应起来。 女生楼下到了周末总会像开会一样的热闹，有很多男孩子等在下面，有的抱着鲜花，有的拿着礼物，有的提着盒饭，直到被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接走。女孩下楼时男孩子脸上幸福的笑着，有手拉手淡出视野的，也有不顾众人热情相拥和吻别的。而这些对玉寒来说，就像太阳和月亮，一个在白天，一个在黑夜，很难有交集，自己从来都是被隔离世外的。常常这样的时刻，玉寒总是偷偷的加快脚步，迅速溜走。 而今天，玉寒终于也可以明目张胆的站到了女生楼下等人了。怀着忐忑的心情，踱步徘徊，内心的喜悦难掩脸上的紧张。偶有认识的人经过身边投来友善的抑或不怀好意的笑，再有就是吃惊的目光。 秋玲终于下楼了，一身翡翠绿裙装，一双坡跟的粉色凉鞋，一个米黄色的单肩小包垂挂在左肩上，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散发淡淡的茉莉清香。见到玉寒先是一个灿烂的笑，如同天上的太阳，然后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玉寒乖乖的跟着身后，脚步也轻快起来，像丈二的和尚，诺诺的问了句：“去哪？” 秋玲笑而不答，只轻声的说了句：“跟我走就是了。” 于是玉寒再次乖乖的跟在身后，毫无招架的力量。 （7） 市心广场的喷泉开了，音符跳动在耳边，喷出的水柱恣意的舞动着，随着旋律不断变化着不同的模样。一群老年人在喷泉不远处舞动着太极剑，打闹的孩子在广场上来回穿梭，形形色色的路人在马路上优哉游哉，一点也不着急，有的挎着大包，有的提着小包，相较平时确实拥挤了许多。 “到了。”秋玲指着旁边的游乐场，“我要坐摩天轮。” “好。”玉寒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随着摩天轮上下的翻转，视野也越来越高，整个城市慢慢的浓缩在眼里，又慢慢的变大到原本的样子。高处的风似乎更凉快一些，秋玲像孩子一样大声的叫喊着，时而害怕的抱住玉寒，时而使劲的扯着玉寒的胳膊，一惊一乍的，反而弄的玉寒满脸绯红，不好意思起来。这样，秋玲反笑的更开心了。 刚下了摩天轮，秋玲就拉着玉寒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玉寒再一次迷茫起来，不知道秋玲又要搞什么鬼。终于在一家“石锅拌饭”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我想吃这个。”秋玲指着墙上的标牌，“我请你。” “好。”玉寒再一次放下悬着的心。 老板是一位五十左右的中年妇女，很快的拿了菜单和碗筷过来。店里没有什么人，因为还不到饭点，因而显得很清净。只见秋玲很熟练的在纸上勾勾叉叉，点好了一切，然后问玉寒要不要加点什么。玉寒只是摇摇头，因为纸上已经点了好多。 很快，一个平底浅口的圆盘形铁锅就被放到了面前桌面中间的炉灶上，一盘红红的肉和一盘青青的生菜放在一旁。秋玲将肉片一片一片小心翼翼的放入锅中慢慢煎炸，像是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的仔细认真。差不多的时候，秋玲拿起一片生菜将煎好的肉片裹在其中，在嘴巴里香甜的嚼了起来。玉寒也照葫芦画瓢的吃着，肉片的香味配上生菜的甜新果然口感倍佳。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秋玲对老板说句加汤，老板就把早已熬好的汤汁倒入锅中。然后又上了两个烧的滚烫的石锅，里面是浓浓的饭香，再将两个生鸡蛋当着秋玲和玉寒的面前打进石锅中，一阵白气升腾了起来。 老板的事情就算忙完了，等着收钱就行。秋玲用勺子在石锅里拌了起来，玉寒也跟着学，原来石锅拌饭，在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它的真正含义。 玉寒的纸巾还在嘴巴上擦着，秋玲就再次拉起玉寒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玉寒这一次没有迷茫，他已经有点麻木，反正他知道肯定又是什么秋玲认为有意思的地方，而在玉寒的心中，有秋玲的地方都是有意思的，所以他索性不再追问。 这一次是一家KTV，上面赫然醒目的写着三个字“嘉年华”。 “我想唱歌。”秋玲指着面前的KTV，“你请我了。” “好。”玉寒终于心平气和，不再悬心。 在前台问了一下价格，小包和情侣包价格不同，情侣包更实惠一些，可是自己和秋玲算情侣么？玉寒有些犹豫。倒是秋玲爽快的说，要情侣包。 包房很小但很温馨，红色的沙发，软软的很舒服，中间放着一件不锈钢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个茶盘，几只茶杯，旁边是点歌机，墙上挂着一面液晶显示器，显示器的左右两侧是两个矗立的音响，两只话筒拖着长线放在茶几上。 秋玲很快点了几首歌唱了起来，玉寒也在点歌机上点点画画。唱歌的时刻温馨美好，或对唱，或独唱，或你一句我一句的唱，经典老歌，流行情歌一并深情款款的唱来，时间在歌声中悄然溜走，很快就到了傍晚的时分。 （8） 夏日的傍晚，华灯初上，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白天的燥热在黑暗中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凉的晚风。天空显得干净澄澈，星辉斑斓，与月光相映，洒下柔和的光，树木花草的影子深深浅浅的落满地面，草丛里有虫子的叫声“唧唧”的传来，奏响了暗色里的欢乐。 秋玲却哭了，哭的很伤心，坐在网球场边的条凳上，泪珠亮晶晶的落下。 接到电话后的玉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急匆匆的赶来，那呜咽在电话那头的声音让玉寒彻底慌乱了，从认识到现在，秋玲总是安安静静的，要不就是调皮的拉着自己到处乱跑，哭，这还是第一次。 在来的路上，玉寒的脚步是快速的，匆忙的，也是凌乱的，就像他脑中的思绪。这几个月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电影镜头般在脑海中迅速过滤，想要找到点自己哪里做错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到。 虽然秋玲还没有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但是每次也都没有否认，所以玉寒的心目中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了，不时的关心自是在所难免。可是，究竟是什么让秋玲哭了，玉寒却毫无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玉寒是个感性的人，有着悲天悯人的性格，不会甜言蜜语的逗人开心，连安慰人都显得笨拙。坐在秋玲的边上，玉寒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些安慰的话，无外乎“别哭了”，“怎么了”，“没事了”之类的，再无其他。 在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慰中，秋玲反而哭的更凶了，将头埋在了玉寒的怀中，泪水也啪嗒啪嗒的打湿了玉寒的衣襟。一时间玉寒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索性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这样一来，秋玲倒不哭了，破涕为笑，用手捶着玉寒的胸，骂道：“你哭什么，连安慰人都不会，真没用。” “我有安慰你啊，可是你还是哭，我有什么办法！”玉寒揉着自己的眼睛，眼眶里亮晶晶的。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教学楼，图书馆的灯都灭了，宿舍楼由星星点点的灯光到一片灯火通明再到星星点点才各自回去。 （9） 那晚之后，玉寒像变了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少出门，也不去上课，吃饭都让舍友帮带。看惯了玉寒这几个月的忙忙碌碌，早出晚归，舍友们对玉寒的这一举动忧心忡忡，百般追问硬是得不到半句解释。 就是谁在宿舍里提到秋玲，他就和谁急。这段时间里，校内网，QQ也很少见他上，整天就玩着网游，乐此不疲，累了就睡觉，睡醒了接着玩，本来话就很少，现在就更少了，除了吃饭的时候让舍友帮带个饭，一天说出的话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舍友担心他一个人在宿舍会出事，有几次上课的途中跑回来看，只见他眼神迷离着沉醉在网游中，宿舍里都是烟的味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舍友们商量要找秋玲问个清楚，现在的情况也许只有秋玲可以帮他。可是秋玲的手机却总是打不通，每次只有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偶尔在路上遇到秋玲，还没讲上话，秋玲就匆匆的走开了，像是刻意躲避着所有与玉寒有关的人。 太子湾公园的啤酒节开幕了，这一天大家可以免费的品尝各种啤酒，舍友们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最后生拉硬拽的把玉寒拖了出去。 公园里因为啤酒节的到来被布置一新，原本就美丽的太子湾更加妖媚动人。一簇簇郁金香灿烂的开放着，摆满了路面的两旁，有金黄色的，有大红色的，有紫色的，有白色的，黄色的花朵金光灿灿，红色的花朵耀眼夺目，紫色的花朵富贵妖娆，白色的花朵洁白高洁。 不同颜色的花朵在公园中间摆成了三个大字：啤酒节。许多游客争相在花朵前留影纪念，玉寒也被舍友簇拥着拍照，可总是懒懒的表情。只是见到酒，他就喝，最后舍友不得不拦着他。 太子湾公园后面是南屏山，山上有一所净慈寺。舍友们怕玉寒喝醉，就拉着他一起去爬山。 山上气候宜人，松柏苍翠，石壁上有许多摩崖石刻，留下了历代文人的落款，山间的清流从山头流下来，清清的，凉爽、沁人心脾。有鸟雀在林中啼鸣着，也有登山者挎腰的外放里唱着动听的歌。到了山腰的地方，松柏被一片竹林取代，竹林掩映处就是净慈寺了。 一见到寺庙，玉寒稍微有了些精神，要进去看看。大家终于看到玉寒愿意说话了也都跟着高兴。到了寺庙里，玉寒像个虔诚的佛教徒，见到菩萨就拜，拜完了文殊拜普贤，拜完了普贤拜地藏，拜完了地藏拜观音，拜完了观音拜弥勒，拜玩了弥勒拜佛祖，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捣鼓着啥。 总之，见他的情绪好了起来，舍友们也就安心了，至于他捣鼓啥，他不愿意说，大家也就不问了。 （10） 八月里，桂花开放了，小小的金色花朵泛着浓香，飘荡在整个城市的上空。杨柳枝依然随风飘荡着，极尽妖娆，运河边的游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少过，只有不远处路边的一排梧桐树飘零着发黄的叶子，向人们诉说着秋天的凄凉。 “还记得这里吗？”玉寒边走边和身边的秋玲说。 “当然记得，也许我们的缘分是从这里真正开始的。”秋玲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却在心里纠结了好久。 “是啊，那一次你撞到了我的怀中，不然，可能真的就……”玉寒没有说下去，略作停顿，接着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秋玲也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放下了吗？” “恩，也许我不该那么小心眼的。” “可是……” “可是什么？” 秋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看天空，又看看身边被风吹皱的运河水，这一潭河水也许就和此刻自己的心一样的，皱皱的。 “对不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秋玲还是说出了可是后面的话，只是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她不敢看玉寒的脸。 玉寒打了个寒噤，愣在了一旁，他没想到秋玲会这么说，真的没想到。不知道是衣服穿的少了，还是天真的凉了，又或许是风吹的缘故，大抵也有可能是这句话带来的打击吧，这个寒噤过后，玉寒像凝固了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就这样错过了吗？他反问着自己，一脸的不甘。 为了这段感情，他放下了一切包袱，三个月的时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爱一个人，就不要在乎她的过去，更不要斤斤计较的为了自己。 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秋玲的生活中，在自己之前，那个人带着秋玲玩摩天轮，吃石锅拌饭，陪着秋玲唱歌，被秋玲拉着一起逛街。可是最后却抛弃了秋玲，而自己在秋玲最为脆弱的时候遇到了她，填补了空白。 玉寒一直接受不了替代者的角色，更接受不了秋玲交往过的事实。他为被当做替身耿耿于怀，他认为自己纯洁的感情受到了欺骗，受到了侮辱，所以他宁愿把自己封闭起来，宁愿沉迷于网络，也不愿意接受现实。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想明白一切。当他跪在观音的神像面前时，他就想开了。爱一个人，又何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呢？人生在世，每个人可能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痛，为什么非要耿耿于怀，爱，就大胆一点吧。 然而，当他终于决定抛开世俗观念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错过了，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在秋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如今一切都晚了，因为又有了一个人替代了他的位置，她们就只能有做朋友的份了。人生真是从满了无奈啊！玉寒一个人坐在运河边，对着一湾河水，泪眼模糊。 （11） 菊花开了，朵朵金黄，在校园的花坛中点缀着萧瑟的秋天。银杏的叶子也枯黄了，偶然能在这片金黄中找到一点星灵的绿。只有旁边的冬青树依然如故，不为所动，安然的骄傲着自己的绿向不远处的松树看齐。 这一回，玉寒没有把自己关起来玩游戏，只是每个晚上都能在宿舍里听到他伤感的歌声。他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歌声充满整个世界，让全世界都和自己一起伤感。 《一生爱你千百回》、《亏欠一生》、《蓝眼泪》、《白狐》、《倒带》、《类似爱情》……舍友们都能如数家珍的一首一首说出名字。但是他们唯一不知道的是，这些歌曲曾经在KTV里玉寒和秋玲一起唱过。 似乎真的为玉寒的伤感情绪感染了，一段时间这些歌曲成为宿舍的主旋律。连平时五音不全的华仔都会不时的哼上一两段。 有人说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下一次恋爱，或者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舍友们知道玉寒的性格，都不愿意打扰他，因为唱歌总比整天沉湎在网络游戏中强的多，并且除了晚上会听到他悲凉的歌声，平日里并无太多的异常。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和大家说了一句话。 “我们该找工作了。” 是啊，大四到了这个时候就该要找工作了，要想有份好的工作必须提前准备才行。在大是大非面前，玉寒的表现从来没有让舍友们失望过。一方面他在宿舍四人中年龄最大；另一方面他总能在关键时刻顶住压力给大家做表率。所以在宿舍里他是老大，平时总照顾他们仨，当然他们也很照顾玉寒，整个宿舍四年中和和气气的走了下来，甚至没有过一次大的摩擦。 玉寒终于忙碌了起来，舍友们也一起忙碌了起来。他们忙着准备简历，忙着搜索工作，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招聘会，从杭州到南京，从南京到无锡，从无锡到徐州，他们住过六人的大通铺，他们一天奔波过好几场招聘会，赶场子一样的一场接一场。 这段时间里，各种幸苦，各种忙，以至于玉寒再也没有时间去伤感了。每天累到疲惫不堪，倒下头来就能睡着，也终于不再失眠，不再做那些支离破碎的梦。迎着新一天的太阳，总是充满活力，像看到了曙光。 到了年末的时候，玉寒终于如愿的通过了一家不错的上市公司，就在远郊的小镇上。 春节过后，踩着冰雪，玉寒登上了告别家乡的大巴，来到了这个占据了半个镇子的公司。从此他将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12） 槐树花在沿途绽出一片的雪白，白的耀眼，那淡淡的，悠悠的香气让人闻而生醉，若摘下一束放入口中可以咀嚼出满嘴的甜。宿舍楼后面的几株石榴树也开满了红火的花朵，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美好而又温馨。 四个月左右的实习时间结束了，玉寒回到了学校，准备参加毕业典礼。而那个让他在工作之余朝思暮想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联系，玉寒多少还是放不下她。就在回到学校的第二天，玉寒决定见一面秋玲。 傍晚的操场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了白天的喧哗，一对对情侣坐在草坪上相互依偎着，说着一些属于他们自己的悄悄话，也有坚持锻炼的人在跑到上慢跑着。月光如水，洒下满地的银光，星辉灿烂下，一切安然静好。玉寒和秋玲也像情侣一样的坐在一起，似乎还是那时拉着手走街串巷的景象，累了后一起坐在草地上说笑。 “你好吗？”玉寒似乎永远只会这样的一句，千言万语，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只凝结成这样短短的问候。 “我还好，你呢？”秋玲短短的回应着，没有向以前那样答非所问，或者嘲笑他呆头鹅似的的表现。 “我也还好。工作怎么样了？找好了吗？” 秋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声的说了句，“还没呢。”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和紧张，秋玲低下了头，玉寒望着秋玲，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呢，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短短的几天时间后，他们都顺利毕业了。从此告别了这个生活了四年，一草一木都有着感情和回忆的地方。 离别的那天玉寒去火车站送了秋玲，直到秋玲安全的上了火车，一声嘹亮的汽笛声将两人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火车绝尘而去，留下了玉寒呆立成一座雕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离别语，只有彼此一个朋友式的拥抱。 秋玲回了老家，玉寒回到了公司。 （13） 日子像流水一般在指尖悄悄的流逝着，香樟树的叶子落了一地，在风吹之下聚堆成型又慢慢散开，就像人生的相聚与分离。紫杉细密的叶片精致小巧，紫杉林郁郁葱葱的，依然繁茂，不知人间悲苦。 “到这里来吧，公司招人，我帮你引荐了。”电话里玉寒语气中带着诚恳。自从回到公司后，玉寒调动了一切关系，终于争取到了一个与秋玲专业对口的工作机会。 大学毕业的前夕，秋玲又变成了一个人，像多数大学的恋人一样，在毕业的当口分离，露水情缘终究会被阳光打败，在失去了保障独自面对生活的时候，一切都变得脆弱不堪。那个人曾经替代了玉寒的人最终选择了离开，为了一份好的工作。不像校园里的无忧无虑，先学会生存，能养活自己，才有资格谈情说爱。这就是现实。 秋玲终于带着行李来到了这个远郊的小镇，那一天下着小雨，细密的雨点笼罩着江南的小镇，一片朦胧之中，那种隐约的美让人心灵得到洗涤。弥漫在秋玲心中的，自开始找工作就在的阴霾终于散开。玉寒早早的就等在公交站台，就像那时在大学里等在女生楼下一样。 秋玲还是那身翡翠绿的裙装，粉色的坡跟凉鞋，斜挎着一个米黄色单肩小包，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散发淡淡的茉莉清香。似乎一切还像从前一样的美好，并不曾改变过分毫。只是右手中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有点刻意的提醒。 为了住的方便和舒服，玉寒帮秋玲申请了单人宿舍，搬进去后，忙前忙后打点着一切。他们一起搞卫生，一起布置房间，很快小宿舍就由一片狼藉变得整洁温馨了。 宿舍楼离公司有着一段距离，公司有班车接送，但是班车太小，时常拥挤不堪，坐的极不舒服。秋玲来到以后，玉寒买了辆自行车，每天上下班的时候，秋玲总是坐在车子后座上。 开始的时候，秋玲还坐的很紧张，后来渐渐的就把手揽在了玉寒的腰间，车子也稳定了好多，时常搂的玉寒咯咯的笑，那么的开心，秋玲就跟着一起笑，幸福感洋溢在他们的脸上。 这段路上有很多紫杉树，空气总是格外清馨，紫杉林有着天然氧吧之称，可以净化空气，所以每天经过这里心情总是舒畅的，车轮转动，节奏盎然，偶尔会伴随着玉寒和秋玲欢乐的歌声。 日子慢慢的过着，紫杉林葱葱郁郁到叶子脱落，秋天会结出红红的果实点缀在绿丛中，煞是好看。路旁有很多野花，四季轮回的开放着，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牵牛花早上含着露珠，晨光打来折射成璀璨的碎钻，把根草紧贴着地面，固守一方水土，永远不离不弃。 路途上遇到熟识的人，总会投来羡慕的笑，打招呼的时候，玉寒也是满脸的幸福，并骄傲的说：“这是我女朋友。”秋玲也跟着友好，不再否认。 （14） 湖塘桥的菜市场里有各种蔬菜、瓜果梨桃，肉类制品也是应有尽有。每个傍晚总有很多人到这里采买生活所需，玉寒就骑着自行车，前面放着买来的菜，后面载着秋玲欢快的骑行着。 厨房里是玉寒忙碌的身影，秋玲就坐在玉寒的床上玩着电脑，不时的跑到身边七手八脚的帮忙，或者站在一旁看着玉寒做饭傻傻的笑。她很喜欢玉寒做的饭，每次都吃的很香甜，慢慢的，慢慢的，秋玲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再到后来，就换成秋玲在厨房里忙碌，玉寒坐在床边玩电脑了，玉寒经常夸赞秋玲做饭的厨艺进步，秋玲不时的会从背后给玉寒一个温暖的拥抱。 到了周末，他们俩都喜欢窝在宿舍里一起看电影，或者窝在一起睡懒觉。秋玲的胆子很小，却喜欢看恐怖片，每一次遇到吓人的地方总是把头往玉寒的怀里钻，玉寒每次都笑她胆小鬼，还偶尔会刮着她的鼻子。 电影看累了就看电视剧，看娱乐节目，《丑女无敌》、《爱情公寓》、《快乐大本营》、《康熙来了》等等。偶然调皮起来，秋玲会挠玉寒的痒，玉寒也会趁着秋玲不备挠回去，他们就这样在宿舍里打闹着，追逐着，累了再坐下来看着彼此痴痴的笑。 冬天的时候，天气寒冷，外面下着雪，玉寒窝在被子里。秋玲进门的时候冻得手脚冰凉，到了屋内，一骨碌钻进玉寒的被子，把冰冷的手扎进玉寒的毛衣内，冷的玉寒哇哇的叫，而秋玲就在旁边发出阵阵的坏笑。 偶尔玉寒到秋玲那里，秋玲窝在被子里，玉寒也会依样画葫芦，把手扎进秋玲的毛衣里，冷的秋玲哇哇的叫，此时就换做玉寒在旁边发出阵阵的坏笑。 夏天的时候，他们经常坐在凉席上打牌，就她们两个人自己玩，空调吹着冷风非常舒适，不管外面三十几度的高温，知了狂躁的叫。玩输了的人要被刮鼻子，或者做饭、洗碗、打扫卫生。赢得的人玩电脑，支配自己喜欢的节目。 玉寒的工作是要经常出一些短差的，最多时候也就一个星期。这样的时候，秋玲就乖乖的待在公司上班，待在宿舍里看电视，玩电脑等玉寒回来。玉寒到了陌生的地方也总会带一些小玩意回来，时间长了，秋玲的宿舍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有挂件，有石头，有水晶球，有玻璃珠，有洋娃娃，一只可以占掉半个床面的泰迪熊。 秋玲最喜欢两样东西，一个就是大泰迪熊，还有一个就是小老虎。每当玉寒出差在外的时候，秋玲总是抱着泰迪熊睡觉，因为玉寒说过——想我了就把泰迪熊当作我吧。小老虎是一对的，一只在秋玲手中，另一只在玉寒手中，因为两人都是属老虎的，所以玉寒才买了这样的一对，象征着自己和秋玲。 有时候工作压力特别大，秋玲和玉寒都会抱怨，但是这样的时刻他们总是彼此安慰着对方，耐心的开导，所以总是开心的日子多于烦恼。 荷花开放的日子，运河边是最美的了。荷香四溢，坐着游船穿行在河道中，闻着淡淡飘来的幽香，惬意美好。荷花三三两两的开在绿成一片的荷叶之中，岸边的水栀子也浓烈的开放着白色的花朵，并蒂花粉粉的开成一片，合欢花开满了枝头，像细细的丝绒顶着淡淡的粉白。 有白鹭飞过水面，发出愉快的叫声，黄鹂在柳树间啼鸣，秋玲欢快的拿着相机拍拍这里，拍拍那里。 “摆个姿势，让我帮你拍个好的。”玉寒附和着秋玲的欢乐。 在快门的“咔咔”声里定格下花红柳绿间那美丽天真的容颜。 （15） 日子像流水一般在指缝中溜走，他们就这么快乐的生活着。过着无忧无虑让人羡慕的生活。可是社会中每个人都是顶着压力的，玉寒也不例外。玉寒一天天的忙碌了起来，时间也变的越来越少，出差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而且会经常加班。 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秋玲了。经常说好晚上回去吃饭的，但到了傍晚临时加班或者开会，常常打乱原有的计划。秋玲经常做了满桌子的菜，最后却不得不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吃着。 又到了下班的时间，玉寒办公桌上的手机“嘟嘟”的振动着：“喂～” “今天晚上回来吃饭么？” “还不知道，等会看吧，不开会我就回去。” “又不知道！哼！” 秋玲悻悻的挂了手机，独自坐在桌子前出神，心里带着埋怨，每次都是这样。 玉寒也是满心的委屈，最近老是加班开会，自己都不知道时间，常常半夜三更的回去。 回去的时候，秋玲已经睡下了。所以常常连讲话的时间也很少了，周末的时间也经常加班，留秋玲一个人在宿舍里。两人之间渐渐的出现了相互之间的不理解。秋玲觉着玉寒老是骗自己，答应的事情做不到，玉寒也觉得秋玲没有以前那么的善解人意了。 秋风吹冷了湖面，吹落了树叶，练枣树顶着黄橙橙的果实挂满枝头，玉寒又出差了，这一次，很久。 “你什么时候回来？”秋玲在电话里问着。 “快了，快了。”玉寒在电话那头无奈的回复着，确切的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因为新店开业，他必须带出合适的店长，培养出专业的团队才可以。 “又是快了！每次都没有准信！”秋玲没等答复就挂了电话。 玉寒的那端只能听到“嘟嘟……”的盲音。 再后来，两人联系的频率也少了起来，话也讲不了几句就匆匆收尾了，往往还带着郁闷和不理解。不再像以前煲电话粥可以一两个小时，总有说不完的话，挂电话时还依依不舍，相互谦让让对方先挂。 不知道是猜忌深了还是感情淡了，渐渐的两个人变得独立起来，电话很久才通一次，有的时候拿起手机，想打给对方，但是想起前次通话时候郁闷的收场就索然无味，放弃了想法。渐渐的从无所不谈，到了无话可谈的地步，可是玉寒对秋玲的爱却没曾改变，只是害怕伤害秋玲所以选择了躲避。 不在身边的日子里，玉寒经常会带小礼物给秋玲，也经常会从花店里订鲜花送给秋玲，这些小惊喜开始的时候确实能够打动秋玲的心，让秋玲心里暖暖的，享受着这份浓浓的爱。可是长久的不再身边，这些东西也变得索然无味了，没有人温暖的礼物，只是冷冰冰的一堆玩偶而已，提不起秋玲的任何兴趣，并逐渐的对这些东西麻木了。 （16） 迎着清晨的阳光，巴根草上已经结了一层层薄薄的霜，花池中的菊花也开始枯萎了。深秋的风带着寒意卷着满地的落叶，人们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外套，有的人甚至蜷缩着双手，吹着白气。 玉寒终于结束了一个多月的差旅，抱着一丛新鲜的玫瑰来到秋玲的宿舍门前，身上还背着行李包来不及放下。“咚咚咚”的轻轻敲打秋玲的宿舍，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门“吱呀”一声开了，秋玲满脸睡意的站在面前，看到玉寒竟然没有半分的惊喜，就像对待一个陌生拜访的人一样。 玉寒把花送到她的面前，本想博得一笑，可是秋玲却木木的拿过鲜花扔在了一旁，倒头又躺下睡了起来，玫瑰花瓣跟着凋落了几片，玉寒的心也跟着一阵疼痛。 “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嘛。”玉寒强装笑脸。 “别吵了，我要睡觉。你先回去吧。”秋玲将被子蒙到了头上。 玉寒看着被子里的秋玲，满腔怒气，却依然强忍着，毕竟是自己太忙忽略了秋玲，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玉寒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那好，我先回去，等你睡好了我再来看你。” 玉寒轻轻的抬脚准备离开，可是一只流氓兔却不适时宜的出现在眼前，就在秋玲蒙头大睡的被子旁边安静的躺着。玉寒搜索着脑袋，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送过秋玲流氓兔，再四的确认下，玉寒得出了结论，这根本就不是自己送的，可是为什么会在秋玲的床上？又是谁送的？玉寒充满了疑惑，自己买的？或者朋友送的也有可能吧，玉寒就这么猜测着。看着熟睡的秋玲，玉寒什么也没问，还是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当日上三竿的时候，玉寒给秋玲打电话，可电话却在通话中。一阵很长的等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玉寒在电话里殷切的说。 “算了，我还是自己凑合着吃吧，不想过去。”秋玲在那头懒散的回应着。 “去你那边做也行，就不用你到我这边了。”玉寒依然关切。 “说了不用了，你自己吃吧。”秋玲挂了电话。 又是“嘟嘟……”的盲音传来。玉寒有点不解，但是，玉寒没有多想，也许让她消消气就好了，自己这几天抽空多安慰安慰她吧。 太阳渐渐的向西天沉去，落日的余辉将人影拉的好长好长，晚风轻轻的吹着，寒意阵阵。到了傍晚的时分，就快要吃晚饭了，玉寒放心不下秋玲，再一次拨通秋玲电话，准备晚上一起吃饭。可是电话又在通话中，无法接通，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电话终于通了。 “喂！是我，晚上吃点什么？” “我自己随便吃点吧。” “那怎么行，中午就没好好吃吧，晚上还是我做给你吃吧，或者我们出去吃。” “不想去”秋玲停顿了几秒，然后犹豫的说道，“要不你楼下买好了给我带过来吧。” “好。” 玉寒买了好几个秋玲平常最爱吃的菜，兴匆匆的往秋玲的宿舍去了。这一次，秋玲比早上热情了一些，玉寒以为秋玲终于消气了，也很开心。俩人就这么吃着买回来的菜，玉寒有一搭没一搭的给秋玲讲点出差在外的趣事。秋玲似是而非的听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秋玲的电话响了。秋玲抬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玉寒，然后说了句：“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玉寒漫不经心的吃着，总觉得现在的秋玲很神秘，自己有点看不透了，但是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这么想荒唐可笑。 秋玲接完电话回来了，脸上开心了许多，也有了笑意，看到这样玉寒也释然了。 （17） 夜幕中，灯火闪烁，月色明媚，玉寒想着白天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点一支烟在阳台上吸了起来，楼外的街道上安安静静的，宽阔的马路上空无一人，路灯洒下黄黄的光。 那只流氓兔，秋玲冷淡的表情，一直占线的电话，吃饭时候的神秘来电等等，玉寒越想越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所以夜不能寐。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玉寒拿起电话，也不怕打扰，想要好好的和秋玲聊聊，可是拨通熟悉的按键之后，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以前的秋玲是从来不关机的。可是现在竟然关机了，玉寒无奈，只得带着疑问艰难的睡下了。 后面的几天里，秋玲依然神神叨叨的，接电话背着玉寒，对玉寒也是不冷不热的。玉寒好几次想要开口问问清楚，可是每次话到嘴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怀疑使得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僵。 日子就这样不冷不淡的过着，与曾经的卿卿我我不可同日而语。直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玉寒的手机上，一切才真相大白了。打来电话的是一个叫做波的人。 “喂，你是玉寒吗？”电话那头一个低低的有点娘娘腔的男人说。 “是我，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哦，我，我叫金波，是秋玲的男朋友。” “你，你说什么？你他妈的说什么？！”玉寒怒不可遏。 “别激动，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爱秋玲的，希望你给我机会，离开她吧，我能照顾好她。” “去你妈的！”玉寒第一次这么气愤的挂了别人的电话，第一次爆粗口在电话里骂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挂断电话后，玉寒的脑袋“嗡嗡”的响，心口也跟着一阵疼痛，他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却真切的发生了。 玉寒怒气冲冲的向秋玲的宿舍楼冲去，楼下看门的黄狗都被玉寒的气势吓得“旺旺”直叫。 “咚咚咚”的响声剧烈的响在秋玲的房门上。 门开了，玉寒一把抓住秋玲的双肩，两眼死死的盯着秋玲：“怎么回事？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秋玲一脸的迷茫，无辜的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床上的流氓兔，你最近和谁通话，为什么老是回避我？你给我说清楚了。”玉寒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秋玲的嘴角闪现一抹轻蔑的笑，大声回应道：“你放开我，我——我自己买个兔子不行嘛，我就不能和朋友家人通电话了？！” “好！好！好！那你告诉我金波是谁？我是谁？谁是你男朋友？”玉寒的双眼像燃烧的火焰，似乎要射出光来。 “哈哈！”秋玲发出一声冷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隐瞒了，是，金波是我新交的男朋友。那又怎么样？” 玉寒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呆呆的看看秋玲，眼中的怒火也消散了，随着真相大白，玉寒反而无话可说了。转过身狠狠的摔门而出，只听见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震的门框上一片烟尘。 （18） 运河边依然热闹繁华，有老人散步，孩子嬉戏。横跨河面的仿古木桥上有略微变色的爬山虎，紧紧的缠在一起，交织着，不离不弃。桥头的几颗枫树已经变成红色，像耀眼的火光刺痛着玉寒的双眼，玉寒不敢再看。 站在拱起的桥面中间，看看秋风吹皱的一池碧水，眼泪一颗颗滴落下来，打在水面上，融入了水色中，记忆的画面像剪不断的风筝，总在脑海里乱飞。天桥下依然是车水马龙的大街，汽车来往穿梭着，无视着世间的一切。梧桐叶子更黄了，也更少了，秋风让浓荫蔽日的叶子变成了稀疏的枝干，远处的几只鸥鸟飞掠水面，泛着清波。 玉寒一路狂奔，毫无目的的停在了桥面上，一阵哭泣，恍恍惚惚的模糊了周遭的一切，心空了，一下子变得木讷了许多。回去的途中，深深的巷子里充满着寒意，那青灰碧瓦，那水泥砖墙冷酷的矗立着，墙壁上斑驳脱落的灰块都像示威似的嘲笑着自己，让自己无地自容。 直到看到末端一段转角的墙缝里探出脑袋的几株枸杞，玉寒的心才略添一抹暖色，枸杞遒劲有力的瘦弱枝干，从贫瘠的墙缝中长出，不畏深秋的寒冷，依然在枝头结出了红红的果实。 枸杞的顽强提醒了玉寒，玉寒发誓要忘掉以前的一切，爱了，请深爱，不爱，请放开。既然与秋玲之间的感情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么就选择放手吧，与其让自己的痛苦成为别人的笑料，不如尽早的让自己解脱出来，像枸杞一样，在逆境中成长，这些事情也许是自己必须要经历的吧，逃避终究不能解脱。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行进着，终于在梧桐树叶子掉光的时候，小镇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一时间，万里山河披锦绣，一派雾凇景观，玉寒在宿舍里看着书，听着刀郎的歌，沧桑空旷的声音缓缓的飘出迎合着窗外的景色：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要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呜……呜……”一阵振动声透过桌面传来，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秋玲。玉寒看了一眼，把手机丢在了一边。过了一会，手机再次呜呜的响起，这一次，玉寒没有拒绝，他按下了绿键。 “喂～你在吗？”电话那边传来那个熟悉但却陌生的声音，依然轻柔，低低的。 “有事吗？”玉寒的语气和外面空气一样的冷。 “我的空调坏了，你能帮我修一下吗？”秋玲的口气带着请求。 “你找宿舍管理员吧。”玉寒的口气不容分说。 “就要你修，你过来！”秋玲口气突然变成了命令，就像以前在一起时那样，虽然依然柔弱，但却不容推脱。 “对不起，我们已经分手了。”玉寒故意把“分手”两个字加重了语气，他想提醒秋玲，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了。 秋玲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也感受到了玉寒的坚定。只好放慢语气，心平气和的说：“你过来吧，我好想你。” 要是在以前，玉寒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立刻收拾好自己，狂奔过去，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就像一面镜子，一旦摔裂后，即使拼接的再完美，却依然弥合不了那道深深的裂纹。 “对不起。”说完这三个字，玉寒挂掉了电话。 （19） 雪花依然潇洒的飘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傍晚的时候，地面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车辙和脚印被新下的雪覆盖，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松树已经被雪压弯了腰，楼下看门的黄狗蜷缩着身子，躲着狗窝里。远处农家屋顶上有袅袅升起的炊烟。 宿舍的门“咚咚咚”的被敲响了。当玉寒打开门之后，秋玲出现在了眼前，没等到玉寒相让，就自己溜进了里面。 “你怎么来了？”玉寒一脸的不解。 “为什么我不能来，你不去看我，那只能我来看你了。”秋玲狡黠的笑着，却自顾自的坐在了玉寒的床沿，没有丝毫的拘束，俨然还是把自己当成这个宿舍的半个主人。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玉寒又一次强调了“分手”的概念，刻意提醒着秋玲的行为。 可是，秋玲突然起身从背后抱住了玉寒的腰，紧紧的抱住，玉寒用力的想分开，却被秋玲抱的更紧了。 “你放开我，干什么你？”玉寒语调中显出一点慌乱。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吧。”秋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 “你说什么？从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玉寒望着身后的秋玲，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复杂，“放开我吧，我们结束了，早就结束了。” “不，没有，你是爱我的，我们没有结束。”秋玲依然不死心。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要再来找我了，从你决定离开我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了。”玉寒的口气不容分说。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和他分手。” “晚了，一切都晚了。” “你走吧。”玉寒终于掰开了秋玲的双手。 秋玲哭了，哭的很伤心，像以前一样，她知道玉寒见不得眼泪，一见到眼泪他就会心软，一心软他就会原谅自己了。她希望通过眼泪改变玉寒的想法，这样，他们就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看星星，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追逐打闹。 “你先回去，好吗？”玉寒边安慰秋玲边递过去一张纸巾，似乎有点松动。 秋玲接过纸巾，还挂着眼泪的脸上却显出了一丝微笑。 “好。那你同意了？” “你先回去。” “你答应我，我就回去。” “可是……”玉寒没有说完就被秋玲打断。 “你说过的要一直对我好的。要照顾我，不让我难过，这些都不算了吗？” “可是现在有人照顾你了。” “他没有你对我好，我和他不合适，我就要你照顾我。” “对不起，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相互猜疑，相互替代的生活。我不想在你的世界里替代别人，被别人替代，请你放开我吧。”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只爱你一个人，请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走吧。”玉寒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好，我走，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重新爱上我。”秋玲说完，转身离开。 风吹着窗棂叮当作响，雪已经停了，月亮升了起来，照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上，闪烁着灿烂的银辉。玉寒披着大衣，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只烟，云雾缭绕，脸颊被风吹的冰凉，很快鼻涕眼泪一起流连下来。 （20） 第二天，玉寒感冒了，发着高烧。自从分手后，好不容易才渐渐愈合的伤口，疤痕未退，又添新伤，他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回来了，是该接受，还是该拒绝，他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爱她，可是她却深深的伤害了自己，如今却又回来要重新来过。这是一段笑话吗？还是老天和自己开玩笑？为什么？ 在刚分手的时候，自己每天都和着眼泪往肚子里吞，心口的伤在滴血，却每个夜晚都能做到自己不愿意相信的梦，梦中他们一切如旧，他们一起欢笑，一起哭泣，一起打闹，一起玩耍，自己似乎还是那个校园里青涩的少年，秋玲还是那个温暖娴静的女孩。 一切都没有变，秋玲向自己问多项式除法，与自己在运河边偶然的邂逅，胸口残留着的发香还依稀可辨。梦里面，秋玲还是那个穿着翡翠绿裙装，粉色坡跟凉鞋，斜跨米黄色包包的女孩，甚至曾经一起玩摩天轮，一起吃石锅拌饭，一起在情侣包唱歌，一起坐船游玩，一起在在校内聊天，一起玩QQ游戏都清晰可辨。 玉寒靠在床边，秋玲端着炖好的鸡汤坐在自己身边。 “来，喝点鸡汤，补补。” 玉寒想要拒绝，嘴巴却不争气的张开了。秋玲看着玉寒愿意喝自己煲的汤了，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莲花。 喝完了鸡汤，秋玲又替玉寒压了压被角。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下午再来看你。” 她知道玉寒还没有接受她，但是吃了自己煲的汤，证明玉寒已经慢慢的开始软化了。她信心满满的，相信不久他们还能恢复到从前。 看着秋玲离开的背影，玉寒没有挽留，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说不出，也道不明。 从此，一连几天秋玲都常常过来，给玉寒端茶倒水，熬汤吃药的。玉寒一度恍惚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的不愉快，还像从前一样。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玉寒却总是被另一个梦惊醒，一个看不清面容，满口娘娘腔的人对着自己说；“秋玲是我女朋友，我会照顾好她的，请你离开。” （21） 阳光在阳台上跳动着舞步，树影横斜的打在床上，冰封的雪都已经融化了，屋檐滴滴答答的水不停的落下。 玉寒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箱子上写上了另一个地址。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当初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工作，在这里安排了秋玲的工作，在这里收获了自己的爱情，替代了别人也被别人替代，如今还是在这个地方，他失去了自己的爱情，即使这段爱情如今又模糊的回来了，可是他们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们了。 他明白，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永远没法回来，也没法弥补了。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给过他快乐，给过他痛苦的地方，不想在这样迷迷糊糊的生活下去，只有自己的离开，才能给他们各自重新生活的机会。 他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偏远却靠近运河边的城市，这段经历他不会忘记，只愿意让它尘封在内心的深处，留作永久的眷恋，与秋玲的爱已经过去，而运河水却是亘古永恒的。 火车就要出发了，玉寒转过身看着这个熟悉的小镇，看看这片蔚蓝的天空，他相信在远方一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份幸福，随着火车的延伸，触手可及。 广播里想起了列车就要检票的通知，玉寒提着拉杆箱往候车厅走去。 再一次，一双手抱住了玉寒的腰，秋玲还是赶来了，风尘仆仆。 “为了我，你在考虑一下吧？” “放开我，大家才能过的更好。”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句对话，从此将天各一方。玉寒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去向的信息，将秋玲留在了原地。他知道，秋玲本就不属于自己，是自己把她拉到了身边，如今自己再次远行，他决定还是将秋玲留在原地吧。  已同步至 蓝草地的微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