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首页小说故事 都市情感 查看内容

我们都很纯洁

李和平 2013-5-8 15:34 2024
  1
  
  丁冬一直说,他和曹珂的相识纯粹是偶然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曹珂想,以他们两个人的社会层次和生活方式,除非偶遇,怎么可能认识呢?
  丁冬说那天晚上,他碰巧也住在开元酒店,1204房间,和曹珂住隔壁。丁冬是钧州一家兽药公司的客户部经理,那天晚上,还是单身汉的他独自一人住在开元酒店,本身就是一种偶然。也许是一种缘分吧,在从一楼大厅上来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丁冬是一身深灰色西装,白色衬衣,鲜红的领带,手拿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标准的销售人员打扮。出于礼貌,他冲曹珂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曹珂也扯了扯嘴角对他报以微笑,笑容很浅,转瞬即逝,带点儿不以为然。后来,曹珂对丁冬说,那天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牙齿整齐,洁白得可以做牙膏广告。不过,他根本没给她留下任何特别的印象。
  他们俩是一起走出的电梯,也几乎是一起走到各自的房门口,掏出房卡。然后,他们俩发现了这种有趣的偶然,彼此又微微一笑,走进房间,关上各自的房门。
  丁冬说,那天晚上他闯进曹珂的房间,是因为她在房间里折腾得地动山摇,睡意全消的他实在受不了了,先是捶墙壁,后开只好满腔怒火地穿着睡衣拖鞋拼命去砸曹珂的房门。这才知道是曹珂的毒瘾发作了,在地板上滚过来滚过去,又是摔东西,又是撞墙,把整个房间弄得劈啪乱响。
  曹珂进了房间,就给老三打电话让他送货,可是打了几次电话,那该死的老狐狸就是不肯给她送货,只说最近风声太紧。
  干你们这行的哪天风声不紧啊!别找什么借口了,你干脆说手里有货没有吧,没有的话我找别人弄!
  老三嘿嘿笑了几声,把电话挂了。他料定,在整个钧州,曹珂找不到第二个可以送货的人了。
  等了一会儿,毒瘾开始发作,曹珂感觉浑身酸软,眼泪和鼻涕不住的往下流。没办法,她只好再次给老三打电话,哀求他快点儿送货。
  老三反而不慌不忙地说,送货不成问题,但是得有个条件。他第一次见到曹珂,就发现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超级性感,经过几次的接触,他已经喜欢上曹珂了。他说,如果曹珂答应陪他一个晚上,他就马上送货,并且连同上两次拖欠的钱也不用给了。
  一想到老三堆满皱纹刀条儿一样的的长脸和满嘴的大黄牙,曹珂就一阵恶心,但是她强忍着没有发作,继续陪着笑脸说:其实我也挺喜欢三哥的,可是太不巧了,我这两天来着那个呢,要不下一次?三哥,我保证下一次一定陪三哥玩个痛快!而且,这次我给你现钱!
  老三在电话里冷笑了,他说,没事啊,我就喜欢在女人来月经的时候干,那样才刺激!
  曹珂心里恨恨地骂了句:变态!嘴上说,不行啊,我听说在女人来例假时做爱,男人会倒霉的,三哥成天在江湖上混,不会不知道这个讲究吧?
  老三阴森森地说,臭婊子,你玩老子呐,你吸粉儿有一年多了吧,你现在还有月经吗?不就是一个夜总会的“鸡”嘛,你玩什么清纯!
  话说到这里,曹珂也没必要兜圈子了,她说:我是在夜总会混饭吃的,但我不是“鸡”,我是低贱,我是堕落,但我吸毒不卖身!
  老三又是嘿嘿一笑,说,嗯,不愧是“天伦皇朝”的“公主”,有骨气,行啊,那你就一个人慢慢享受吧。
  丁冬捶了几下,见门虚掩着,于是就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在地毯上打滚儿的曹珂。那时候的曹珂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浑身颤抖,涕泪交加,上衣的扣子被拽掉了,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和肚子。可以看出,在毒瘾的折磨下,她已经把自己的胸口和脖子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丁冬以为她得了什么严重的急病,问她哪里不舒服,她皱着眉不停摇头,只是捂着肚子缩成一团。丁冬抱起曹珂说,你……坚持一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曹珂挣扎着说,你放下我,别管我了……
  可是……可是你这样,我怎能扔下你不管?
  曹珂大声嚷:我不要你管!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要你管!你管得了吗!
  丁冬的火气一下冲到了头顶,是啊,我们素不相识,我凭什么要管你的破事!
  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丁冬站住了,他叹了口气,还是走回来,蹲在曹珂的身边,继续问,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见死不救,你说,我怎样才能帮助你?
  曹珂这时也被毒瘾折磨得欲活不能欲死不得,现在,就算丁冬是个便衣警察,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毒瘾发作了,求求你给我弄点K粉来吧,我实在是……实在是受不了了。
  啊?!丁冬傻眼了。在此之前,他只是从书上、电视剧里看到过关于吸毒、贩毒的报道以及故事情节,但是在现实中真正接触吸毒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眼前的这个姑娘看上去衣着打扮时尚新潮,身材性感,年纪轻轻的却吸毒?她是干什么的?她为什么会吸毒?吸了多长时间了?
  曹珂见丁冬一动不动,只是瞪着她发傻,明白他决不是警察,也不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坏人,就继续说,求求你,帮我弄点儿粉吧,你要不帮我,我……我就死定了……
  可是……可是……我给你弄……那个,是帮你还是害你啊!
  你……你先让我过了这一关,以后……以后我一定会戒掉的!……
  于是,丁冬在那天第一次学会了怎么从狡猾的毒贩手中买到毒品。
  曹珂趴在床头柜旁边,小心地把老三送来的k粉倒在折成小槽的锡纸上,放在酒精灯上加热,等k粉冒出蓝色烟雾了就忘情地用鼻子凑近一阵猛吸,吸完了还仰起脸,做出沉醉的表情。她面无血色,嘴角却洋溢着凄然的满足的笑意,一绺乱发粘在鼻尖上,样子诡异而妖艳。
  曹珂慢慢安静下来,斜视着丁冬,问,你是谁?
  我叫丁冬。
  曹珂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冷冷地问丁冬: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做爱?还是钱?
  丁冬咬咬嘴唇,看着她,认真地说,戒了吧。
  我为什么要戒?
  这东西对你的身体不好,你这是在自杀!
  我知道。但是我……我怕是戒不掉了。
  能戒掉的,只要有坚强的意志。我记得网上说,在戒毒过程中,任何药物和方法都只是起辅助作用,关键还是自己的意志。
  我知道,我也试过,但是我一个人受不了,我根本做不到……
  我……我可以帮你。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什么……丁冬摇摇头,随即紧紧抓住曹珂的手说,我一定要帮你戒掉!
  好,我听你的,我戒!
  曹珂把头靠在丁冬的肩膀上,一只丰满的乳房从敞开的衣服里滑出来,软软的触碰到了丁冬的手背,带着一股温暖的女性的甜香。丁冬却慌忙躲开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一块滚烫的火炭。
  开元酒店的这个房间,其实就是曹珂长期包租下来自己吸毒用的,因为这里的老板和曹珂早就认识,所以,在这里吸毒是非常安全的,房间的价格也比较公道。
  吸毒之前,曹珂是安雅公司客户部的经理,那是一家中外合资的大型企业,工资待遇是全钧州最好的。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曹珂由于好奇,禁不住别人的怂恿,接触了毒品,随后就染上了毒瘾,为了吸毒,她把令人羡慕的工作都辞了。从去年开始,为了有足够的金钱吸毒,经开元酒店老板的介绍,曹珂成了“天伦皇朝”夜总会二楼迪厅里的一个领舞小姐。每当夜幕降临,她就会默默坐在“天伦皇朝”的化妆间,对着宽大的镜子给自己涂黑色或者蓝色的眼影,粘贴长得夸张的假睫毛。当音乐响起,电子屏幕和镭射彩灯打造出一片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的迷幻世界,在那些涉世未深、荷尔蒙过剩的毛头小子们和道貌岸然内心却被欲望烧灼成焦黑的中年男人们的欢呼声与口哨声中,衣着清凉的曹珂会配合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快速摇摆着她满头金黄的长发,做出一些激情四射、或者类似疯狂性交的诱惑动作,最后,把衣服脱到只剩下乳罩和丁字裤,还要在冰凉的钢管上爬上爬下,缠绕、翻滚,表演最受欢迎的钢管秀。
  之所以当钢管秀舞女,是因为做这一行的薪水很高,但就算是这样,曹珂仍然快要支付不起越来越大的毒瘾。无数次,无数的有钱男人频频示爱,甚至软硬兼施,要用更多的金钱换取曹珂的身体,但是都遭到了她的拒绝。曹珂有个底线:自己再堕落,再无耻,也不能卖淫。
  
  
  2
  
  曹珂又一次决定戒毒,她向“天伦皇朝”的老板请了长假。
  但是她不想去戒毒所,政府设立的强制戒毒所其实就是另一种监狱,是可怕的疯人院,条件差不说,里面基本上不采用新技术新方法帮患者戒毒,准备的只有冰冷的铁床、镇静剂和电击。在那里的经历对吸毒者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所以除非是被公安局抓住押解过去,否则谁会愿意进去戒毒?好一点儿的私人戒毒所床位早满了,再好点儿的戒毒俱乐部光入场券就贵得吓人,要想进去,那她就得去卖身了。
  丁冬建议说,既然决心要彻底戒,你还是从开元搬出来吧,我想应该首先离开那个吸毒专用的房间,彻底忘掉那段生活,从内心抹掉那些痕迹,戒毒的效果才会好。
  曹珂看着丁冬说,好,我听你的。
  丁冬帮曹珂在西街租到了一间房子,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顶层,有单独的卫生间和阳台,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房东是一对老年夫妇,待人热情,很憨厚的样子。搬家那天,丁冬请假来给曹珂帮忙,又是扛东西,又是打扫卫生,忙得满头大汗。丁冬还给曹珂买来了一套做饭用的锅碗瓢盆,一只小巧的粉红色迷你洗衣机。
  曹珂不解地问,你弄这些干什么?
  这样才像个家嘛!
  洗衣服做饭那一套我可不会!
  那些粗活儿怎么能让你这个高贵的公主干呢,幸好我都会,有时间我来给你做饭。
  那我的衣服脏了呢?
  我洗。
  屋子脏了呢?
  我来打扫。
  曹珂一把拽住丁冬的衣领,把他拉过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说:丁冬,你对我太好了!
  丁冬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羞涩地笑着说,只要你戒毒成功,我愿意做你的后勤部长。
  曹珂看着丁冬的眼睛,郑重地点点头。
  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接触一点毒品了,曹珂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毒瘾来时是最难熬的,那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千万条毒蛇在肚子里、心脏里爬,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不停地切割自己的内脏,剔筋锉骨,巨大的、难以名状的痛苦让曹珂每次都死去活来。
  曹珂给丁冬打电话:丁冬,……你来吧,我难受……
  好,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丁冬撂下电话很快就跑过来了。
  丁冬进来时,曹珂正在床上打滚。丁冬紧紧抱着曹珂,抓住她的的双手,防止她把自己弄伤。曹珂根本没精力注意丁冬,她已经快进入疯狂状态了。她的指甲深深掐入了他的肌肤,牙齿也在他的肩上留下鲜红的印记。
  毒瘾发作的空隙,曹珂满头大汗,满脸泪水,整个人都虚脱成了面条。她问丁冬,你们公司管理制度那么严,你是怎么请假的?
  丁冬满不在乎地说,以我的业绩和在公司的人缘,请假根本不算个事!
  在熬过几次毒瘾来袭的第四天。曹珂感觉全身都万分痛楚,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疼,难受得眼泪鼻涕在脸上汹涌奔流。
  丁冬抚摸着曹珂的头发心疼地说,你别哭了,你要是实在受不了,我打电话给老三让他给你送货吧。
  曹珂拼命摇着头,说,不,我就算是死,也绝不碰那东西了。
  丁冬说,要不我去给你拿药,吃了药你会好受点儿的。
  曹珂无力地靠在丁冬的怀里,说,我不能再依赖药物了。你抚摩我吧,这样的感觉挺好。
  曹珂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丁冬把曹珂放在床上,用手轻轻摩挲着曹珂的肩膀,她的手指,她的腹部和两腿,但总是刻意地避开敏感地带。渐渐的,曹珂忘掉了毒瘾带来的痛苦,浑身逐渐温暖、放松、舒展开来,不过,随着丁冬双手的游走,曹珂感到另一种欲望悄悄爬上了心头,不可遏止地发展壮大,占据了四肢百骸每一条血脉,让她心跳加速,几欲疯狂。
  这令她感到奇怪,本来,由于长期吸毒,她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情欲了,就算被别的男人百般刺激和摧残,她都没有任何感觉。今天是怎么了,是由于两个人日久生情了?还是自己的毒瘾在悄悄减退?
  到我身体里面来好吗?曹珂声音很虚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双眼也慢慢湿润了起来。
  丁冬摇了摇头,继续抚摸她。
  一周后,曹珂的毒瘾发作得次数不再那么频繁了,而且发作的程度也开始减轻,没那么难受了,但是身子还是很虚。丁冬买来蘑菇和一只老母鸡,炖了一砂锅的鸡汤,让她滋补身体。他把鸡汤倒进洁白的小碗里,用汤匙小心翼翼地搅着,轻轻吹着碗上边的热气,让鸡汤的香气飘到曹珂的鼻端,勾起她的胃口,再用汤匙轻轻触碰她的嘴唇,等她微微张开了嘴,才调皮地笑着把鸡汤喂进她的嘴里。直到看曹珂胃口大开,他才把汤匙放在她的的手里,满意地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喝汤的样子。曹珂喝了一碗鸡汤,放下了汤匙问:你只炖了汤?
  怎么了?
  有饭吗?我越喝汤越饿,想吃大米饭。
  丁冬抓抓头发说,我以为你刚好,不会真想吃饭呢。现在就做米饭来不及了,我记得胡同口有卖包子的,你吃吗?
  我吃,我现在什么都想吃!
  好,我这就去买。
  曹珂拉着丁冬的手,充满柔情地说:丁冬,谢谢你!
  丁冬又抓抓头发,憨厚地笑了。
  一个月后,曹珂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毒瘾的控制,一点也不想碰那味道苦涩的白色粉末了。丁冬提议搞个简单的庆祝仪式,两个人去饭店里吃点好的。曹珂摇摇头,说她不喜欢热闹,只喜欢吃丁冬亲手做的饭菜。
  丁冬笑嘻嘻地说,那好,你就在家乖乖地等着,别出门,等我下班,好不好?
  曹珂也学着天真的样子地说,好啊。
  丁冬皱皱眉头说,我怎么觉得好像进幼儿园了,两个弱智!
  两人哈哈大笑。
  晚上,丁冬下班回来,却发现曹珂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正托着下巴安静地等他。
  丁冬诧异地问:你会做饭?
  曹珂尴尬地摇摇头,说,我确实买了菜想给你做饭,可是失败了,只好打电话叫了外卖。
  丁冬安慰曹珂说,没事,人家就是比我做的好吃,闻着真香!我确实饿了,我们开吃吧?
  曹珂说,别慌,还有节目呢。
  她从桌子下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并点燃了桌子中间已经准备好的红蜡烛。
  丁冬搓搓手,说,这太浪漫了吧,怎么感觉挺……那个的。
  曹珂说,这样不好吗?
  好啊,不过,好像还缺少点什么。
  什么?
  丁冬从挎包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枝红玫瑰,递给曹珂,说,祝贺你戒毒成功!
  曹珂把玫瑰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说,谢谢!可你知道一枝红玫瑰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吗?
  丁冬窘迫地抓抓头发,不吭声。
  曹珂问,丁冬,你爱上我了吗?
  丁冬的头更低了,还是不说话。
  曹珂笑了,说,你这个傻孩子,这会儿倒没勇气说了,这样吧,我先说,我爱你。
  丁冬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曹珂那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曹珂问:丁冬,你爱我吗?
  我……我爱你,我早就爱上了你!
  
  3
  
  丁冬是个体贴细心的人,他每天下班会给曹珂做很多可口的饭菜,亲自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而曹珂却是个大大咧咧很随便的人,她经常穿着半透明的性感睡衣,里面光溜溜的什么都不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胸罩内裤到处乱扔,把丁冬刺激得神色慌乱,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曹珂就是要看丁冬的反应。但是丁冬并没有出现曹珂期望的冲动表情,他只是无奈地叹口气,摸摸曹珂的头发,然后收拾曹珂床上、地板上的内衣和袜子,去卫生间一件件清洗。
  丁冬洗衣服的时候,曹珂常常坐在他面前,一只手托着下巴很专注地看着他出神,或者干脆趴在他的背上撒娇,撩拨他的耳朵和头发,在他后背上乱写乱画,干扰他的工作。曹珂记得一本杂志上说过一句话:爱他,就和他抵死缠绵,直到永远。
  在内心深处,曹珂多么渴望着丁冬能冲动一回,能像个坏男人那样疯狂地把她拉到床上尽情开垦。但是,丁冬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直保持着理智。
  生日那天,曹珂决定把自己灌醉,把自己完全交给丁冬,到时候,丁冬想对自己怎样就怎样,他就算是把自己卖了自己也会帮他数钱。可是曹珂还没把自己灌醉,丁冬就先醉了,曹珂想不到丁冬的酒量这么不好,他的名片上印的可是业务经理啊,销售方面的潜规则曹珂还是有所耳闻的,就丁冬这酒量他怎么能够跑业务!
  曹珂撇着嘴,拉起丁冬的一只胳膊,把他搀扶起来。醉了的丁冬浑身瘫软,比一头小象还沉重,曹珂好不容易才把他拖上床。看着沉沉睡去的丁冬,曹珂失望地摇摇头,坐下来独自喝酒。
  她还要喝酒,刚才那点酒对她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还没找到喝酒的感觉呢。
  丁冬睡着的样子像个干净的乖巧的大孩子,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嘴巴微微撅着,一绺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一边的眉毛,令人好生爱恋。看着丁冬,曹珂想起了看过的一部小说,里面讲了一个同样长相清秀的漂亮男孩子,他深深爱着女主人公,但是他得了性无能,两个人曾经无比的痛苦,最后,他只能用手指和嘴唇与女主人公做爱。
  难道,丁冬也是性无能?
  酒力渐渐在身体里发作,胃里火烧火燎,心跳加快,头有点儿晕乎乎的。有个疯狂的念头在曹珂的脑海里酝酿,她想认真查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甚至想进一步……勾引他,刺激他,看他到底是不是性无能!
  丁冬虽然喝得烂醉如泥,但是半夜里还是被曹珂弄醒了。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的画面:一丝不挂的曹珂正骑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摩挲着他的身体,在他胸膛和肚子上印下一个个鲜红的吻痕,而他自己也已经是寸缕未挂。曹珂的身体温暖、柔软、滑润,充满弹性,散发着青春的鲜活气息,浮动着一层珍珠一样的光泽。
  丁冬的身体彻底苏醒了,变得血脉喷张,斗志昂扬。丁冬并不是那个小说中的男孩,他的手像被磁铁吸引着的铁钉一样扑向曹珂的身体,手指如饥渴的藤蔓在曹珂花园一样的身体上探寻、攀援、游走……这头小象发威了,他不是大孩子,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是威风凛凛的雄狮!
  曹珂闭着眼睛沉沦其中,用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感受着丁冬的疯狂,容纳着丁冬的莽撞,满足着丁冬的贪婪。
  曹珂曹珂,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有多么好,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丁冬依然闭着眼,脸上还泛着红晕。他还没有醒来。
  丁冬丁冬丁冬丁冬……
  丁冬,我的丁冬,就让我在你的覆盖下融化吧,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刹那,哪怕明天就让我去死!
  两个月后,曹珂发现,丁冬几乎从来没有出差过,每隔一天都会在家陪伴她一整天,晚上也从不加班,手机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会响一次。要知道,丁冬可是销售部的经理啊,销售工作哪有这么清闲的!丁冬从来不让她去他的公司,也从来没对她讲过公司或者工作方面的事。这令曹珂感到很奇怪,问他,丁冬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只是说最近公司的业务已经稳定了下来,而且大部分工作有专人负责,他请假就比较容易了,正好可以多陪陪她。
  曹珂说,我已经完全好了,你不用担心,好好工作吧,我们需要多挣点儿钱,因为我们还要买房子,买车……我可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和我们住在出租屋里。说完冲丁冬妩媚地一笑。
  丁冬呆呆地看着她,眼圈却莫名其妙的红了。他使劲抓抓头发,说,好,为了你,我一定要努力工作,我一定要拼命挣钱……
  那天傍晚,曹珂去“天伦皇朝”结算自己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她没有告诉丁冬,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在那种地方工作过。她自从成功戒毒后就不在那里跳舞了,而是经一个大学同学的介绍,去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当了策划总监。传媒是她的的专业,干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走出“天伦皇朝”的大门时,曹珂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年轻男人的背影,穿着灰色保安制服,正站在停车场上指挥前来消费的客人泊车。曹珂本不应该认识这里的一个普通保安的,但是,她看着那人挺直的后背,整齐的后发际线,那耳朵,那举手投足的动作,总觉得好像与自己的手指一样熟悉。正看着,那个人慢慢回过头来了------是丁冬。同时,丁冬也发现了曹珂,他也感觉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一直在打量自己,现在,他知道是谁了。这个美艳动人的、神情凄然的姑娘,就是自己朝夕相伴、血肉相连的爱人。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窘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珂走过来,拉拉丁冬制服的的衣襟,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兽药公司的工作呢?
  你……怎么来啦?
  我问你呢?你怎么……干起这个了?
  我……我不在那里做了……
  是不是……因为我?
  丁冬摇摇头。
  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天天请假照顾我,把工作也给丢了?
  丁冬还是摇头。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没多久……你放心,我明天就把这个工作给辞了!
  我是瞧不起你做这个了吗?况且你还是……为了我才丢了工作的。我是说,凭你的才华当保安有点屈才了,你应该再找个更适合的工作。
  我有什么才华?丁冬一脸的茫然和沮丧。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曹珂拉住丁冬的手,说,走吧!
  去哪里?
  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
  是啊,我们的家!
  在曹珂的租住屋里,丁冬终于把曹珂狠狠地推到她的单人床上,身子压了下来,一切毫无准备,曹珂没想到来得那么快。丁冬的动作有些生涩和僵硬,但是力道凶猛,近乎疯狂。他咬着牙,脸有些扭曲,泪水却在脸上纵横奔流。
  曹珂深情地看着丁冬努力的样子,感受着他的勇猛冲刺,用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笑嘻嘻地说,我的傻孩子,干嘛哭啼啼的,没出息!
  激情过后,曹珂躺在丁冬的怀里,打趣地说,丁冬,看你现在不是挺厉害的嘛,为什么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装得那么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你有性功能障碍呢,总想什么时候一定要看看你到底行不行……
  丁冬突然一把捂住了曹珂的嘴,力量大得让她感到生疼。丁冬瞪着眼睛紧盯着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曹珂愣住了,问:丁冬你怎么了?
  丁冬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她的双手被他一双大手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她又忍不住叫了起来……
  第二天,丁冬还是离开了曹珂的租住屋。
  曹珂问他去哪,他不语。
  曹珂说,你搬到我这来吧。
  丁冬摇了摇头。
  曹珂想,丁冬肯定恨她了,是自己让他失了业,虽然并非有意。
  
  4
  
  丁冬扛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搬到柳树巷,那是贫民区。
  走在柳树巷,会有一种“人生何必有梦,但见柴米油盐”的感觉。这里街道狭窄,两旁的墙壁由于年代久远,生长出厚厚的青苔,路面坑坑洼洼,任何时候都纵横着污浊的来历可疑的积水,如果有车子从身边经过,你需要先跳到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侧身靠着墙站着,才能让车子经过。为了寻求更多的生存空间,街道两旁的住户在本已经古老陈旧的房屋顶上又私搭乱建起一些简陋粗糙的小阁楼,有的干脆就是用塑料和铁皮扣的简易棚,安上门窗照样称作“房子”,照样过着“柴米油盐”的平淡而惬意的老百姓生活,照样在天台上横七竖八的挂出洗过的胸罩、内裤和婴儿的尿布、裤衩和小褂子,仿佛五彩缤纷的“万国旗”一样。
  生活在这里的人真是“三教九流”,相当庞杂混乱,有上班族,有摆摊设点的小贩儿,有来自农村的打工者,还有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儿、跑“黑社会”的、以及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这里的人收入一般都很低,不过他们对生活的需求也不高,在水泥墙上凿个窟窿就能开一家小卖部,几个老大爷捧着一把脏兮兮的劣质茶壶,抵着头,一盘棋就能下上整个下午,那些送煤球的、搞装修的人劳累一天,买一屉小笼包子或者两个火烧夹猪头肉就是无比的美味,更多的老太太和中年妇女则是去菜市场来回转悠,等待降价的青菜。
  丁冬走进了柳树巷,立刻就被这里的人们淹没了,他完全融了进去,就仿佛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一样。他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每天早早起床,挤公共厕所,挤卫生状况极其糟糕的小吃摊,挤公交车,忙忙碌碌的,像一只卑微而勤奋的蚂蚁。
  为了丁冬,曹珂也只好抛却了以前那种小资情调的生活,经常一下班,直接坐着公车赶往柳树巷。其实她可以坐出租车,只不过曹珂觉得坐公车,会离丁冬的生活更近一些。
  丁冬总是一次次地撵曹珂走,他说这里并不属于她。曹珂想帮他做饭或者洗衣服,他总是说,你的手细皮嫩肉的,哪里能干这些粗活儿,再说你也不会啊,还是我自己来,你歇着吧。
  曹珂说,丁冬,是你帮我戒了毒,是你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是你让我爱上了你。
  曹珂还想说,丁冬,是你让我不再堕落……
  但是她不能说。她不敢想像,如果丁冬知道了自己曾在“天伦皇朝”迪吧跳过艳舞后会怎么想。
  每次和曹珂做爱,丁冬从不进行前戏,总是直奔主题,动作激烈得甚至可以说算是粗暴。缠绵过后,他什么话也不说,总是把身子扭到一边,或者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不去理睬曹珂,更不会说“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这让曹珂觉得很委屈,好像自己跟个妓女似的。
  每次,总有一种巨大的羞耻和无助,夹杂着愤恨在曹珂的身体里乱窜。她努力地扭动着,想摆脱闯进身体的入侵者,但入侵者却没有丝毫退缩,用绝对的强势在征服她的意志。慢慢的,曹珂的身子作出了反应,从无声的反抗到顺从,再到配合。
  丁冬看着自己身下这个美艳女人,她头发散乱,气喘吁吁,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仿佛正处在天堂和地狱的边缘的无尽煎熬里,她下身的迎合与磨转,甚至是索求都是那样的强烈。这时的曹珂是淑女和淫妇的结合体,理智上她要保持镇定,而另一方面又不能打败自己的本能,屈从于身体的摆布。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才让丁冬真正的迷醉,让他感觉到征服一个女人的巨大成功感。曹珂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到了羞侮的最深处,她在受苦,她在受虐,她在承受最大的精神痛苦,而她巴巴地赶来就是为了让身后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虐待自己。她感觉自己像一个高贵的青花瓷瓶已经被鞭子抽得粉身碎骨,现在已经一钱不值,下贱不堪,肮脏污秽,好像就应该被男人这样对待。
  那种受虐的快感从灵魂最深处传来。为了阻止自己叫出来,她把白底碎花的枕巾塞到嘴里,用牙拼命地咬着,枕巾上丁冬的男人独特味道从嘴里传来,让她感觉到自己在进行一场原始的厮杀。她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得“嚓嚓”作响,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燃烧。随着最高点的到来,她感觉自己几乎休克了,浑身瘫软得像烂泥。
  丁冬住的是平房,隔音效果不好,当曹珂忘乎所以,尽情呻吟时,丁冬总会用一只手来捂她的嘴,把另一只手的中指放在嘴唇示意小声点。
  曹珂满脸红晕,对他微笑,她说这种感觉有点像偷情,挺刺激的。丁冬听了表情淡然,说以后我们还是克制点儿吧,让别人听见了怪难为情的。
  这有什么,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早晨,曹珂拿着脸盆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打水洗脸,隔壁邻居小青年的眼光总往她的睡衣的领口里探,她不足为怪地挺了挺胸,转身端着脸盆走回房间里。
  在房间门口,她看到丁冬满脸的不高兴,问他怎么了,他没吭声。
  一天,丁冬下班回来,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曹珂一只脚踏在水池边,弯着腰在洗衣服,后腰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邻居小青年蹲在水池的另一边上,一边吸着烟,一边满脸坏笑地喝曹珂搭讪着,问丁冬,如果和她睡一个晚上要多少钱。曹珂扭过头揶揄地伸出一只手的五指比划着,说,五千,你玩得起吗?
  小青年说,太贵了,你去抢劫吧!我看两百就差不多。
  一股火气腾地声道了头顶,丁冬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扔,几步跳过去,一拳挥到了小青年的脸上。小青年没有防备,被丁冬打得栽到了水池下。小青年吃了大亏,从地上爬起来就和丁冬厮打在了一起。小青年个子可不小,绝对有一米八零以上,大概是社会上混的,很会打架,丁冬没一分钟就被打趴在地上。
  小青年喘着气说,哥们儿,至于么?不就是一个坐台的小姐嘛,咱俩可是喝过好几次酒的朋友。
  丁冬拿起地上的一块断砖又要冲上去拼命,嘴里骂着:你妈才是坐台的!
  曹珂拉住了丁冬对小青年说,好了你们别打了,都是一场误会,哥们儿你别乱想,我不是妓女,我是他女朋友。
  小青年扔掉手里的木棍说,哦,不好意思,不过,嫂子你挺意思的。
  回到屋里,曹珂让丁冬脱下上衣,要帮他擦药,丁冬摇摇头说没事,曹珂硬是把他剥了个精光,很小心地帮他揉着刚才打架造成的青紫淤痕。曹珂一边体贴地帮丁冬一边偷偷地笑,对她来说,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丁冬居然肯为她打架,虽然打输了。
  丁冬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笑。
  丁冬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曹珂常常想,王菲为了前夫窦唯曾放着亚洲天后不做,香港毫宅不住,跟着窦唯挤在乱糟糟的北京四合院里,每次回家都要捂着鼻子路过一条充满下水沟味的小巷,有时还挤公厕,天后尚且如此,何况是我?
  丁冬说,可你不是王菲,我也不是窦唯,我们更不是杨过和小龙女,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和我过这样的生活,你早晚会感到厌倦的,会后悔认识我的。
  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爱你。曹珂盯着丁冬的眼睛看着他,慢慢地把嘴唇印上他的嘴角。
  一滴冰凉的泪滴落在曹珂的脸上,丁冬哭了。
  丁冬说,爱情没你想的那么坚强,王菲和窦唯最后不还是分手了吗?杨过那小子如果到现在的花花世界跑一圈,他还会看得上小龙女吗?
  他说,曹珂,我们分手吧,我觉得这种生活压力很大,我快崩溃了……
  曹珂瞪大了眼睛: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不是,我爱你,可是我实在接受不了你的过去,这个样子我非常痛苦……
  曹珂的心一阵紧缩,她控制着情绪问:我的过去?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天伦皇朝”的“公主”!
  曹珂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躲不过。她不清楚丁冬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过去的,知道了多少,但她很清楚,她的过去在他们俩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产生了一抹阴影。
  从那以后,他们常常会吵架,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有时候只为曹珂纯粹逗他玩的一句话,他都会勃然大怒,情绪失控时他还会摔东西,用拳头拼命砸自己的头,几乎要疯狂的样子。曹珂看着他,既生气又心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曹珂说,丁冬,保安那个工作不适合你,你应该去学习,去进步,去找个更体面、待遇更好的工作,应该为我们的将来着想……
  丁冬听了默不作声,表情很阴郁,这让曹珂很害怕,就不敢再劝说他了。
  丁冬开始酗酒。他总是买“东北烧酒坊”出售的那种用回收的瓶子装的散酒,不吃晚饭,也不要下酒菜,就那么对着瓶口,不声不响地喝。
  丁冬的酒量还是那么差,没喝几杯就醉了,趴在桌子上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曹珂轻轻伏在他的背上,用脸颊蹭着他整齐的短发,嗅着他身上男人特有的气味,不知怎么的,心里泛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冲动。她搬起他的头说,丁冬,我要嫁给你!
  丁冬没有理睬,眼皮也不抬一下。
  曹珂使劲地拍着丁冬的脸说:丁冬,丁冬,听见了吗,我要嫁给你!
  丁冬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酒意朦胧地摇了摇头:嫁给我?不,我看到了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痕迹,闻到了别人的味道……
  曹珂把丁冬喝了一半的酒全泼在他的脸上说,丁冬,你欺负我!你他妈的不是人!一开始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怎么不先声明你很在意我跟别的男人睡过?过去的那些事你以为我愿意?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经常会想起过去那些事,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为了你,我只能装作没事,其实我比你还痛苦!你应该去和幼儿园小朋友谈恋爱!
  丁冬伸手擦了一下脸,渗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边的酒液,说,我本来以为爱情非常神圣,非常纯洁,非常幸福,结果我失败了,你并没有让我看到阳光,只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冷漠,人性的阴暗,让我感到了无边的绝望!
  曹珂说,丁冬,你是不是喝醉了胡说呢,你告诉我你是胡说的。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丁冬的泪夺眶而出,他说,我没有喝多,我很清醒。我当然知道你爱我,可是这样的爱情让我们都感到煎熬。也许我以前想的有点简单了,我以为我能接受你的一切,可是现在我还是无法忍受爱情的不纯洁,我看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到纯洁曹珂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曹珂说,丁冬你说的太对了,婊子都比我纯洁,妓女都比我干净!
  
  5
  
  很久没有见到过丁冬了,他好像一滴水滴入茫茫的人海,再无半点音讯。疯狂的工作和购物并不能解决内心的烦乱,曹珂总是想起丁冬,疯狂地想他,特别是幽深的长夜,她感觉失眠的每一秒钟是多么的寂寞难耐。她常常辗转反侧,常常觉得这床太宽了,常常胡思乱想。白天,她有时也会莫名其妙的烦燥,想冲谁大发雷霆,甚至想找个人狠狠地咬上几口!
  曹珂不得不承认,当爱一个人、依赖一个人时间太久了,已经形成了某种根深蒂固的习惯,想很快就彻底从心里消除他的影子是非常困难的。曹珂看到网上有一句话:再坚强的爱情也抵不过时间,忘掉一个人,只能用时间去慢慢磨灭他留下的痕迹,或者干脆用另一段感情去替代过去的感情。
  这天夜里,曹珂又梦到了丁冬。毕竟时间隔得太久,丁冬在她的梦里,面目已经有点模糊了,只是高挑的背影一点都没变。他拉着她的手,走得很急。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绿林道里奔走着,路长长的没有尽头。她的心跳动得那么激烈,就快要呼吸不过来,喘息着,肺在胸腔里挣扎。
  她的世界,她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旋转起来。
  可是她不害怕,因为他还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
  曹珂看了看手机,七点二十。才睡了六个钟头不到。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却是再没了睡意。她披衣服下了床,去洗脸刷牙,弄点早饭。
  不远处有火车开过,轰隆声仿佛地震,脚下的地板都颤抖了起来。
  曹珂原以为,她只要戒了毒瘾就算是完全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就可以和丁冬认真地相爱,可以开始崭新的幸福生活了,但是她发觉自己想错了,丁冬对她的过去一直是耿耿于怀的,那团阴影还一直笼罩在他们俩的头顶,爱情的微弱光芒根本无法使它消散。
  曹珂只能一遍遍地劝自己:不能再去想丁冬了,不能再去回忆那段爱情,它就像另一种毒瘾,深陷其中只能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痛苦和伤害。为了今后的路,自己必须振作精神,戒掉对那段感情、对那个人的依恋,重新开始。
  一年后,曹珂结婚了。丈夫比曹珂大十五岁,离婚多年,独自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汽车配件专卖店。值得庆幸的是,他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会去追问,他说他只看重她的的现在,只想拥有她的的未来。
  只是曹珂已不再会为爱痴狂。那个叫丁冬的男人已经被曹珂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连她自己都很少想起,只是偶尔的时候,当她独自从梦中惊醒,或者在她和丈夫做爱之后,她还是会想起丁冬的,想起那个曾经无私地爱上她并用爱情拯救了她的那个稚嫩的男人,想起他的阳光和阴霾,他的热情和忧郁。但是,她明白,丁冬和自己已经是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了,过去的一切,不管是甜蜜还是苦涩,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丁冬的女朋友找到曹珂,曹珂根本不会知道丁冬离开自己后过得怎样。
  那女人用明显充满嫉妒和幽怨的眼神盯着曹珂看了很久,说,我和丁冬分手了。
  哦,为什么?曹珂非常平静地问。
  那女人说,因为,丁冬根本不爱我,一点不爱,他心里装的只有你,他还是忘不掉你。他就算在做爱的时候也总是不断地叫着你的名字,还要我在他最激动时用腿夹紧他的腰……刚开始,我以为时间长了,他就会渐渐忘了你,渐渐地爱上我的,所以我忍着,等着,继续对他好,但是我错了,他的心里放不下任何人了。
  哦,你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吗?
  不是,我是想亲眼看一看,能把丁冬迷成那样的女人到底长是的一副什么模样。
  呵呵,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不,今天见到你,我发现我真的失败了,他根本不是我的,还是你们俩更合适。
  曹珂又笑了,她说,我和他,早就结束了,真的。
  女人说,来见你之前,我曾经非常恨你……
  现在呢,你现在还恨我吗?
  不恨了。
  是啊,丁冬不属于你,更不属于我。你知道我和他为什么会分手吗?
  女人说,知道,丁冬总是太在乎你的过去。他给我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天伦皇朝”的迪厅,他说他相信缘分,第一眼就爱上了你。可那时你是著名的“公主”,而他只是大门外停车场的一个保安,他认识你,你却不认识他。
  啊?曹珂瞪大了眼睛。
  女人说,丁冬每天晚上躲在迪厅的角落里,从情绪疯狂的观众的缝隙里偷偷观看曹珂的惊艳舞姿,边看边泪流满面。有半年时间曹珂徒然失踪了,丁冬发疯了一样到处找她,打听她的的下落。得知她因为吸毒被劳教半年的消息后,为了爱她,为了拯救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伪装成钧州兽药公司的客户经理,故意住到开元酒店,故意住到曹珂的隔壁,一直贴着墙壁关注她的动静,发现她毒瘾发作,就立刻装作被惊动了闯进她的的房间。
  后来的故事不用女人讲述,曹珂当然是非常清楚的。
  故事讲完,曾经爱上过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但是,曹珂还是比那个女人冷静,等情绪平息下来后,她擦干眼泪,说,过去的事情,不管是阴差还是阳错,都已经成为历史了。我已经有新的生活,新的爱,不想再被打扰。我也想劝你,如果你还是离不开丁冬,还是爱他,就回到他身边,如果用得上我我一定会帮助你。如果你确实不爱他了,就赶快离开他,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毕竟,我们不能只活在过去,是吧?另外,请你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我不想和他有任何关联了。
  五年后,一家私人侦探公司找到了曹珂,他们给曹珂留了电话号码说,有一个老朋友想见她。
  曹珂打了过去,听到对方说了声你好,曹珂沉默了片刻,曹珂听出了电话那头是丁冬。
  丁冬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保安,户口本上也不叫丁冬而叫丁成功。他已经续读完了大学,拿到了大学毕业证,现在是一家IT公司的CEO。他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曹珂的爱,因为曹珂的鼓励,可以说,他是为了曹珂才拼命努力的。
  最后丁冬说,曹珂,经过这些年的磨难和挫折,我已经想通了,我已经不在乎你的过去了,不管在我们认识之前你是怎样的人,在我内心深处,你的心始终是纯洁的,我们那时的爱应该也是纯洁的。
  曹珂拿着手机淡淡地笑着,听他把话说完,然后缓缓地说,丁冬,我们的过去都过去了,过去的东西是找不回来的。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傻乎乎地自找烦恼了,努力创造你的新生活吧,忘掉过去,我们都很纯洁。
 已同步至 蓝草地的微博
分享到:
收藏 邀请

最新评论

返回顶部